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德帝還在碧金龍椅上揚聲大笑著,似是極其喜悅,他最喜歡的兒子回來了,并且要較從前來說,更要果毅與霸氣,那股王者之氣令他都深感自豪,不愧是他的兒子……
渾身上下都帶著“真龍”的風范,絲毫不畏懼北方夷族的入侵。
“哈哈……”
明德帝笑得正開心,殿中驀然響起了宇文凌翌的聲音,一下子便讓他止了笑。
宇文凌翌說他不服。
“老七!”明德帝的聲音里帶了些不悅。
他從來不會這般沒有分寸,當著眾臣的面前給他難堪。
宇文凌翌就只是面帶玩味的笑的站在殿下,可若是明眼的人,可以看見她那雙邪魅的眸子里正斂著不悅:“九弟才剛醒,兒臣認為還不宜帶兵遠征。”話語間都是對宇文凌曄能力的質疑。
頓了頓,繼續說道:“況且,九弟帶兵打仗了,兒臣要做什么?”原本歸他做的事情讓宇文凌曄去做了,讓他閑著。
明德帝蒼老的眼眸一睨,在殿上流連,直看著殿下兩個最愛的兒子,擺了擺手,他心意已決:“北夷周國之事就讓老九去做,你我還有別的事要交給你。”
“哦?”宇文凌翌笑著訕訕出聲。
只見明德帝緩了緩聲:“南方最近鬧澇災,泉州渠還要你去主修。”
一南,一北,兩個兒子,正好。
宇文凌翌邪魅的眼睛微瞇,彎成一條線,眼角微微向上挑:“謝父皇,兒臣知道了。”他并不是妥協,只是看在明德帝這一個差事還不算太差份上,答應了他。
宇文凌曄的差事空有兵卻沒有銀兩,而他沒有兵,但修泉州渠卻是有銀兩。
明德帝聽著宇文凌翌的話,只得嘆了口氣,一山不容二虎。
蒼老的面容有些疲憊,原本撫摸龍椅邊上龍頭的大手微抬,朝胸口一挪,不動聲色的捂住了心窩的位置:“今兒若無政事了,就散了吧。”
江若海察覺細微,立即出了聲:“退朝——”
明德帝帶了些疲憊的聲音:“老九,你留下來一趟。”
……
退朝不比上朝,百官知道明德帝有話要與宇文凌曄說,一個個都識趣的加快了腳步,沒一會殿中就沒人了,宇文凌翌走之前,狹長的眼睛也仿佛帶了笑,意味深長的凝了宇文凌曄一眼,這才絕然欣長而去。
人都走光了,江若海也默默的退下,只剩下明德帝在前頭那高處不勝寒的皇位上坐著,頃刻間臉色蒼白起來,仿佛是不太好的樣子。
殿上與殿下隔得太遠,宇文凌曄并未挪步,站的是方才還在朝中站著的地方,幽深的眸子朝上望去,看不清明德帝的神色。
“父皇。”明德帝久久不出聲,于是只能他先開口說了話。
不知道明德帝特意留他下來要說什么?
明德帝在碧金龍椅上頭坐著,只是深吸了一口氣,緩了一下,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仿佛方才什么都沒有發生過,已經找不到半點不適的痕跡。
聽到了宇文凌曄的聲音,他蒼老的聲音也響起:“嗯。”
先是隨意的應答了一聲,這才抬起了滄桑的眼,遙遙望著殿下的宇文凌曄,自他從鄴城密林遇刺回來后他都沒有見過他這個兒子了,聽聞是葉娉婷為了替他擋那一劍,在府中昏迷不醒,于是他這個兒子也在府中不出來,若不是昨兒葉娉婷變清醒了,他興許這早朝還招不來他。
“你走上前一些。”人老了,眼神兒不好使了,此刻就想要把這個多年未“見”的宇文凌曄召上前來,好好的看一看。
宇文凌曄在殿下斂了一身冷然的氣勢,心里能理解明德帝的感觸,上一次在鳳鳴宮告別的時候他已是清醒,可明德帝并不知他清醒,此刻見了他,就像是別離了多年的重逢,心里頭滿是感慨。
只得朝前走了幾步,讓明德帝在上頭,能夠看清他這一張驚為天人的臉。
果然,明德帝一看到宇文凌曄就迷蒙了一雙頗帶威嚴與滄桑的眼:“老九……”直喊道。
“你終于好了。”
宇文凌曄聽著明德帝的話,只低了聲音應答:“兒臣不孝,讓父皇添憂了。”
明德帝聽著宇文凌曄的話,滿心感慨,他說話也有條理了。
“我聽說,你昨兒見過葉相了?”詫著聲,扶在胸上的手自然的落回到龍椅的把手上頭去。
這問話里有著關心與擔憂。
宇文凌曄只眸光微斂,輕聲“嗯”了一下。
明德帝特意留他下來,是為了問這件事?還是僅是要單純的與他“敘敘舊”?
略帶威嚴的聲音還帶了幾分慈父對兒子的疼愛:“那……有些事情,你也知道了?”
明德帝顯然話中有話,聽著讓宇文凌曄都不自覺的擰起了英挺的眉宇:“父皇指的是?”
莫不是特指的是葉晉梁放火殺他之事?
明德帝沉著聲,只緩緩的嘆了一口氣:“七年前,承德宮大火……”
宇文凌曄方才特意斂了的一身風華此刻傾覆而出,只覺意外:“父皇,你知道。”是陳述亦是疑問。
當年他中計變傻之事,聽說明德帝發了好大一場火,因此還刻意讓人封了整座承德宮,說是眼不見為凈,甚至不敢去想那場將他害成那樣的大火,正因為如此,也足足七年不將他召進這皇宮之中,而是放他在睿王府里靜養,父子二人七年不見一面……
聽言語之中,明德帝似是知道當年那一件事?知道葉晉梁就是害他之人,可為何發了當年那場大怒之后,還留葉晉梁活到現在?并且仍授予他文官之首的職位?居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唉。”明德帝看著宇文凌曄的眼中忽然又滿是愧疚,只能深深嘆了一口氣,給了宇文凌曄肯定的回答:“嗯,父皇知道。”語氣中夾雜了多少說不透的無奈。
他不僅知道葉晉梁與這事有關,還知道陰氏與宇文凌翌的謀算,只是……當年之事,他也無法為宇文凌曄討一個公道,他不僅是一個父親,更是一個帝王,他要為江山社稷著想。
“父皇代老七替你賠罪。”子不教父之過,縱然他是天子,也要承這一句話。
“父皇。”宇文凌曄一身冷然的氣勢蔓延于周身,不知明德帝到底是何用意,“父皇何罪之有。”一切不過是他與宇文凌翌之間的恩怨,哪怕是要道歉,也要由宇文凌翌親自來。
“當年之事,我并不是一無所知的,老七不僅派葉晉梁謀害你,還派了黑衣人于承德宮中襲擊你,這一切父皇都知道,七年前那*,陰氏將我牢牢纏住,事后我回想便已經知道一切了。”更別說他還派人去查過,只不過在查到最后一根線索的時候,他沒了法子,只能勒令不許再查,將這一件事情翻篇而過。
縱然是他最愛的兒子差點命喪黃泉,他也只能忍了這口氣,因為這件事情是他另一位最愛的兒子所為。
“老九。”明德帝心疼的看著殿下的宇文凌曄,“我知道老七害你,但是迫不得已,只能讓你硬生生的挨了這仇,父皇無法替你出頭。”當年甚至沒有辦法替他斥責宇文凌翌幾句,只能將這差點喪子之痛默默的隱忍在心底,為此還差些吐了一口心血。
宇文凌曄斂了幽深的眸光,聽著明德帝的這些話,只能抿唇一言不發,全身透露出了不曾在明德帝面前出現的冷然,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樣子。
愣了許久,才緩緩道:“嗯。”
他一直以為一切真的如表面那樣,認為明德帝是什么都不知道的。
卻沒想到這一刻,明德帝告訴他,他什么都知道。
眸光中出現了些許疏離。
明德帝當了多年的帝王,看人極準,哪怕宇文凌曄這心里的冷漠只是一閃即逝,也叫他捕捉了幾分,只能嘆了口氣,語氣哀傷的替自己辯解:“老九,不是父皇不心疼你,也不是父皇偏心老七,只是……當年你已經傻了,老三、老六都不是治國之才,若是我懲治老七,那整個景臺國便無人可繼承大統……”所以很多事情,他也是迫不得已。
三王宇文易于六王宇文鑒,一個好弄墨,一個好女色,都不及宇文凌曄十分之一,也不及宇文凌翌七分之一。
當時的情況,沒了宇文凌曄,這世上唯一能繼承他大統的就只有宇文凌翌一人,他只能迫不得已的舍了宇文凌曄,而選擇了宇文凌翌。
“老九,你能體諒父皇吧?”蒼老的臉色有些蒼白,語氣中的滄桑還帶著悲痛。
所以他只能狠了心,將癡傻的他送出了宮中,并且封了他一個“睿”字封號,希望他能早些清醒,好恢復當初的風華,來日再看看能不能重返朝堂。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這般總是對宇文凌曄深感愧疚,無意中總是護著宇文凌曄,他來宮中一趟,他便要叫世人知道,宇文凌曄是他最愛的兒子,要眾人不敢再動他……
這一次宇文凌曄鄴城密林遭遇埋伏,聽到這消息的時候,他差些又像當年那樣,一口熱血噴了出來,所幸江若海當時沒有任何拖延的立即告訴他:“恭喜皇上,睿王因此而清醒了……”,若不是因為這樣,只怕他就像是一盞油燈忽然被人抽盡了燈芯,只待油滅的那一刻。
作為帝王,他最怕的便是后繼無人,因而害了膝下的黎明百姓,無顏面對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而作為父親,他最怕的便是老年喪子,子女相殘……
宇文凌曄聽著明德帝的話,問他能不能體諒他,一雙幽深的眸子依舊緊緊的斂著,并沒有急著回答,只是整個人沉斂著。
死寂一般的氣氛彌漫在這偌大的勤政殿中,原本是討論朝政的地方,卻因為他們兩父子,變成了說家事的地方,身在皇家便就是這樣的無奈,家便是國,國便是家,步步須謹慎,否則行差算錯一步,便是生與死的差別。
“兒臣能體諒。”
宇文凌曄沉了聲,聲音中略帶了幾分冷然與暗啞。
明德帝聽著他的答話聲,有些心痛與無奈,胸側又有些發疼,連呼吸聲也變得有些喘,抑制著自己,只好用滄桑的聲繼續說道:“多年前我將你送出宮便欠了你,而如今老七又死性不改,再一次對你動了手腳,幸而你回復了風華,否則父皇……都不知道要如何待你才好。”
他給了宇文凌曄這么多的東西,其實宇文凌曄早已什么都不缺了,他唯缺的只是他缺失的那七年,以及對當年害他的人的懲治,可他做不到,為了江山社稷,只能叫宇文凌曄生挨了這些事情。
宇文凌曄吐出了冷冷的聲音:“兒臣現在好好的,父皇無需自責。”
其實說怨恨,他心中倒沒多少怨恨,在其位謀其政,明德帝有一個帝王的苦衷,也有一家之主的苦衷,手心手背都是肉,剜了哪個他都疼。
宇文凌曄眼中風輕云淡,并不似很計較這一件事。
唯獨明德帝自己心里頭過意不去,繼續緩緩道:“所以這一次老七對你動手,我終是在朝堂之上將他呵斥了一番,也算是略作警告了,唉……”最后那一聲嘆,嘆得極其漫長。
他向來覺得兩個兒子都有治國之才,只是老七唯獨不該這般屢屢暗中出手,雖說自古來那個帝王的皇位不是踏著血肉奪來的?可若真想要當個流芳百世的明君,除了狠絕,還要有一身凜然的正氣。
他不介意兩人因他座下的皇位相爭,可要爭得光明正大,二人各憑本事,誰更適合,到時候自然自有定論。
宇文凌曄聽著明德帝的心里話,一雙劍眉緊緊深斂著,就連眉心都蹙了起來。
他這些天只顧著在葉娉婷身側守著了,心思沒有放在朝堂之上,忙著顧及葉娉婷,就連明司南送來的密函都沒有來得及看,自然是不知道明德帝因他受埋伏之事當著眾人的面狠狠呵斥了宇文凌翌一番,此刻心中掀起了片刻的暗涌,只斂了一雙暗眸,低聲道:“謝父皇。”
明德帝滿心的感慨:“父皇只是做了一件原本早就應該做的事情。”
明知*之風盛行而不制止,這是在助長那些歪門邪道的志氣,對于宇文凌曄這冷然無視一物的性子,他到反倒真心的喜歡了起來。
其實就連他也覺得,宇文凌曄較宇文凌翌更適合做帝王一些。
天下交給宇文凌曄,他可以放心的歸天,而交給宇文凌翌,他還是有些許不放心。
明德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眸光一下子變得幽深了起來,直從殿上遠遠遙望下來,直望著勤政殿的殿門,不知是要看向到哪里去,他怔忪了片刻,不說話,宇文凌曄便也不說話,大殿一下子便沉默了起來,不知過了多久,明德帝才回過了神:“這一次北夷征戰之事,你要好好的做。”是似飽含了深意的對宇文凌曄叮囑。
“兒臣知道了。”宇文凌曄還是這淡淡的話語聲,輕應著。
“哎……”明德帝又默默的嘆了一聲氣。
人老了,想到了一些往事就好像在回憶前世一般,仿佛是抽盡了他的力氣;人老了,心內的感觸也較容易復雜了一些,總希望能過得輕松一些,不過就他此生所處的這高處不勝寒的位置,只怕是到死,都輕松不了了,注定不斷為這江山社稷著想著。
“這段時日,吏部之事就交給你管了,我正好休息一下。”明德帝疲憊道。
“是。”宇文凌曄應著。
明德帝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整個人似是累了,坐在龍椅上的姿勢都不甚端正了。
宇文凌曄遙看著明德帝這蒼老的身軀,威嚴猶在,不過氣勢減緩了幾分,眉目間也稍稍變得柔和了一些。今兒他在朝堂之上果斷接下了明德帝交代的活兒,答應明德帝帶兵出征北夷,就是因為知道并且體諒明德帝的這番苦心,知道他在給他一個機會,讓他重入朝堂之中,真真正正的接手這些事情,讓他再一次憑自己的實力建立戰功,重獲威信。
知道明德帝的苦心,所以他不拒絕,反之,若他真的想要某些東西,那便應該做得更好。
一個月的時間,萬頃糧草,對于他來說夠了。
明德帝在龍椅上打了個呵欠,宇文凌曄沉斂了眸,直看著明德帝,見逗留在殿內的時間不短了,要說的幾乎都已經說完了,微頷首想要告退:“父皇若是沒有什么事,那兒臣先退下了。”
早已過了下朝的時間,若是耽擱久了,興許葉娉婷又在府內寢食難安了,畢竟今日是他第一天上朝,依她的性子,定是左顧右盼等著他回去的。
明德帝確實是有些困了,聽到了宇文凌曄的話,想要擺擺手允他退下,不過似乎驀然又記起一件事,赫然道:“等等,還有件事,要與你說。”
一本正經的樣子。
宇文凌曄只好停駐了步伐,靜待著明德帝的下文。
只見明德帝止了困意:“最近葉家二小姐還好嗎?”
宇文凌曄不知明德帝為何這么問,欣長挺拔的身軀滯了一下,有幾分疑遲:“父皇?”
明德帝僅是笑了笑:“父皇沒別的意思,只是問問,問問……”
宇文凌曄這才沉斂了眸,答道:“還好。”
明德帝的深沉的目光鎖落到了宇文凌曄身上:“那你與她呢,可還好?”似是在關心宇文凌曄與葉娉婷的私人問題。
宇文凌曄輕扯了唇畔,只能如實的答道:“很好。”
“哈哈……”明德帝忽然笑了起來,整個人仿佛也變得輕松了一些:“很好就好,父皇也能放心一些了。”
緩緩將一件心中的往事說出來:“你可知道我為何下旨讓相府擇三位小姐其一嫁入睿王府嗎?當時便是擔心你永遠不醒,我兒痛一分,必定也要叫葉晉梁人痛上一分。”
除此之外……
明德帝頓了一下,又放聲笑了,似是開心:“此外,為了讓葉晉梁收斂一些,不敢再在你癡傻的時候害你,所以便將他的女兒嫁到你身邊,從今以后,他還需忌憚一點,要的便是他不敢輕舉妄動,其次,若是他ri你變清醒了,能因這一層關系,將他收為你所用也是好事。”這是帝王的謀策。
宇文凌曄靜靜的聽著,原來是這樣的緣由……
所以才會有那道驚動了京都的圣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命景臺國丞相葉晉梁即日內由相府三位小姐中擇其一嫁入睿王府,欽此。”
宇文凌曄幽深的眸光都變得稍許溫和起來。
明德帝則還在殿上笑著:“沒想到葉晉梁最后選了葉娉婷,你喜歡就好,也算是父皇促成了一段千載難逢的好姻緣。”
宇文凌曄在殿下只逸出了一身的風華,耀眼得讓人難以挪目,差些閃了明德帝一雙布滿滄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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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哈哈……”的笑著,高堂碧金龍椅之上擺了擺手,說了這么多他也累了,遣退了宇文凌曄:“父皇累了,你回府罷。”
“謝父皇。”宇文凌曄斂了神,只說了這一句,緩步退下,轉身攜著風華離開了這巍峨的勤政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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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府中,葉娉婷果然在寢殿內左顧右盼,宇文凌曄下了禁令,哪兒都不許她去,只能在殿中呆著,最好是臥*休養,可是躺了這么差不多一整天時間了,再躺一身酥骨頭就要散架了,只好輕悄悄的爬起*,勉強提自己披上了一件衣裳,開始又在寢殿的大雕花木窗邊向外遙望,想要望見宇文凌曄回來的身影。
只可惜站了好一會兒都沒見,不死心的繼續等著,一直等到了未時,這才終于看到了宇文凌曄那滿身華貴又皆是獨絕風華的身影。
喜上眉梢,于是整個人都笑了出來,匆匆忙忙的便跑到了寢殿門口去等他,還沒等他走到便出了聲:“凌曄!”
恰逢宇文凌曄也正看著寢殿的方向,一下子便就見到了葉娉婷帶笑動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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