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卻是盯著淺容,“你當年不是被夜賢一把毒煙熏啞了嗓子么?”
真的是她?!難怪這兩人那么眼熟!夜賢當年自負自己相貌出眾,性子又那般目中無人,覺著人人都會喜歡上自己,偏生宴會上他中意的黃鸝族女不待見他,卻喜歡上了另一個烏鳳族人,還用自己最驕傲的歌聲同那人傳遞傾慕之情。
夜賢一怒之下合著天赫一把毒煙當面熏啞了她的嗓子,導致她再也不能向烏鳳族其傾心之人以歌傳情,黃鸝一族震怒,憤而率族人離席而去。
據說那人當先沒反應過來她是在表白,后來竟還親自上門婉拒了她的一番心意,弄得黃鸝一族與烏鳳更是水火不容。
如今,那只小黃鸝嗓子居然好了?那可是連天醫都下了定論說回天乏術的……
再說了淺容……葉飛飛……對了!曾有一段時間,各族選送族內的女子來梧桐殿伺候,是有兩個叫做什么容什么飛的來當值,后來因了夜賢那一鬧,人也就換走了,莫非就是這二人?!
葉飛飛……青鳥一族?!宴會上曾出言提醒過夜賢的那個青鳥族人!
“烏鳳一族的血繼承了鳳凰嫡系的能力,具有治愈的奇效,他因著他至親這般傷我很是愧疚,自取鳳血送來我族,我的嗓子恢復也就不是難事,且家父已經答應天帝烏鳳與黃鸝一族聯姻,同意將我嫁給他,改善了烏鳳與黃鸝一族的關系,甚得天帝歡心。”
“你們來此,到底何意?”狐貍卻是不管,逼問得緊。
淺容看了一眼捏著衣角的葉飛飛,嘆氣,“我是陪她來找人的,我們并無惡意。”
“找誰?”
葉飛飛臉一紅,剛要說話,天空猛地一陣巨響,當空一道裂痕撕開,地動山搖之后,四周瞬間崩塌似的開始瓦解。
狐貍身影一閃,幾乎是破門而入,差點把躲在門后的我給撞了個翻蓋,就見他長臂一攬將我拉過去,飛身奔出了窗外,懸浮在高高的空中,看著腳下的一切在波浪中化為灰燼,最后歸于青山該有的平靜,再不見剛才那詭異的山間小屋,鳥語花香一貫如常。
我愣愣的抬頭望向狐貍,有些發傻,“難不成,我們三天三夜都沒走出去,是因了這結界才被困住的?就是人們常說的鬼打墻?!”
狐貍哭笑不得的敲了下我額頭,“我不過是想順著她們的意思,看看她們到底想做什么,倒是被你想成了那般無用的人,真是太傷我心了~”
我眨眨眼,“她們呢?剛才的結界是誰破壞的?”
狐貍剛剛指向不遠處的虛空,我倒是看見了那二人,只是剛才還扭扭捏捏的葉飛飛此刻完全像是被雷劈過的樣子盯著我身后。
我背后發毛的正要扭頭往我身后望去,夜一的聲音如期而至:
“丫頭!終于找到你了!!”
我掙開狐貍,蹭蹭蹭往后倒退,不敢置信的大喊道,“夜一,你不要告訴我你一把年紀的人了還去勾引人家葉飛飛這樣的黃花大閨女?!”
夜一聞言,張開懷抱準備同我來個慈父孝女見面的感人模樣瞬間石化,倒是身后慢來一步的夜賢吊兒郎當的走來:
“老爺子您要梅開二度了?”夜賢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道,“奶奶可要把眼睛哭瞎了~”
“臭小子!不許拿你奶奶說事!”夜一剛吼到一般,忽而望向我身后,“飛飛?淺容?你們怎么在這里?封兒他……”
聞言,夜賢隨著夜一望了過來,看見葉飛飛先是一愣,最后視線落在淺容身上,面色忽然就冷了。
冷漠的視線一轉,落在葉飛飛的身上時卻變做了不屑,“飛毛腿,你來做什么?”
“噗!”
我忍不住,趴在狐貍肩膀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氣喘連連,差點沒一口氣憋著白眼一翻暈過去。
狐貍無奈的望了我一眼,替我順著氣。
我好不容易緩過勁來,看向疑惑的眾人,最后頗有深意指向夜賢和葉飛飛,“世上有佳人,顧盼傳飛恨……”
眼見葉飛飛同夜賢皆變了臉色,我這才斂起深意打哈哈,“人家葉飛飛怎么說都是個美人,卻被你戲稱那什么‘飛毛腿’,她若是因你這名嫁不出去,本帝君就下旨將你指給葉飛飛做夫!”
夜賢聞言,臉都黑了,看那樣子若非狐貍就在我身旁,當真是要沖上來一把刀捅死我的!也幸得夜一在一旁拼了老命的攔著。
“鳳主!”葉飛飛臉紅了,揪著衣角立在一旁跺著小腳,甚是害羞又別扭。
我心底嘆了口氣,當年夜賢玩世不恭,對根本就看不上他的淺容一直糾纏不過是心底不甘,后來漸漸的就上了心,卻不知當年宴上出言勸阻的葉飛飛竟也對他日漸生情……真是糾結的關系!
我好奇的卻是,什么樣的男子會讓那樣心境如止的淺容動心,還這么的……義無反顧。
氣氛一度尷尬,倒是那邊的夜一開了口,“咳,那個什么,大家也都累了,我們不如換個地方談?”
夜賢率先冷哼一聲,拂袖化作一道黑影直奔天際,夜一、淺容和葉飛飛隨后而去。
狐貍扶著我,卻沒有想要離開的動作。
“怎么?”我瞇著眼目送那三道光影沒一會兒就化作了三個小點,無可無不可的問了一句。
狐貍似有猶豫,別開臉,“司命星君他……”
我剛剛轉頭正要問,冷不丁頭頂上那聲戚戚切切的“青郎”,著實打斷了我想逼問狐貍夜封出了什么事的念頭,我愣了愣,抬頭的剎那,一抹白影自空中直直的朝著我倆砸下……不對,正確來說應該是朝著狐貍的懷里砸下!
然而,狐貍并未推開我下意識朝那白影伸出援救的雙手,僅是將我一攬一抱,帶離了剛才我倆所站的位置。
“砰”的一聲悶像,那抹白影哀怨的喚著“青郎”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疼得哇哇直叫喚。
我探頭下去瞧了個仔細,夸張的“心疼”道,“喲~這不是無痕妹妹么?大白天的到樹林里玩什么蕩秋千?看吧,繩子什么時候被那些個調皮的山妖咬斷了都不知道,小心這魯莽的性子以后嫁不出去~”
白無痕美眸一瞪,轉而就對著無動于衷的狐貍控訴,“青郎~~以前每次摔倒,都是你來扶我的,怎地才隔了千把年,就那么生疏了?”
看著她那股子做作勁兒,我死死壓下想要一爪子把她捏死的沖動,沒什么表情的起身,拍了拍手中可有可無的灰塵,淡然道,“你們要想敘舊就莫要磨蹭太久,我先回客棧了。”
轉身,瀟灑離去。
“小銀……”
“青郎!”妖嬈的身段瞬間纏上他,阻了他欲追而上的腳步。
“莫要得寸進尺!”
他惱恨的一個揮袖將白無痕甩開,焦急的追了上去。
事情很簡單,自從夜賢同族人回封地的途中失蹤后,葉飛飛一直在找夜賢,這回葉飛飛執意要下凡,淺容不放心葉飛飛就跟了過來。
正巧碰上了白無痕,白無痕便讓她們等在那小茅屋里頭,白無痕就這樣困了這兩人幾百年再這幻境套幻境的小茅屋里,還騙得兩人不自知。
不過,葉飛飛身為單純的單相思少女沒有反應過來就算了,可淺容像是那樣遲鈍的人?我可不信!
想著狐貍被那白無痕拖著還未回來,我聽完八卦就悄悄的退出了眾人議會的客棧廂房,徑自下樓溜進了偏僻的后院角落。
翻過一堵墻,就是繁華熱鬧的大街,我漫無目的的走在人潮洶涌的街道上,心情且靜且亂。
靜,是因為周圍不再是奔波逃命般的狼狽,狐貍在我的身邊。
同樣的,狐貍在我身邊,我還是那樣的慌亂,以至于患得患失……狐貍的風采,多少女人不在覬覦?可我已再無心力去爭什么了,曾經的白淺淺,曾經的寧云蘇,現在的白無痕……
我又怎會不清楚?若非我當年執意糾纏,真正坐在狐貍身邊的應該是她,論身份論地位論實力,都不該是我。
狐貍與她更是自小長大,不像我,差狐貍那么一大截年齡不說,更不似當年白無痕的知書達理,溫婉賢惠,若非夜一手養大提攜維護,鳳凰一族早將我趕出族外自生自滅了,天生反骨也非我意愿啊!
“簪子首飾啦~~走過路過不看看可就沒這個店啦~~上好的玉簪啦~~~”
嗯?買玉簪的?
我下意識的走了過去,好巧不巧正被一枚黃絹上擺著的黑紅玉簪吸引過去,不自覺拿了起來。
小販看見我動作,趕緊笑呵呵的迎了上來,“姑娘,您可真有眼光,據說這簪子本該有一對,一左一右,是一對神仙的定情信物,后來凡間的一對伉儷的得到了,時逢戰亂,他們二人失散于戰火之中,至死都未能再見上一面,這簪子就分開了~一直沒能碰在一起呢~”
我愣愣的望著手中的簪子,有什么在腦海中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