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歡不言一語，再次仰頭喝盡。
顧傾城笑的愈發燦爛，又為她斟滿一杯，“今兒高興，我再敬你一杯。”
顧昭歡不知不覺間已喝了大半壺的酒，雙頰透著紅暈，好似盛著一池清水的眸子變得迷蒙，眼前似有許多人影在晃，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顧傾城見已經將人灌醉，看了眼臺上縱情歌舞的顧昭婉，輕輕哼了一聲，趁著沒人注意，踹了顧昭歡小腿兩腳。
顧昭歡被踢的吃痛，抬眼去尋是誰踢的她，眼前卻好似糊了一層水霧，甚么都看不清。她使勁眨眨眼，愈發覺得頭重腳輕，口干舌燥，隧將玉杯中的酒當作水，一杯接著一杯往肚子里灌。
一直關注著顧昭歡的楚行慶，見顧昭歡將烈酒當作茶水來飲，不由皺眉，但因人多眼雜，也不好去阻止她，只能這么看著。
在臺上的顧昭婉一曲舞罷，將一曲“明君舞”跳的精彩絕倫，底下一眾子弟早已是看的癡迷，紛紛為顧昭婉叫好。老夫人亦是贊賞有加的瞧著顧昭婉，頻頻點頭。
顧昭婉站在舞臺中央，享受著眾人驚羨的目光，只覺得原本屬于自己的榮耀又回來了。
方氏欣慰的看著顧昭婉，“好，好，婉兒跳的真好。”
老夫人也笑道:“嗯，婉丫頭的舞姿在咱們顧府可是拔尖兒的。”
顧昭彥一聽，亦站起身，“豈止是在咱們顧府，便是放眼整個京城，二妹也是頂尖的存在。”
方氏聞言輕輕咳嗽一聲，看了看四周別的富家子，瞪了顧昭彥一眼。
顧昭彥被方氏瞪了莫名其妙，抓抓頭，又繼續坐下喝著酒水。
大理寺卿蘇澤次子蘇晨此時站起身對著老夫人拜了一禮，道:“早聽聞顧府三小姐舞姿曼妙、美輪美奐，竟不知這二小姐亦是跳的韻味十足。只是不知道貴府的二位小姐，誰更出彩一些。”
老夫人一聽，旋即不悅的瞧了一眼顧昭彥，面上依舊是從容和藹“無論誰更勝一籌，都是我顧府子女，倒也不用區分如此清楚。”
蘇晨道了句“老夫人說的是”便又回了座位。
一直未作聲的顧昭婉此時低低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我三妹不僅舞跳的好，就連烹茶亦是個中好手。”
方氏不明白顧昭婉為何突然替顧昭歡說起話來了，只得低聲提醒:“婉兒，你在胡說些什么！”
顧昭婉偷偷給方氏遞了個眼色:“母親，難道女兒說的不是嗎？”
方氏收到顧昭婉的神色，不明白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只得默了聲。
那蘇晨倒是來了興致:“哦？顧三小姐還會烹茶？”
去年去過老夫人生辰晏的人，似是想到了顧昭歡的茶藝，隧附和道:“這倒是真，我去年有幸在老夫人生辰晏嘗到過顧三小姐烹的茶，確實唇齒留香、回味無窮。”
蘇晨更是來了興致:“那不知今日可否請顧三小姐烹上一壺茶，令在座沒嘗過三小姐手藝的人長長見識？”
顧昭婉略有些為難，“我倒是不在意，只是不知三妹……”說著，便去瞧已經喝的酩酊大醉的顧昭歡，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光芒。
那頭毫不知情的蘇晨以對著顧昭歡道:“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能一品顧三小姐的茶藝？”
顧昭歡早已喝的迷迷瞪瞪的，看什么都模糊一片，只聽著好似有人在叫自己，微微抬頭向上望去。
坐在顧昭歡身旁的顧傾城輕聲對她道:“堂妹，有人在叫你，你快去臺上聽聽。”
顧昭歡低聲咕噥，“叫我？楚……楚行……云……”
顧傾城沒聽清她再說些甚么，見所有人都望著她們那方，推了顧昭歡一把，“你快上臺去！”
顧昭婉站在臺上，見顧昭歡眉如遠黛，眸若水杏，雙頰緋紅似嬌嫩的桃花，一眼看去，竟是因著醉酒更添了幾分女兒家的嬌態，分外動人。
顧昭婉眼中升起嫉妒之火，也不等顧昭歡自己上來了，直接過去將她強行拖出:“三妹不用害羞，我也很想再常常三妹的手藝呢。”
顧昭歡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在拽她，她下意識想反抗，卻怎么也無法掙脫鉗制住她的那雙手，這一拉一拽間，顧昭歡身前桌面上的酒壺和幾樣菜肴便“咣當——”一聲滾落在地，引來了所有人好奇或探究的目光，想著這顧府兩位小姐是怎么回事兒？
老夫人微微蹙眉，“婉丫頭，既然歡丫頭不愿意就算了。”
蘇晨卻不買賬，他淡淡哼了一聲，“顧三小姐難道是瞧不上我等？”
顧昭婉全然不顧老夫人的話，費了好大一番力氣，終是將顧昭歡從座位上拖了出來。“我三妹只是有些怕生，還請蘇公子不要介意。”說著又對一旁下人道:“來人，上茶具。”
不一會兒功夫，一套精致整齊的茶具便被擺在了正中央。
原先品過顧昭歡茶藝的全都期待的望著中央，沒品過的則是好奇的盯著顧昭歡，總之，各種不同的目光全都膠著在了顧昭歡一人身上。
顧昭婉心中冷笑連連，面上仍是一副好姐姐模樣:“三妹，快到前面去。”
顧昭歡頭昏腦脹，她舉目望一眼四周，險些站不穩，“這……這是哪？”
顧昭婉低聲道:“這是在祖母院兒里，她在叫你呢，還不快往前去。”
顧昭歡眼中帶著迷惑，微微點頭，緩緩往前走，顧昭婉見狀一喜，輕輕伸出一只腳擋在她面前。
“咣當——砰——”顧昭歡腳下被顧昭婉絆倒，身子本就不穩，現下更是直直向下倒去，恰好撞到茶具上，發出一連串巨大的聲響。
顧昭歡狼狽的倒在地上，痛的齜牙咧嘴，破碎的茶杯將她柔嫩的手掌劃破，流出鮮紅的血跡，她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咕噥著:“楚……行云，顧，顧……昭溢，你個大……大壞蛋！”
老夫人見此也明白了過來，暗暗氣惱顧昭婉甚么時候如此不懂事了，緊張道:“花吟，快去將歡丫頭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