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娉婷一聽到了門外的聲音便知道是清音與幽蘭過來了,一下子又忽然從宇文凌曄的懷中跳出來,不自然的理了理衣裳,離了宇文凌曄的胸膛,還順便幫他撫了撫,生怕讓人看出她躺過的痕跡。
宇文凌曄看到葉娉婷那貓兒*怕被抓的表情,不自覺的又忽然扯了唇角笑。
葉娉婷則坐直起來,揚了聲:“知道了,這就出去。”回應門外的清音與幽蘭。
一股腦兒從小榻子上跳下來,也輕聲與宇文凌曄道:“凌曄,我們該走了……”
原定的時間便是未時離開相府,回睿王府。
“嗯。”宇文凌曄也輕應,終于換了個姿勢,略微動了動筋骨,長腿一邁躍下榻來,一站起來身上那股凌人的氣勢又頹然而出了。
葉娉婷急急忙忙穿鞋,整理完了以后才看著宇文凌曄。
這才發現其實他也早就穿戴整齊了,一身月白色常服襯得他俊逸若仙,煞是好看。
宇文凌曄拍了拍身上的細褶子,這才淺言道:“我們出去吧。”
葉娉婷低了頭:“嗯。”
兩個人這才一齊出去。
因為宇文凌曄進屋前已經命人將那些裝著珍寶的大箱子先行運回睿王府了,所以此刻離府的行李并不多,葉娉婷也確實是不想太過于轟動的離開,所以只準備了四五輛馬車,還有莫約三十多個侍衛,一行人輕便離府。
因為走得突然,今兒巳時葉娉婷到莊園時已經和葉晉梁說好了,走的時候不要任何人擺排場送,也不許葉晉梁來。
自古傷離別,這種令人難過的事情她一個人承受就好。
此刻馬車和侍衛都已經在攬竹居前等候著了,葉娉婷與宇文凌曄一起上了馬車,準備就緒后就出發了。
馬鞭揚起聲在耳邊響起,車輪轆轆也開始朝前滾動,葉娉婷坐在馬車里面,有些不舍的撩開了簾子,看著眼前不斷朝后退的竹林,悄無聲息的嘆了一聲,然后深呼吸:“再見……”
極煽情的說了兩個字。
再一次過來,就真的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
她現在已經是宇文凌曄的娘子,睿王府的正王妃,景臺國的一品夫人了。
“凌曄……”輕喊著他,“要回睿王府了。”心內感慨。
出來了好長一段時間了,終于要回去了……
“嗯。”宇文凌曄在他身側輕應,深沉的眸子亦是微凝著,坐在她身邊養神。
葉娉婷微微嘆了一口氣,回去,又要見到那幫子侍妾側妃了……又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事來了!
有些事情想也是多想,葉娉婷干脆不想了,讓它們順其自然。
此時,睿王府中,宇文凌曄與葉娉婷探親完畢要回府的消息傳遍了各大小院落,其中動靜鬧得最大的便是嚴芙蓉的樂茗居與秦默歌的宜梅居。
兩個苑落中間的那個花園里,二人又開始并肩而坐,湊做了一團。
嚴芙蓉的陪嫁丫鬟檀云則捧了一碟瓜果,站在她們身側,侍奉著她們,聽著她們的討論聲,時不時的插句話進來。
今日嚴芙蓉又是一襲紅衣,拿著一把扇子坐在亭中有一下沒一下的搖著,臉上的表情有說不出的郁悶:“秦姐姐,聽說待會兒那個傻子和葉娉婷就回來了。”進了皇宮,又去了相府,可要回來了……
可是想到他們要回來,嚴芙蓉就冷冷的哼了一聲,抱怨道:“沒想到這葉娉婷竟然不是傻子,當初可把我們騙得好慘。”
秦默歌本是在吃著瓜果,櫻唇輕輕在西瓜片上咬了一口,聽到了嚴芙蓉的話,也驀然停了下來,表情也分外不好:“可不是……”話語答得雖簡短,可也帶了惱。
想當初葉娉婷一進門就開始發威,整治了不少人,先不說她自己,面前的嚴芙蓉便是一個最佳的倒霉例子,奉茶當天就被葉娉婷掌摑,臉上被打的地方估計現在想起來都在疼……
后來又是設宴,還逼她們吃了雞頭、雞屁股……
想到那股臊味,秦默歌直到現在還在反胃,悶悶的將咬了一半的西瓜片丟下,又打了個嗝,難受得很……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眼,又一齊咬牙切齒了起來……
靜了一會,嚴芙蓉又繼續問道:“秦姐姐……你還記得我們拉肚子那件事嗎?”
吃了葉娉婷那一頓家宴,結果上吐下瀉,連連折騰了好多天,拉得她都面黃肌瘦,無法見人……
說到那事,又在心中默默為葉娉婷添上了一筆賬。
秦默歌輕啟了唇瓣,一臉的傲氣,還有被侮辱的憤恨,只緩聲道:“記得……”
想到了那些往事,兩個人就同是來氣。
嚴芙蓉越想越氣不過,也歷了聲:“這葉娉婷當初就是靠著裝瘋賣傻,把我們害成這樣……現在不傻了,還膽敢回來,就不怕咱們記仇,拆了她的皮……”
秦默歌聽罷,身子一滯,笑了笑:“芙妹妹,現在這葉娉婷已經不同于往時,你可別忘了宮里頭傳出來的事兒,她在宮宴上動人一舞,還親自向明德帝請罪,說了她不傻的事實,結果還得了一品夫人……”
嚴芙蓉不服,眼里燃了火:“一品夫人又怎么了?難道我們之前就被白白折騰了?!”
秦默歌雖生氣,但還算識時務,只道:“一品夫人可是有品階的,和那傻子王爺一樣,是有封號的……”有些東西,有與沒有是差別極大的。
之前她們只需叫葉娉婷一聲姐姐,現如今見到她得下跪行禮了。
想著想著,秦默歌也郁悶得哼了一聲:“哼。”
有仇而不能報的感覺……
上次宇文凌曄和葉娉婷聯手在這花園里讓她難堪,那一幕幕還猶在眼前,跌了個狗吃屎,葉娉婷還裝瘋賣傻的威脅她與嚴芙蓉,害她們落荒而逃……一筆筆賬,可都還停留在心上……
嚴芙蓉向來對禮制不太上心,嬌媚的容顏只凝出了不甘的神色:“那我們什么都做不了了?只能等著讓葉娉婷看我們笑話么……”檀云遞來的瓜果也不吃了,手中的扇子也放下,氣得直站起來跺了跺腳。
秦默歌看著嚴芙蓉這陣勢,也急了:“芙妹妹,我只是這樣說說,你怎么就急了。”
說著說著,示意讓嚴芙蓉重新坐了下來。
將那盤中的半片西瓜重新拾起,放到了嘴里,繼續解釋道:“不是什么都做不了,姐姐只是說先審時度勢,探清楚狀況再做罷了……”
“哦……”嚴芙蓉終于明白了秦默歌的意識,撩高了聲音笑了起來。
嚴芙蓉笑了,秦默歌自然也是拿起了帕子,輕輕擱在嘴邊,輕輕的陪她笑著。
二人笑了一會,秦默歌才慢慢站直起身:“妹妹,趕緊將這一盤瓜果吃了吧,未時過去好一會了,我們得去迎接這位‘一品夫人’了。”
言罷,兩個人又一起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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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相府回睿王府的路途并不是太遠,因為行李輕便的關系,又加之全都是馬車,莫約半個時辰就到了。
未時中旬的陽光正是最火熱的時候,馬車停在睿王府的正門前,葉娉婷是最先迎著陽光,踏下馬車來的,輕輕替宇文凌曄撩開了馬車的簾子:“凌曄,我們到了。”
宇文凌曄在馬車內微微睨了墨眸,輕應:“嗯。”
接過了葉娉婷遞過來的手,輕輕一握,也隨之下了馬車。
興許是別離太久了,此刻站在這恢宏的睿王府大門前,有幾分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看著府邸大門上“睿王府”三個鎏金大字的牌匾……
微愣,緩了緩神。
葉娉婷也看著那三個字出神,兩個人一起牽著手,難得的好心情:“凌曄,我們回家了。”
宇文凌曄本是在打量那幾字,聽到了葉娉婷用“回家”二字來形容,難免心中也添了幾分愉快。
身后的馬車從偏門進,清音與幽蘭也下了車,此刻一齊站在宇文凌曄與葉娉婷身后,一行人準備走上臺階,跨進門檻里頭去。
結果還沒有徹底走進睿王府,便聽到里頭傳來的喧鬧聲了,似乎睿王府的大門入口處聚集了不少人。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全都是清一色的女子聲。
有些閑聊的語句陸續破碎的傳到了葉娉婷的耳朵里:“這王妃要帶王爺回來了,聽說王妃腦子變好了,會不會日后報復我們啊……”
“是啊,這王妃以前就夠兇悍,現在腦子變好了,定是更狠毒,糟了糟了……從前我們在背后沒少取笑她……”
“以后咱們的日子可不好過了,她是相府小姐出身,爹爹的官階比我爹還大……”
“睿王又喜歡她,咱們這會兒可是難混出頭了。”
“可不是么……先不說現在,睿王日后好了,她也可以先下手為強,把我們給……”
葉娉婷站在門外聽著這些嘈雜聲音,俗話說三個女人一臺戲,現在不知道又是多少臺戲了,好戲輪番上演,前方討論得太熱鬧,她都不知道先聽哪一出了。
下意識的側眸看向宇文凌曄,似是在詢問他,這一庭院子女人要怎么辦。
宇文凌曄此刻亦是聽著,看到了葉娉婷的目光,深邃的眸眼中添了笑:“你不喜歡,就不留了。”
葉娉婷下意識的皺眉頭:“別……”
什么叫她不喜歡,就不留了,怎么好像是她吃醋了,容不得她們呢?
頓了頓道:“還是留著吧。”
反正三宮六院,睡不過來的也是他,精盡人亡的也是他。
聲音里添了幾分笑意:“凌曄,留著,來日方長,回去后我讓清音與幽蘭多給你燉些虎鞭、鹿鞭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