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點,齊霜被漢皇副總叫走了,說是去談工作。
喬暮和盧小夢心知肚明,這是上面開始採取行動了。
具體怎樣,等齊霜回來才見分曉。
晚上六點,盧小夢下去買飯,不一會就氣喘吁吁的跑上來:“不好了,喬小姐,樓下好多記者……”
喬暮蜷在沙發裡睡覺,聽到這個聲音沒睜眼,反應平靜,含糊嗯了一聲。
看來這在喬小姐的預料之中。
盧小夢收起慌亂之色,放輕腳步,不打擾喬暮的情況下走到角落去打電話訂餐。
沒過多久,盧小夢手機響了,外賣員說被堵在下面進不來。
盧小夢跑下去拿飯的時候,差點被門口幾百個記者給嚇傻了,剛纔她也沒見這麼多啊,頂多十多個,怎麼才一會兒功夫這麼多記者?
盧小夢臉生,公衆只認識齊霜是喬暮的經紀人,很快,她在保安的幫助下擠出記者羣,來到外面拿到外賣。
正要往回走忽然接到齊霜的電話,讓她帶一箱啤酒上來。
盧小夢一聽頭大了,吭哧吭哧的去附近的便利店扛了兩紮啤酒,順道買了一些零食上去。
休息室內,齊霜回來了,在喝水。
喬暮到洗手間洗了把臉出來,三人對視一眼,都沒說話。
盧小夢把兩紮啤酒砰一聲放到茶幾上,又把手上一大堆吃的丟上去,齊霜和喬暮默默圍了上去,三人各自打開易拉罐。
不談敏感話題,只談以前遇到的囧事,再劃拳講笑話,最後三人都喝了不少,因爲是啤酒醉得不是太厲害,三人心知肚明下面記者太多,她們今晚不大可能脫身,留在這裡過夜是在所難免,索性玩起了老掉牙的遊戲,剪刀石頭布,誰輸誰喝酒。
第一局,齊霜輸了。
盧小夢興沖沖的提問:“你和小傅總新婚過得怎麼樣?小傅總娶了霜霜姐你,那可是碎了一地的心,說實話,包括我在內,誰讓小傅總那麼帥,特別是他笑的時候,痞痞的,壞壞的,簡直迷死人了。大家都好羨慕你,霜霜姐,快說說,私底下小傅總是不是對你特別得好?特別的溫柔體貼……”
齊霜仰脖喝了一大口啤酒,易拉罐在她手裡捏的有些變形,呵呵笑著:“新婚?我和他分房睡,哪來的什麼體貼溫柔?他對我好?沒覺得……他就是頭野獸,隨時隨地的發情……”
盧小夢:“……”
喬暮捏著手中的易拉罐,有點愣住了,她沒想到齊霜會和傅司宸分房睡,更沒想到齊霜會把兩人的房事吐露出來。
喬暮比齊霜清醒,生怕八卦的盧小夢追問下去,趕忙招呼進行下一輪石頭剪刀布:“問題問完了,接著來。”
這一次,喬暮輸了。
盧小夢打了個酒嗝,搶在齊霜面前提問:“你和大老闆真的分了嗎?爲什麼???真的是爲了那個叫宋向晚的女人嗎?還是媒體上說的因爲他收購了喬老太爺手上的成豪,氣死了喬老太爺?”
盧小夢的問題有點多,沒辦法,誰讓喬暮和齊霜身上有太多的謎團,平常她不好意思問,今天喝酒壯膽,一次性滿足下自己的八卦好奇心。
“有一部分你說的這些原因。”喬暮晃著手中的啤酒,一抹苦笑從臉上掠過:“但是主要原因不是這些,一言難盡,總之,我和他緣份已盡,不提也罷。”
說著,她仰頭將一大口啤酒倒進嘴裡,混合著眼淚一同嚥進了肚子裡。
盧小夢再不識趣,也知道不能再問下去。
這一夜,三人聊聊天,喝喝酒,竟不知不覺到半夜。
到最後都困了,東倒西歪的倒在休息室裡呼呼大睡。
翌日。
喬暮第一個醒來,她手麻掉了,屁股下面硬硬的,全身的骨骼都在叫囂著疼。
緩緩睜開眼睛,她坐在地上,臉趴在沙發上,手臂壓在臉下面。
難怪手和屁股都不舒服。
她一動,地上的啤酒罐嘩啦啦的響,旁邊齊霜半靠在沙發上,頭髮被臉蓋住了大半,似乎做了噩夢,嘴裡嘀咕著什麼。
盧小夢呢,喬暮在休息室看了一圈沒看到人,以爲盧小夢去樓下查看記者還在不在,等她進洗手間想漱口,發現趴在馬桶上呼呼大睡的盧小夢。
“小夢?!眴棠喊窗窗l疼的額頭,去推盧小夢:“醒醒,你到外面去睡,這裡是洗手間……彆著涼感冒!”
盧小夢被叫了七八聲才醒,嘀咕一聲,迷迷糊糊的爬起來,瞇著眼睛到外面繼續睡。
喬暮雙手撐在洗手檯上,怔怔的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臉色很差,頭髮亂糟糟,眼睛裡都是紅血絲,鼻頭也是紅紅的,好象記起來昨晚喝到最後,她哭了,哭得很傷心……
她把手放在依然鈍痛的胸口,這,原來就是失戀的感覺。
一想起來就痛,一想起來就不能呼吸,彷彿心口那塊地方被人用刀剜走了,那麼疼,疼到整個人都恍惚……
打開水龍頭,她捧起涼水拼命往臉上澆。
良久,她直起身,擡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和剛纔沒什麼兩樣,那些交錯在臉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她曾經失戀過的,在白牧之身上,當時不過是難受了幾天,不像這樣疼到不能自抑。
洗手檯旁邊是扇窗戶,陽光明豔的照進來,窗外有鳥兒喳喳的叫著,處處生機盎然。
再次捧起水往臉上衝,告訴自己,沒什麼大不了的,喬暮,真的沒什麼大不了。
這個世界誰離了誰地球照轉,沒有誰是非誰不可。
一個不在乎你,高興了哄你,不高興了躲著你,完全沒有責任心的渣男,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的“三不”男人,不值得你這麼頹廢下去。
真的不值得!
你還年輕,你的未來有無限可能,你沒必要把自己困在這段感情中走不出去。
人生那麼美好,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
喬暮,你可以的!
六年的流浪生活,你沒有被壓垮,一個小小的失戀能耐你何?
你照樣會挺過來,照樣會重新過上平靜的生活。
洗手間裡一應俱全,喬暮洗了一個澡,然後從櫃子那裡找出一次性牙刷和毛巾,洗漱之後,在休息室外面的化妝臺那兒化了一個清新的淡妝,整個人氣色好了許多。
黑眼圈有些嚴重,她用遮瑕膏做了掩飾。
外面衣櫃裡有之前放進來的換洗衣物,喬暮很快換上。
做完這一切,她看著睡姿稀奇古怪的盧小夢和齊霜,默默拿出手機訂了早餐外賣。
不久,外賣員打電話過來說堵在樓下。
“……是不是喬暮訂的早飯?”
“我就知道喬暮躲在樓上沒下來……”
從喧雜的聲音中可以聽出來,是被記者圍住發現了。
喬暮掛掉電話,抿脣思考了一會兒,走到沙發那兒推了推齊霜,昨天下午齊霜回來後隻字不提副總談話的內容,喬暮大體也能猜出來,無非是公司對她的個人行爲非常震怒。
這次,她不想連累齊霜,所以在下去之前,搖醒了齊霜,把自己的決定告訴齊霜。
“霜霜,記者在下面還沒有走?!?
齊霜瞬間清醒了,環顧了一圈休息室,想起了昨晚三人喝酒買醉的荒唐事,用手搓了搓眼睛,再睜開時發現喬暮一身清爽的站在面前,不由猜到了什麼:“你想做什麼?是不是想下去接受記者採訪?”
“嗯?!眴棠狐c頭:“該來的總歸要來?!?
齊霜尋忖了幾秒,贊同:“好,你等我!”
上午七點五十分。
喬暮和洗漱完的齊霜一起下樓。
這個時間段正是漢皇員工上班高峰,門口圍了很多記者,導致漢皇員工上班像擠地鐵。
喬暮和齊霜一齊從電梯裡出來,那些被保安攔在外面的記者個個騷動起來,他們一夜沒睡,爲的就是等到逮住喬暮。
東城集團那位此前一直高調曬恩愛,羨煞了多少眼球,現在就吸引了多少眼球,這種全民矚目的事情,他們自然想抓住第一手資料,聽聽喬暮能說些什麼爆炸性的消息。
因此,一夜沒睡守在外面的記者們見到喬暮簡直是激動到要把漢皇大樓房頂給掀了。
喬暮和齊霜做了一番心理準備,下來的時候也和保安部溝通,調了四個保安過來。
加上大樓外面有保安連夜值班,應該不會出太大問題。
人算不如天算,她們低估了記者們的瘋狂勁了,只見記者們個個瘋了似的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衝破了大樓外的保安人牆,不等喬暮和齊霜主動出來,呼啦一下子全衝了上去。
大樓外的幾十個保安都架不住記者們的洪荒之力,這四個保安又怎麼是記者們的對手。
喬暮和齊霜一下子被記者圍了個水泄不通,那四個保安遠遠的被擠了出去,有人甚至在地上摔了一個大跟頭。
喬暮和齊霜兩人交換一個眼神,顯得沉著冷靜,一面往外走一面回答記者的提問。
記者a:“喬暮,你在微博上宣佈和漢皇大老闆分手是真的嗎?”
“是?!眴棠哼呑哌吇卮稹?
記者b:“請問你們分手的原因是什麼?
喬暮淡淡一笑,手指撫了下肩上的長髮:“合則來,不合則分。”
記者c:“分手是兩個人的事,爲什麼由你個人單方面宣佈?”
喬暮嘴角微僵,淡淡答:“因爲我是娛樂圈的藝人,如果我不宣佈暗中分手,外面會越傳越離譜,各種匪夷所思的猜測層出不窮,索性由我個人宣佈,杜絕謠言?!?
記者d:“喬暮,你這句話是不是在顯示你和傅景朝早就貌合神離,前有傅景朝收購成豪的事使你們產生嫌隙,後有他夜宿千禧集團宋向晚的單身公寓,使你傷心欲絕?”
喬暮面不改色的全盤否認:“不是,我和他是和平分手,以後希望各自安好!”
記者e:“這麼說,你們是早就分手了?或者,你是在給他劈腿做掩飾?畢竟,你現在還是漢皇旗下的藝人,分手會對你的演藝事業造成不小的影響?!?
喬暮繼續面不改色、若無其事的笑起來:“真的不是,事實上早在一個月前我們已經分手,所以不存在他劈腿一說。另外,他和宋小姐情投意合,他有新戀情我會祝福他?!?
面對分手心境坦然,面對前男友的新戀情誠懇祝福,這番回答天衣無縫,記者們竟一時不知道該提問什麼。
此時,她們已經走到了外面,齊霜的車停在外面停車場,盧小夢早就躥出去替她們打開車門。
齊霜站定在車旁,回身以高聲壓過記者的聲音道:“好了,記者朋友們,今天採訪到此結束,謝謝大家!”
記者們哪肯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將她們圍得更緊了。
喬暮和齊霜被衝散,眼前全是話筒攝像機和記者的臉,耳邊是嘈雜的聲音,推擠間,喬暮好幾次差點摔倒。
齊霜和盧小夢被擠出了外圍,只能乾著急。
恍然間,齊霜腦海裡閃過一個畫面,大聲尖叫起來:“喬暮摔倒了……”
幾乎在同時,相似的畫面再次上演,不知從哪些角落裡躥出來一羣黑色西裝的人,從記者外圍開始像拎小孩似的,輕輕鬆鬆的將一個個記者推開。
不到十幾秒,喬暮成功被救出來,坐進齊霜的車內。
車子開出很遠,車內的三人心有餘悸。
盧小夢眨眨眼,咂舌的問旁邊開車的齊霜:“霜霜姐,那些穿黑色西裝的是什麼人???好厲害!”
齊霜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她不過是情急之下想起那天在漢皇后門喬暮被襲擊,突然冒出來的一羣神秘黑色西裝人,試著叫了一聲而已,奇蹟就發生了。
想到這裡,齊霜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喬暮:“暮暮,那些是你堂哥的人嗎?”
喬暮抿脣低頭坐在後座,她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齊霜沒再問。
車子平穩前行,喬暮陷入了思考,她拿出手機發了一條微信給喬雲深:“雲深哥,你有派人暗中保護我嗎?”
喬雲深隔了一會兒回覆過來:“沒有,怎麼了,爲什麼這麼問?”
“哦,沒事,就隨便問問?!?
“你和傅景朝真的分了?”
“嗯,分了。”
喬氏集團,市場部。
偌大的辦公室由一個個格子間組成,人聲嘈雜,喬雲深的辦公桌在角落裡,看上去他與普通職員無異。
喬雲深左邊是牆壁,右邊是過道,背後是巨大的落地窗,這個角度非常隱蔽。
他看完喬暮的微信,點擊退出,手指點了幾下,手機屏幕上顯示出漓城的地圖,一個移動的定位點出現在漢皇娛樂附近的星樂街。
這說明喬暮這時候在星樂街。
也就是說,她的手機找回來了,裡面他悄悄裝進去的定位軟件沒有被發現。
……
齊霜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漢皇娛樂樓下那麼多記者,藝人公寓肯定也不會少,這時候不能再自投羅網。
某四星級酒店。
盧小夢用她的身份證給喬暮開了一個房間,喬暮和齊霜先上去,盧小夢再悄悄折回公寓把喬暮的行李給送過來。
酒店房間。
喬暮問起昨天齊霜和副總的談話,齊霜一五一十的全說了:“公司讓你暫時躲一陣子,你看中的那個《待我滿身荊棘,許你披上辰光》劇本也泡湯了,公司決定安排新人白顏出演。還有,按照當初的簽約合同,藝人對外公佈戀愛、結婚、離婚或分手,均要先知會公司一聲,你違反了這一條,要賠償公司當初簽約金的二十倍。”
喬暮抿脣,這是她預料中的結果,也是她預料外的結果。
預料中的是她知道漢皇上層會震怒,會制裁她,預料外的是她要賠償二十倍簽約金,也就是……一個億。
“這麼多???”盧小夢吃驚的驚叫:“喬小姐這半年是賺了不少,可是也賺不了一個億啊,公司這也太過分了,罰得太狠了……”
喬暮腦袋懵了懵,她當初簽約的時候是看到過這一條的,那時候想著能簽上漢皇等於是飛上枝頭變鳳凰,光顧著激動了,沒想那麼多。
怎麼也沒料到,會有今天。
喬暮的手機亮了亮,低頭一看是條權佑健轉發喬昕怡的微博。
權佑健即將與喬昕怡合拍一部電視劇,微博互動轉發挺正常,喬暮順手點了進去,權佑健轉的是一條喬昕怡曬喜帖的照片,封面潔白的信箋和白色絲帶,在綠葉紅心的掩映下顯得素雅潔淨,配文:“這一生很幸運有你的陪伴!@白牧之”
另一張照片上打開的喜帖,赫然寫著婚期,就在三天後。
喬暮看了一眼,想關掉手機,手機再將震動。
是喬昕怡。
“姐姐,你有時間嗎?”
“你有什麼事?”喬暮預感到喬昕怡無事不登三寶殿,突然聯繫她準沒好事。
“姐姐應該看了微博吧,三天後我和白牧之大婚,你是我唯一的姐姐,到時候你和姐夫一定要來哦?!眴剃库β曋杏幸唤z不懷好意。
喬暮沒回答,她就知道喬昕怡沒這麼好心,喬昕怡這時候過來邀請她出席婚禮,明顯就是在曬幸福,往她傷口上撒鹽,看她笑話。
“我和傅景朝分手了,沒辦法帶他出席,我自己也沒空去。”喬暮斷然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