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在那人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那人聽著連連點頭。聽完之后,便笑著離開了茶館。外面角落里眾多的目光都齊齊地望向了他,其中一人竟忍不住走了出來,沉聲向他問道:“花遲,那小子到底跟你說了些什么?”
原來此人竟叫花遲,他緩緩地說道:“蔣文青,你未免管得也太寬了些,雖然你在四大公子中排名第一,但我‘多情公子’未必就怕了你。”
蔣文青竟是四大公子中的“無敵公子”,如果笑天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會非常的吃驚,可惜外面發生的事情,他卻一點都不知道。
蔣文青道:“花遲,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如果你不把剛才那小子對你說的話說出來,你將會成為眾矢之的。”
花遲卻道:“到時候誰將成為眾矢之的還說不定呢!”
蔣文青道:“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花遲道:“這個你到時候自然會知道,現在我有些事情要去處理,告辭了。”說完,竟就此飛身離去。只見蔣文青對一個下屬吩咐了幾句,那下屬就追著花遲而去,不一會兒,竟又有幾條身影離開此地,追蹤花遲去了。
茶館中,笑天看了看猶自酣睡的老板,竟沒有打擾他,只是在桌上放下了幾兩銀子,便拉著小龜離開了這個令人難以忘記的邊塞小村。
黃昏,大地披上了一層薄薄的光幕,山色也被染成了深碧。霧漸漸落下了山腰,蒼穹灰黯,茫茫蒼蒼,籠罩著這一望無際的大草原,風吹草低,風中有羊嗥,牛嘯,馬嘶,混合成一種蒼涼的音韻,然后,羊群,牛群,馬群,排山倒海般合圍而來。
這是幅美麗而雄壯的畫面!這是支哀惋而蒼涼的戀歌!黑的牛,黃的馬,白的羊,浩浩蕩蕩,奔騰在藍天碧草之間,正如十萬大軍長驅挺進。
笑天與小龜遠遠的望著,臉上閃著興奮的光,眸子里也閃著光,這是何等偉大的景象!這是何等偉大的天地!由薄暮,至黃昏,由黃昏,至黑夜,他們就呆呆地站在那里,心胸也似突然開闊了許多,幾日連續奔波所帶來的疲倦也一掃而空。
笑天突然開口道:“少時就聽梅老夫子講草原有多么得美,多么得雄偉,直到親眼瞧見時,才知道無論用什么樣的語句都無法形容出草原的氣勢,無法形容出我現在的感覺。”
小龜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是啊,我的夢想就是能在草原上無憂無慮地游蕩,不用體會人間的虛情假意,只有自由自在的歡樂與舒暢!”
笑天向小龜眨了眨眼睛,道:“那你自己慢慢地游蕩吧,我可要走嘍!”說著,竟真的跑了開去。
小龜叫道:“不要啊,大哥,等等我!”兩人笑鬧著追逐在夜下的草原之中,一切顯得那么和諧動人。然而有些人卻偏偏喜歡破壞這些動人的畫面,在偷偷討論著什么。
只聽其中一人道:“沒想到他們還能笑得出來,就怕他們笑不了幾天了。”聽聲音竟是“無敵公子”蔣文青。
另一人道:“蔣兄,何必這么著急呢?你們神將門對得到傲天決不是很有把握的嗎?”
蔣文青道:“端木兄,這次你們霧隱宗不也是傾巢而出,對傲天決志在必得嗎?”
端木公子道:“彼此,彼此。”說著,兩人竟哈哈大笑起來,只是那笑聲中卻充滿了**的味道,看來四大公子之見是互逞機鋒,爾虞我詐。
笑天,小龜跑著跑著,聽到遠處傳來了歌聲,歌聲是那么得高亢而清越,但笑天他們卻聽不出唱的究竟是什么。他只是聽出歌曲的起端總是“阿拉……”什么的,他自然不知道這兩個字的意思就是代表著游牧民族所信奉的神明,他只是拉著小龜朝歌聲傳來的方向走了過去。
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草浪看來有如碧草的輕波。笑天他們也不知奔行了多久,才瞧見幾頂白色的帳篷點綴在這無際的草原中,點點燈光與星光相映,看來那么渺小,卻又那么富有詩意。
兩人腳步更緊,邁開大步奔了過去。
帳篷前,有營火,藏女們正在唱歌。她們穿著鮮艷的彩衣,長袍大袖,她們的柔發結成無數根細小的長辮,流水般地垂在雙肩,她們的身子嬌小,滿身綴著環佩,煥發出珠光寶氣的色彩,她們的頭上,都戴著頂小巧而鮮艷的呢帽。
笑天二人似是瞧的呆了,癡癡地走過去,走到她們面前。藏女們瞧見了他,竟齊停下了歌聲,擁了過來 ,吃吃地笑著,摸著他們的衣服,說著他們聽不懂的話。藏女們本就天真,多情,而爽朗。
笑天忍不住笑道:“你們說的什么?”
一個辮子最長,眼睛最大,笑起來最甜的少女笑著道:“我們說的是藏語。你是漢人?從哪里來?叫什么名字?來這里做什么?”
笑天道:“你問這么詳細做什么,查戶口嗎?”
那少女一怔,道:“什么是查戶口?”
笑天笑道:“那是我們漢人的一種說法,我叫笑天,你叫什么名字?”
那少女抿嘴笑道:“我叫……鳳嬌·阿詩瑪,你叫我阿詩瑪好了。”
這時帳篷中又走出了許多男人,個個都瞪大了眼睛,瞧著笑天。他們的身子雖不高大,但卻都結實的很。其中有個老人像是這些藏人的首領,對著阿詩瑪吩咐了幾句。不一會兒,阿詩瑪從帳篷中拿出一瓶羊奶,對著笑天道:“呶,給你的。”小龜此時卻不愿意了,叫道:“雖說我大哥長的是比我英俊,可也總不能不給我一瓶呀!”阿詩瑪從身后又拿出另一瓶羊奶,嬌笑著遞給小龜,道:“喝吧,這是給你的。”小龜滿意的點了點頭,接過羊奶來一飲而盡。
那老人忽然拍了拍手,一終藏女便牽著手把笑天,小龜團團圍在了中央,只見她們邊唱邊跳,笑天二人雖聽不懂她們唱的什么,但從語聲中卻感到一種幸福而溫馨的感覺。營火照在她們有若桃花的面龐上,閃現出一種神圣的光輝。
此時笑天的心里卻在想,要是如云,白靈能在這里該有多好!他一直不明白那天在地下密室里,他們聽到“袁笑天”三字時為什么一點感覺都沒有?但他卻知道該來的始終都要來。
不知何時,笑天手上竟多了一把玉簫,正是他從“多情公子”花遲那搞來的那把攝魂簫。只聞一陣“嗚嗚咽咽”的聲音響起,眾人只覺得心仿佛被一塊大石所壓住,久久不得舒暢。慢慢地,曲調變得哀惋凄涼起來,似乎在訴說著無盡的苦惱,眾人也被這哀傷的曲調所感染,雙目中竟流下淚水而不自知。
良久,笑天才發覺眾人的異常,忙驚覺的收手,對著眾人鞠了一躬,道:“對不起,我只顧****自己心中的悲痛,竟忘了大家的感受。”
眾人連忙還禮,口中咿咿呀呀地不知說了些什么。阿詩瑪忽道:“我們發覺你是在向我們道歉,而說的‘不敢’的意思,其實你沒必要向我們道歉呀,你吹的很好啊,我從來沒聽過這么感人的音樂。只是,曲調為什么這么哀傷,難道你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嗎?”
笑天強笑道:“怎么會?我很開心呀!”
阿詩瑪低聲道:“既然你不肯說,那就算了。”
小龜自然明白笑天的心情,望著他,喃喃的道:“大哥……”
笑天環視了周圍一眼,道:“我們走了。”
阿詩瑪叫道:“不要走,天都這么黑了,明天再走吧!”
笑天道:“可是……”阿詩瑪又道:“不要可是了,難道你嫌我們這里的帳篷不好嗎?”
盛意難卻之下,笑天二人只好留了下來。
這一夜,笑天沒有修煉,只是躺在床上呆呆地想著事情。他沉思道:“為什么自打我一出谷,神將門便知道了我的底細,先是地神將的出手,然后是神將門主的出現,還有那神秘的密室會議,似乎在處處針對著我,他們除了想得到傲天決外,到底還有什么陰謀?”一旁的小龜卻突然道:“大哥,不要丟下我!”說完,又沉沉地睡著了,原來竟是在說夢話。
太陽悄悄地從無邊的曠野上爬了上來,萬道金光撒向大地,給大地帶來了蓬勃的生機,也給草原上的人們帶來溫暖的一天。
笑天,小龜醒來時,發現矮桌上留下了兩瓶羊奶,兩人喝過之后,悄然走出了帳篷。
他們轉來轉去,也沒發現阿詩瑪的人影,因為和其他的人無法交流,正不知如何是好時,阿詩瑪卻施然走了過來。她身上散發著一種甜甜的香味,頭發上濕漉漉的,好象是剛沐浴而歸。她對著笑天嬌笑道:“笑天公子,我們草原的早晨漂亮嗎?”笑天笑道:“非常美,,比起昨夜的景色毫不遜色,對了,阿詩瑪,剛才你做什么去了?”
阿詩瑪俏臉一紅,道:“我……我去洗澡了,我們這兒離飄渺峰不遠的地方有個溫泉……”
小龜插口叫道:“溫泉?真的嗎?太好了,可以洗溫泉了,哈哈!”說著,竟高興地跳了起來。
笑天也是異常高興,好久沒有洗澡了,今天終于可以舒服一下了。于是阿詩瑪帶著二人急急往溫泉趕去。
好大的溫泉,笑天本以為這溫泉能有一間房子那么大就很不錯了,沒想到這溫泉竟似個小湖。小龜卻并不在意這些,見到溫泉便開始******。突聞“啊”的一聲,阿詩瑪掩面而逃,原來是小龜太過于心急,竟忘了后面還有個少女。笑天不由哈哈地笑了起來,也脫下了衣服,“撲通”“撲通”兩聲響過,笑天二人便在溫泉里泡起澡來。
笑天對著遠處的阿詩瑪喊道:“阿詩瑪,你還是回去吧!我們洗完澡就要離開這里了,謝謝你們的招待。”
其實當阿詩瑪說到飄渺峰時,笑天便想離開此地了,因為飄渺峰上有他師父最好的朋友--玉虛道人。
阿詩瑪遠遠地看著他們,良久,方緩緩地轉過身,離開了。
飄渺峰,常年被云霧所遮掩,凡人永遠也登不到峰頂,只能看到那如真似幻的舞霞。笑天,小龜洗完澡后,便趕到了這座似乎永遠也不見天日的飄渺峰。山中叢林荊棘,木藤纏繞,絲毫沒有阻住二人前進的步伐,然而他們卻被那無形無質的云霧所阻住了。
小龜撓了撓頭,問道:“大哥,這又是什么陣?”
笑天笑道:“這是幻霧陣,雖不屬上古陣法,但用于安城守寨,卻有過之而無不及。”
小龜對著笑天嘿嘿笑道:“那這次又得靠大哥了。”
笑天笑道:“就讓你看看大哥的本事,牽著我的手,可不要走丟了!”
原來這幻霧陣是根據九宮八卦與天象之間循環相生的原理,利用大自然的生氣產生大量云霧,然后在其內反置九宮八卦陣象,使進入者視線被云霧所迷,無法分辨陣象的虛實,導致被困其中,無法自拔,即使有人能在其中勉強視物,但由于陣象的反置,往往使人轉來轉去,也無法找到真正的出口。
然而笑天三轉兩轉,不到盞茶的時間便走出了這個陣法。只見峰頂有座不大不小的道觀,觀前是個簡樸的山門,山門上的橫匾刻著三個樸素的大字--玉虛觀。這毫不起眼的道觀竟是十二大修真門派中的玉虛觀。
笑天,小龜緩步進入了山門,這才注意到竟沒有守門之人。心下正自奇怪,忽聞一個語聲傳來,道:“何人竟敢擅闖玉虛觀!”一個烏簪高髻的清癯道人,隨著語聲緩緩地走了過來。只見他背負雙手,三縷長髯隨風而動,比起七絕散人竟是不遜分毫。
笑天望著那道人,心里卻考慮著當他和自己師父站在一起時是何等的風景,想著想著,竟不覺入了神。
那道人拈著長須,兩眼瞪著笑天,慢慢地,眼中現出了笑意。
小龜看著兩人你瞪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樣子,不覺撓了撓頭,對那道人道:“道長可是玉虛觀的觀主玉虛道人?”
那道人這才把目光轉向了小龜,道:“貧道正是玉虛子,你可是六年前笑天救的那只小龜?”
小龜奇道:“咦,道長是怎么知道的?”玉虛子笑道:“哈哈,自然是七絕老兒告訴我的了。”說著,又把目光轉向了笑天,眼中現出柔和的神色,道:“你就是笑天吧!”
笑天點了點頭,喉中一陣哽咽,竟說不出話來。他自出谷以來遇到的修真者不是對他有所圖謀,就是對他不安好心,直到遇到了武德星君,然而他們相處的時間卻不到一天,笑天剛找到的感覺就不翼而飛。因此,笑天除了小龜外,幾乎對任何人都不敢相信,到此終于又遇到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他說他能不激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