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天呆呆的望著他,知道像他這樣的人一旦做了決定,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改變主意的,于是他嘴角一揚,對著那人道:“劍靈前輩,這恐怕是我最后一次這樣稱呼您了,因為從此以后您就有自己的名字了。”
笑天的話也讓那人十分吃驚,半晌,他才懷疑地道:“你不會騙我吧?我明明沒有答應你的條件,你怎么會替我取名字?”
笑天笑道:“您就當我突然來了興致,免費為您服務好啦!”
那人也笑道:“好,好,我老人家很開心,可是……”
笑天奇道:“可是什么,難道您怕我取的名字不好聽?”
那人尷尬地道:“那倒不是,只是我老人家已經清心寡欲地過了……”說著,竟用手指數起數來,手指不夠用,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掰著腳趾繼續數,可好象還是沒有數清,撓了撓頭,呵呵笑道:“我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年了,反正這么多年來我從沒欠過什么人,這一次卻平白無故地欠了你一個大人情,我老人家會睡不著覺的。說吧,除了剛才那個條件外,你還有什么其他的要求,我老人家盡量滿足你!”這人還真是倚老賣老,好象少說幾句“我老人家”都會覺得吃虧。
笑天卻并不在乎這些,搖了搖頭,嘆道:“既然那個條件你做不到,我也沒有別的什么要求了,只是如云恐怕還要在那奸賊手上呆一段時間了。”
那人歉然地笑了笑,道:“對不起啊,上代主人的吩咐我不能違背的,要是你真的沒有別的要求的話,那起名字的事就當我沒有說過好了。”
笑天暗道:“這人雖然不明世故,但卻倔強的很,我不提要求他竟連名字都不要了。”于是他笑道:“那您隨便送我點東西得了。”
那人喜道:“這便是你的要求嗎?”笑天點了點頭,那人接著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一件好東西。”
笑天笑道:“您活了那么久,見過的東西自然多的很,能被您稱為‘好東西’的,我想一定差不了。”
那人連忙點頭,道:“好東西,絕對是好東西。”
笑天笑道:“那您就別賣關子了,快告訴我究竟是什么東西吧!”
那人道:“一句話。”
笑天一聽,傻了,沒想到他說了半天的好東西竟只是一句話。那人見到笑天的樣子,自然明白他心里在想什么,笑了一笑,道:“你先別失望,等我把話告訴你了,你就會知道自己并沒有吃虧了。”
笑天還是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道:“是嗎?難道您的話字字都是金子打的啊,這么值錢?”
那人沒有理會笑天的話,徑自道:“當年天帝剛剛上任之時,我在一座遠古森林中發現了鳳凰的始祖——朱雀,后來聽說四圣獸竟都已得道成仙,那他們所遺留下來的法體必然會形成絕世寶甲。嘿嘿,你知道我要送你的東西是什么了吧?”
笑天吃驚地道:“難道你竟知道傳說中朱雀戰甲的所在嗎?”
那人得意地道:“那是自然,否則我和你羅嗦那么多干嘛?”
笑天咽了一口吐沫,道:“那它究竟在什么地方?”畢竟這種神物人人都想擁有的,即使得不到,哪怕能見上一面也是眼福不淺了。
那人笑道:“想知道了吧,那我就告訴你好了,它就在遠古森林正中的那棵最高的長生樹上。”
笑天擺了擺手,道:“您說了半天,還沒告訴我遠古森林在哪呢?”
那人臉上一紅,道:“是嗎?真是老了,竟連這個都忘了跟你說。它在一個叫古納島的地方,你從天行城出發,一直往南飛,會看到許多的小島,然后再往南,就會到達一個滿是森林的島,上面都是些碩大而古怪的生物,而朱雀戰甲就在這個島上。”
笑天喃喃地道:“古納島……,好奇怪的名字,那么說這個島并不屬于我們中土的范圍了?”
那人笑道:“當然不是了,看樣子你并沒有走出過中土,如果有一天你能走出中土,就會發現世界竟是如此的寬闊,如此的偉大!”
笑天道:“早晚有一天,我會的。”
其實他們哪里知道,莫說是中土,就算整個地球在茫茫的宇宙中也只能算是一粒塵埃罷了。
沉靜,一段時間的默然過去后,笑天笑道:“我的條件您已經滿足了。下面我就該替您取名字了,到底取個什么名字好呢?”也許是由于關心則亂吧,笑天想了許久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名字,竟也在亭里團團地轉了起來。
那人看到笑天為難的樣子,安慰他道:“你也不必如此著急,反正我沒名字的日子都過了這么久了,再多過幾天又有何不可呢!”
笑天腦中靈光一閃,對著那人笑道:“既然您這么喜歡說自己有多老,喜歡做別人的前輩,那我想出一個非常適合您的名字。”
那人急急問道:“什么名字?”
笑天一字字地道:“齊天壽。”那人聽了,拍手叫道:“好名字,與天同樣的壽命,既說明了我年歲之大,又暗暗地表示我還有更多的年歲可活,好,這個名字我喜歡。”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完之后,竟“啪”的跪在了地上,仰頭望天,叫道:“主人啊,您聽到了么?我終于也有自己的名字了,可惜再也看不到您那整日操勞的身影了,您犧牲了自己,換來天界的和平。可惜現在天界的那些混蛋竟為了天帝之位自相殘殺,絲毫不珍惜這難得的和平,把天界搞的烏煙瘴氣,混亂不堪。”說著,眼中竟留下了晶瑩的淚珠。
此時,一直在旁邊靜靜趴著的小白突然跑了過去,眼中竟也流露出悲傷之色,對著他低低的哀鳴著。
齊天壽這才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抱著小白走向笑天,道:“你來這里已經有一個月了吧,傲天決也應該背熟了,我想讓你把那儲存傲天決的水晶留下來,好嗎?”
笑天自然明白他對上代天帝的思念之情,留下此物也不過是睹物思人罷了,于是點了點頭,道:“此物我帶在身上也不過是自找煩惱,留下來可能會更好一些。”頓了一頓,接著道:“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不知我可以出谷了嗎?”
齊天壽感激地望了望笑天,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送你出谷吧!”
笑天這幾日來急著找他,就是想早日出谷,因為修真界有太多的事等著他去做,也有太多的人等著他的歸來。
齊天壽帶著笑天來到閣樓的內房,也就是這一個月來笑天休息的房間。他把手放在笑天床頭的護欄上,只見上面是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木制把手,而此刻那把手卻轉動了起來,“哐啷”一聲響過,側壁竟現出一個方形的洞口。
由于這個洞口開在通道的中間,所以此時可以向左走,也可以向右走。齊天壽選擇了左邊的一條,笑天在后面默默地跟著。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了一個被四方大石所環繞的怪陣前,齊天壽道:“這里便是通往修真界的傳送陣,你可以走了。”
笑天望了他一眼,便往傳送陣走去。
眼看笑天就要邁進傳送陣里,齊天壽突然叫道:“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名字呢!”他懷里的小白也咻咻的叫著,似乎十分同意他的說法。
笑天轉過頭,笑了一笑,道:“我叫袁笑天。”說完,一陣白光閃起,他終于離開了這個奇妙而又難忘的山谷。
清晨,一片翠綠的景象展現在笑天面前,他竟被傳到了天行城外的紫翠林。笑天確定了位置后,不再留戀,急急往醉仙樓趕去。
醉仙樓,還是像以往那樣的熱鬧,不過人們討論的聲音似乎更加低了,好象怕聲音大了會惹禍上身一樣。笑天環視了眾人一眼,發現靠窗的地方坐著一個肩膀寬大,身材雄偉的人。他正獨自喝著悶酒,一杯又一杯,好象有什么不開心的事。
笑天心下一熱,加緊走了過去。
那人似乎并沒有發現笑天,還在一杯杯地喝著酒,直到笑天叫了一聲“何大哥”之后,他才緩緩地轉過頭來,愣愣地望著笑天,眼睛里閃著晶瑩的淚花,然而突又哈哈大笑起來,道:“袁兄弟,你這一去就是一個月,可想煞大哥了。”
笑天淡淡地道:“讓何大哥掛心了。”
兩人雖沒有再說其他的牽掛之語,但彼此眼中的關懷之意卻都了然于心。
何布道拉笑天坐下之后,笑道:“袁兄弟,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了,就是怕你會不同意。”
笑天道:“什么事啊?”
何布道道:“我從來都是孤身一人,沒有什么談的來的朋友,其他的三公子我更是不屑與其交往。難得遇上你這樣的知己,不知你是否愿意與我結成異姓兄弟?”
笑天眨了眨眼睛,笑道:“大哥怎么也變得如此顧慮起來,難道我們還不是兄弟么?”
何布道灌下了一杯酒,哈哈笑道:“是大哥太過小氣了,來,喝下這杯酒,以后我就多了一個二弟了。”說著,又端起一杯酒,遞給笑天。
笑天接過酒之后,卻沒有喝,只是笑道:“不只多了一個二弟,還多了一個三弟呢!”
何布道奇道:“三弟?怎么又多出一個三弟來?”
笑天道:“三弟就是小龜,他本是一只尋常的河龜修煉成人的,希望大哥不要嫌棄他才好。”
何布道笑道:“能和二弟你這么早就做兄弟的人,自然差不了,我多了個兄弟,高興都來不及,又怎會嫌棄呢!來,我們敬三弟一杯。”
二人端起酒杯,一飲而下。如果小龜能在此,一定會高興的歡呼雀躍,只可惜他現在還留在玉虛觀中。
笑天忽然道:“其實,我還有個好兄弟,只是……”
何布道道:“只是什么?有話就直說,我最討厭見到你這樣婆婆媽媽的樣子。”
笑天歉然道:“只是他還在神將門主的控制之下,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何布道道:“哦?他現在和以往有什么不同,說給我聽聽,我會知道原因也說不定。”
笑天道:“性情上沒看出有多大的改變,只是像忘記了六年以前所有的人和事。哦,不,似乎只記得那段血海深仇,這到底是為什么呢?”
何布道突然陷入了沉思之中,半晌,才答道:“以你所說的癥狀,好象是中了修真界第一邪草‘勿忘我’之毒,可此草甚難培養,只有在百花谷中存有幾株,難道神將門竟和百草門有什么勾結?”
提起百草門,笑天不禁想起了那份刺殺名單,既然神將門主要刺殺百草門主,按理說他們應該不會有所勾結,可事實究竟怎樣,只有自己去查證了。想到這里,笑天道:“這次百草門主寒無心有沒有來到天行城?”
何布道道:“傲天決的吸引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除了我爹與玉虛道人沒有親自趕來之外,其他十大門派的宗主好象都到了天行城。不過居住的地點卻甚是隱秘,一般人是找不到他們的。”
笑天失望地道:“那我該怎么辦?”
何布道哈哈一笑,道:“我可不是一般人啊,堂堂四大公子之一的‘千杯公子’,自然是能找得到他們的。”
笑天喜道:“那大哥快些告訴我,寒無心究竟在哪兒?”
何布道神秘地道:“不急,不急,現在那寒老藥癡應該還沒回去,等晚上我們再去找他。”笑天哦了一聲,道:“現在天行城的局勢怎么樣了?”
聽笑天問到了這個,何布道得意地道:“經過你那幾句妙語和本門弟子的大力宣揚,現在修真界都一致認為是神將門主得到了傲天決。這一個月來,‘上門拜訪’的人著實不少,神將門主恐怕連覺都睡不著了,哈哈……”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接著道:“不過,這幾日卻變得異常平靜,好象眾門派都主動放棄了一般。”
笑天一笑,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罷了,等著吧,神將門還有得受的。”
但他卻沒想到,只要他的蹤跡被發現,那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嗎?他更沒想到的是,神將門主竟利用現在的局勢想出更加陰毒的計策來。
兩人就這樣一杯杯的喝著,酒樓里洋溢著何布道那暢快的笑聲,有了笑天這樣的兄弟,也確實值得他如此高興,只是他們卻沒有發現,眾酒客中有一雙陰狠的眼睛在時不時地打量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