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找到它!可琎匆忙收拾東西,把背包跨到右肩,劍鎖在背包上,急匆匆的沿著地上的足跡往前趕。狗可不比人的足跡,在風雪之下,很快就可能失去痕跡。沒有自己的束縛,路路的奔跑速度可不是自己可以比擬的,但是以前出去玩的時候,在開闊的地方,可琎是不會束縛它,因為路路雖然貪玩調皮,但不會離開自己太遠,過了一段距離就會停下來等自己,招呼它就會回來。可是這次也許它被嚇到了,沿著足跡追了 10分鐘的路程,什么都沒看到。可琎不顧一切的大聲呼喚起來,心里不由一陣后悔,如果這次不帶它來,把它拴在車里,也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但是后悔也沒有用,可琎顧不上傷痛,憋著氣,一邊呼喊一邊往前趕。
這時電話響起來。”我得去找路路,回來再跟你說。”
“路路?”回答的竟然是小王,”你把它弄丟了?”
可琎也有些意外,”你怎么在這兒?”
“別的先別說,你趕緊逃命,屠人張找你去了。”小王急切的說,語氣讓可琎心頭發緊。
“屠人張?那是誰,我根本不認識,他怎么可能找的到我?”但是光聽這名字就讓人全身不舒服。
小王一陣抓狂,”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你就先跑就是了,回來我再跟你仔細說,路路也別管了,你拿著石板他肯定會要你的命。”
聽小王說的自己一身冷汗,可琎再次陷入猶豫,內心激烈的爭斗。”路路我一定要找,我自己會小心的。”
小王急的直跺腳,”你沒看到那是什么樣的東西,從墳墓里爬出來的惡鬼,看到那情形我的血都凍住了,咱們洞穴里看到的東西和他比簡直是嬰兒級的,而且他是專門放出來對付你的,要奪回你的石板,你留下去是自尋死路。”
“如果他們的目標是我,那我早就被干掉了,很明顯,他們是要奪回石板,那說明咱們找對東西了,咱們的出路肯定就封在石板的秘密里。沒有路路,我肯定不會離開,你自己小心。”可琎咬牙堅持。
小王一時無語,可琎掛斷電話,如此大的風雪,如果不趕快,痕跡很快就會消失。
可琎望著漫天黑暗中卷起的團雪,屠人張,那是怎樣一個怪物,為什么會追尋自己?自己并不安全,他們對我們的行蹤似乎了如指掌,那么,屠人張也可能在獵殺自己的路上。可琎使勁舒了口氣,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一狠心踏入雪中。
自從踏入這個詭異之地,追殺,搜尋,無助,疑惑,加上現在身體上的疼痛,饑餓,寒冷,卻都不如現在的感覺強烈,那就是失去或者即將失去,強烈的不安占據了可琎整個的內心,他現在無法接納其他的任何想法,哪怕是無法逃離此處,哪怕是屠人張的追殺,都只是在他的腦海里一閃而過。路一步步在腳下延伸,倔強的念頭強撐著他如同行尸走肉般的身體,看著眼前一團的手電光亮在黑暗中延伸,出了山坳,沒有山體的阻擋,風雪肆虐,又追了一段路,足跡不見了。可琎急切的四下尋找,發現自己的足跡很快也湮沒在風雪之中,他蹲在地上喘了口氣,強忍著不讓眼淚流下來。還沒到絕望的時候,路路的足跡一直向前,憑它的脾氣,也不會轉彎,可琎拉了一下背包,繼續往前趕。幾個小時過去了,可琎感覺自己似乎才離開斷橋。
路路,你在哪兒,你在屋里拉臭臭我不會再打你了,只要能找到你。又是個把小時過去,可琎紛亂的思緒漸漸平息下來,他掏出 GPS,發現自己穿行到小毫村北邊,離全追逐自己公路的再北邊,徑直往前,就是草原。
可琎放慢腳步,從背包里摸出一些吃的東西,隨意塞在嘴里,強咽下去。可琎感覺地勢一變,用手電探視四周,這才發覺自己到了響水湖的干流,他停下來看著四周的情況。自己家附近也有一條河,每次帶路路出去,到了河邊自己都會向右拐,那邊是去小毫村的方向,村子就在河邊。跟隨直覺,可琎下定決心。
有河谷的避風,可琎感覺舒服一些,加快了自己的腳步。前面橫出一條黑影,是座橋梁,可琎想起來南邊就是自己騎馬走過的棧道,有這座避風港最少還舒服些。來到橋洞內,狂風的怒吼變成了低沉的嗚咽,橋洞的陰影也讓氣氛更加陰郁,但是可琎的心卻狂跳起來,他找到了路路的腳印,不由狂喜,他突然意識到,路路可能想回御山居。
有了信息,也就有了動力,剛才吃下的東西讓身體暖和了一些,可琎很快進入陰郁的崖底。右側是密密的樹林,左邊是山崖,河谷的風勢小了很多,路路的足跡依稀可尋,可琎悶頭追了半個多小時,路路的足跡突然散亂,可琎四下搜索,足跡竟然上了左岸,可琎看到還有其他人的足跡,一直延伸到崖底一個黑呼呼的洞穴口。這是什么,難道又是個其它的怪物?還好沒有看到血跡,但可琎還是重新執劍在手,小心的下了洞穴。洞穴蜿蜒下行,大概 20多米,忽然想右一拐,可琎看到淡黃的火光。是人,可琎想。
前面是個五六平米的小空間,四下亂七八糟的放了很多雜物,洞頂不到兩米,上面也掛滿洞穴,正中石頭搭建的石裙里燒著篝火,對面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中年婦女,圓臉尖下巴,頭發成綹的搭在肩上,面色熏的炭黑,手臟的如同常年沒洗的餐館地面,指甲都有半個手指長,路路被她抱在懷里,看到可琎,想沖過來,但是被婦人抱住,路路哈著舌頭,熱切的看著主人。
“嘿嘿,主人來了,是不是?”婦人對著路路陰冷的說道,語氣讓人作嘔。
“我的狗狗剛才跑丟了,謝謝你的收留,我想該帶它走了。”
婦人不屑的啐了一塊痰,”你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方,竟敢說這樣的大話。”
可琎不想和她周旋,”你是誰我沒興趣知道,我感謝你收留我的狗狗,但是現在我找到它,要帶它回去。”
“如此的冷漠,”老婦搖著頭,長長的指甲劃過路路的脖子,似乎在威脅可琎,”卻有一絲陽光的味道,如此讓人懷念,看來你是才來不久的新人,或者,你有我想要的東西。”
眼前的人雖然讓人厭惡,但是看來也只是個貪婪之徒,”你想要什么?”
婦人指著可琎的背包,”或者,還有吃的東西,不知道你肯不肯換。”
可琎還以為會是什么重要的東西,把背包里的吃的掏出來,示意和她交換,但她似乎沒有接的意思。
“你要知道,這種東西在這里比黃金都貴,因為,”她惡狠狠的說,連篝火都跟著劇烈的抖動,”你這一輩子再也吃不到了。”她一把奪過吃的,連包裝都不拆,狼吞虎咽的塞到嘴里,路路高興的竄過來,撲到可琎的腿上,可琎把劍插到地上,檢查路路有沒有受傷,看到路路沒問題,這才舒了口氣,目光重新轉到婦人的身上。婦人目光呆滯,接著雙目上翻,留下讓人驚異的白眼,她的手卡住脖子,似乎是噎著,接著身體蜷起來,劇烈的抽搐,越來越厲害,彈起地面一腿高。可琎不由驚異眼前的情況。婦人停止抽搐,穩住身體,后背向貓一樣弓起來,哇的一聲,吐了一地黑水,一直流到篝火里,滋滋作響,地面都被腐蝕的凹了下去。
婦人這才緩過氣來,散了架般的癱倒在地上。可琎拉住路路,尋思著眼前的情景,看樣子,婦人應該不是裝的,眼前的事情和自己不相干,就這么走了也無所謂,但是可琎不是這樣的人。”你怎么樣?”可琎還是忍不住問。
婦人發出微弱的**,雖然不情愿,可琎還是過去把她翻過來,讓她靠在旁邊的雜物上,”“我這樣是不是讓你十分得意?”婦人似乎有些不堪,接著又干嘔了兩下。
“你的死活和我無關,但是我沒法看著別人在我眼前受苦。”可琎把她的身體舒展一下。
婦人的嘴角抽動了一下,”你讓我想到了一個什么人,有些熟悉,卻是在想不起來。”她閉上眼睛,搖著頭,”時間這么久,我已經無法再吃東西,它們只會撕裂我的身體,讓我痛苦萬分。”
可琎一時無語,”那該怎么辦?”
“陌生人,如果你肯幫我,到母媧墳給我找死靈菇來,只有墓土生出來的東西才能維系我的生命。”她喘著氣,”但是那里很危險,就是我,不到了迫不得已,也不會去那里,你肯嗎?”她的臉面向地面,不肯看可琎,似乎不愿得知不好的結果。
可琎猶豫了,這是和自己不相干的事情,自己身體本來就有些不支,還有不知道什么怪物的屠人張追殺自己,找到路路后自己本來只想離開,而且自己完全不喜歡眼前的這個人。
“留下我自生自滅也是我的報應。”婦人蜷在一邊。
可琎心里嘆了口氣,”那在什么地方?”婦人眼里流露出尷尬的神情,可琎掏出 GPS,給他指點自己的位置,又給婦人講解了半天附近的地標,她才含糊的指了一個位置。那是樹林里的一個水潭,可琎回想了一下大仙當時做的標記,但是婦人疑惑的說那里沒有水潭。可琎估計了一下,從這里過去不是很遠,運氣好一個小時就能打個來回,收拾了一下背包,帶著路路,拔劍出發,背后留下婦人嗚嗚的哭泣。
母媧墳,聽起來就不是一個好地方。跨過小河,可琎在林里穿梭,如果不是有 GPS,根本不可能在這種情況能夠在這樣的地方找到目的地,還好林里都是高大的喬木,行進并不困難。林間的穿行讓可琎想到路邊的林間小屋,全運剛和吞噬他的離全,這片土地似乎承載了太多的故事和秘密,想起來讓可琎呼吸都感覺沉重,自己真的是在夢里嗎,為什么這么久都不醒,為什么麻木刺痛的腳踝和被洞穿的左鎖骨的感覺如此真切?前面隱現的團團黑影引起了可琎的注意,握劍的手暗暗加了力氣。
這是一個高高的墳包,估計有四五米高,上面稀疏的長著幾顆灌木,可琎繞到南邊,看到兩截殘碑,探身看個究竟,墓碑自己經年已經模糊不清,陳式武,下面還有小字,勇將隕于此,而日期已經無法完全辨認,洪武 xx,可琎還想看個仔細,卻聽到路路低沉的警戒聲,連忙起身。
左邊傳來細碎的聲響,一個精細的身影從墳后冒出來,走路手腳并用,卻有蹣跚幾步,看到我們,兇相畢露,嘴里銜著的骨頭跌落在雪中。
路路狂吠,那東西劃這圓圈周旋起來,可琎忽然想起來,狼這類的動物會協作,前狼假寐,后狼洞其中,特意轉身看身后,一個黑影從墳上撲過來,可琎本能的矮身,迎頭一劍,那畜生大腿被刺中,一個趔趄倒在地上,可琎從背后一腳踩上,對著脖子補上一劍結果了它。它的同伴看到這情況,嗚咽一會兒,掉頭一拐一拐的跑掉了。
可琎這才打回手電仔細看下眼前的怪物,他一直以為這是個狼或者狗類的動物,其實卻是像個大頭猴子,腦袋很大,但是軀干和四肢卻很瘦弱,傷口處還在汩汩冒出黑血,可琎一陣惡心,拉著路路不讓它靠近,繼續往前走。前面陸陸續續出現更多的野墓荒墳,大大小小,七零八落,偶爾還有一兩間破敗的低矮祠堂,可琎十分遺憾,按理來說這里是塞外邊疆,卻有祠堂之類的建筑,路過的時候不由看了兩眼,感覺年代不是很遠,可能是民國時期的建筑。為了在荒墳中尋路,可琎不時看看路過的墓碑,年代參差不齊,多半集中在百年以內,可琎有些疑惑,這里看起來現在人煙都不是很盛,怎么能埋上這么多的人?前人的風水意識比較濃,葬先人應該都是趨利避害,找些風水寶地,難道說母媧墳是塊名山靈穴,可惜大仙不在這里,當時也沒和他打聽一下這的情況,再說自己也不是很相信這些東西。
正在尋思間,可琎感覺路路身體一松,不再前行,這才發現前面出現了幾條巨大的黑影,仔細一看,原來竟然是橫七豎八的幾顆巨柱,走到跟前,才看的清,這是幾人才能合抱的木柱,已經腐朽不堪,但是還有幾棵沒有倒塌,一直消失在黑暗的盡頭,看起來跟人無盡的壓迫感,仿佛隨時會倒塌下來,地面上七倒八歪的還有幾平米見方的巨大石板,似乎是斷壁殘垣和地基石,低矮的齊腰,高的和自己視線平齊。可琎驚異的在其間串行,知道看到一個巨大的深坑,像黑暗的大嘴吞噬了地面,歪歪扭扭的石階一直沉浸到黑暗的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