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宇文凌曄能夠如此坦然面對這種局勢,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思要她履行她半睡半醒間的諾言……
戰勝回來雖然高興,但……
葉娉婷被他親吻過后,整個人都云里霧里的,與他一同站了一會兒,看著周圍的士兵被明司南下令遣散,整個人也慢慢緩了過來,雖然心里頭還在替他戰勝歸來而高興,不過卻也在這一瞬間想起了最初讓她忐忑不安的那幾句話。
方才她看到他的時候,明明就是擔憂他,擔憂得心都疼了,人也跟著淚眼婆娑了起來。
結果被他鬧著當眾討她親吻這事兒給攪得忘了……
此刻葉娉婷看著正站在自己身前的宇文凌曄,怔然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雖然方才紅著臉斥了他一句,不過這一刻卻像是失去了言語。
宇文凌曄聽著她說“這事兒也就你做得出來”,唇角邊還帶著笑,伸出的大手還擁著她,卻看著她在他懷中靜了下來,不由得忽然擰起了眉宇,沉聲問道:“娉婷,怎么了?”
莫不是她因他方才那件事兒生氣了?
看她紅著臉又說不出話來的樣子,并不像是生氣了……
擁著她的大手加重了一些力道,俊美無儔的臉也微低,凝望著她:“娉婷?”輕晃了她兩下。
葉娉婷神游九天的魂兒這才被宇文凌曄招了回來,直愣著傻傻的“啊”了一下,驚詫出聲。
末了自己才回過神來。
低下了頭……
宇文凌曄高興的陣兒過了,此刻看著她這樣,噙著笑的嘴角也慢慢斂了起來,聲音壓得有些低:“怎么了?”
她是想到什么不開心的事了?
葉娉婷看著他仍舊一身風輕云淡的樣子,只低著頭不說話,似是在猶豫要不要問,想了半晌這才抬起頭來:“凌曄,你是不是遇到麻煩了?”例如糧草不夠用,難以支持他長久征戰。
“嗯?”宇文凌曄只眸光濃稠的直望著葉娉婷,整個人也沉了聲:“娉婷,你聽到什么了?”
他不曾告訴她這些事,不想叫她多想,或者多擔憂他。
“我……”葉娉婷話語中暗藏著心疼,“我聽說軍中只剩下四天的糧草了。”而除了今兒攻打下來的著一座城池以外,還分別有兩座城池等著他去攻打。
這兩座城池又分別是周國的城都與副都,四天……怎么能攻打得下來?
若是打不下來,凌曄領兵伐周國這一戰,就算是敗了。
不僅如此,留了青山在,只怕周國今后還會卷土重來,后患無窮……
這些事兒他雖然不說,但每一件事都是令人心煩的煩心事……
葉娉婷只稍稍想著,都覺得一個腦袋兩個大……心里頭也跟著難受得很。
宇文凌曄看著葉娉婷皺起的眉頭,輕抿著的唇畔微扯,眼中的目光變得暗沉下來,原本一身氣勢也傾覆而出,忽然就將她的手抓在自己大手了,沒回答她的話,只是驀地轉了話題:“外頭風涼,進去吧。”
葉娉婷還沒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帶到了營帳里頭了。
一進營帳,外頭的涼風被隔絕在外,她直皺了眉頭,不想讓宇文凌曄什么事兒都自己扛,雖然他變得強大了,也不需要她時時刻刻守護著他了,但她總想要幫他分擔一下。
剛踏進去,她回過神來后就不走了,直接停在了營帳門口,小手也從他的大手里頭掙扎出來:“凌曄,告訴我。”她不許他不說。
宇文凌曄只是輕斂了眸光,神態故作輕松,方才才贏了一場勝仗,至少這一刻心情不會比昨日沉重,只低了聲:“娉婷,不是什么大事。”言下之意,是她不用管了。
葉娉婷只皺起了眉頭,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他雖強大,強大得已經能扛下任何事情了,但他這樣疲憊,什么事情都要做到最好,而把她護在懷里,她看多了也會心疼……
更何況這一次的事情,興許還與她脫不了干系……
若不是他去京城接她的話……應當就不用面對這樣的困境了吧,眉頭一皺,人也撒起嬌來,聲音放軟了一些:“凌曄……”
宇文凌曄凝著幽深的墨眸,沒了法子,差些沉溺在她這樣嬌軟的話音中,只得將她的手拉過,繼續帶向營帳里頭:“你只要好好護著腹中的孩兒就好……”不要她想那么多,他只要她安安全全的,開開心心的。
說著說著,英挺的劍眉斂起,大手朝她小腹一滑,又想要摸摸它:“來叫我看看,變大了一些沒有……”
云淡風輕的語氣,里頭還噙了幾分壞笑,直將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扭了扭身子:“凌曄,別鬧。”她是認真的在和他說話呢。
宇文凌曄看她較真的樣子,沒了辦法,只得收了手,氣息一沉,只將她擁進了懷里,這一次不是順著抱,而是逆著身擁著她,整個人貼著她的背,將她輕輕反擁在懷里:“娉婷……”
她心疼他,可她這樣,也同樣叫他心疼著。
若他再強大一些,就不會為了這些糧草之事而煩心,就無需她此刻這樣擔憂他了。
“沒事的。”唯今只能這樣輕聲安慰著,將葉娉婷的憂心壓下來。
“那糧草只剩四日之事是真的了?”葉娉婷訕聲問著。
宇文凌曄無奈,只得合盤托出:“嗯。”
大手輕輕攏著她,手貼在她的小腹上,輕輕的打著圈圈,將她弄得有些搔癢。
葉娉婷直扭了一下,將他不安分的手抓住,他還鬧……
越來越摸不清他心中所想了,就似不懂憂心似的,方才還在眾人面前激吻她激吻得那般開心,“只剩四日,那怎么辦?”
宇文凌曄挑了挑眉宇,她這般問,他只得沉聲回答:“攻打。”
回答簡潔得很……
他除了應著頭皮打,沒有別的辦法……若是四天之內能將整個周國舉國滅掉,那便功成身就的班師回朝,若是不能……
宇文凌曄的眸子暗沉了下來,不語。
葉娉婷聽著他簡單的兩個字,卻心覺沉重得很,沒了法子,只得皺了眉頭……
怪就怪她也沒有辦法,近十萬人的士兵的口糧,她也沒有辦法憑空生出……
低著頭說話的聲音有些失落:“那你今日剛打了勝仗,明日歇都不歇一下,便直接又打下一場么?”
“嗯。”宇文凌曄聲音低沉。
“……”葉娉婷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但似乎也沒有什么更好的辦法。
有些事,難道就只能這樣了?
宇文凌曄沉了一下,這才繼續說道:“用明后兩日,攻下周國的副都,唇亡齒寒,周國的都城……應當也不遠了。”
這話說得平淡如水,叫人聽不出他必勝的信心,但所幸沒有頹敗之色。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叫葉娉婷又再沒來由的好一陣心酸,沒了法子,只能訕訕的止了聲。
宇文凌曄感受著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無奈又自責的氣息,緊抿的唇角微揚了一下,忽然又底下頭,在她的臉頰上輕吻了一下,氣息暖暖的噴灑在她的臉頰上,直暖到了她的心里頭去:“不用太擔心了。”
“嗯……”葉娉婷沒了法子,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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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凌曄說話向來一言九鼎,特別是在戰事上頭,說今日攻打便今日攻打,說今日攻畢便今日攻畢,果真第二天就開始攻打周國的第二座城池,雪涯城,周國的副都。
因為周國昨日已經失掉了一座城池,這是它最后的軍事防御之城了。
若是連雪涯城都被攻打下來,那周國的都城翊城便就真的岌岌可危了,周國舉國上下都人人自危起來,開始進入了最后的奮戰。
周國的國主龍傲然,年近五十,可最近硬是不眠不休的親自監戰,像是勢必與宇文凌曄抗爭到底。
雪涯城這一場戰一直從出兵的第一天打到了第二天的午時都還未打下來,整整花了攻下錦草城所需時間的兩倍……
此刻景臺國營帳里頭的爭吵聲此起彼伏,那些副將各抒己見,偏偏一個個都是嗓門極大的家伙,吵起來的聲音讓人覺得整個營帳都在震動,葉娉婷在隔壁營帳休息,此時都聽到了。
“雖然睿王爺帶兵攻打,但周國的國君因為原來是七年前北夷亡國的大將軍,征戰多年,要打倒他并不似這么容易!”
“誰都不知道攻下不容易,但糧草不夠了,無法持久打下去,若再打不下來,就不夠時間攻打周國都城了,現在也只能想辦法速戰速決!”
“速戰速決,你老兒倒是速戰速決給我看看,睿王爺能在七個時辰內攻下錦草城已是不易,如今又攻了半個雪涯城,尋思著若是能堅持下去,再攻五六個時辰便能攻下,但你若是厲害,你現在就立刻駕馬到前線去!給你一個時辰,將雪涯城一舉拿下!”
爭吵聲斷斷續續的傳來:“唉,你這人怎么說話呢!”
隔壁討論軍情的帳篷又亂了起來。
緊接著是明司南極不耐煩的聲音:“熊副將、盧副將,你們兩人再吵就給本將軍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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