陳夙帶著流民不費吹灰之力便佔領了瑯城,連帶著陳碧柔一起都抓到了平安,而這邊王朗也靠著拓跋珪不屑的陣法,讓其接連受挫,再聽聞瑯城被佔,軍師被抓的消息,拓跋潰不成軍,在王朗的追擊之下丟盔棄甲,狼狽逃竄,可惜的是,未能夠捉到拓跋珪,竟然讓他趁亂逃走了。
平安一戰,讓陳國戰士揚眉吐氣,從陳國公主被殺的低谷走了出來,追著拓拔軍隊一直打到了江邊,抓了三千多個俘虜回來。
……
“顧人麒你說謝家的藏寶圖是真的?”謝瑢原本端著要送到脣邊的茶杯又被放回了桌子上。
顧人麒惡狠狠的瞪了一眼靠在他身上的芒種,纔沒好氣的開口:“自然是真的,不然我爲何到陳國來?”
“我找遍了謝家所有的角落,以及先輩的筆記都未曾發現一絲關於藏寶圖的消息。”
顧人麒聽罷不屑的笑了:“那是因爲你找的方向錯了,這個藏寶圖不在任何一個角落,它被用特殊的顏料刺在人的背上,就和之前陳胭脂背上的詔書一個道理。”
“什麼意思?”謝瑢蹙眉,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出來了,但是她沒有能夠抓得住。
“意思就是……”顧人麒停下來,他看了看自己雙手被綁在牆上,身子被吊在空中早已經疲憊不堪,他舔了舔脣角:“你放我下來,我便告訴你。”
謝瑢冷笑:“你現在沒有資格談條件。”
“可以,那我就不說了,是死是活你看著辦,從現在開始你試試看能不能從我顧人麒的嘴裡挖出半個字出來。”顧人麒同樣笑著,無所謂的表情真讓人覺得心情不是很好。
“讓他下來。”謝瑢看了一眼芒種,芒種不情願的給顧人麒解開繩子,然後伸出手在他的身上點了幾下,顧人麒立刻渾身癱軟下來,芒種拖來椅子將他放在上面。
顧人麒冷下臉來:“你對我做了什麼?”
“獨家的點穴功夫,你要是想學我也可以教你,只不過學費貴了點。”芒種又拖來一把椅子,跨坐著下巴放在椅背上,笑瞇瞇的看著顧人麒,看的他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好了,你可以說了吧?”謝瑢打斷了他們之間的對話,這個藏寶圖的事情,她還是或多或少有點感興趣的,要是能夠得到這個藏寶,再告訴謝家家主,想想都覺得解氣,估計那個老不死的能氣死吧?
顧人麒清了清嗓子,看了看謝瑢手邊上的茶水:“我渴了,你不給我口水喝嗎?”
芒種在旁邊輕笑一聲:“喲,你事兒還真多。”
“給不給啊?不給我不說了。”
謝瑢面色平靜,那雙水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眼神示意芒種,芒種才起身才又倒了一杯茶水遞到了顧人麒的嘴邊上,顧人麒雙手脫臼,渾身無力自然沒有辦法端起杯子,所以就讓芒種喂著喝,他是真的渴了,眨眼工夫便喝光了茶杯中的茶水。
“還要嗎?”芒種笑瞇瞇的看著他問。
顧人麒舔了舔脣角,看向謝瑢:“你們謝家每次在家族中有新生兒的時候都會從主家派人過去查看,一方面爲了防止旁支過於昌盛蓋過主家的風頭,另一方面”
“找到傳遞藏寶圖的合適人選?”謝瑢接下話來。
顧人麒點點頭:“找到人傳遞後,上一代身上的印記就會毀掉,當然這些消息只有特定的人才知道,且只有他知道。”
“身上有藏寶圖的人?”
“這個是自然,謝家家主都不會知道藏寶圖的存在,而且繼承者的規矩太多,一生不得競爭家主之位,不得參政,不得從商等等,太多我記不得了,總之就是遠離政權爭鬥的中心。”顧人麒深深的看了一眼眉頭緊皺的謝瑢,勾脣笑:“你們這代,可能背上有藏寶圖的人,只剩下了兩個人。”
“哪兩個?”
“謝長翟和你。”顧人麒頗有深意的搖頭:“或者應該說是當初用來代替你糊弄謝家主家的那個男嬰。”
“謝長翟已經是嫡子,你說了他不能爭奪家主之位,這不就代表。”謝瑢回想當初奶孃確實和她講過這麼一段小插曲,但是那個男嬰早就不知道下落了,更加不用提在人海茫茫中將他找出來了。
“是了,那個背上有藏寶圖的人已經不再是謝家的人了,可笑你們謝家祖輩費盡心機想給後輩留下的錢財,竟然到最後跑到了外人的身上,當真是可笑至極。”
謝瑢收斂住眼中的色彩,她恢復了平靜,繼續開口:“還有一件事情。”
“你問便是。”顧人麒變得異常的大方。
“在瑯城的時候,你爲什麼說從生下來便想要殺了我?”
顧人麒看著她,脣角的笑意變得十分詭異,他深深的看了她好久,才收回了視線,打了個哈欠:“我累了,謝小郎可有給我準備什麼休息的地方啊?”
“顧人麒你左顧言他的本事實在是很低級,說或者不說,你覺得你還剩下幾條路可以走?”
他越是不說,她就越發的不著急,反正現在仗也打結束了,人也被她捉過來了,她有的是時間和精力,驀地看到了顧人麒旁邊歪著腦袋的芒種,她笑的不懷好意:“或者說,顧先生其實更加喜歡和我們的芒種呆在一起。”
“是這樣的嗎?”芒種配合的朝著顧人麒眨了眨眼睛。
顧人麒瞇著眼睛,深呼吸一口氣,咬著下嘴脣,最後惡狠狠的睜開瞪著謝瑢:“算你狠!”
“說嗎?”
“那個代替你接受了刺青,然後又差點被你那個愛慕虛榮的母親殺死的男嬰就是我,謝瑢你滿意了嗎?”顧人麒不喘氣的說了一大堆,看得出來他已經氣得不輕,面色也有些發白了。
謝瑢立刻繞到了他的背後,將他的衣服往下拉,卻只看見一灘紅色的印記,不由得愣住。
“我後來找人毀了這幅藏寶圖。”顧人麒淡淡的開口。“反正留著也是禍害,倒不如毀了乾淨。”
“所以你出來是爲了專門找我報仇?”
顧人麒冷笑,朝後微側過頭:“我從小到大都被著該死的藏寶圖困擾著,每每到冬日背部便灼燒疼痛不已,你以爲我憑什麼不報復你?如果不是你,我何苦受這些?!”
不管上輩子是怎麼糾纏到一起的恩怨,誰曾想當年寶抱來的男嬰竟然是顧人麒,謝瑢站在他的身後,慢慢的將雙手收回了寬大的袖子中。
“抱歉。”她輕輕的開口,除此之外,她什麼都不會多說。
她會殺了顧人麒,替豆包報仇,替連翹報仇。
顧人麒聽到她的話後,身子僵硬了一下,然後仰天大笑,在那聲聲清朗的笑聲中,謝瑢頭也不回的走出了牢房,而芒種已經慢慢的站起身,手中的短劍閃爍著寒光。
…………
“沒事吧?”
剛走出牢房,便看見一襲銀白色長袍的陳夙負手站在一棵樹下面,遠遠的便朝著她走了過來。
謝瑢勾勾脣角,將手遞過去,他握住,感慨了一句:“怎麼這麼涼?”
“你倒也是變得體貼了好多,以前可從來沒有管過我涼不涼。”謝瑢打趣一聲,陳夙勾脣邪肆的笑,拽著她的手拉進自己的懷中,抱著她的柔軟的身軀,輕聲道:“那阿瑢喜歡以前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謝瑢水眸中暗光晦澀。
“都不喜歡。”
陳夙楞了一下:“爲什麼?”
謝瑢笑的時候湊察覺到觸角的苦澀:“以前的你太無情,現在的你太短命。”
陳夙抱著她的身子顫了一下,最終化爲了一抹悠長的嘆息:“阿瑢……”
“是不是感覺很對不起我?”謝瑢轉過身去,仰頭看著他,不意外看到桃花眸中閃爍著的暗光,她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脣角:“那就一天當兩天,不,當三四天活著,陳夙你答應我,這一年裡我們不要生氣,不要吵架,不要瞞著對方任何一件事情,我們當成一輩子這樣過好不好?”
說到最後,她都覺得鼻尖有些發酸,身前人小聲唸了一句:“傻瓜。”然後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中。
五月的日光從楊柳樹的枝頭傾斜下來,照在他們的身上,暖意逐漸滿眼,透著滿眼的新綠,滿眼的新鮮。
後來的他們果然沒有吵架,沒有生氣,把一年當成了一輩子這樣的生活,可是到最後,陳夙還是選擇了欺瞞,他一生都自私自利,到生命的盡頭難得大方一回,卻是要將生命最愛的女人往別人懷裡推,這種感覺,直到嚥氣的時候,他都覺得晦澀不已。
……
建康。
丞相好不容易將郭子皓給盼回來了,但是沒想到的是郭子皓竟然從回來的那天起就閉門謝客,可把他給著急壞了,現在謝家的那個老傢伙,還有宮裡的那個賤貨聯合在一起,逼著他退官,而且還收攏了他好多個老臣,本以爲郭子皓回來情況就會不一樣,畢竟兵權掌握在手中,可是沒想到他竟然這樣。
“實在不行,就只能破罐子破摔了。”丞相陰沉著臉和幾位老臣商量著。
“這樣可以嗎?”
“有郭子皓在這裡鎮著,想那謝家也不敢隨便亂來,剛好王家那個老傢伙不參與,也省的我們再多費心思。”丞相陰沉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