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可琎在寒風中半縮脖子,把自己和路路細碎的腳步聲灑落進黑暗,好久沒有大蔥的消息,他有點擔心,把路路的狗鏈揣進懷里,用半僵的手指撥出了他的號碼。
聽到大蔥粗厚的嗓音,可琎心里舒了口氣,有些埋怨, ”這么久也找不到你,以為你變飼料了。 ”
“還是擔心你自己吧,我們頂多是打野怪,你刷的是四十人精英本,小法師可扛不住怪。 ”
可琎咳嗽了幾聲,左胸的傷口撕裂感的疼痛四下擴散, ”不比你皮糙肉厚扛打。”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 ”你怎么樣,真的生病了?現在可沒人能幫到你。你的信號怎么那么差,稀里嘩啦的。 ”
“沒事,一點小傷,我這邊風大,不是信號問題。 ”可琎雙手抱懷,縮緊衣服。
“風?你走路,車哪去了?你可真本事,就這樣的地方也敢一個人在外面走?你可真是怪物的上等美味。我跟你的做事風格完全不一樣,沒有車,我才不會走,當自己是唐三藏? ”
“三藏人家不是十一路,高級人性化豪車,我是沒辦法,在納哈什被一個奇怪的大蟲子追,可能底盤壞了,能把我帶出來已經阿彌陀佛了。 ”
大蔥嘲笑起來, ”肯定是漏油了,壞了早就把你扔那兒,你就不會自己修修? ”
這么一說,可琎的確覺得自己有些欠考慮,他回身看看銅墻般的黑暗,回想到加油站的一幕,還是心有余悸。 ”我也不知道怎么修。”他自言自語道。
“我早說過,我和你對車的理解天壤之別,沒有車,我自己可以找,壞的我可以修,哪怕是三四十年前的公爵王。 ”
“那是什么東西?聽著挺 NB,你怎么搞到的?”
“早就說你對車沒理解,我在路邊撿的。 ”
“怎么就有這種好事,你偷的吧。 ”
“我是有原則的人,怎么會偷,車主當時就在車上坐著,已經變成干柴了,死的有點慘,兩眼里長出很多樹枝一樣的東西,把頭都包住了,好像非洲的巫毒工藝品。我只是向人家暫借一下,回來還還給他,你看這么拉風的寶貝,一個大燈碎了,后擋風沒了,車身跟上過戰場似的,我要它做什么? ”
這話聽的可琎后背惡寒, ”大蔥我太佩服你了,這樣的位子你也坐的下去,你也不怕被感染,真的成個洋蔥。 ”好奇心卻爬上他的心頭, ”這個人是誰,感覺很有身世,你沒找找,說不定有什么線索。 ”
大蔥不屑的切了一聲, ”我可沒你那么講究,做事實用為先,這人衰樣能有什么有用的東西,我是找楊陸去,哪有閑心研究他。 ”
可琎心里鞭笞大蔥一番, ”你不仔細看看,恐怖片里面,后備箱里面一般都有些令人提神的寶貝,你看場景都設計好,連后擋風都卸了,就等時機成熟,后面爬出貞子,路人甲領便當,洋蔥頭附體大怪物。 ”
“去你個膽小猴子, 誰像你一樣。”大蔥沉默了一會兒,可琎聽到短促的剎車聲, ”你先等一會兒,我檢查一下輪胎,有點跑偏。 ”
一陣悉悉索索聲,世界重新陷入風聲的包圍,可琎的思緒開始游離,伴隨著輕踏的腳步聲,漫無目的胡思亂想。這個大叔似曾相識,他想到糧倉里那個奇怪的生物,似乎進化的更加徹底,密密麻麻如同海浪波動的細肢,給可琎帶來難以磨滅的黑暗窒息回憶,而且那個家伙是從地下爬出來,這一點和屠人張有些類似,所有這些和鄺世友他,它?醒過來映合在一起,可琎心里一陣發抖,這里似乎是恐懼的原野,如今春天來了,恐懼開始生根發芽,那位大叔肯定也是一粒干癟的種子,只要吸足水份,他一定會壞笑著給你致命一擊。
那是什么喚醒這一切?可琎感覺自己來的這里以前,這個世界似乎已經死去,是什么重新帶給它生命?
寒氣忽然席卷可琎,讓他無法心跳,那塊黑色的石板,也許它就是這個世界的主人,自從找到它,整個世界似乎陷入黑暗的深淵,短促的驚慌之后,理智驅逐恐懼的陰霾,如果石板是 boss,能夠統治這么龐大的世界,自己肯定早就領了便當,沒聽說有人把 boss放在書包里到處跑,恩,好像又不能這么說,弗若多帶著魔戒跨越中土,不過從根本上說,魔戒不是 boss,只是boss 的命根子,這么解釋還說的通,這個世界 boss的靈魂在這塊石板里面,不過這塊石板絕對是自己在現實世界找到的,里面居然封印恐怖惡魔,這種事情只可能發生在狗血劇情的電影里,石頭沒有生命,打它不會疼,罵它不會哭,硅基生命應該不會存在地球。如果說,這是黑暗入口的鑰匙,倒是有點靠譜,可琎緊跟著對自己一陣惡罵,好萊塢電影綜合癥又犯了。可琎苦苦思索,還是找不到兩者的切合點。也許,兩者根本就沒有切合點。
隨著一陣雜亂聲,大蔥回到車上,似乎在鼓搗什么東西。
“找到什么寶貝? ”好奇心驅使可琎,也許會有什么發現。
大蔥似乎沒有心情搭理,繼續翻騰,過了好一會兒,只聽到他一陣咒罵, ”一堆破爛,什么有用的都沒有。 ”
可琎有些小失望, ”沒用也不用帶著,都是啥? ”
“一堆廢報紙,一個舊皮包,里面看不清人臉的黑白照片,好像還有工具放里面。。。我靠, ”大蔥好像被燙著一樣。
“什么寶貝? ”可琎心想線索終于出現了。
“一把五四手槍, ”他繼續摸索,還有幾發子彈,這哥們是劫道的? ”
“看起來不像,都沒有隨身帶,看起來不是很重視。你看看報紙是什么,是剪報嗎? ”
“這么一說,還是處理過。。。 ”大蔥一番亂翻,”土太多,沒想看。。。這家伙好像丟了兒子,全是失蹤男孩的報道。。。 ”
事情見些緣由, ”他怎么到這里來的,這對咱們很重要,我到現在也沒有搞明白現在是怎么回事。 ”
“你也有點同情心,這是人家遺物,隨便亂翻會遭報應的,呃。。。這么大一堆錄像帶,還有便攜錄像機。。。沒電。 ”
“亂翻的人是你,他找兒子怎么找到這種地方來?估計最后被怪物盯上,落下這么悲慘下場。 ”可琎有些唏噓,他感覺除了那些錄像帶,很難解開謎團,視頻的線索,還是第一次發現,最簡單直接。 ”你看看能找到充電地方不? ”
“這還用找,車上就有電。 ”
“電壓不對會燒壞,蓄電池應該是十二伏。 ”
大蔥有些不屑, ”虧你還是做集成電路的,這還能算問題,我自己想辦法,先走著,又耽誤時間,弄不好楊陸現在已經準備好下鍋了。 ”
“你怎么知道楊陸在什么地方,可別搞錯,浪費機會。 ”可琎心里還是惦記錄像帶,但暫時也只能放下。
大蔥打了幾次火,老爺車艱難的哼了起來, ”放心,我從來不做無目的無把握無結果的三無產品,這個醫院簡直就是設計好的靈魂粉碎場,你要是看到他們給 boss楊安排的治療項目,肯定樂死。 ”
“你說那里還有人在運營醫院?太扯淡了吧 ”可琎的疑惑脫口而出。
“是不是人不清楚,所有的病例都是用黑血寫的,最后的還沒有干,這些項目都在一些十分隱秘的地點,需要很特別的東西打開,項目也很有特色,包括蟲療,在地下室爬墻洞拐迷宮小胡同找到一個地方,他媽的一屋子蟲子沒到膝蓋,四十年代舊樓閣樓,活體怪物解剖觀摩,還在抽筋,老舊設備間,實地溺水體驗,最后在一間塵封的小屋子拿到 boss楊的診斷報告,他已經瘋的不行了,必須送到精神病院深度治療。當然很多細節沒法說清楚,上次你給我打電話我正忙著,沒法和你說。 ”大蔥噓口氣。
可琎覺得好生奇怪, ”你游戲玩多了吧,而且這種動腦的事情完全不是你的風格,難不成你已經被附身,快要洋蔥開花?你確定跟的是 boss楊,隨便誰都可以接受這么個治療。 ”
“去你的,肯定是他差不了,診斷報告上寫的明白,而且我還撿到他的鞋, 2010限量版阿迪達斯。”
“我明白,不用解釋, boss楊的東西,再過十年也認的出,霸氣外泄的 N95,讓人銷魂的按鍵,絕對過目不忘。 ”
大蔥干笑一聲, ”其實你也一樣,可愛的Palm一點不比他的差,還有你一屋子的破電腦。。。 ”
“你個沒良心的,忘記當年大家搶機位連魔獸。 ”可琎極力責怪。
“還不是因為電腦太差,卡的要死,好像還有奔三的,你現在還留在它有啥用? ”
“我沒奔三的機器,都是 AMD的,那些現在做集群,都是服務器。 ”
“聽起來好像還是沒什么用,人得往前走,不能老想著過去,沒有的就扔掉,恩。。。 ”大蔥停頓了一下,”最后那個簽名有些奇怪,不是血字,只是普通的筆。 ”大蔥似乎自問自答。
“你是說那是正常人? ”
“正常就不好說,你看這里有正常人嗎? ”
可琎不由思索, ”不錯,本來我也覺得你很可疑。 ”
“去, ”大蔥傻笑了一聲,”可琎,我覺得咱們可能實現人類一個長久夢想。 ”
“什么? ”可琎想不出什么名堂。
“長生不老。 ”大蔥笑了起來,”這里的時間幾乎是停滯的,有些人或者東西似乎存在了很長很長時間,我覺得這樣一直下去咱們可以活幾千年。 ”
“你怎么讓我想起了伊利丹,我被囚禁了一萬年,還敢踏入我的領地,你們這是自尋死路! ”聽起來還挺應景。
大蔥有些不屑, ”這個說法bug 太多,一萬年,拉的屎都有一百層樓高。 ”
可琎突然想到擠破牢房的最后一泡屎,不由傻笑起來, ”不會打掃一下?”
“那么大怒氣,還是伊利丹,你去打掃吧。 ”大蔥果斷否定,看來他思考這件事已經很久了。
“跟你聊天永遠少不了屎尿屁。 ”
大蔥倒不在乎, ”話粗理不粗。”大蔥似乎有些分神, ”這外面路上什么東西,誰種的夜光大蘿卜? ”話音還沒落,可琎聽到一連串轟天的爆炸聲,電話中斷。
“大蔥。。。。。。 ”謝可琎停下腳步,對著遙遠的南方狂吼,風聲把他的嘶喊卷入黑暗,卻沒有一聲回應。可琎不停的回撥大蔥的電話,可以撥通,卻沒有接,電話沒壞,也許只是人暈過去,可琎聯系其他人,但是沒有一個接電話。
可琎看看其他聯系人,但是沒有撥號, 大蔥,你要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