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朝來了一會,又消失了,悄無聲息的,這不像他的作風。
喬暮放在膝蓋上的雙手收緊,旁邊的衛琚看了她一眼,側身過來:“喬小姐,下段錄製快開始了。”
她知道他這是在提醒她,但喬暮不知道爲什麼,心頭狂跳,總是定不下來。
“衛先生,您今天的訪談已經結束了,我們領導找您談點事,能不能請您跟我過來一趟?”一名工作人員走過來,對衛琚說道。
編導給他的問題確實在上半場錄完了,衛琚點了點頭,站起來與工作人員一起離開。
導演喊了一句:“開始。”
下半場錄製正式開始。
臺上,少了衛琚,喬暮身邊的沙發是空的,她若有似無的瞄了一眼,尤其在看到蘇冰挑著眉盯著她,總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蘇冰與之前的坐姿和神情一致,微笑著說:“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喬小姐上任喬氏集團後也似乎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不過與其它的管理者相比,喬小姐更低調呢。比如喬小姐上任兩個月以來便悄悄換掉了多家門店的店長,據說這些可是喬董在的時候最受重用的元老級人物,還有,喬小姐好象最近手上又多了兩家公司?!?
喬暮的手肘已經放到了沙發扶手上,手指微微的撐著腦袋,姿勢有些放鬆,臉上的笑容不變,但這笑容不及眼底。
過了幾秒,她才淡淡的說:“這是公司內部的變動,我想這並不是什麼值得拿出來說的事情。”
“喬小姐謙虛了?!碧K冰眼睛直直的盯著喬暮似笑非笑:“商界傳聞,喬小姐手上多出來的一家是珠寶設計公司,一家是珠寶加工廠。據我臺記者得到的消息,珠寶設計公司的創始人是傅芷蕁,喬小姐買了傅小姐公司的大量股份,傅小姐事先並不知情,也就是說喬小姐是有意繞開了傅小姐對嗎?”
喬暮怔了怔,不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霎時沒有回答。
迎著蘇冰笑中帶刀的目光,喬暮的思維清晰了起來。
她在娛樂圈那麼多年,和記者們打過不少次交道,對於一些挖坑似的問題,她有種本能的察覺。
事到如今,她敏銳的感覺到這個蘇冰前面鋪了那麼多的線,最終的話題就是她剛剛到手的兩家公司,這兩家背後牽扯到的,一個是傅景朝,一個是傅芷蕁。無論是把誰拎出來都是一個勁爆的話題。
剛纔他們支走了衛琚,把她一個人留在這兒,面對鏡頭和臺下無數雙眼睛,無論如何她是逃避不了的。
手指慢慢插入短髮,輕輕梳理了兩下,喬暮笑的恬淡自在:“喬氏集團是光明正大從股東傅司宸先生手中購得的股份,這與繞不繞開傅小姐好象並沒有什麼直接的關係。”
“怎麼會沒有關係呢?”蘇冰緊追不捨,偏偏她臉上掛著主持人特有的招牌笑,足夠令觀衆不反感,反倒有種追求真相的認真臉,“喬小姐覺得沒關係,好象當事人傅小姐覺得有關係呢,畢竟傅小姐是公司的創始人,自己的公司被賣,她可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
說到這裡,蘇冰刻意停頓,看了眼喬暮的表情,綻出笑容:“今天,傅小姐也來了。”
喬暮雙脣抿緊,傅芷蕁也來了?
今天不是她的專訪嗎?
傅芷蕁上節目是什麼用意?
蘇冰剛纔說了那麼多,等於是在觀衆面前把她和傅芷蕁擺在敵對的位置。
蘇冰言談舉止中都在把傅芷蕁塑造成一個受害者的形象,想做什麼,不言而喻,這麼說,今天的訪談不是什麼單純的針對喬氏集團的採訪,而是一場給她下的套……
喬暮大腦空白了幾秒,下意識的往蘇冰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傅芷蕁穿著一件白色的套裝裙,黑色的長卷發柔順的披在肩上,臉色很差,笑容牽強,纖瘦的身材使她看上去有種被背叛之後的我見猶憐的模樣。
臺下,響起一陣唏噓。
傅芷蕁好歹也是名門千金,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會變成這樣一副憔悴的模樣。
蘇冰臉上的笑深意了許多:“傅小姐,請坐。”
傅芷蕁落落大方的坐下來,顯出良好的家教,對著蘇冰頜道親切微笑:“蘇小姐,你好。”然後又轉向喬暮,也說了同樣的話:“喬小姐,你好?!?
喬暮嫣紅的脣上始終帶著淺笑,但並沒有說話。
明眼人看得出來,喬暮對收購傅芷蕁的公司沒有一絲一毫的內疚與抱歉。
這種訪談節目比不得又唱又跳又玩遊戲的綜藝節目,自然要在話題上博人眼球,老話說得好,三個女人一臺戲,此刻臺上好戲連臺。
臺下角落,導演趕緊拿起耳麥的話筒與蘇冰聯繫:“千萬別提那家珠寶加工廠,我剛剛得到的消息,那是東城集團那位以私人名義買下來送給喬暮的,你接下來儘管提傅芷蕁珠寶公司的事,對這家工廠不要提任何一個字。”
蘇冰在耳麥中聽到導演的指示,心中有心幫學妹,可她和導演一樣不敢得罪傅景朝,於是開始找話題切入:“傅小姐,你公司的大量股份被賣,你是什麼時候才知道的?”
問起這個,傅芷蕁嘴脣哆嗦,眼眶一下子紅了起來。
蘇冰同情的看著傅芷蕁,放輕聲音問:“傅小姐,我是不是問了不該問的問題?”
傅芷蕁善解人意的搖頭,強忍著眼淚:“這家公司是我大學畢業後創立的,雖然它才幾個月,但是它在我眼中就是我的孩子。公司裡有很多非常優秀的設計師,在國際上得過獎,是我靠著誠意,和對珠寶設計的熱愛打動了他們,才挖過來的?!?
“在這之前你們公司的訂單怎麼樣?多不多?”蘇冰遞了張面紙給傅芷蕁。
傅芷蕁小聲的說了謝謝,接過來低頭優雅的擦了擦鼻子:“很多,客戶對我們的設計稿非常滿意,已經追加了好幾倍的大訂單……”
“喬氏集團收購了大量股份,成爲第一大股東,恐怕目標就是吸收走所有的設計師和客戶訂單,傅小姐的公司恐怕就不復存在了,傅小姐今後有什麼打算?”
傅芷蕁的嗓音中纏繞著細微的啜泣聲,不刺耳,但恰到好處的引人注意:“儘管這家設計公司我有不多的股份,可是它不僅是我的事業,還是我的夢想。人人知道我是傅家千金,沒錯,我是姓傅,但是我同樣不想照著長輩們鋪好的路走,我想過自己的生活,我有自己的夢想?!?
臺下,觀衆響起掌聲,在這個拼爹的時代,難得聽到這些名門大小姐說出這樣一番接地氣的勵志話來,大家對傅芷蕁的好感直線上升。
相反,喬暮在臺上的形象瞬間變成了一個狠心奪走他人夢想的劊子手。
喬暮冷冷涼涼的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一搭一唱的演戲,真真是一出好戲。
傅芷蕁終於看向喬暮,露出溫和善意的笑說:“喬小姐,無論如何你是光明正大買走的我公司的股份,我無意冒犯,不過那些是司宸哥哥手裡的那份,我不明白的是,他爲什麼以低於市場那麼多的價格賣給你?他還在生我的氣,怪我那天車子失靈把表嫂撞進海里嗎?他明明在傅家長輩們面前說過,他原諒了我,那天是個意外,他不會追究我的過錯,又怎麼會突然做出這種舉動來?”
喬暮眼中漸漸沒有溫度,說來說去,今天所有的談話都是爲了這最後一句做的鋪墊。
她不得不豎起大拇指承認傅芷蕁是個高手,傅家把齊霜掉進海里身亡的消息封鎖了,然而那天圍觀的羣衆有很多,網上早就傳開了,傅芷蕁今天這麼說了之後現場有一大半的觀衆聽懂了來龍去脈,傅芷蕁強調車子失靈把齊霜撞進了海里,在長輩們面前傅芷蕁也取得了傅司宸的原諒,一轉身傅司宸卻把股份賣給喬暮,只有一種用意,那就是喬暮一定在暗中挑撥了什麼。
難怪傅景朝當年被傅芷蕁騙了那麼多年,傅家的人對她是疼愛有加,傅芷蕁是僞裝高手,煽動情緒起來也毫不遜色,從不正面起衝突,但字裡行間都在點火,效果出奇得好。
喬暮不想像傅芷蕁這般虛僞,雖說演戲是她的強項,可那不是她。
她正想說話,蘇冰驚訝不已的先開腔問:“那傅小姐,你的意思是前陣子盛傳的傅小姐把傅司宸的妻子齊霜撞進海里是真的?”
“是真的?!备弟剖n提到這個傷感不已:“我也不知道會弄成那樣……我每天下班都會經過月光碼頭,那天我是照常行駛……突然到了碼頭那裡車子剎車就失靈了,天太黑,我驚慌失措,沒看到我三嫂的車,就那麼撞了上去。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三嫂還懷著孩子,再有兩個月就要臨盆了……我就要當姑姑了……我們全家都在期盼著我三嫂肚子裡的寶寶,我二伯母甚至因爲這件事而昏倒……我司宸哥哥把自己關在家裡幾天沒出門,我們全家上下都在爲失去三嫂和寶寶而悲痛不已……”
現場鴉雀無聲,大家都能感受到傅芷蕁悲痛、內疚、掙扎的心情,有的已經當媽媽的年輕女觀衆甚至輕輕拭起了淚。
“我們都知道,你與你三嫂無冤無仇,不可能那麼做。你說你的剎車失靈,怎麼在那個時候失靈,是不是有人計算好了時間?”
“我不知道,不過警方事後檢查了我的車子,也證實我的剎車被人事先動了手腳。還有,我三嫂那天本來不會出現在月光碼頭的,那天她好象是收到了很信任的人的微信纔會偷偷溜出來的,結果就出了這樣的事。”
“是喬小姐的微信?”蘇冰臉上露出驚訝的表情。
傅芷蕁點點頭,擦著臉上的淚,不敢再說了。
臺下觀衆一片譁然。
答案再明顯不過了,那個很信任人的微信肯定是喬暮,傅芷蕁的車也是喬暮事先做的手腳,好一招借刀殺人!
臺下觀衆不約而同的倒抽了一口涼氣,頓時像用看殺人犯般的眼光看向喬暮。
蘇冰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喬暮,又抽了兩張面紙給傅芷蕁,然後對著喬暮笑:“喬小姐,聽說傅小姐的三嫂是你的經紀人,也是你的閨蜜,不知道你對她的死有什麼看法?”
有什麼看法?
呵,她就算有什麼看法此時能說嗎?
她能說傅芷蕁是故意把齊霜撞進海里的嗎?
她能說傅芷蕁是殺人滅口,怕在傅景朝面前假裝傅丞睿媽媽的劣跡被揭露嗎?
不能。
她只能保持緘默。
今天,在這個錄影棚裡,傅芷蕁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無辜者的受害形象,公司被賣是無辜,撞死三嫂也是有人在車裡做了手腳,甚至引導觀衆認爲做手腳的那個人就是她。
她全身泛起一陣陣冰冷的冷戰,所有的局都布好了,她就是甕中之鱉,她就是隱藏的兇手,殺死齊霜母子一屍兩命的劊子手。
好一招偷樑換柱、偷天換日、借刀殺人!
今天的訪談對於她,對於喬氏來說其重要程度不用說,傅芷蕁原來早就布好了局,等著她往裡面鑽。
所有的計劃泡了湯,她的名聲受損且不提,恐怕喬氏品牌今天會因此一落千丈。
喬暮的秘書見情況不妙,衝到導演那兒要求停止錄製,導演搖頭,沒理秘書。
秘書情急之下想上前,被工作人員給攔了下來,在導演的眼色下秘書被架了出去。
攝影機還在運轉,臺下觀人依然盯著臺上,蘇冰的臉上笑容始終不變,傅芷蕁啜泣的樣子是那麼楚楚可憐,只有她的存在像是一個異類。
這個時候她能說什麼或是做什麼?
說什麼只會被認爲是狡辯,做就更不要談了,這個攝影棚就是個密不透風的網,她已經被當成獵物粘在網上面。
最好的辦法就是退場,讓自己不要成爲衆矢之的,受人指指點點,給自己保留點顏面。
喬暮也確實這麼想,她動了動身體,對面的蘇冰與傅芷蕁瞬間有了眼神交流,極快,仍被喬暮給捕捉到了。
一瞬間,她改變主意,她不能離開。
哪怕被當成箭靶,她離開了,她就徹底的輸了。
喬暮調整了坐姿,淡定從容的坐在那裡,她在蘇冰一閃而逝的詫異眼神下,回答了蘇冰的問題,“霜霜確實是我的前任經紀人,也是我的好閨蜜,我對她的死感到難過。但是那條微信不是我發的,是有人冒充我,攻入我的手機系統以我的名義發出去給霜霜的……”
“喬小姐,你承認是你發了微信給齊霜?”蘇冰高聲打斷了喬暮的話,吃驚的表情擴大,心中冷笑,喬暮所謂的解釋在大家看來就是掩飾,沒人會住。
果不其然,臺下嘈雜聲四起,觀衆們再也按捺不住的議論起來。
“喬暮真的害死了她前任經紀人啊,太可怕了……”
“我想不通這是爲什麼?”
“有什麼想不通的?你還不知道她現在的經紀人是誰吧?就是有娛樂圈超級王牌經紀人之稱的年珂爾?!?
“是他?厲害了,他不是銷聲匿跡了好多年嗎?怎麼又出山了?”
“是啊,被漢皇重金挖過去了,現在是漢皇的經紀人。這個年珂爾可是個黃金聖手,只要他帶在手上的藝人沒有一個不是最後大紅大紫的一線大咖。喬暮恐怕就是想踢掉齊霜,到年珂爾手下當藝人,無奈齊霜是漢皇老闆娘啊,平時裡兩人又好的跟什麼似的,可不就動了殺機,殺了她才能攀上年珂爾……”
“呸,真狠毒,枉我從她演那部《遮你一世塵煙》就開始喜歡她喜歡這麼久,今天特意找了好幾個朋友才找到了現場票,原來我喜歡的是個殺人犯!真他媽的噁心!”
臺下觀衆們越討論越來勁,有人想起了另外一個話題。
“哎,你們有沒有聽說過一個坊間傳聞,說是東城集團小太子的母親就是傅芷蕁?”
“我早就聽說了?!?
“我也是?!?
“喬暮是傅景朝的前女友,你們說她在微博上主動宣佈分手,會不會就是知道了這個秘密?”
“大有可能。”
“要是我,知道了我男朋友和自己的堂妹廝混生下了一個私生子,以後就算嫁過去,還得面對這個小姑子和情敵,想想就噁心?!?
“說不定這就是喬暮堅持要分手的原因,要不然傅景朝那麼一個鑽石王老五,金龜婿,喬暮怎麼可能主動提分手?除非腦袋被門擠了?!?
“可不是?!?
話題討論到這裡,很多觀衆開始腦洞大開,個個當起了福爾摩斯,破起了案來。
“喬暮和傅景朝分了手沒錯,但像傅景朝這麼條件好的男人到哪裡找?她對傅景朝肯定念念不忘,對傅芷蕁恨之入骨。”
“我也這麼想,喬暮製造了傅芷蕁把齊霜撞下海的戲碼,既除掉了傅芷蕁這個情敵,又除掉了齊霜這個絆腳石,一石二鳥!天衣無縫!”
臺下的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傳到了臺上,甚至掩蓋了蘇冰的聲音。
蘇冰停下來,眼神看向導演請求,導演趕緊讓攝影師停下,然後對著觀衆席道:“大家安靜,如果大家想求得真相就請安靜!”
一提到真相,觀衆們個個睜大眼睛,瞬間安靜下來。
導演再次命令開始。
喬暮手指情不自禁的緊攥住衣解,四面楚歌,無數雙視線像箭朝她射過來,她真的快要被射成箭靶。
怎麼辦?
蘇冰和淚眼婆娑的傅芷蕁對視一眼,蘇冰準備再給喬暮致命一擊,徹底坐實喬暮殺人兇手的罪名。
就算法律懲治不了喬暮,起碼有輿論的壓力,別小看了這股勢力,衆口鑠金,人們對於謎團向來更傾向於陰謀論。經過了今晚的事,喬暮和她手上的喬氏徹底摔進萬丈深淵,今後喬暮就算沒有證據會警方抓獲,也會永永遠遠背上殺人犯的罪名,今生今世再也別想爬起來。
就在蘇冰準備出聲之際,猝不及防的,觀衆席最後一排齊刷刷站起來十幾個人影,勢如破竹,直接衝下了觀衆席,在工作人員沒有反應過來之際,衝上了臺,將喬暮團團圍住,擋住了所有目光與鏡頭。
還在錄製階段,突然來了這麼一羣個子一米八的魁梧大漢,一身黑色西服,看上去像黑社會,嚇得蘇冰和傅芷蕁花容失色,尖叫著抱成一團。
……
秘書江曼被電視臺工作人員趕出了攝影棚,她不死心,趕緊去找衛琚,當前只有衛副總才能救喬總。
一路打聽,一路問人,江曼最後來到電視臺領導所在的樓層,衛琚秘書在辦公室門口候著,見江曼過來,忙問:“你怎麼滿頭大汗?”
“快……”江曼跑得急,氣均不上來,指著辦公室內說:“找……找衛副總,喬總……喬總有難……”
秘書一臉爲難:“不行呀,江秘書,剛纔副總交待過了,不要打擾他,他要和臺裡領導談廣告投放的事情,事關到下一季新品發佈會的大事呢,你再等等。喬總是嘉賓,電視臺的人不會把她怎麼樣的,可能就是個誤會。”
“不是,你……你不懂?!苯b手按在胸口撫平氣息,“時間來不及了,我不跟你多說,我要趕緊告訴衛副總?!?
“江秘書,不是我爲難你,真不行。我不是跟你說了嗎?衛副總說……”
“吵什麼?”俊美修長的男人陡然出現在門口,衛琚的身後沙發上坐著電視臺的廣告部領導。
“對不起,衛副總,打擾了?!苯豢跉獍褎偫u的來龍去脈講了出來。
衛琚沒聽完,立刻對門內的廣告部領導匆匆打了一個招呼,拔腿往樓下攝影棚跑。
攝影棚內已經亂成一團,那十幾個黑衣人兇神惡煞,什麼話也不說就衝上臺,不允許任何人靠近喬暮。
蘇冰和傅芷蕁嚇得如秋風中的落葉瑟瑟發抖。
導演先反應過來,指揮著現場工作人員:“愣著幹什麼?把人給我趕走!”
工作人員四面八方衝上了臺。
觀衆嚇壞了,以爲要打羣架,四散找出口逃,現場更亂了。
衛琚趕到的時候,不停的有觀衆從他身邊跑過,他眼中只有喬暮,目光在攝影棚中飛快的搜索,最後定格在臺上一羣可疑的黑衣人中。
那是……傅景朝的保鏢。
他的心驟然間形容不出是什麼滋味,爲什麼他總是晚來一步?
工作人員衝上臺,不可避免的與保鏢起了衝突,眼看工作人員在對方面前跟小雞似的,處於下風,副導演趕忙對導演說:“要不咱報警?”
導演可不傻,他盯著被保鏢護在身後的喬暮觀察,不一會分析出來了,這些人看上去不像是黑社會或是來搗亂的,更像是保鏢之類的。
從開始錄製到潛伏在觀衆羣裡,讓人一點看不出來,到了關鍵時刻就冒了出來,來頭肯定不小。
做這檔節目,他調查過喬暮,平常身邊沒有保鏢之類的,怎麼今天會冒出這麼多?
導演未及做出反應,一道冷漠至極的聲音響起:“夠了!”
健碩高大的身影走過來,一張臉陰鶩到極致,像是山雨欲來。
臺上的蘇冰瞬間認出這道聲音的主人,熱烈的眼神定格在突如其來的男人身上。
她是中途休息到化妝間才聽說了傅景朝今天上半場來過,聽說臺裡領導都去親自迎接了,她聽了蠢蠢欲動,很想去,矜持讓她按下了所有動作。
隨後又聽說他沒待一會就走了,她失望極了,以爲這輩子再沒機會。眼下,她能如此近距離的看到他,簡直教她欣喜若狂。
蘇冰此時也管不了那麼多,衝下臺,衝到傅景朝面前:“傅先生,還記得我嗎?我是……”
“記得?!备稻俺[起極冷的眸,在蘇冰即將露出受寵若驚的神情下,冷冷的說道:“你的節目做得很low,連讓我看一眼的興致都沒有?!痹捯魟偮?,不顧蘇冰霎時慘白的臉色,薄脣輕掀對另一側的導演命令道:“馬上把今天錄的所有東西刪除掉。”
導演臉上先是慌亂,隨即想到他背後有人撐腰,那個人不比眼前的人勢力低,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頓時皮笑肉不笑道:“傅總,這不太好吧,爲了今天的錄製,我和我的同事已經準備了好多天,而且這也不符合臺裡的規定。”
“出了事,我負責?!备稻俺此坡唤浶模瑢崉t不容置疑道。
“請原諒,還是不行?!睂а菥芙^道。
傅芷蕁見狀,走下臺來,若無其事的笑著說:“景朝哥,你怎麼來了?是不是來接我的?今天錄製的差不多了,不如我和你一起走?!?
傅景朝沒有說話,但他的眼神足以說明一切,深黑的眸子危險的瞄著她,像一頭被惹怒的猛獸,隨時可能撲上來對她一陣嘶咬。
傅芷蕁極少見到這樣的他,一時不敢說話了,柔弱的低下頭,手指擰絞個不停,腳步在不停的往出口撤退,水眸匆匆往臺上瞄了一眼,眼角劃過一絲狠厲的光芒。
可惡的喬暮,算你運氣好,你真以爲你能全身而退嗎?
哈哈,這次要對付你的人可不是我,是你想象不到的強大對手,你鬥不過的,等死吧!
臺上,被圍在中央的喬暮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知道被保鏢擋住了,這些保鏢的背影她認識,是傅景朝派在她身邊長期保持她的保鏢,平時他們大多隱身,只有她遇到危險的時候纔會出現。
她沒想到他們今天會假扮成觀衆,早早在觀衆席守著。
霎時,她心中蕩起一層層感動,幸虧有他們,不然她今天真的慘了。
看到他們,就想到了那個男人。
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
現場聲音太多,還有很多觀衆在往出口跑,喬暮面前站著四個彪悍大漢,像座山一樣密不透風的擋在她面前,外面的聲音模模糊糊的,聽不清楚。
就在此時,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請讓開,我要和喬小姐說話?!?
是衛琚。
“是我朋友,讓他過來?!眴棠黑s緊說。
保鏢猶豫過後,放開一條縫,喬暮透過人縫最先看到的不是衛琚,而是臺下遠處正在和導演說話的傅景朝。
他……他在這兒?
喬暮欣喜若狂,提著的心就這麼放下來,有他在,他知道,一切都不會有事。
她不會有事,喬氏集團也不會有事。
“喬小姐,你有沒有事?”衛琚走上前,若有似無的擋住了喬暮的視線。
喬暮收回視線,轉到他臉上,朝他笑:“我沒事?!?
“我沒想到他們會故意用談廣告合作的事支開我?!毙l琚死死的皺眉,俊臉上滿是不悅。
“算了,人家有備而來,我們防不勝防。”喬暮安慰他。
衛琚定定的盯著她的臉,“很抱歉,我沒有保護好你。”
“你別這麼說?!眴棠罕凰钋榈难凵窠o逗樂了,抱了抱自己的雙臂,感覺有點肉麻:“你也是想給喬氏的下一場新品發佈會爭取宣傳的機會。”
“我帶你走。”衛琚上前兩步,越過保鏢,直接把喬暮從沙發旁拉了起來。
看似輕鬆越過保鏢的動作,喬暮這個門外漢沒看出來,四個保鏢卻是一愣,這個步法,這個動作,他們防不勝防,顯然這個衛琚是個深藏不露的練家子。
纖細白嫩的手腕被陌生的手給扣住,喬暮沒來得及反應,也沒來得及看清衛琚是怎麼拉她的,轉眼她就被他拉著往臺下另一個出口走去。
保鏢們追下臺,只及在散場的觀衆潮中看到喬暮即將消失的身影,追上去再也沒找到蹤跡。
攝影棚內,傅景朝目光收回,放在口袋中的雙手捏緊。
“說來說去,不刪是嗎?”面對不肯合作的導演,他臉上不僅沒有動怒,反而挑脣勾出幾分冷笑的弧度,旁邊站著不肯走的蘇冰甚至感覺這點笑使他看上去既邪氣又性感,迷人極了。
導演四兩撥千斤:“傅總,您何必爲難我?真的刪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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