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無眠的夜晚,三個人的不免之夜:許文晴,肖月軒和程瑨。
肖月軒的心情是滿腹憤慨,氣惱交加。
她認為自己的丈夫是個十足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偽君子,在她面前裝作一副彬冰有禮的紳士風度,和她扮演一對恩恩愛愛,相敬如賓的夫妻,可是背地里卻和他的初戀情人藕斷絲連,是一個對婚姻極其不負責人的虛偽男人,她對程瑨的評價一落千丈。
當然,這是肖月軒憑借自己的主觀臆斷,給程瑨下的定義。
肖月軒帶著對程瑨背叛他們婚姻的無比憤恨,她先是焦躁不安地在客廳里面走來走去,時而走到門廳,透過防盜門上的貓眼,朝著外面的走廊看看,希望看到程瑨回來的身影,可是她反反復復看了幾十次,程瑨依舊沒有露面。
最后,肖月軒實在是走累了,就在客廳的真皮沙發上坐下來,點燃了一只女士香煙。
肖月軒是在和自己的第一任丈夫離婚后,開始吸煙的,一發而不可收,一直到了她在報紙上看到了程瑨,在他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父親通過各種渠道把程瑨變成了肖月軒的丈夫的時候,肖月軒收起了她的香煙,存放在放置紅酒下面的櫥柜里面。
現在這些存放了幾個月的香煙,又派上了用場。
一連吸了幾支香煙,程瑨都沒有露面,打電話,程瑨關機。
嘭!嘩啦啦!丁零當啷!
一只精美的水晶煙灰缸落地的聲音,在最后的一塊碎片在客廳的地板上旋轉了幾個圓圈之后,終于慢慢停下了。
肖月軒感到十分疲憊,她的確是累了,再也甩不動了,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空無一人的臥室。
往日透著程瑨體溫的大床空無一人。
肖月軒感到十分委屈,淚水撲簌簌落在了新婚不久的桃紅色的真絲床罩上面,頓時蕩漾開來。
又不知過了多久,肖月軒感到實在覺得發困,就躺在自己家中的大床上想睡上一覺。
可是當她的腦袋放在往日松軟的枕頭上,無論如何也睡不著。
輾轉反側,翻過來調過去,烙了一夜的燒餅,根本沒有合眼。
許文晴呢,她在心情極其復雜的情況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原本是親自出馬,想用閨蜜的面子和程瑨的公司在這次的合作搞定,結果不但生意的事情沒有談成,確切地說根本沒有說生意的事情,而是莫名其妙地被程瑨的夫人肖月軒打了一記耳光。
許文晴感到十分委屈和窩火。
她認為自己和程瑨這么久沒有聯系,彼此之間沒有任何瓜葛,可是卻在總裁室受到了這樣的奇恥大辱,被總裁夫人當著自己秘書的面,狠狠抽了一記耳光,這對于做事坦坦蕩蕩,一向光明磊落,是非分明的許文晴來說,的確是難以接受。
她在心里愛著程瑨不假,可是這些僅僅是許文晴自己的心里活動,她沒有任何舉動,沒有任何影響程瑨家庭的不良行為,程瑨的夫人就這樣在她下屬和程瑨的面
前,給她扣上了一個莫須有的小三的罪名,愛面子的許文晴無論如何,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晚飯沒有吃,許文晴在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坐立不安地尋找解決問題的辦法:對于公司而言,自己沒有拿到和程瑨公司合作的意向書,沒有完成任務,老總那邊交代不過去,她十分擔憂自己的處境。
對于程瑨而言,許文晴覺得自己在N市的突然出現,間接打擾了程瑨的生活,盡管自己堂堂正正,沒有做任何影響他生活的事情,可是聽程瑨夫人的話語中,程瑨竟然在夜夢中呼喊自己的名字。
唉!程瑨他……
是不是離開這個N市,讓程瑨的生活就能恢復原來的平靜呢?
可是這么好的工作,許文晴實在不愿意失去。
是選擇不顧一切堅持下去,好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還是選擇在N市消失,讓程瑨的生活就能恢復原來的平靜,許文晴在工作和程瑨之間做著艱難的取舍。
許文晴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辦公室里面很壓抑,幾乎要窒息的感覺,她出了辦公室,走上了人來人往的大街。
這個時候,已經是夜晚十一點鐘。永不寧靜的N市的夜晚,絲毫不比白天安靜,似乎這里的人都是不分晝夜在忙碌著,工作著,甚至玩耍著。
許文晴出來的時候,沒有加外套,依舊是白天的那件職業套裙,此時在這初秋的夜晚,感覺到絲絲涼意。許文晴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在N市的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來走去,清涼的夜風,吹醒了許文晴的思緒,她終于下定決心,在程瑨和工作之中,她選擇了給程瑨留下安寧,打算次日就返回C市。
做出這樣的決定,許文晴突然感覺到對這個剛剛來了幾個月的N市有了些許的留戀。
這么多天一直忙著成了公司,根本沒有時間好好看看這座有程瑨生活著的城市。
現在要離開了,她突然發現這座城市竟然十分美,迷人的月色襯托著燈紅酒綠大大小小的酒吧,喧囂無比的街道,川流不息的人流和車輛,傲然聳立的大廈,裝修豪華的不同風格的各式建筑,為這座城市增添了幾分嫵媚。
許文晴也曾經向往在這個N市,創建一番事業,可此時,她想到的是逃避和遠離。
當這一切都要離她遠去,意識到這是在N市的最后一夜,心中涌現出無數的惆悵和留戀。
許文晴就這樣走著,可是令她自己感到奇怪的是,許文晴的腳步溜達來,溜達去,她也不知道自己溜達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的路,她驚奇發現,她竟然溜達到了程瑨的公司前面。
要知道,從程瑨的公司到許文晴新成立的公司,可是有五公里的路。她在夜深人靜的夜晚,穿著高跟鞋,一個人,借著月光和這個不眠的N市五彩斑斕的各色燈光,沿著車輛穿梭往來的街道,徒步走了五公里的路。
許文晴呆呆地站在程瑨公司對面的路燈下,凝望著程瑨的總裁辦公室。就這樣呆呆地站立了很久。
當許文晴感覺到初秋的夜晚已經有了一絲絲涼意的時候,才下意識地看了看腕表,發現已經是夜間兩點。
這個時候,程瑨的總裁辦公室里,程瑨一直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翻看著他和許文晴小時候的照片,還有他的日記。
今天程瑨沒有回家,他選擇住在辦公室里面。
程瑨的日記的內容,大多是寫給許文晴的,可以說是他和許文晴生活的縮影。
程瑨翻看著,思索著,時而凝眉,時而慨嘆,時而看著許文晴的照片,面帶淡淡的微笑,時而痛苦地閉了眼,依靠在老板椅的靠背上,低頭沉思著。
從不吸引的程瑨,在為客人來訪準備的放香煙的櫥柜里面,拿出了一支香煙,慢慢點燃。
“咳咳咳……”根本不會吸煙,也不喜歡吸煙的程瑨把香煙放在口中猛地吸了一口,在吐出煙霧的同時,被嗆得不住地咳了起來。
終于,程瑨止住了咳嗽,長長輸了一口氣。
程瑨覺得胸口發悶,捏著香煙,慢慢走到寬大明亮的落地窗前,靜立著,推開上面的一扇窗,把燃著香煙的手伸向窗外,初秋的夜晚已經頗有些涼意,還穿著短袖的程瑨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他不知道,此時他公司街道對面的路燈下,正站在一個和他同樣心情的許文晴。
高高的幾十層的辦公樓,直線距離雙向并行四車道的街道的對面,有很長的距離,程瑨不可能看到站在那里,和他遙相對望的許文晴。他根本沒有往這上面想。
可是許文晴卻看到了一扇窗突然打開,一絲煙霧冒了出來,許文晴目測著在心里數了數,正好是程瑨的總裁辦公室的位置。
難道此時的程瑨也在辦公室中沒有回家?
許文晴突然感覺到在這個N市辛苦打拼的程瑨很孤單,很孤獨,雖然他到了今天這個人人羨慕的總裁的位置,而且娶到了能夠呼風喚雨的副市長的千金,可是他很可憐,真的很可憐。
白天肖月軒的囂張跋扈和目中無人,讓許文晴感覺到,程瑨和這樣的一個女人共度一生,會是怎么樣的精神上的一種折磨。
可,這些都是程瑨的生活,已經和她許文晴沒有任何瓜葛。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道路,都有不同的生活軌跡,這是程瑨的選擇,他要為自己的選擇買單。
許文晴盡管心疼程瑨,可是她無能為力,唯一的選擇就是遠離這個和她許文晴不對氣場的N市,遠離那個無理取鬧的肖月軒,遠離這個今生和她許文晴不會再有任何交集的程瑨。
因為有了肖月軒這個明明奇妙的醋壇子,程瑨和許文晴的友誼似乎也無法繼續了,她要用自己的離開,換取程瑨安穩的生活,她想讓程瑨不在因為她的突然出現,而備受精神上的折磨,她不想讓程瑨受她的干擾。
拿定主意,許文晴才意識到自己竟然走了這么遠的夜路,輕嘆一聲,她伸手叫了輛出租車,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這個時候,已經是凌晨四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