適應（2）

張靜菲茫然的看著街上人來人往，入耳的語言都是陌生的，她體會到了人在異鄉的那種無助的感覺，看著招牌上的字，她只能憑觀察來判斷店鋪的種類，哈斯旺看出了她的窘迫，開口道：“裁縫店在那邊?！?

張靜菲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果見一家掛滿了衣服和布料的店鋪，三個人走進店鋪，熱情的掌櫃的迎了上來，在契丹女人做生意並不罕見，這個裁縫店的掌櫃的便是個高高大大的女人，她打量了張靜菲幾眼，用生硬的漢話說：“姑娘，漂亮，要什麼？”

張靜菲友好地一笑，道：“我想買兩身我們能穿的?！闭f著比了比自己和長久。

掌櫃的用眼睛稍微丈量了一下兩個人的身材，迅速從櫃裡抻出兩件做工精緻的女裝，塞到張靜菲手裡，說：“這個，合適，好料子?！?

張靜菲瞭解地點了點頭，拽著長久說：“咱們到裡面試試去?！?

長久猶豫著說：“小姐，我就不用了?！?

“要的要的，女孩子麼，就是要買衣服穿的。”

櫃檯後面有一個小屋子，便是讓女眷試衣服的地方，張靜菲和長久便走了進去。

哈斯旺一邊等待著兩個人，一邊四處觀察，忽然他的身體一僵，瞇起眼睛看向一個方向，然後他迅速撤到陰影裡面，對掌櫃的小聲交代了幾句，留下了一些銀子，一轉身便消失在人羣中。

不大會兒功夫，張靜菲和長久走了出來，比起漢裝的拖拉，契丹服裝多了幾分利索和英氣，張靜菲還挺滿意著身新裝扮的，布料的質感也很好，穿在身上很舒服，又不感到悶熱，張靜菲轉了個圈，對掌櫃的說：“很好，謝謝，我要了?！?

掌櫃的笑瞇瞇地說：“姑娘，漂亮，合適。”

張靜菲發現哈斯旺不再了，邊打著手勢問：“那個人，哪去了？”

掌櫃的道：“有事，先回，錢，給了。”說著攤開手，展示手中的銀子。

張靜菲哦了一聲，心想，這裡的人倒還算樸實。

接著兩個人又挑選了兩雙鞋和一些簡單的配飾，哈斯旺留下的錢居然還有找頭，張靜菲覺得這裡的物價也不錯，看來在這裡生活也不是件爲難的事情。

剛要把衣服打包帶走，張靜菲忽然發現鞋子上似乎有個小口子，便拿給掌櫃的看，道：“壞了，換一雙。”

掌櫃的一見，皺起了眉頭，道：“弄壞，不賠?！?

張靜菲一愣，道：“你這雙鞋有問題爲什麼不給換呢?！?

長久也在旁邊幫腔道：“是啊，哪有貨物出了毛病不給換的道理！”

掌櫃的似乎也有些生氣，漢話說得更加不利索了：“你弄壞了，不能賠！”

張靜菲一聽，便氣惱起來，本來還以爲這個掌櫃的挺實誠的，沒想到也這麼不講道理，便反脣相譏道：“我喜歡這雙鞋，怎麼會弄壞它，你沒道理不賠給我！”

掌櫃的嗓門高了起來：“你們漢人都這樣奸?！?

張靜菲火冒三丈，也大聲說：“分明就是你不講道理，爲什麼還怪到我們漢人身上！”

長久也生氣地說：“就是的，分明就是你的鞋有問題麼！”

街上的人聽到風聲，紛紛走過來看熱鬧，但大部分人都是幫著掌櫃的說話，還用鄙夷的眼光看著主僕二人，張靜菲臉氣得通紅，可她不會契丹語，無法做出迴應，一腔怒火無法發泄，只能大聲地和掌櫃的理論。

正在一片混亂，忽然有人高喊道：“別吵了，怎麼回事??！”

人羣分開，幾個人走了過來，看樣子也是主人和幾個僕人，剛纔高喊的是其中一個大個子的僕人，張靜菲一回頭正對上一雙藍色的眼眸，她一愣，對方已經先開口道：“出了什麼事？需要我幫忙麼？”

張靜菲聽到熟悉的漢語，又看了看這個藍眼睛的男人，不自覺說道：“出了點問題，這雙鞋真的是有問題的，可是掌櫃的偏說是我弄壞的，我根本沒理由弄壞它，而且我也沒有利器去弄壞它?！?

男人看了看那雙鞋，道：“好吧，我來說說看?！?

男人和掌櫃的交涉了一會兒，便拿出了一雙新的鞋子，遞給張靜菲，道：“好了，她賠給你了，剛纔是場誤會，她並不是有意要刁難你的。”

張靜菲接過鞋子，道：“好吧，我也有錯，畢竟語言不通就是麻煩，今天謝謝你了。”

張靜菲看著他的藍眼睛，忽然感覺有些不安，雖然來到這裡也已經看見過一些藍眼睛的人，可是這個人卻讓她有種畏懼的感覺，張靜菲想到了某個夜裡發生的事情，可是她又覺得自己是不是太敏感了，這個人幫了自己，按說自己不應該隨便猜忌對方的，而且自己也沒有什麼證據。

男人一笑：“沒什麼的，舉手之勞，姑娘以後上街要帶個會契丹語的才行啊?！?

張靜菲一笑：“本來跟著的，臨時有事讓他回去了。”

“哦，那用不用在下從姑娘回家？”

張靜菲推辭道：“不麻煩了，我認得，謝謝你了?！?

說完，張靜菲拿著衣服和長久離開了現場，她可不想在遇到什麼事情。

看著兩個人消失的背影，男人望著張靜菲微跛的右腿，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夜晚，耶律楚有些疲憊地回到了書房，隨手點過哈斯旺，問道：“今天王妃都做了些什麼？”

哈斯旺答道：“王妃出門買了衣服。”

“哦，她已經睡了吧，看來我今天要睡書房了?！币沙匝宰哉Z道。

他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用手拈起一封信，看了看，道：“今天是誰來我的書房了？”

哈斯旺略微一沉吟，道：“王妃……她說要找書看……拿走了一本《兵器譜》?！?

耶律楚哦了一聲，放下了手中的信，忽然一笑，哈斯旺看著他的表情，忽然有些緊張。

耶律楚沒再問什麼，說：“你去吧，我也要睡了?！?

哈斯旺道：“今天屬下在街市上看見二殿下回來了。”

耶律楚一擡眼，淡然地說：“哦？回來了啊，我還以爲還要過幾天呢?！?

“呃，是，屬下也以爲看錯了。”

耶律楚一笑：“呵，看來又要費心了，真是好日子過到頭了。”

哈斯旺一臉擔憂地站在旁邊，過了這麼多年，終於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