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袁佑風餐露宿,睡在天橋下都是最好的結果,更多的時候則是以一種極度親近自然的方式……睡在樹下或者草叢裡。
這一日,袁佑走回了郭陽境內,進入了一座不算太深的山。
山中有一片絕壁,袁佑看著絕壁,若有所思。
“傳承者,有沒有信心登臨絕壁,留下你的詩篇?”
術策適時地冒出來,激了袁佑一將。
“哈哈,我說我想幹嘛呢,原來是這樣!老策,謝謝提醒!”
袁佑大笑著奔跑,到得絕壁之下,直接“蹭蹭”往上竄。
落腳點是有的,只是都不算很突出,這也顯現出袁佑的輕功有了一定的火候。
一路走來,袁佑觀天象,識風雲,體會自然力量與速度的奧妙,將八方步練到了日行千里的速度,登臨絕壁也有了依仗。
八方步來自遊身掌,訣竅就是一個“遊”。蛇無足,憑什麼比百足的蜈蚣還快?就靠一個“遊”字。
現在的袁佑,像一隻四腳蛇一樣,在絕壁上曲折地攀爬,有種莫名的韻味。
“就這了!”袁佑站在一塊突出還比較多的大石頭上,準備在這裡留下自己的手墨。
“寫什麼好呢?”袁佑坐在大石頭上,晃盪著腳丫子。
“我這一路走來,風餐露宿,外人看來,十分艱辛,而我卻樂在其中!而今登臨絕壁,看盡了來時路,其難行乎?其易行乎?就寫它了!”
袁佑從包裡拿出了一支羊毫筆,又拿出一盒硃砂,倒了些水,調成朱墨,提筆、蘸墨、書寫。
“行路難”
“誰謂行路難?何不自放青崖間?必先棄此塵身去,而後仙路開啓在山巔!不足貴,綃千匹;不足憐,玉紅顏!知道者,草窩之中有真鉛!混沌者,打破金爐亦枉然!我今在此留丹書,欲渡有緣萬千千!”
袁佑寫的不是詩,只是一篇歌,一篇道情。
原本就讀了不少法術正宗,在建業大學的圖書館又接觸了道情詞,袁佑覺得挺有意思,就自己也學著寫了一篇。
雖然底蘊不像三瘋道人那麼深厚,但也有些味道在其中了,低級的術士看到袁佑的道情詞必然心有所悟。
寫完道情詞,袁佑把東西裝好,塞進包裡,用腳勾起包,雙臂張開,像只老鷹一樣俯衝向地面。
真是瘋狂!袁佑想借這樣的環境磨礪出絕強的身法來。
身在空中,袁佑身體左右擺折,下落的速度竟詭異地減慢了。
與其說袁佑像是一隻老鷹,倒不如說,像是一條蛇,一條魚!而空氣便是他賴以活動的水!
民間傳說鯉魚能化龍,因爲鯉魚的神韻是最接近龍的,雖然它的體型之類與神龍相去甚遠。
神龍在雲海翻騰,一如鯉魚在湖泊之中自由自在,這就是神韻。
下落前,袁佑一口氣吸入口中,從承漿下到廉泉,突破天突、璇璣、華蓋、紫宮、玉堂、膻中,過十二重樓直下,達至會陰後提到丹田,在下落過程中一直靠著丹田一口元氣牽動氣機。
而在擺折的過程中,袁佑的元氣急速調動,本來這一口元氣
能在水中堅持三個時辰,此刻卻是一刻都不能憋不住了!
“噓——”袁佑長嘯一聲,身子一張一弛,最後的元氣從命門開始,噼噼啪啪一路往上,突破中樞、靈臺、大椎、風府等穴,在泥丸宮——也就是百會,盤旋一圈,往下猛灌,直接貫通任督二脈!
與此同時,袁佑輕輕地落在了地上,像一根羽毛。
“呼哧……呼哧……真累啊……”坐在草地上的袁佑大口喘氣。
“老策,我好像突破了什麼桎梏,快,看看我到術師境界沒?”
“很遺憾,並沒有。”
“啥?!那我這突破到底是什麼意義?”
“貫通任督二脈,接通陰陽之路,不過是踏入術師的開始,也就是說,你現在是半步術師。”
“跟姜連宇一樣?”
“不不不,不一樣,他只是個半步武師而已,實在算不得什麼術師。要知道,能稱爲術士,首先要五術皆通才行!就憑他勉強能叫做山術的兩下子和門都沒入的畫符技術,也就糊弄一下矇昧的百姓罷了!”
“……”袁佑雖然不知道術策在說什麼,但是感覺很厲害。
“不管了,回家!哈哈,也不知道貫通了任督二脈以後,我的速度是怎麼變化的?真是期待啊!”
就在袁佑離開後不久。
“臨兵鬥者皆陣列前行……山神加持吾身……”
幾位探險的年輕人聽到長嘯聲,念著通用的九字密咒進來了,一眼就見到了絕壁之上用硃砂寫就的道情詞。
“誰謂行路難?何不自放青崖間?”
“知道者,草窩之中有真鉛!混沌者,打破金爐亦枉然!”
“我今在此留丹書,欲渡有緣萬千千!”
“華仔,你懂什麼意思沒?”一個年輕人捅捅旁邊的年輕人。
“沒有!也不是完全沒有,這個……可能是高人遊歷此處留下的吧!”
倒是其中一直沉默的一位黑框眼鏡男,看到“草窩之中有真鉛”,呆呆地站了一會兒,接著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轉身向山外走去。
“熊貓,你去哪裡啊?”當中一名年輕女子問道。
“回家!”
“你不尋仙問道了麼?”
“我媽在等我回家吃飯!”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這黑框眼鏡男感覺自己的心靈打破了一層枷鎖,有大歡喜緩緩升起,讓他的嘴角都露出了笑容。
走在路上的袁佑,這會兒正跟家裡打電話。
“喂,媽——”
“好著呢,我住的地方涼快著呢!”
“剪頭?!呃……啊,你說什麼,媽,大聲點,我聽不見!”
袁佑在路邊的水坑裡照了一下自己的形象,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破布衣,一臉苦笑。
“什麼?錄取通知書到了?您先別告訴我,我已經有猜測了,等我回家咱仨一塊兒拆!”
“哎,哎,好嘞,好嘞,我把自己照顧得挺好,您不用擔心!那我就先掛了啊!拜拜!”
掛了電話,袁佑深呼吸了幾口,這打電話可太累了,兒行千里母擔憂啊
,這麼些天不見,要是母親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恐怕會昏過去吧?
這形象哪裡像是個遊子,簡直就是從赤道逃難回來的。
貫通任督二脈之後,袁佑的速度顯著提升,現在能日行一千八百里,堪稱當代神行太保。
但是那是個理論值,是從袁佑一小時能走一百五十里推算出來的,袁佑中途還得休息、吃飯,加上大量體力消耗,也讓他十分渴睡,所以一天,也就行千里路途。
一直走了十八天,袁佑看到一塊石碑,上面刻著“歡迎來到太一市”。
“穩了……”袁佑放慢了步伐,一天只走五百里。
三天後,眼前的一切漸漸熟悉起來。
近鄉情怯,這是袁佑現在最真實的寫照。
華夏大地,幅員遼闊,方圓九萬里,但是沒有哪個地方,比“家”更好。
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草窩!
“草窩之中有真鉛”,是早已經證實過的事實,當年三瘋道人點化世間善人,對於那些爲了求仙問道而拋家棄子、入山修行的人,絕不贊同。
“仙”是什麼?就是修山術的人,修行的是人道!但如今,世人爲了求仙,卻放棄人倫,背離人道,“豈不怪哉?”
想了想,袁佑進了一家服裝店,換了一身衣服。
又是兩個小時,袁佑站在了村口,踟躕著不敢進去。
“呀!這不是飛龍家的佑娃子嘛!聽說你出去旅遊了?現在纔回來!來來來,到吳嬸家裡喝口水!”
“呵呵,不必了,吳嬸,我這不都快到家了嘛……”
“嘿,你小子!以前,你還小的時候,可巴不得每天到吳嬸家喝一碗菊花精哩!”
“哈哈,哈哈……”袁佑尷尬地笑著,走進了村,沿著一棵棵樹搭成的涼棚,回到了家。
“老頭子,趕緊把魚殺了,兒子今天回來!”
“哎呀我知道了,不就殺條魚麼?我說,你別老催催催的了,差得人家怪忙的!”
“哪那麼多廢話,快去!”
還沒進家門,袁佑就聽到了老媽扯開嗓子招呼老爸,然後老爸無奈地答應著。
等袁佑踏進大門的一刻,空氣一下子安靜了。
“爸!媽!我回來了!”袁佑一步步走進了前院。
“哎喲,佑兒啊,你……你咋瘦了哇?來,讓媽好好看看你!”
老媽手裡滿是魚腥味、土腥味和一絲淡淡的芹菜香味,這種味道袁佑很喜歡,因爲很溫暖。
倒是袁飛龍在一旁,一臉滑稽,還調侃了一句:“嗯,好小子,出去了一陣,倒是稍微變挺漂了些!這纔像你老子當年……”
“少廢話,殺魚去!”老媽撇撇嘴,這老傢伙貧嘴起來,死的都能吹成活的,當年自己就是一個不慎,咳咳……可憐了老孃這玄縣一枝花了。
袁佑給父親幫忙殺魚,父親一臉嫌棄:“去去去,小孩子別添亂!”
袁佑給母親幫忙擇菜,母親一臉心疼:“不用了,你先去休息會!”
吃完了晚飯,母親終於拿出了,袁佑的錄取通知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