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諾手里拿著那張薄薄的檢查單據(jù)往外走去,作為一個女人,作為一個結(jié)了婚的女人,懷孕了原本是一件多么值得高興的事情,可是她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婆婆是那般的盼望她這個媳婦趕緊生個孩子,自己懷孕了,卻偏偏那個柳依依也懷孕了,老天,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安排她們的命運(yùn)?
她將那一張報告單看了又看,然后將它疊整齊放進(jìn)包內(nèi)。懷孕目前對自己而言,并非喜事,這個孩子來得多么的不是時候,恐怕他的父親也同樣受不了這樣的突然,他該如何心安理得的承受兩個女人同時懷上他的孩子,一個婚內(nèi),一個婚外,他該如何取舍。
她長長的嘆了口氣,往店里走去。她的心里此刻沉重得象是裝了一塊巨大的鐵,壓得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這一天過得特別的漫長,漫長得令她快要崩潰,在渾渾噩噩的發(fā)呆中,她作了一個清醒的決定。長痛不如短痛,自己離開或許是他們?nèi)齻€人最好的解脫。
晚上回家,子書還沒有回來,也沒有電話,不知道去了哪里。或許他此刻正在柳依依的身邊,撫摸她的肚子,欣喜而幸福的帶著一臉的期待。
她如此想象著那樣的畫面,心就象被針狠狠的刺進(jìn)去,撥出來,刺進(jìn)去,再撥出來,那細(xì)小的針上帶著她撕扯的肉,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婆婆有些生她前個晚上沒有回家的氣,吃飯的時候?qū)λ行劾聿焕恚允峭匠R粯樱缘煤芸欤驗槊看物埡笏家厮姆块g繼續(xù)忙碌。
“爸!媽!”她努力的鼓起勇氣,實在沒有胃口,放下筷子。
“嗯?有事兒嗎?”黃大申看一眼許諾,“怎么吃這么少?這么瘦應(yīng)該多吃點兒。”
“我吃飽了。”許諾感激的看一眼外嚴(yán)內(nèi)慈的公公,再看一眼婆婆,“爸!媽!我想回家住些日子。你們看行嗎?”
“許諾你什么意思啊?你在我們家受了虐待了嗎?還是子書他對你不好啊?是不是你媽又教唆你什么了?好端端的為什么要回家去住?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你現(xiàn)在是黃家的媳婦你懂嗎?”李子清一下子便停止手里的動作,叭一聲放下碗筷,瞪大眼睛看著許諾。
“沒有,不是的媽,我
真的只是回去過一些時間,我沒有覺得你們對我不好。真的。”許諾瞬間便覺得有些委屈,她想解釋,卻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無法將柳依依懷孕的事情說出來,更沒有勇氣將她自己懷孕的事情說出來,她不敢想象,那會是怎么樣的后果。
婆婆雖然說話有些尖酸刻薄,她也可以忍受,婆婆就是這樣性格的人,沒有太多的惡意。
她覺得,自己和柳依依對于黃子書來說,就象是等待被挑選的東西,一切,看他自己的決定吧。自己不想象柳依依一樣,拿孩子作為要脅的借口。
“許諾,沒事兒,反正我們都在一個城市里,你想去你媽家,去就是,那是你的自由,想回來就隨時回來,你開心就好,我們大人不管你們的事情。”黃大申仍是欣賞許諾的,至少這個孩子沒有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她知道尊重長輩,知道做事情征求長輩的意見,這很好。
“謝謝爸!”許諾感激的說道。
“我真是搞不明白,你跟子書是不是哪里出問題了啊?我怎么老感覺怪怪的啊?”李子清隱約感覺到了些什么,她瞪大眼睛,試圖從許諾的臉上找出答案。
“沒有的媽,我們,我們很好。媽你慢慢吃,我回房間了。”許諾起身,快速的回房間,關(guān)上門的瞬間,眼淚串串落下。
她將包內(nèi)的離婚協(xié)議書放至他們的床頭,打開衣櫥,簡單收拾一下自己的衣物,將它們放進(jìn)自己那只小小的旅行箱內(nèi),看一眼這個大大的臥室,自己在,或是不在,似乎都無所謂。
自己走了,這里就會迎來新的主人,這個家里也會增添新的生命,婆婆縱然再不喜歡柳依依,但也絕不會嫌棄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取出抽屜里自己的結(jié)婚證,這火紅的結(jié)婚證,紅得如此的刺眼,象是致命的諷刺,諷刺著她們這荒唐的人生。
她拿起屬于自己的那一本結(jié)婚證,放進(jìn)包里,最后環(huán)顧一下這熟悉而陌生的房間,拖起自己的箱子,向外走去。
這里,只是自己短暫的家,有短暫的溫馨,有短暫的快樂,而從今天以后,怕是自己再不會踏進(jìn)一步,這里所有的一切都將由柳依依代替,她才是這里以后真正的主人。
自己不過是做了一場甜
蜜的夢,如今夢醒了,一切都將不復(fù)存在。
外面的天空星光點點,空氣極好,花園里有新開的花朵,在這半明半暗的夜發(fā)著幽幽的香味兒,她聽著自己的腳步聲音,不用回頭,她知道自己已經(jīng)漸行漸遠(yuǎn),這箱子轱轆的轉(zhuǎn)動身連著自己落寞的身影,再也不可能回頭。
黃子書此刻面對著柳依依,這個他曾經(jīng)租下的房子里,而今是如此的令他感到恐懼,象是一個他永遠(yuǎn)逃不開的魔窟。
而柳依依,這個魔窟的主人,此刻左手拿著一張醫(yī)院的報告單,右手則拿著厚厚的文件袋,微笑的看著他,嘴角的梨渦好看得幾乎可以將他旋轉(zhuǎn)進(jìn)去。
“知道這是什么嗎?這個是我懷孕的證明,我,柳依依,肚子里懷了你黃子書的孩子。”依依揚(yáng)起左手,又揚(yáng)起右手,“這些你知道是什么嗎?是這個房子的所有材料,也就是說,這個房子的主人已經(jīng)同意把房子賣給我了,你知道我為什么要買下這個房子嗎?因為這是當(dāng)初你為我租的,你說要給我一個沒有傷害的家,這里曾經(jīng)帶給了我那么多的溫暖,我喜歡它,所以我相信你也會喜歡,當(dāng)然我們的孩子將來也會喜歡這兒,你說呢?”
“你瘋了!你這么做是想置我于死地嗎?你讓我怎么辦?你讓許諾怎么辦?你為了你自己,卻把我們推向深淵,為什么?為什么?”他看著眼前陌生的依依,這哪里還是當(dāng)年柔情似水的依依,到底當(dāng)年的她戴了面具,還是現(xiàn)在的她戴了面具,到底哪一個才是真實的她?
“我沒瘋,我是一個女人,我有一個女人最基本的需求。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有了你的孩子,我想要有我們的家庭,我想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我有錯嗎?許諾,她本來就是從我身邊,靠著你母親和她的母親幫忙搶走了你,現(xiàn)在把你還給我,是物歸原主不是嗎?你媽媽要是知道我懷孕了,她也會很高興不是嗎?她再不喜歡我,難道她也不喜歡她的親孫子嗎?”依依放下手里的東西湊上來,摟住他僵硬的身體,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不!我不能那么做,我不能對不起許諾。”他斷然拒絕。許諾那哀傷的面容在腦海里游蕩,牽扯著他的心痛。
“那,我就去你家和她談?wù)勅绾危俊彼崧曊f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