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姐看到笑天竟坐在自己剛才坐過的地方,不由怒道:“你這人真不講理,憑什么坐在我的地方?”
笑天喝下了一杯酒,剛想說話,竟覺得酒中有股澀澀的味道,不由叫道:“這是什么酒啊,這么難喝,老板,換酒。”
這時,那小姐低聲笑了起來,剛才還是怒容滿面,此刻突然發笑,臉上竟有種說不出的美,笑天似也看得呆住了。由于剛才沒有注意,此刻細看之下,笑天才發現她的容貌竟是他所見過的女子中最美的一個。只見她眉目如畫,嬌顏如玉,一雙如秋水,如明星般的眼珠點綴著本已完美無暇的面龐。然而這一切都不是最主要的,當你第一眼看到她時,首先注意的是她那絕代的風華,令人自慚形穢,不敢逼視的風華。
然而笑天卻似渾不在意,一雙明亮的眼睛只是眨也不眨地瞪著她。
那小姐見笑天瞪著自己,不由俏臉一紅,道:“看什么看,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為什么坐在我的地方,還喝我的酒?”
笑天笑道:“你的地方?難道這家酒樓是你開的?再說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事嗎,那就請便吧。”
那小姐低下了頭,沉吟了半晌,竟沒有說話。然而就在笑天剛想說話時,那小姐卻猛的抬頭道:“你說這家酒樓不是我開的,誰告訴你的?這家酒樓就是我開的!”
笑天哈哈一笑,道:“你連撒謊都要想上半天,還想欺騙……”不等他把話說完,那小姐就截口道:“春蘭,你回神將門拿十萬兩銀票過來,我要買下這座酒樓,現在就去吧。”
笑天一怔,似乎沒想到這丫頭為了一句氣話竟真的要作這酒樓的老板,無奈之下,又想起一個問題,向她問道:“難道銀票也可以在修真界通用嗎?”
那小姐撇了撇嘴,諷刺地道:“怎么?袁大公子不是很聰明的嗎?為什么連這樣的小事也要問一個小女子呢?既然你這么‘不恥下問’,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因為我們修真界也屬于人間界的一部分,根本沒有必要發展出獨立的貨幣,明白了嗎?”
笑天只是簡單的“哦”了一聲,就繼續喝起老板剛換來的酒了。那小姐見自己說了半天,而笑天還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不由心下更是惱火。想了一想,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好主意,揶揄地對著笑天道:“袁大公子,你知道你剛才喝的是什么嗎?”
笑天淡淡地道:“是什么?難不成是毒藥?”那小姐笑道:“袁大公子還真是聰明,竟連毒藥也能嘗的出來。”說完就幸災樂禍地看著笑天,仿佛很期待笑天出丑的樣子。
笑天卻還是面無表情,只顧著一杯杯地喝酒。那小姐卻再也看不下去了,急道:“難道你不怕死嗎?自己喝下了毒藥,卻一點都不著急。”
笑天道:“已經有人替我著急了,我自己何必再著急呢?這樣看來,即使我死了,她也說不定會為我流淚呢!”那小姐撅著嘴道:“毒死你才好呢,誰會稀罕你,哪個又為你流淚了。”
笑天又喝了幾杯,竟站起身來往樓梯口走去。那小姐不由慌了,叫道:“站住,不許走……”笑天扭過頭,笑道:“為什么,是不是最重要的戲還沒上演,我這唯一的觀眾要是走了,你這個主角就演不下去了?”
那小姐見自己的心思竟被看破,不由臉上一紅,但猶自強辯道:“我是說你身上的毒還沒解呢,難道你就這么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笑天卻搖了搖頭,繼續往樓下走去。那小姐急地直搓手,但苦于沒有辦法留住他,只好又叫道:“袁笑天,你給我回來……”
笑天竟真的又走了上來,那小姐怔了一下,不由得意地笑了。笑天卻突然道:“哦,我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我喝了酒,還沒有向我們未來的大老板付帳呢!”說著,手上竟多了一片金葉子,隨手丟給了那位小姐,道:“呶,這就是酒錢,不用找了。”說完,竟頭也不回的離開的醉仙樓,只留下那在樓梯口咬牙切齒地站著的大小姐。
不一會兒,春蘭走了上來,遞給她幾張銀票,她竟看都不看地撕掉了,然后氣勢兇兇地沖下了樓。
此刻,已值深夜,但夜晚的天行城似乎更加的熱鬧。笑天抬頭望了望天空璀璨的群星,感慨地道:“天行城的星星真是又大又亮,別的地方是沒得比的。”卻不想竟然有人回答:“兄臺真是好興致。如此星辰如此夜,我們去共飲一杯如何?”
笑天轉過頭,望向說話之人。只見他發墨般的雙眉微微上揚,兩顆大大的眼睛在星下閃著執著的光,鼻子雖不大,卻堅挺的很。此外最引人注意的就是他那滿臉的絡腮胡,給人以豁達豪邁的感覺。笑天雖是第一次見到他,但對他卻有一種莫名的信任,竟拉起他的手,毫不猶豫地往醉仙樓走去。
醉仙樓,還是笑天下午坐過的那張桌子前,兩人敞開胸懷喝了起來。笑天發現這人的酒量竟好的出奇,到現在少說喝了也有數百杯了,竟沒有一絲醉了的跡象。
突聽那人叫道:“老板,下次上酒成壇成壇的上,這樣喝法一點酒味都喝不出來!”聲音洪亮,引的眾位食客紛紛注目。老板連忙答應,叫酒保把兩壇上好的女兒紅端了上去。
那人拍開酒封,遞給笑天一壇,哈哈笑道:“兄臺好酒量,能和我‘千杯公子’喝到幾百杯而不倒的人你是第一個。來,下面我們整壇整壇的喝,看看到底誰先醉倒,要是我先倒下了,這‘千杯公子’的名號就是贈與兄臺也是不妨。”
眾人聽到此人就是名聞修真界的四大公子之一的‘千杯公子’,不由紛紛議論起來。
只聽其中一個悄聲道:“聽說四大公子來了三位,卻不想最后一位早已等在了天行城中。”他的同伴道:“是啊,整個修真界……哦,不,聽說連妖界都出動了不少人馬,可見這部神決的吸引力有多大!”先前一人又道:“范兄沒有想要競爭的意思嗎?”第二人輕聲道:“噓,小聲點,我們這些無名小卒哪敢插手,到天行城也不過是看熱鬧罷了。”
原本非常隱秘的事情,現在幾乎是無人不知,整個天行城充滿了暗潮洶涌,起伏不定的煙霧。這到底是誰泄露出去的呢?笑天對此知不知道呢?
千杯公子抱起另一壇酒,二話不說,竟一口氣喝了個干干凈凈。笑天見他如此豪邁,心下也不禁為之折服,竟也抱起酒壇狂灌起來。千杯公子看著笑天,目中露出欽佩之意,口中連連叫好。須臾,笑天便喝干了這壇女兒紅,對著千杯公子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你聽了可不要生氣。”
千杯公子笑道:“我又不是娘們,怎會有恁般小的氣量!你盡管問,只要我知道的一定據實以告。”
笑天卻不好意思得笑了笑,道:“我只知道你的名號是千杯公子,卻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聽了笑天的話,千杯公子竟哈哈大笑起來,引得眾人又是一陣側目,然而他卻有如未見一般。笑罷,千杯公子道:“我還以為是什么問題呢!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干脆直接問不就得了,還婆婆媽媽地說那么多廢話做什么?不知道我千杯公子名字的人又不只你一個,告訴你好了,我叫何布道。”
笑天道:“何布道……何布道……喝不倒,哈哈,果然名副其實,為了你的名字我們也值得浮一大白。”何布道笑道:“來,干……”說著就拿起了酒壇子,剛想喝卻發現里面竟空空如也,便敲著桌子叫道:“老板,上酒,快再上幾壇子好酒!”
趁著酒保上酒的工夫,笑天道:“何兄,你來到天行城莫非也是為了那傲天決?”
何布道道:“要說不是,恐怕你也不會相信。不過我此來并非為了搶奪此物,而是想見見那袁笑天。”笑天奇道:“哦,是嗎?他有什么值得你去見的?”
何布道道:“第一,聽說他是七絕散人的弟子,七絕中的一絕便是這‘酒’字,我想見到他之后,和他比一比酒量。第二嘛,都說他是唯一知道傲天決秘密的人,他的身后也不知有多少人在窺視此物,而他卻毫無懼色,堅持趕來天行城。就憑他這份膽量,也值得我專程跑來見他。”
笑天道:“如果他能聽到這番話,一定會非常高興的。”何布道笑道:“哈哈,只希望他不要把我當成對他有所圖謀之人,我也就心滿意足了。來,為了他這份膽氣,你我敬他一杯,不,應該是敬他一壇。”
笑天抱起酒壇,深深地喝了一口,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只是這樣地望著何布道。
何布道似是發現了笑天的異常,于是拍了拍笑天的肩膀,道:“兄弟,雖然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也看出你定非常人。你我一見如故,如果你信得過我的話,就把你的顧慮直接告訴我,我能幫上忙的一定再所不辭。”
笑天感激地望了何布道一眼,想了一想,才道:“何兄……”話未說完,就被何布道打斷了,只聽他道:“還叫我‘何兄’,既然你如此見外,那么你的話我不聽也罷。”笑天忙道:“何大哥,其實我并沒有什么顧慮,只是你我相間恨晚,怕以后再沒有一起喝酒的機會罷了。”
何布道哈哈笑道:“怎么會沒有呢?告訴我是你什么門派的,以后我就是打也要打到你的門派,去找你喝酒。”
笑天道:“這個何大哥一會兒就知道了,我想問一下,你知不知道神將門的所在?”
何布道不屑地道:“神將門?我要是真不知道它的所在就好了,也省的我想起它就生氣。”笑天道:“怎么?何大哥難道和神將門有什么過節?”何布道道:“先不說這個,我還是告訴你它的所在地吧,它就在天行城正中的凌絕峰的下首,你趕到凌絕峰就能看得到了。”
笑天點了點頭,道:“何大哥,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告辭了。如果這次我大難不死的話,一定去找你好好喝上一晚。”說著,隨手塞給何布道一張紙條,然后飄然下樓而去。
何布道打開紙條一看,不禁怔在了那里。卻見紙條上竟用酒水寫下了三個字——逍遙門。
笑天心里一面猜想著何布道吃驚的樣子,一面急急地趕向了位于天行城正中的凌絕峰,他遠遠地便看到凌絕峰有如一把巨劍般插在天行城中,劍柄直達九重云霄,竟似沒有盡頭一般,在莽莽的黑夜中散發出一種震懾人心的力量,使人心神都為之顫抖。
神將門。不知為什么,笑天自進了天行城之后,便沒有再看到身后那些討厭的尾巴,渾似突然消失了一般,直到此刻來到神將門,也沒發現一個人再繼續追蹤。搖了搖頭,笑天便飛身潛入神將門,只見一座座亭臺樓閣矗立其間,東一座,西一座,在黑暗中竟分不出什么兩樣來,轉著轉著,笑天竟迷了路。突然一陣幽雅脫俗的琴聲自一座閣樓傳來,在黑夜中飄蕩著,竟有不沾人間煙火的氣息。
笑天順著琴聲找到了那座閣樓,透窗一望,不由有些吃驚,竟是白天在醉仙樓見過的那位小姐。笑天暗自道:“對了,春蘭是神將門的人,那她小姐自然就是門主的女兒了,難怪她會出現在此地。不過,我現在要找的人不是她,而是她老子,我倒要看看他神將門主究竟還有什么鬼主意!”
剛想離開,卻聽里面的那位小姐突然道:“袁笑天,你今天讓我這么生氣,看我怎么收拾你!”
笑天聽著一怔,以為她發現了自己,忙向窗內望去,卻見那小姐如蔥般的玉手拿著一桿比她手臂還要粗的毛筆,正望著她面前的一幅畫像。那畫上之人竟是笑天,畫的還頗有幾分神似。須臾,那小姐數落完了笑天的“罪狀”,竟抬筆向畫上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