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袁佑把窩裡頭三人都安頓好了,準備去建業(yè)大學看看。
建業(yè)是一個很有故事的地方,魏、晉、宋、齊、樑、陳都曾在此建都,因此在唐代就被稱作“六朝古都”,後又有大明朱元璋、天平天國、近代孫逸仙等人在此立都,均不贅述。
繁華的地方,就會有許多奇人異士遊戲人間,點化有緣,也會去青樓酒肆風月一場,留下一些傳說,而袁佑就是要從中找到一些術士的足跡。
術策號稱人間大百科,但就是不告訴袁佑關於建業(yè)的術士事蹟,就讓他自己去找,把袁佑氣得牙癢癢。
要說全建業(yè)藏書最全的地方,當屬建業(yè)大學圖書館,其中不僅有古籍善本,更有名家手札墨跡,可謂品類頗豐。
建業(yè)大學的校門是終日敞開的,時不時地有一堆堆青年男女進出,門口的大爺拿著一個印著“某某鋼鐵廠”字樣的茶缸子,聽著半導體,似乎周圍的一切都與他沒有什麼關係。
袁佑向大爺走過去,輕咳了一聲,問道:“大爺,您知道建業(yè)大學的圖書館怎麼走麼?”
大爺關上半導體:“你說啥館?”
“圖書館!”
“你說啥書?”
“……我說圖書館!”
“啥?!毒鼠罐?!唉我說,小夥子,你要那幹啥?年紀輕輕別有點啥就想不開,大爺當年……”
“……”袁佑深呼吸一口氣,拿手搓搓臉,走開了。
走到旁邊的角落裡,袁佑拿出康雍乾三帝錢,自己推算。
“北方坎位……咳,我咋這麼蠢,早該想到了,藏書閣當然得親水嘛……”
建業(yè)大學的格局明顯是找術士參謀過的,大門向南而開,東側的是往外開的,西側的則是向內開,看似不符合現(xiàn)代人靠右走的習俗,實際是暗合華夏氣機左升右降的規(guī)律的。
而圖書館,作爲藏書的地方,最怕火,自然要找一個五行屬水的地方,所以就建造在北面了。
袁佑在推算的時候,門衛(wèi)大爺聽著小曲看向袁佑,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自語道:“遊歷的小術士,有點意思……”
就在那大爺看過來的時候,術策提醒袁佑道:“傳承者,那門衛(wèi)不簡單……”
“哦?怎麼說?”袁佑奇道。
“你道行低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收音機裡,唱的曲兒不是從廣播塔收來的信號,而是魂魄……”
“嚇?!”袁佑毛骨悚然,看了那門衛(wèi)大爺一眼。
“別怕,他不是修邪術的人,那應該只是符神罷了。”
“呼……”聽術策這麼說,袁佑安心了不少,向著圖書館走去。
袁佑是高考完了,可大學裡的大學生們卻正好在一個最緊張的時間段,就是備考期末,所以袁佑一路走去都能看到不少人在樹蔭下背書。當然也有很多……秀恩愛的情侶。
走到半路,袁佑見到了一個有些眼熟的人影,一個坐在輪椅上的老頭。
袁佑向他走過去,微微一笑,“老先生,這麼巧,在這見到您了。”
那老者一愣,繼而驚喜道:“是你?!哈哈,小夥子,謝謝你那天幫我,我聽醫(yī)生說了,
我當時差點就被肋骨扎穿肺葉了,你要是不救我,後果不堪設想……”
“路見困難,隨手襄助罷了……”袁佑擺擺手。
“小兄弟倒是灑脫!話說,你是來這裡找人的?”老者的稱呼變成了“小兄弟”。
“那倒不是,只是出來玩,想看看當?shù)卮髮W,而且據(jù)說建業(yè)大學的圖書館藏了不少有趣的書,想去看看。”袁佑撓撓頭,嘿嘿一笑。
老者眉毛一挑:“哦?那我倒是能幫上你一些忙。”
說著,他從懷裡掏出一塊牌子來:“這是我的工作證,我是建業(yè)大學的教授,你拿我的證去,在圖書館裡能看到一些權限比較高的書籍。”
工作證上印著“建業(yè)大學中文系教授 秦孟山”和其他的信息,比如工號、電話號什麼的。
“嘿,倒是好東西,謝教授!”袁佑把證件揣在懷裡,想了想,“對了,教授,我叫袁佑。袁天罡的袁,護佑的佑。”
“袁天罡?呵呵,嚴格說起來,我是他第五十一代的徒孫呢……小夥子,你和祖師有什麼關係麼?”
術策對袁佑淡淡道:“告訴他,你是袁天罡第四十七世孫……”
“你說啥?你認真的?我草,這樣會不會太佔便宜……”袁佑臉皮抽搐了一下。
“信不信是傳承者的事,事實擺在那裡。”
秦孟山看袁佑表情很精彩,忍不住問道:“怎麼,小袁,有問題麼?”
“呃……其實,我還真是袁天罡的後人……”袁佑沒敢擡輩分,不然太尷尬了。
“哦?哈哈,那咱還是同一個師門的了!”
“呃……沒事沒事,咱各論各就好。”袁佑不斷拉遠二人的這一層關係,心說,總有一天,你會因和我有這種同門之誼而後悔的。
“話說,這您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出來了呢?”爲了避免後續(xù)攀交情,袁佑岔開了話題。
“這不是都快期末了嘛,我來給學生一些考前指點……”
袁佑有些佩服這教授,看人家這敬業(yè)!
但是他還不知道,“考前指點”,有另一個直白的名稱,叫“重點”!
他更不會理解,“重點”這東西是能讓期末考試前的大學生多麼多麼瘋狂的存在!
如果袁佑念過一學期大學,再遇上這種老師,他能感動得稀里嘩啦。
再寒暄了幾句,袁佑拿著秦孟山的證件去了建業(yè)大學的圖書館。
十幾分鍾後,袁佑到了建業(yè)大學圖書館。那是一座五層的建築,門前擺著兩個大水缸,門上掛著一塊牌子,上書“文清閣”三個大字。
擡腳踏進大門,一股油墨味撲面而來。
“看來一層全是現(xiàn)代的書了!”袁佑暗道,只有現(xiàn)代的書,開始用油墨印刷,再古一些的書,那都是用松煙墨印的。
第二層的書稍微再舊一些,印刷在解放前後,倒也能看到一些傳說,但是很少,因爲時代比較特殊,怪力亂神之類,絕口不提。
第三層,聞到一股淡淡的麝香和其他香料混合的氣味,袁佑眼前一亮。
這纔是大戶藏書樓的氣派!麝香墨印刷的書,用香料薰一遍,
藏進來還得時不時撒些樟腦之類的香料防蛀防黴。
“欸,同學,請出示一下你的證件!”
袁佑剛要進去,門口的管理員招呼了他一聲。
袁佑拿出秦孟山的證件,那管理員一愣,“秦教授給你的?等等,我先給教授打個電話。”
打完電話,管理員揮揮手,“進去吧,老規(guī)矩,證件先押在這。”眼中緩和不少,秦教授能這麼信任的人可不多,他的助手都不一定能拿到他的證件呢。
袁佑進了圖書館,走到一個書架旁,從書架上拿起一本線裝書,封皮上印著“紫微斗數(shù)”。
“厲害,這第三層似乎都是些善本……”
但袁佑的目的並不是這些書籍,畢竟他學的都是法術正宗,一切法術的總綱。徑直走到文史分類的書架前,袁佑拿起一本建業(yè)縣誌。
“吳越間多文身,以說水祇也。”
“始皇帝政,斬吳中術士百人……”
“……五年,魏賊伐我。瑾請入見……”
“……十年秋,蜀君從帝獵於西邱,雨自東來……”
“忽聞呦呦,則見一白鹿自山中出,其子和之。倏爾霧起,及霧去,則唯見一丈夫焉。”
“……七年夏,天下盡入晉之彀中矣。”
又拿起一本野史。
“將耕,而期月不雨。有一道人自謂餘杭法師者,立玄壇,禹步三匝,雨大至……”
“……又旬年,其子見之於市,而其貌依然也。”
“市有自謂能作金者,置銀釜中,煎之一刻,銀化爲金。富賈走卒競相求施其術……則飾水銀於黃銅,熠熠而如金也。”
“王曰:然,寡人有疾。遂命療之。”
袁佑一本本翻過去,有些失望。
“怎麼都是些假的術士和不知真假的玩意……”
這些書中提到了不少法術,什麼點石成金、指水爲油、呼風喚雨、透視臟腑之類,但是編造的痕跡有些明顯,加工得太過,像是聊齋故事一樣,不好分辨。
“不過,這圖書館有五層呢,再上去一層,應該能有別的發(fā)現(xiàn)吧……”
袁佑拿著證件上了四樓。
另一邊,秦孟山接到一個電話。
“什麼?上了四樓?難道三樓的知識還不夠麼?四樓都是些神神鬼鬼的東西,他上去能找到什麼?”
四樓的管理員就坐在門外,爲袁佑打開門以後,也不送他進去,就回到了門外。
臨了,還奇怪地看了袁佑一眼。
袁佑進了門,看到一部分的書竟然不是線裝,而是竹簡木牘,也有帛書的存在。
“一座大學的圖書館,有這樣的收藏?真是奇怪……”
袁佑走進去,聞到的不僅是香料味,還夾雜著竹木的腐朽味道。房間裡比較悶,不過沒有灰塵,也沒有蜘蛛網,看樣子是經常有人打掃,但是不通風。
袁佑能明白不通風是爲什麼,氧氣充足容易加速書籍的腐朽。
同時,建業(yè)大學一個消息傳開。
“有人去探索‘鬼翻書’的那間藏書室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