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甚是不解的看著自家小姐,雖然她也瘋了陪在葉娉婷身側,可是這一趟她跟得有些不明不白。
葉娉婷從來沒去過泰山,平日里在相府,真是連京都都沒出過一次兒,這么就忽然要去泰山啊……而且衣服還沒換,直接是一口氣兒都沒歇,就這樣奔上了馬車,出了睿王府……
丟了一堆兒爛攤子在后頭:“小姐,出遠門,帶銀子了沒有?”
清音疑問連連,完全沒顧及到現(xiàn)在葉娉婷的臉色,面無血色,蒼白中透露著恐慌,漂亮的眉頭緊緊蹙著,整個人也緊繃著,渾身透露著說不出來的緊張感。
“小姐……”清音又再喊了一聲。
葉娉婷這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嗯。”
清音的問題,她一個都沒有回答。
去泰山是為了報信,至于銀子,臉色有些暗沉,一路上馬不停蹄的根本沒有歇的機會,要銀子來做什么?
葉娉婷直接探手出去,撩了簾子,老師傅就在馬車外頭,一直揚鞭策馬:“師傅,有沒有什么近道,能夠趕緊穿到鄴城附近的那一片深林里?”
想來想去,臉色蒼白,依照這樣的速度,是怎么樣趕都趕不上的。
雖然宇文凌曄的隊伍浩大,行走起來也慢,但終究是提前出行,多了她們十多個小時的行程,如果不尋個什么方法,是肯定到不了的。
老師傅在外頭駕馬,看起來很為難,不過倒還真是依著葉娉婷的話去想了一會兒,這才道:“回王妃,有的,是有這么條道,不過……”想到了比沒想到還為難。
“不過什么?!”葉娉婷只想趕緊趕到宇文凌曄身邊去。
老師傅拉著韁繩的手有些抖:“不過咱們這一路上要走山路了,路途崎嶇不說,一路上也有不少的……虎豹出沒。”那樣一條路也是因為他上了年紀才知道的……
一般都不會有人這樣走。
葉娉婷聽著老師傅的話,原本就晦暗的眸子變得更加無光了,一雙手也緊緊的扣在一起,十指彼此交疊著。
想了很久,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下命令道:“咱們就從那條路走!”
只要能夠趕得及,再危險都不是問題……
只要凌曄沒事,哪怕她在路上受點傷也無所謂……
只要他沒事……她什么都不怕。
清音顯然沒有葉娉婷這膽氣兒,聽到老師傅說有豺狼虎豹出沒,整個人都失了血色,只想說:“小姐,不是吧……”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就一輛馬車,穿過山地……
要是忽然從山里撲出一只老虎來,三人都命喪虎口,這可怎么辦!
望著葉娉婷……看著葉娉婷這堅定的神情,只能將口中的話咽了下去。
也就在這時兒,才徹底反應過來,定是王爺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小姐不會這樣瘋了般的直接喊她備馬車,連衣服都不換的奔出睿王府,趕往泰山,直追著王爺去泰山祈福的隊伍走。
還要挑這么一條危險的路,只為截住他……
恍然大悟的清音慢慢止了聲,一顆心也如葉娉婷一樣,懸了起來。
馬車掉頭,朝荒山野嶺的方向前進,周圍只有車輪壓過淺草的簌簌聲,每一下都這般的挑動人的心弦,讓緊繃著的心擰得更緊了。
此刻的睿王府中,葉娉婷走了以后嚴芙蓉與秦默歌沒人監(jiān)視了,手上的動作也放慢了下來,幽蘭去睿王府的大門,此刻還沒有回來,一塊田地上,歇的歇,氣喘吁吁抱怨的也不少,更多的便是趕緊悄悄喚來自家丫鬟,把頭上化掉的胭脂擦掉,另外補上新的妝容……
上百個女人又開始唱戲……三五成群的聚成一團。
墨唯竹也歇下來了,直聽著身旁的嚴芙蓉忽然出聲:“你們發(fā)現(xiàn)沒有,方才在咱們前頭挖地的那兩個不見了。”
秦默歌站在嚴芙蓉身側,也聽到了這句話,只可惜現(xiàn)在累得半死,哪里還有心情顧及別人?
皺了皺眉頭:“被葉娉婷的丫鬟喊去就沒再回來了,咱們管那么多做什么?”傲然的語氣一如往昔,只不過添了疲憊,難受得很……
因為心里不悅,所以說得聲音也大,直叫周圍的人全都聽到了。
人群之中,有人默默的將目光投了過來,看著秦默歌,一并掃過了秦默歌身前不遠處那兩把正躺在地上的鋤頭,眼神變得怪異,像是留意到了什么,最后再默默收了心思。
不久之后,竟然有一只青鴿從睿王府飛了出去。
幽蘭在睿王府大門目送葉娉婷離開后,回到了府里便下令這幾天不許任何一人擅離睿王府,牢牢將王府掌控在其中,但縱然是這樣,此刻的賢王府,還是收到了某些被緊鎖的消息。
紅楓樹林中,茂密成片的紅葉疊在一起,宇文凌翌又如昨日一般,悠哉的坐在回廊下,十多個時辰過去了,想必史磊那邊已經(jīng)派人埋伏好了,只等著功成的消息傳來。
想到不久之后朝中就會傳來宇文凌曄出事的消息,就如同七年前那場浩劫一般,就隱隱讓人覺得沒來由的興奮,望著紅楓的眼中都添了一抹嗜殺邪魅的笑。
手中執(zhí)著的杯盞也晃了晃,里頭的瓊漿蕩漾,回頭朝站在身后的人問道:“睿王府那邊可有什么動靜。”
宇文凌曄走了,可是葉娉婷還留在睿王府里頭呢,宇文凌翌難免要留心記掛著點。
免得聰明如斯的葉娉婷忽然留意或猜測到了什么消息,反而壞了他的好事。
身后的人仿佛是在想事情,聽到了宇文凌翌的話,久久沒有回答。
宇文凌翌聽著身后的寂靜,因為心情好,亦是難得的沒有生氣,反而是勾勒起了唇角,邪魅的笑了笑,譏誚出聲:“本王問你話呢。”
身后的侍衛(wèi)聽到了宇文凌翌的聲音,這才緩過神來,直忙道:“王爺……方才……屬下收到了從睿王府里飛鴿傳遞出來的消息……據(jù)說睿王妃不見了。”
宇文凌翌唇上邪魅的笑容倏而冷了下來:“怎么回事?”
他前一瞬才心想著要多留些心思,免得再被葉娉婷壞事,結果這一秒就聽到了葉娉婷不見了的消息。
侍衛(wèi)急忙接著道:“史將軍安插在睿王府的兩個探子也不見了,說是被睿王妃抓了。”將今兒從睿王府里頭傳出的消息如數(shù)稟報給宇文凌翌聽。
宇文凌翌眉宇都擰起來了,整張邪魅的容顏像是變臉一般,冷了下來:“怎么回事。”
史磊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派去的人也與他一樣魯莽。
侍衛(wèi)聽到了宇文凌翌陰沉的問話聲,有些哆嗦:“屬下不知。”
宇文凌翌沉了一張臉,將手中的杯盞朝身側的小桌一放,已經(jīng)站了起來,整個人就立于這如血的紅楓樹下,如火的紅與他身上有些妖冶的衣袍襯在了一起。
不用想都知道暗殺之事敗露了,至少已經(jīng)被葉娉婷知道了,那個女人……
凝了凝眼眸,腦中出現(xiàn)葉娉婷窈窕的身影,在宮宴上展袖一舞,驚鴻若仙的模樣,還有看向他時的那道眸光。
宇文凌翌的表情頓時變得莫測了起來:“你現(xiàn)在下去,加派人手,兩隊人馬,要么在路上攔到了睿王妃,抓到了給本王帶回來。”
頓了頓,話語聲帶了些輕挑,輕佻中還夾雜了些許陰冷:“要么就在鄴城的山林里幫史將軍成功暗殺宇文凌曄。”
“若是都做不到,就讓他們自己在泰山上挖一個坑,將自己埋進去,包括你,也不用回來了。”他要做的事情,向來不允許有人破壞,若是手下無能,那便殺無赦。
他從來不喜歡養(yǎng)閑人。
侍衛(wèi)站在宇文凌翌身后,聽到宇文凌翌的后一句話,竟然讓他也不用回來,這是下了死令。
額頭上頃刻間已經(jīng)冒出了汗……
別無他法,宇文凌翌的話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圣旨,只能硬著頭皮接下了:“是!屬下謹遵王爺之命。”
說完,不敢再拖延半步,直接自己退下了,再不敢打擾宇文凌翌。
剩下宇文凌翌一個人站在大片的紅楓之下。
七年,好不容易確定了宇文凌曄不傻了,此時再不殺了他,日后就更難下手了。
……
京都郊外,馬蹄奔騰聲接連不斷的響起,兩隊人馬莫約上百號人,兵分兩路的搜人,只要是能通往泰山的小道幾乎都被他們搜了一遍,不斷的往前趕,一路上還刻意追尋著馬車經(jīng)過的痕跡,像是卯足了勁兒想找到葉娉婷的蹤跡。
與此同時,泰山的必經(jīng)之路,鄴城十公里外的密林中,樹上,石后,忽然蟄伏了上百位暗殺的好手,一個個都斂了身上的殺氣,靜待著目標經(jīng)過。
史磊更是親自帶隊,站在那些人中,聲音依舊嗡沉如鐘:“都給本將軍準備好了?”
簌簌的響聲從四方傳來,看似已經(jīng)設埋得天衣無縫,上百號人一齊回道:“回將軍,都準備好了!”
“哈哈……”史磊揚聲大笑,他今兒就要與明司南決斗一場,看看到底是誰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