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乖乖受死,阮某或許能賜你一個痛快!若不然,哼!”
“傻子才停下等你來殺!”
山林之中,有兩人一追一跑,被追的人在說話間速度又加快不少。
被追的正是袁佑,身後是三茅道的阮正華,也是“活鬼老人”馬正芳的五師弟。
三天前,袁佑把郭雨靈放回了醫院,解除了施下的幻陣——防止被人發現雨靈不見了而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當雨靈的睫毛急劇地顫動,袁佑知道她要醒來了。
就在這時,袁佑心血來潮,掐指一算,竟是一場危機接近了。
除了三茅道的追殺,還能是什麼呢?
“雨靈,我也好想,你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我……可是不行了!雨靈,祝我平安!我希望,五年後,每天早上醒來,我們見到的都是彼此!”
袁佑在雨靈臉上輕輕一啄,頭也不回地穿牆而去。
雨靈臉上,兩行清淚留下。縱然還在昏迷,但意識已經迴歸,她不知道,袁佑爲什麼這麼說,但是,心很痛。
……
袁佑回了趟家。一來,取了自己的法器;二來,他跟父母扯幌子,說自己去附近省找同學去了,過幾天才回來。父母雖然有些奇怪,但沒有阻攔的意思,孩子大了,就該多點自由了。
在一個小山包上,袁佑佈下五雷陣,引來阮正華,消耗了一波。
阮正華雖然沒有受傷,但也灰頭土臉,十分狼狽。他又多久沒這麼狼狽了?幾年?十幾年?幾十年?而且,罪魁禍首還是殺害本門師弟馬正芳的兇手,雖然他和馬正芳的關係比較疏遠。
所以他破陣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追著袁佑就要打殺。
“從來沒有人能在殺害我三茅道弟子後逍遙法外的,小子,我勸你乖乖站住,這次掌門派下了兩名弟子爲七師弟報仇,你可知……另一位,去了哪?!”
袁佑聞言,腳步慢了下來。他有不祥的預感。
“他去幹什麼了?”袁佑語氣平淡而有威嚴,讓術師中期的阮正華都有一絲壓力。
這就是始皇龍威!哪怕是一絲,也不是凡人可以觸及。
阮正華強自鎮定心神,用叫囂掩蓋內心的慌亂:“哼!我三茅道有一門奇術,可以用至親之人的血脈獻祭,獵殺目標!我三茅道又有精通卜術的大能力者,要找出你的至親,豈不易如反掌!你若是不想讓你的雙親……我勸你還是束手就擒!”
“混賬!”袁佑心中極其惱恨,但一時沒有辦法,只能繼續逃竄。
“卜算之術豈是那麼容易就能算出這些東西來的,此術費心耗力,輕則吐血,重則折損壽命!所以你不必擔心,只管逃過眼前這一劫就是!”
“原來是攻心之計!”袁佑明白此中關節,逃跑速度愈加快了幾分。
那麼和阮正華一起下山的君正蘭究竟去了哪呢?是去找小師弟——林正英了。
正英出身在小康人家,原名根寶,自幼體弱多病,連累家中的財產都去了三四成。根寶七八歲時,有一天竟在樹下玩耍時仆倒,不省人事,五心俱涼,連動脈都似乎不再跳動。
正在全
家都悲痛欲絕時,門外有一道人來討碗水喝,林母心善,給那道人一碗稀飯,半塊淋了醬油的豆腐。那年代,醬油可還算是比較貴的。
誰知那道人正是司馬上善,當時還不是三茅道掌門,奉命外出歷練,見到林父林母面帶悲慼,問明瞭緣由,當場就著醬油在豆腐上畫符,給小根寶吃下。
小根寶當場就吐出一口烏黑腥臭的膿血,隨後就清醒了,甚至眼神比以往更添了幾分靈動。
林家又挽留了司馬上善幾天,老司馬拗不過,又教了小根寶一些入門的東西,給了他一本修行筆記,還給他改了個名字,因爲“根”在地下,陰氣太重,就按照“正”字輩,又取了一個“英”字,全名叫正英。
這正英倒也爭氣,幾年內就修到小有成就,十二歲就戳穿了一次捉鬼騙局,並捉出一隻真正的鬼,只不過村裡人只知道他聰明,並不知道他修行了。
但正英並不癡迷於修行與名利,所以再後來,正英上了一所不錯的高中。卻因爲得罪了一個有錢有勢的同學,不僅自身被開除,做些個體戶生意的父母也受到沉重打擊。
原因很荒誕,但也很符合紈絝邏輯——那公子哥兒看上一個女同學,女同學卻喜歡著正英,故事就開始了。
在正英消沉的那段時間,女同學也常常去林家看望安慰正英,讓公子哥兒很受打擊,心裡發恨。
悲劇發生了。林父進貨的時候,出了車禍。官方說是教他交通意外,是林父超載超速導致。但正英知道,事情絕不是這樣,他了解父親的風格,做事穩重老實,絕不會超載超速。林母也沒有信那一套鬼話,她囑咐轉學了的林正英好好學習,自己去求證事實。
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幾天後,林母在尋找他殺證據的時候,又遭遇意外而橫死……
又沒過幾天,暗戀著正英的女同學的屍體在一條人工河被發現,渾身赤條條,遍體鱗傷,臉上還有化不開的恐懼和怨恨。
正英崩潰了。就在女同學屍身浮現那天,一夜之間,他的頭髮全部變白。
“王法條條空自有啊!蒼天在上!我要那狗賊,血債血償!”
他潛入了殯儀館,強行招來那可憐的女同學的怨魂,和屍身結合,化爲行屍。
司馬上善的筆記中是沒有煉屍術的,倒是有一小部分涉及趕屍術,還有對殭屍形成的推測,被情緒失控的正英強行融會貫通,煉就行屍!
這行屍,身懷絕世瘟毒,不僅成功殺死那公子哥兒,連他的親人也沒有幸免於難,滿門皆遭屠戮一空!甚至,瘟毒還要蔓延……
就在這時候,司馬上善下山了。
當司馬上善看到正英的時候,他發現對方的眼睛,血紅血紅,而對方也似乎沒有發現他的到來,只是一直在嘶吼:“殺,殺……”
“癡兒!”早已算清前因後果的司馬上善臉上掛著兩行老淚,“如斯人也,而有此禍!這是上天在嫉妒你的才情啊!還不醒來!”
正英清醒,他知道自己險些犯下滔天的罪業,他羞愧地低下頭:“師父……”
司馬上善擺擺手,什麼也沒說,走了。
此後,俗世多了一個浪跡天
涯的奇人,他的身後常常揹著一口六尺的烏木棺,四處受託處理靈異事件。
每當夜深人靜,這奇人就打開棺蓋曬曬月光,低聲傾訴著什麼。
他自稱九叔,棺中人叫酒兒。
“酒兒,你喜歡這個名字麼?你就是一罈陳年的美酒,我情願,醉倒在其中……”
誰都想不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鐵面九叔”,號稱面癱從未有過表情,在此時竟是深情款款。而且,竟然是對著一具屍體……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屍體竟直挺挺地端坐起來,與九叔深情一吻!
循著三茅道法術氣息找來的君正蘭,遠遠看到這一幕,立馬目瞪狗呆!
“握了個大草……”君正蘭一哆嗦,踩到一根枯枝上,打破了寧靜。
酒兒倒下,九叔立刻蓋上棺材,拔出利劍,沉聲喝道:“誰!”
“師弟,別開槍……呃,別衝動,是我!君正蘭!”君正蘭慌忙走出,以免誤會。
通過一些傳聞,君正蘭大概猜測出,正英的實力大約在術師中期,比自己這個術士初期高一個小等級,而且,眼前這位師弟驚才絕豔,觸類旁通,自己創出幾手詭異的法術,尋常術師後期也不見得能奈何得了他!
三茅道造了什麼孽喲!君正蘭時常會暗歎,門中原本人才濟濟——大師兄司馬正苞,二十三歲成就術師,可惜在一次下山時遇上變異殭屍,英年早逝;準師弟林正英,靠著一本筆記就能修成術師,卻因俗世之事走火入魔;還有三師兄馬正芳,癡迷於力量,偷習禁術,被逐出山門,最後更是身死道消!
“七師兄?”正英想了想,試探地問道。他是是見過幾次君正蘭的,不過那會兒他還在上學,到現在有三四十年了,記憶有些模糊了。
“難得你還記得我。”君正蘭一臉複雜,也不寒暄幾句,直接切入正題,“這次掌門師尊派下任務,要我帶你完成,事後帶你迴歸門中。”
“謝……”正英有些欣喜,剛要說話,又被打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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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禮。前些日子,有狂徒殺了三師兄馬正芳!他雖是三茅道棄徒,卻也曾與我等頗有感情,這一次,我們要帶三師兄迴歸,還要幫他報仇!”
君正蘭說著,從口袋中摸出一個羅盤:“針尖所向,就是那惡賊的藏身之地!惡賊中了一記讎志咒,逃不了的!”
正英應了一聲,背上烏木棺,跟著上了路。
……
此時的袁佑,倒是不虞自身及家人的安危,但是他還是很煩——四十九天!什麼時候是個頭啊!要知道,正月十五左右就開學了!
今天,是臘月廿五。
不過,想到開學,袁佑隱約想起了一個規定,京師之中,不準隨意施法!不然就是對官家的挑釁!
王鹹曾經給了袁佑一冊《京城術士守則》,袁佑隨便翻了翻,發現條條框框太多也就沒細看,此時想起,心裡就有了底,不影響上學就好。
可是……過年怎麼回家?
袁佑思考著,速度就慢了下來。突然,他心神一緊。
“又追上了……”袁佑無奈地加快了土遁的速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