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著腿的兩人均是一臉蒼白,額頭上早在出細密的汗珠,郎氏不懂胤禟唱哪出,倩玉的身子卻微微顫抖。不過兩人的目光都放在面前的這個托盤上,上面蓋著一層紅布,裡面是什麼東西,兩人都很關心。
胤禟將兩人的表現(xiàn)都看在眼裡,一時間面罩寒霜,那冰冷的模樣不比號稱冰山的四阿哥弱。
“讓他們看看裡面的東西!”胤禟衝著候在一旁的小丫鬟揮了揮手,雙眼直直地盯著郎氏和倩玉。
小丫鬟聞言也不猶豫,上前直接揭了蓋在托盤上的紅布,托盤上面沒擺什麼駭人的東西,而是一個普通的荷包和一個黃紙包,至於裡面放了什麼包了什麼,在場的人心知肚明的有之,好奇的也有之。
倩玉看到這些東西的時候,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這麼隱密的東西,她以爲用完就再也找不到了,可是現(xiàn)在這些東西都明明白白地擺在她的面前,一時間她只覺得渾身冰冷。
爺讓人把這些東西擺出來給他們看,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郎氏進府雖晚,但是腌臢事兒和東西卻沒少見,眼瞧著這托盤上的東西,她一下子就明白了。目光微轉(zhuǎn)落在一旁的倩玉身上,卻發(fā)現(xiàn)她面無人色,抖如篩糠。
帳篷裡,跟在胤禟身邊的人對這種場面已經(jīng)熟悉了,沒什麼大反應,只是細瞧還是能發(fā)現(xiàn)他們的身子在微微發(fā)抖的。不過比之郎氏和倩玉身邊的人來說,他們的表情是真心做得很到位。
小喜子瞧著倩玉的表現(xiàn),心裡直嘆,兆佳姑娘,你真是記吃不記打,都這番田地了才知道怕,是不是晚了點。
“兆佳氏,這些東西你應該覺得很眼熟吧!”胤禟似乎是欣賞夠了他們的驚慌失措,偏過頭,目光緊盯著倩玉,猶如看一個死人一般,不帶任何感情。
倩玉整個人都呆立在原地,原本就抖如篩糠的身子一軟,便癱到了地上,眼神情驚恐怕,似受了什麼刺激一般。此時再聽胤禟的問話,她後知後覺地擡頭看向他,眼神裡恐懼更甚,似嚇傻了一般,回不過神。
“兆佳氏,沒聽到你在問你話嗎?”胤禟見她半晌不說話,只是傻愣愣地望著自己,心底的火氣不由地燒得更旺了,聲音猛地揚高,近乎有些氣急敗壞地喊道。
倩玉猛地一抖,顯然是被他突然揚高的聲音嚇到了。臉上呆愣的神情慢慢地散去,轉(zhuǎn)而變成深深的恐慌。
“爺在說什麼,奴婢……奴婢怎麼會有這種東西呢!”倩玉的神經(jīng)繃得太緊,以至於連說話都變得結巴起來了。
眼刻她這樣慌張地推辭才更惹人懷疑。郎氏雖然早就猜到這種蠢事是倩玉做得,若是成了她無話事說,可是既然做了就做好,沒得連累別人。倩玉一向就是如此,明明使盡心計是想要讓旁人不好過,可結果往往都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愚不可及!
現(xiàn)在好了,傷了爺當成眼珠子的兆佳側(cè)福晉,徹底惹怒了爺,使得爺怒火難以宣泄,以至於她這個還沒有出手的跟著一起倒黴。
真冤!
胤禟聽到她推辭的話語,臉上的冷笑更深,似乎早就料到她會狡辯一般。濃眉微挑,臉上笑容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語調(diào)更是低沉悅耳?!芭叮瑺斣觞N不知道你這麼單純呢!爺連人都帶過來了,你竟然用一副無辜的樣子對著爺,真是噁心至極?!?
他的語調(diào)微微上揚,語氣裡帶著明顯的不相信,臉上也露出一副噁心鄙視的神色。其他人瞧著胤禟這副扭曲的表情,都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胤禟一向都是直截了當?shù)娜?,做事憑喜好,可謂是有脾氣立馬發(fā)?,F(xiàn)在他擺出一副想要跟她好好嘮嘮的樣子,想來是被氣糊塗了。
“行了,既然你的眼睛不好使,那就讓人侍候你直接用藥,想必用過了就記起來了。小喜子,還愣著幹什麼,侍候兆佳氏用藥,她認爲出來,難不成還得爺親自動手,她才能認出來?!必范K臉上的表情突地一下就冷了下來,一開始好似開玩笑的語氣,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打骨子裡覺得冷。
胤禟的聲音剛落,候在一旁的小喜子便招手叫來兩個小丫鬟。這兩人動作一直,一個架著倩玉的手,一人拿起托盤裡的藥,三兩下地打開就準備直接往倩玉的嘴裡灌。
倩玉原本以爲胤禟就是嚇唬她的,誰知兩個小丫鬟一下來就動手,根本沒有停頓的意思,她這心頓時冰涼一片。用力甩開擒住自己的小丫鬟,身子猛地後退,嘴裡的尖叫聲更是直接叫了出來。不過她一看後面沒有多少退路,這才反應過來,連忙往胤禟身邊跑。
此時的倩玉再也不敢惹怒胤禟了,跑到離他幾步遠的地方,‘噗通’一聲結實地跪倒在地,結結實實地嗑頭求饒。
“爺,爺,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奴婢只是害怕,所以纔沒敢說真話。奴婢認得這兩人,也知道這托盤裡的東西,只是他們到底用這個東西做了什麼得罪爺?shù)氖?,還請爺明察,這一切都同奴婢無關——”倩玉一邊磕頭一邊高聲求饒,痛苦失聲的模樣的確可憐,但是說出的話卻讓人覺得可笑非常。
胤禟原本見她求饒,還想著給她一個體面的死法,待聽到她繼續(xù)推脫的那些話,心頭的怒火就跟澆了油一般,猛地往上竄。
這個蠢女人,天生就沒有腦子,作死作到這地步,還留著幹什麼!
想也沒想,胤禟擡腳就踹了過去,看著倩玉被踹得在地上滾了一圈,屋裡不少人都輕呼出聲。
“兆佳氏,你當爺是傻子,好糊弄是吧!告訴你,爺早就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了,爺不過是看在婠婠的面上給你一個坦白的機會,爺瞧著你並不想要。也好,你竟然喜歡裝糊塗,那爺就讓你帶著你所謂的糊塗下地獄!爺說到做到!”胤禟此時可謂是雷霆震怒,他的聲音高昂,氣勢全開,臉上眼裡透出的殺意讓人無論如何都忽視不了。
話音剛落,胤禟一個跨步走到倩玉的面前,似乎言語已經(jīng)無法緩解他內(nèi)心的怒火,擡腳猛地朝著倩玉的心口踹了下去,看著她蜷縮著身子倒地呻\吟,他腦海裡卻想著婠婠蜷縮身子自責痛哭的畫面。
“爺告訴你,在回京之前你最好老老實實在呆著,否則爺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胤禟踩著倩玉的臉,不管她的狼狽,厲聲警告。
倩玉畢竟是柔弱女子,不管是在兆佳府還是在九爺府,她都過著養(yǎng)尊處優(yōu)的日子,這樣的她被胤禟一個窩心腳踹倒在地,那裡承受得住。偏生她人緣不好,這次害得又是唯一能幫到她的親姐妹婠婠,一時間,所有人都冷眼旁觀,無人敢上前找虐求情。
郎氏早就被胤禟狠魘的一面驚呆了,此時的她已經(jīng)被嚇呆了,就算是胤禟此刻把倩玉給殺了,她也不會覺得奇怪。
等不到幫助的倩玉無比絕望,喉嚨一甜,嘴一張,‘噗’的一聲,就直直地噴出一口鮮血來。除開被胤禟踹得傷,那種似被所有人拋棄的絕望也是她吐血的一個原因。要知道沒腦子的倩玉從來都是很驕傲的,她一直以爲自己受人喜歡,卻不想真到了山窮水盡之時,卻無一人站在她這邊,她如何能接受。
胤禟注意到自己黑色的靴子上濺上了少許血液,沒有心疼,只有厭惡。若不是在塞外,若不是顧忌皇阿瑪?shù)目捶ǎF(xiàn)在就想一腳了結這個女人。他的腳依然放在倩玉的臉上,想事情的同時腳還微微用力讓倩玉的臉跟地面更爲貼近。
“放心,爺現(xiàn)在不會要你的命,但是若是有人再敢對婠婠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出手,那爺必讓她付出十倍、百倍,甚至是千倍的代價?!必范K的眉頭微挑,待話音一落,他猛然擡起腳,這次沒有給倩玉一個窩心腳,而是直接踢中了她的腰部。倩玉因著這一腳的力道,在地上滾了一圈,也算是逃離了胤禟的掌控。
“啊——”倩玉極其痛苦地哀嚎著,聲音嘶啞尖銳且氣息粗喘。
倩玉顫抖地伸手,她即想捂著胸口又想按著腰部,此時的她渾身都疼,根本無從下手。眼瞧著胤禟往前一步,她不自覺地就縮了縮身子,生怕他再動腳?,F(xiàn)在的她真的怕極了胤禟,再沒有絲毫想要爭寵的念著,特別身上的痛楚讓她生出一種此刻若是死了纔好的想法。
“躲什麼躲,晦氣的東西,爺說了不會要你的命就不會要你的命。小喜子,讓人拖出去,只要死不掉,其他的都不用管了?!必范K踱著步子走到主位上坐了下來,目光瞄向一旁僵著身子的郎氏,陰冷地警告,“郎氏,你最好是真老實,不然爺對付你可不會像對付兆佳氏這般簡單。”
郎氏僵硬地點點頭,覺得這樣的對待還叫簡單,那是不是十八般酷刑全部都上那才叫複雜。抖著身子,郎氏突然恨起董鄂氏來,明知道爺是這麼可怕的人,卻面不改色地誘使她與八福晉結盟,現(xiàn)在好了,她想後悔也不知道八福晉肯不肯收手。
侍候在胤禟身邊的人都是非常懂得看眼色的,眼見胤禟坐下,便有一個小丫鬟走了出來,從懷裡掏出白色的錦帕,小心翼翼且認真用心地替他擦拭靴子上沾到的血跡。
“小喜子,讓人把兆佳氏拖走,在塞外的這段期間派人看守,等回京之後處理掉?!必范K瞥了躺在地上挺屍的倩玉,臉上的厭惡讓人怎麼都忽略不掉。
倩玉本以爲已經(jīng)這樣了,最起碼能撿回一條命的,沒想到爺會直接要她的命。猛地瞪大雙眼,像是魔障了一般,死死地盯著胤禟上下挪頭的嘴脣瞧。胤禟的嘴脣很薄,但是脣型很好,讓人看著就覺得想要親上一親,曾經(jīng)的倩玉無數(shù)次想要親一親,只是自進府到如此,他從未正眼看過她一眼。
此刻,這張嘴依舊好看得讓人想要親上一親,只是吐出的話語卻如此的犀利,一下子就宣佈了她最後的結局,一點情面都不留。
胤禟說完就直接起身準備去屏風後面看看婠婠,帳篷裡鬧出這麼大的動靜,肯定是影響她的休息了。不過他會選在這裡,爲得就是讓她知道,凡是傷害她和他們孩子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爺,側(cè)福晉,奴婢真的錯了,真的不敢了,求你們饒了奴婢這條賤命吧!”像是醒悟過來一般,又或者才正視婠婠的存在,此刻只想求得一條生路的倩玉是什麼都不顧了,哀聲求饒。
胤禟被這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回過神,俊臉上閃過一絲不耐,然後看著小喜子斥道:“還愣著幹什麼,堵嘴拖下去,不知道側(cè)福晉要安心休養(yǎng)嗎?”
“嗻。”得令的兩個小太監(jiān)動作也是俐落,不過三兩下的動夫就已經(jīng)把倩玉堵嘴拖下去了。
郎氏臉色蒼白地看著倩玉被拖出去,那場面讓她覺得心驚肉跳。雖說這回受罰的是倩玉,同她沒有絲毫關係,但是任誰瞧見爺那爲了陰冷無情的樣子,都會覺得心驚肉跳。而且爺當著她的面處理倩玉,明擺著就是在警告她,難道他們的計劃爺已經(jīng)知道了?
不可能,不可能,依著八福晉的手段和人脈,這種事若是這麼容易敗漏的話,爺應該不會這麼簡易地就算了。
絞著手指,郎氏雖然不願承認,但是心裡再酸她也不得不承認胤禟對於兆佳婠婠的寵愛真的已經(jīng)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
這後院裡女人的爭鬥平常至極,誰家沒有,就算有那偏心的,也不至於偏心到這種地步。有的時候郎氏不得不承認董鄂氏有句話說得很對,那就是爺跟灌了迷\湯一般,心裡只有兆佳婠婠一人。
罷了,她還是先確認一下計劃是否有敗露吧!不然她這心怎麼都覺得不安,整個人更是如坐鍼氈,難受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