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zhuǎn)眼到了端午重陽節(jié),民間自古便有“吃了端午棕,才把棉衣送”的諺語,終於能夠脫下厚重的冬衣,換上輕盈的衣裳顯露身段,對悶了一個冬天的妃嬪們來說,實在是比其它節(jié)日更爲(wèi)歡喜的事。這邊衆(zhòng)人正忙不迭的整制新衣呢,那邊又聽說王太后因朝佛有日,決定趁個節(jié)日裡出宮來與衆(zhòng)妃同樂,因而劉騖已經(jīng)下旨,端午當(dāng)日將在花園中擺設(shè)酒宴。
這一個喜迅更是爲(wèi)沉悶的宮殿生活加上一道色彩,爲(wèi)了迎接這一場盛宴,宮中頓時開始忙碌準(zhǔn)備,衆(zhòng)人無不翹首期待,等待著這一個節(jié)日的到來。
宴席定在申時,許多等不及的妃嬪們卻都早早就來了。宮女太監(jiān)們都還在忙碌中,御花園裡一片花團錦簇,水池邊假山後,每塊空地上都擺設(shè)了席位矮幾,錯落有致地點綴在紅花綠葉之中。雖點點簇簇地放了許多位子,可瞧這情形御花園還是太小,看來按品階排下,大部分妃嬪只有在一側(cè)站立的份。宮廷內(nèi)等級森嚴(yán),衆(zhòng)人自然也不敢多加暇想或是心懷怨懟,倒慶幸自己來的夠早,找準(zhǔn)皇帝的位置,先挑個近些的地方佔著,也好過讓人擠在身後,把個能在皇帝面前顯示的大好機會給浪費掉了。
幾個妃子都懷著這樣的心思,一面裝著觀賞風(fēng)景一面便悄悄往同一個方向走近,自然總要經(jīng)過一些爭先恐後地小小爭執(zhí)。這才站定下來。就這麼眼巴巴地等了好些時候,才見妃嬪們陸續(xù)到來,過不多時,太監(jiān)宣讀旨意,再過片刻,劉騖的車輦也隨即而來了。
衆(zhòng)人眼望著隨他一同自金色車輦中款款走下的兩位女子,好不容易佔得好位置想在人前露臉的妃子們都不約而同露出黯然神傷的神色來。不論怎樣妝扮,便是給整個兒擠到皇帝眼前去。又有什麼用呢?有這姐妹二人在此,滿宮妃嬪中又哪裡有人能夠分到他看這姐妹二人的半分眼色。
這趙氏姐妹瑞的是一對璧人,加上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更是分外出衆(zhòng)。姐姐妖嬈豔麗,妹妹嫵媚繞人,衣如輕紗隨風(fēng)擺動,一個鵝黃一個淡紫,站在劉騖身邊兩相響應(yīng),就連她們身邊怒放的花叢都好似在剎那間黯然失色了。何況這一衆(zhòng)妃嬪呢。
趙氏姐妹嘴角含笑,伴著劉騖在正首剛剛坐下,那邊腳步聲輕響,許後挽著王太后自小徑慢慢走來。劉騖等自然都起身相迎。許後扶王太后坐下,對趙氏姐妹一眼不瞧,便像是在她眼前根本沒有這兩個人一般。趙氏姐妹也不以爲(wèi)異,顧自斂禮畢坐到劉騖身旁。
這般大赤赤目無尊卑地模樣兒,許後自然一臉的不高興側(cè)頭又瞥見趙合德依著劉騖的身子。將一顆乾果放到他的嘴中,又在他耳邊輕聲說話。惹的劉騖笑個不停。更是忍不住火冒三丈,胸口起伏,再也按捺不住性子。伸手便想按桌子站起身來說話。與此同時,她身後卻忽然伸來一隻手將她衣袖拉住輕輕搖動,許後回頭去看,正是林曉貞正朝自己搖頭示意,見到是她,許後一腔怒火這才勉強剋制下去,長長吁出口氣,將目光轉(zhuǎn)開,不再注意那姐妹二人。
卻聽王太后笑道:“今年花開的早,天氣還不太暖,這園子裡卻已然是滿園春色,美不勝收了。”劉騖道:“難得母后喜歡,讓他們將開的好都給搬去長信宮吧。”王太后笑道:“那就不用了,我那裡整日清煙瀰漫,不適合花樹生長,何況清修之地也聞不得過分的花香。”劉騖含笑點頭,還沒說話,一旁的許後卻道:“是呀,花香雖好,可是若氣息奪奪逼人,妖嬈地過了頭,倒失了花卉本來的性情,不合佛家清淡無爲(wèi)的道理。”
劉騖眉頭一皺,分明覺著她話中帶刺,卻聽王太后笑道:“皇后這些日子真的是進(jìn)益了,你看看她說出話來,都有佛經(jīng)裡地道理,可不簡單呀。”劉騖只她這麼說也只得笑笑,許後甚是得意,斜眼往趙氏姐妹看了一眼,冷哼一聲。
只聽趙合德聲音輕柔,道:“太后求佛以來,愈發(fā)顯得神情淡雅,眉目之間更是流露著縷縷仙氣,只要見到您的面容,不知怎地便覺心中雜念一眨眼功夫都沒了蹤影似的,心平氣和起來了。”王太后很是高興,道:“趙婕妤這話可是真心?”趙合德笑道:“絕無半分虛假,對太后說話可是最要不得絲毫虛假的,在太后這樣仙風(fēng)道骨的活神仙面前說謊什麼地,可不是褻瀆了菩薩,亂說一氣死後說不定便要下?lián)苌嗟鬲z呢。”
王太后笑地合不攏嘴,指著她道:“這丫頭真是惹人疼愛,怪不得皇帝這樣地喜歡,”劉騖笑道:“她雖年歲小些,倒是確實比許多年長的妃子更明白道理。”許後在一旁氣的面色雪白,氣呼呼地瞪著趙合德,趙合德目光自她臉上滑過,更不是毫無停滯,分明沒把她放在眼裡。
一時間,準(zhǔn)備好地歌舞開始上演,衆(zhòng)人不再說話,看眼前一衆(zhòng)歌姬翩翩起舞,長袖輕揚,假山之側(cè)各式樂曲也跟隨起來,衆(zhòng)人都沉浸在歌舞之中。唯獨許後忿忿不平,氣呼呼地看完一支舞,卻忽然靈機一動,轉(zhuǎn)頭笑道:“對了,今日太后興致這麼好,何不讓趙婕妤姐妹二人來獻(xiàn)藝一曲,爲(wèi)咱們助興呢?”
趙氏姐妹臉色一僵,趙合德更是臉色排紅,轉(zhuǎn)頭向劉騖看一眼,便似眼中淚水立時就是流淌出來一般,劉騖忙道:“有這麼些個舞姬呢,何必……”許後道:“早就聽聞趙妹妹舞技堪稱一絕,本宮只恨沒機會得見,如今這樣的好日子,趙婕妤……你不是要敗興吧?”王太后看許後一眼,道:“皇后,趙婕妤不比從前了,既是婕妤,在這麼多妃嬪面前只怕拉不下臉來,依哀家看就算了,這些舞姬也跳的不錯。”許後沒想到太后會幫趙合德說話,只得忍氣吞聲應(yīng)了,不再說話。
卻沒想,那趙合德與此時款款起身,走到王太后與許後面前,楚楚可憐地道:“皇后既然想看,臣妾哪敢違拗。今日大家高興,確是也不能因爲(wèi)臣妾掃了大傢伙的興致,那就由臣妾獻(xiàn)舞一首,以姿娛樂。”王太后看她這樣懂事明禮,不由得笑逐顏開,點頭道:“果然是個明理的好孩子。”
趙合德擡起一雙淚眼勉強含笑向太后斂禮,然後側(cè)過頭來伸袖子似是在輕拭淚水,卻與許後的目光相對上,她臉上的神情與方纔面對太后時已是全然變換,斜眼相向,盡是冷笑嘲諷。她側(cè)著頭又拿袖子遮臉,這幅模樣也只有許後一人看到,可把許後氣的全身發(fā)抖,只見那趙合德留下一聲極輕的冷笑,顧自朝空地上走去,許後緊緊握拳,連指甲因她使力過度而折斷都沒有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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