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斗(下)(2)
耶律德笑笑,指著耶律楚的右臉說:“三弟這是何故啊?”
耶律楚俊臉一紅,支支唔唔地說:“不小心碰得。
“哈哈,不小心碰得,還真是少見,那墻怎么和人一樣長手指頭啊!”
耶律楚低下頭,臉更紅了,道:“二哥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呢。”
“呵呵,是啊,沒想到這漢女也如此兇悍,不過弟妹那般貌美,兇悍一點也是應該的,想必是三弟做了些什么吧。”
“也沒什么,頭天晚上還好好的呢,誰知早上就翻臉不認人了。”耶律楚氣哼哼地說,做到了十分的真實。
耶律德又是一陣取笑,道:“女人嘛,親熱后還是要哄哄的,否則就真的翻臉不認人了,哈哈。”
耶律楚做受教的樣子說:“多謝二哥指點,呵呵。”
兩個人又是相視一笑,可是耶律楚的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這番戲是做足了,只差契丹王那里了,一旦對方松懈,機會就來了。
耶律楚帶著整理好的檔案和賬簿來到宮門口,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夏天白日時間較長,所以天光還大亮,只是街上的行人漸漸稀少,只有一些男人呼朋喚友的到酒館去飲個一醉方休,契丹人豪邁,男人女人皆是如此,并不像漢人的作息時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耶律楚卻沒有那個閑心去飲酒吃飯,眼下要做的是就是盡快說服契丹王給自己入營令牌,否則等對方先行找到證據就晚了。
因為是皇子,又身兼重職,所以契丹王賞賜給了宮內行走,也就是隨時都可以進來稟報重要事務。耶律楚把馬交給守門兵丁代為保管,手里拎著用布包包好的本冊就信步往里走,雖然是隨時進出的特權,但每過一道門都要接受守衛的盤查和搜身,直到進入契丹王辦事的天啟殿。
契丹沒有內侍,也就是沒有太監,伺候契丹王起居的是內官,而這些內官只是負責契丹王的事情,至于后宮的嬪妃們則全部都是侍女掌管,一百年來一直這樣,因為契丹人認為如果一個男人失去了生殖器官那么就意味著他喪失了勞動能力和做人的資格,所以契丹并沒有設立內侍。
今天迎上來的便是一個內官——胡達海,他滿臉堆笑,道:“見過三殿下,幾天都沒見到您了,您身體可好?”
耶律楚知道這個胡達海最善于溜須拍馬,拍了拍他說:“你小子這嘴怎么越來越不給勁了,小心早晚有一天拍在馬蹄上。請牢記??”
“哈哈,哪能啊,就算屬下哪天說錯了話,三殿下大人大量還能和屬下過不去?”胡達海打著哈哈笑著。
耶律楚也不想和他多說,便道:“王上可在?我是來呈上重要東西的。”
胡達海也正了神色,右手一攤,道:“三殿下,請吧……”
這是規矩,意思是要先通過他才能呈給契丹王看,這也是最后一道安全關口,目的是查看你帶來的東西有沒有危險性。
耶律楚雖然不情愿但還是交予他。
胡達海小心翼翼打開觀看,臉色不由得一變:“殿下,這是軍役司遺留下來的東西?”
耶律楚點點頭:“事關重大,煩請你呈給王上。”
胡達海看了看耶律楚又看了看手上的本冊,思忖了一下,道:“實不相瞞,王上剛用過了飯,正在休息,要不是十萬火急的事情,屬下還真不敢進去打擾。”
耶律楚差點繃不住性子,但還是壓下心中的不耐,道:“那就有勞胡大人進去看看了。”
“哈哈,應該的,殿下客氣了,請殿下稍后。”說著,雙手捧起本冊便步入大殿中去。
耶律楚倒背著雙手,在外面來回走動,眼看著已經過去半個時辰了,卻還不見胡達海出來,他感到火燒火燎的,本以為契丹王見了這東西會馬上見他,誰成想卻好像誠心讓他等似的,耶律楚心中有些不安,難道是父王有意壓下此事,如果真要是這樣,那以前的種種努力也就白費了。
又轉了幾個圈,就在耶律楚的耐心快要磨光了的時候,胡達海出來了,臉上還是一沉不變地帶著笑容,道:“殿下,王上看了東西,說很好,只是今天事情太多,實在無暇召見殿下,所以還請殿下先行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什么?”耶律楚倒抽一口冷氣,父王居然避而不見,這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以前就算再忙,如果是他請見,父王都會抽出時間,可是今天卻發生這樣的情形,實在讓人有些寒心。
胡達海繼續笑著說:“殿下這幾天也累了,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王上這也是為了殿下身體著想啊。”
耶律楚憤恨不已,看來父王真的要有心庇護齊休戈了,從前他并不是這樣的人,怎么現在……
耶律楚失望之極,又抬頭看了看大殿,燈光中映出了契丹王的身影,近在咫尺卻不能見,耶律楚咬了咬牙,罷了!
想到這里,他一跺腳離開了天啟殿。
望見他離開了,胡達海的笑容漸漸隱去,退回到殿內,垂手立在契丹王的身邊。
契丹王負手站立,道:“走了?”
“回王上,走了,殿下似乎很失望。”胡達海是契丹王身邊的近臣,也是心腹,他雖然表面奉承每一個有勢力的人,但在契丹王面前他從來都是直來直去,這種個性頗得契丹王的賞識。
契丹王點點頭:“那我交給你的事情……”
“王上放心,屬下一定不辱使命!”胡達海單膝跪倒。
契丹王輕輕嘆息:“希望這孩子能理解本王的用心良苦啊。”
耶律德轉動著手中的翠綠扳指,眼睛斂下,不知在思考些什么,白天他和耶律楚的碰面似乎并無什么端倪可尋,派出去的探子也都說這幾天平靜的很,就連琳娜到三王府中去也并未察覺到什么,難道耶律楚真的放棄了?
他的手一頓,不可能!耶律楚的個性從來都是不達到目的誓不罷休的,這么點下阻撓怎么可能擋得住他。
齊休戈坐在一旁,看著耶律德,心中如擂鼓,額頭上也不停的冒出汗來。
“二殿下,是不是這風頭就算過去了?”齊休戈繃不住了,問道。
耶律德嗤笑一聲:“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么!他這個時候的平靜,說明他另有目標了。”
齊休戈嚇得站了起來:“啊?別的目標,可這賬簿都燒得干干凈凈的,怎么可能還有別的證據?”
“愚蠢!你這次貪的可是軍糧,就算軍役司的賬簿燒了,那他不會到軍隊里去查么!”耶律德輕蔑的瞟了齊休戈一眼。
齊休戈更是噤若寒蟬:“啊?軍營……跟這件事有關的人我都滅了口,怎么還會有證據,殿下是不是嚇唬臣呢?”
耶律德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是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糊弄你玩呢?說你蠢你還不承認,耶律楚是個聰明人,只要他有心要查,蛛絲馬跡,哪樣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齊休戈篩糠似的哆嗦:“那怎么辦?”
“怎么辦?等我的人回來再說吧!你的人跟你一樣,都是蠢材,什么都查不出來,哼。”耶律德更加瞧不上這個腦滿腸肥的家伙。
過了一會兒,總管澤凌進來了,道:“主子,人回來了,是不是要……”
“嗯,叫他進來吧!”
澤凌應和一聲,轉身帶進來一個人,待這個人抬起頭來,齊休戈大吃一驚:“這不是胡達海大人么,怎么……”
“別多嘴!”耶律德呵斥道。
齊休戈立刻閉緊了嘴巴,但是眼睛還是不可置信的大睜著。
耶律德道:“說吧,我三弟今晚可進了宮。”
“呵,不出殿下所料,三殿下今晚的確進了宮,可是王上并未召見。”胡達海還是微笑著說,絲毫不畏懼面前的耶律德。
耶律德點點頭:“好了,我就想知道這么多,麻煩胡大人了。”
胡達海一躬身:“殿下客氣了,屬下還靠殿下照顧呢。”
“哈哈,我們各取所需。”耶律德藍眸一閃,嘴角噙著笑,可卻讓人有些膽寒。
胡達海又一躬身,也不多話,便走了。
齊休戈還是愣在原地,心想,這個二殿下可了得啊,就連胡達海這個王上身邊的人也聽令與他,自從大殿下戰死沙場,王位繼承人一直懸而未決,看來這個二殿下似乎有這個能力和野心坐上這個位置。
耶律德拍拍齊休戈的肩膀:“好了,別想了,你可聽說些門道來?”
“呃,沒有。”
“唉,真是朽木不可雕,我告訴你吧,今晚王上沒有召見我三弟,這就說明王上有意庇護于你,就算他想到軍營中去查,沒有令牌通過,他也休想靠近軍營一步。”
“哎呀,殿下真是英明啊,看來這下我能平安了,多謝殿下。”齊休戈急忙倒地便拜。
耶律德假裝攙扶:“曖,什么時候風聲真過去了再拜也不遲,不過以防萬一,我們還要留一手。”
“我全聽殿下吩咐。”
耶律德笑笑,招招手,附耳過來。
齊休戈聽了,頻頻點頭,看來真是萬無一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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