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佾情自那日求瑞珠作了保,心里便一直如糖似蜜的自己一個人偷樂,他雖認不得瑞珠給出的那個佩子究竟哪里好,卻也知道那應該也是價值連城的東西,之前他還曾嫉妒過塵寰,薛玲瓏當著眾人的面承諾要送塵寰碧霞簪,可如今他手里捧著那片冰冰涼涼的玉,心里再多的嫉妒也早跑沒了蹤影--
只要一想起瑞珠已給他做了保,他的心里便如吃了蜜一般甜滋滋的,雖說這有了保人又要參加品花宴的清倌兒就等于暫時有了主,一般風月場上懂規(guī)矩的客人便暫時不會再點他的牌子,但比起陪酒賣笑得銀子,他倒更喜歡捧著瑞珠給出的玉,自己一個人心里美。
昨天他聽說瑞珠會來,立刻早早的梳洗打扮好了心里甜滋滋的捧著她的佩等她,他原想好的是先不露面,等那些人的酒都喝得酣暢了他再出去,他原本算準就算是薛大人辦壽酒,那個塵寰也多是不肯賞面子下樓,就連塵寰最多不過是在樓上彈個曲子敷衍了事他都想到了……其實也不是他會算計,實在是那個塵寰絕世清高的模樣已是出了名了的,不要說是同在這風月樓中的人,就連為他作保、給捧他場的那些大人也沒見他把誰放在眼里過,反而越是捧著他的人他便越瞧不起--
佾情原本一聽說瑞珠來了就恨不得自己化成小燕兒一頭扎進瑞珠懷里的,可為了做足面子才故意想拖些時間再捏準時機下樓,可就是那樣一個對誰都愛答不理的塵寰,昨天晚上卻不知道是抽了哪根筋兒,不但破例連彈了兩首曲子,還下樓見了客,弄得佾情在屋里坐著直后悔,生怕瑞珠見了塵寰那冰清玉潔的樣子也給迷了去,可他又不能就那么冒冒失失的出去,只要叫小廝在門外等著,給他帶話,卻沒想到雖然塵寰下去沒多大功夫瑞珠就先離了席,但卻也沒像佾情希望的那樣去他屋里找他,弄得他知道消息以后自己一個人坐在屋里又急又悔。
佾情原本以為這次一別,恐怕又要等不少日子才能等到瑞珠再來風情樓,卻沒想到剛到半夜,他就忽然被一個踹門聲從夢里驚醒,原本還以為屋里進了賊,卻沒想到等到他膽戰(zhàn)心驚的掌起燈來,看到的卻是面無表情的踹開門走進來的瑞珠--
"下去!"
瑞珠吃得酒足飯飽的一扔筷子,走到床邊一抬下顎冷冷的說了一聲,佾情哀怨的望著一眼理直氣壯的讓他讓出床的女人,委屈的咬咬嘴唇,怯怯的咬著牙拖著疼得要命的腰讓出了一大塊空地--昨天她到他房里,也是這樣沒有表情的瞪著眼跟他說這句話的,原本他還以為她是在暗示讓他伺候她……雖然他還是個清倌兒不過該懂的早就已訓練懂了,更何況他一看到她,心里立刻就喜歡得那些該顧的、該忌的立刻全都不記得了--即使瑞珠當時立時就要了他,他的心里雖然有些羞但更多的卻是喜滋滋的,就算過后沒準會被風月樓的老板扒層皮他也是顧不得的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瑞珠雖然一語不發(fā)的上了他的床,卻不讓他碰,他的手指剛沾了沾她的衣扣,就被她一腳踹下床去了,等他顫顫巍巍的咬著牙從地上爬起來,床上的瑞珠卻早已發(fā)出了均勻呼吸的睡了過去,弄得他只能在床邊恨恨的咬著手帕蹲了大半宿--
瑞珠從鼻子里冷冷的哼了一聲,雖然想直接把趴在床上無限嬌媚卻也無限礙眼的男人轟走,可看他可憐巴巴的護著自己腰往旁邊挪的模樣又讓她稍稍想起是自己害他扭到腰的,所以瑞珠只哼了一聲就大方的把男人窩著的那一半床讓了出去。
嘴里吐著淡淡的酒氣瑞珠往床上四敞八開的一躺,身子暖暖的發(fā)著熱,佾情咬著嘴唇偷偷掃了一眼仰在床上閉上眼睛的瑞珠,心里'咚咚'的跳得有些厲害。
聽到身旁響起衣服'簌簌'的摩擦聲,瑞珠睜開眼冷冷的瞟了一眼正一點一點慢吞吞的挪向自己的男人,佾情被瑞珠冰冷的目光一瞪,帶著一種竊喜神色的臉瞬時失望的暗了暗,又被瑞珠瞪一眼,只能怯怯的有多吃力的挪過去就再有多吃力的挪回去。
"你的腰其實沒那么疼吧?"瑞珠眼神危險的望著細細的柳眉擰成一個疙瘩的男人,掀了掀嘴唇薄薄的笑了笑,佾情可憐巴巴的咬咬嘴唇,訥訥了好半天,終于指了指瑞珠身邊的藥油罐子,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我、我想拿那、那個……"
瑞珠眨了眨眼睛,把藥油推了過去,佾情拿過藥油皺著眉打開塞子,一股嗆人的萬金油和別的什么東西混合成的氣味一下子沖了出來,佾情更緊的擰起眉,望了望身旁的瑞珠,猶豫了半天終于還是顫巍巍的把藥油塞子又塞了上。
"太味兒了!我、我不抹了……反正躺一會兒也能好……"
看透男人那點不想在她面前弄一身藥油味道的瑞珠又嘲弄的掀了掀嘴唇,嘿的哼了一聲,突然坐起身,一把拽住還沒反應過來的男人,另一只手拉出藥油的塞子,佾情突然意識到瑞珠是要給他抹藥油,幾乎是反射性的要起身逃開。瑞珠看到男人要跑,又嘿的冷笑了一聲,一伸腿一下壓在男人原本就傷著的腰上,佾情'嗷'的慘叫了一聲,瞬間癱在床上只剩下掉眼淚的份兒。
瑞珠得意洋洋的冷笑著用腿繼續(xù)壓著男人的腰,空出兩只手一手扯開男人的袍子露出青紫的腰另一只就伸進藥油罐子里撈了一大把藥油,佾情眼圈里轉著眼淚的感覺到瑞珠毫不憐香惜玉的把濕漉漉的手揉上他疼得要命的腰,一想到他這件自己掏銀子繡上金花的袍子從此以后都會帶上一股藥油味,佾情一直忍在眼睛里的眼淚終于再也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嗚嗚……"他的衣服……
"嗚嗚嗚嗚……"他的銀子……
"嗚嗚嗚嗚嗚嗚……"他的腰……
瑞珠皺著眉,強忍著被藥油熏得眉尖發(fā)疼的不耐,硬是里里外外的把佾情腰上三分腰下三分的所有地方都用藥油揉了個通透,直到男人被她蹂躪的皮膚全都發(fā)紅發(fā)燙了她才停手。
甩了甩也累得發(fā)燙的手,瑞珠得意洋洋的想就算這小騷包洗三次澡也絕對洗不掉這身藥油味,看看趴在被子上哭得分外傷心的男人,瑞珠得意洋洋的哼了一聲,掩不住嘴邊笑容的低聲道:
"哭什么哭,這藥油味可比你身上那股廉價的香脂味兒強多了!"
"嗚……"佾情抬起眼淚汪汪的眼睛,哀怨的望了一眼一點愧疚也沒有的瑞珠,瑞珠一眼看佾情哭得兔子一般紅了眼,笑得更加高興,佾情望著明顯是在以他的痛苦為開心的瑞珠,鼻子酸了酸,又埋下頭去失聲痛哭起來。
聽著男人哀哀的慟哭,瑞珠心里大暢的呼了口氣,翻身又四敞八開的躺了下去,沾得滿頭滿臉的藥油味讓瑞珠忍不住暗暗發(fā)著笑,佾情自己哀哀的哭了半天,見瑞珠不再理他,自己也就漸漸收了眼淚,心疼的抖抖手拉起自己的衣服放到鼻前聞了聞,強烈而且刺鼻的藥油味熏得佾情的眼眶又一陣濕潤。
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佾情的精神明顯因為心疼自己的衣服而委頓下來,可憐巴巴的摸了摸自己還在發(fā)著燙的腰,雖然經過瑞珠的一番蹂躪他的腰比剛才感覺要好上很多,可是佾情還是眼淚汪汪的為自己恐怕再也洗不掉藥油味的衣服哀悼。
瑞珠躺在床上,明明是在面無表情的望著屋頂,但在聽到男人像哭久了的小孩子一樣停停響響的哽氣聲后,突然'噗'的一聲噴笑了出來。
難受的縮起身,瑞珠捂著嘴笑得胃都跟著抽痛起來,佾情目瞪口呆的望著笑得像個惡作劇成功的小孩一般的瑞珠,慢慢委屈的皺起眉,但心里卻莫名涌一陣暖融融的暖意。
瑞珠笑得喘氣都喘得斷斷續(xù)續(xù),勉強壓住狂涌上來的笑意,瑞珠擦擦笑出眼淚的眼睛,笑嘻嘻的抬起頭望向咬著嘴唇望著她發(fā)愣的男人。
"你小子天生就傻吧--"
瑞珠笑著哼了一聲,卻沒想到佾情望著瑞珠笑得雙頰微紅嫵媚橫生的臉,怔了很久,突然眼淚汪汪的拉著嬌滴滴的聲音問了一句:
"王爺--您看到我這么久了--難道就一直沒想起我長得向一個人嗎--"
"啊?"瑞珠愣愣的望著一張嫵媚面容委屈的扭成包子樣的男人,佾情抽抽搭搭的坐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樣的拿著衣袖擦臉上的淚,瑞珠見他這哭卻不說話,忍不住又問了一聲:
"你說你像誰啊?"
"南、南湘啊--"紅著眼睛咬了咬嘴唇,佾情哭得越發(fā)傷心,"我爹娘、我家鄰居、所有見過我們的人都說我們長得像--原本佾情之前以為王爺見到我是想起南湘才會對佾情這么好的……可是看王爺?shù)浆F(xiàn)在都沒提過南湘的名字,難道說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嗎?不可能啊……我和南湘都長得這么美,怎么可能不像啊……"
瑞珠越聽越糊涂的皺起眉,滿頭黑線的望著明顯已陷入一種自憐自艾情結中的男人,他哪只眼睛看到她對他好了?還有南湘……這名字好像聽過……不過她應該是沒見過……那個南湘……究竟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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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0月11日 星期四 9:51:32 PM《穿越文合集》第十八章
四時花開2作者:宮藤深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