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偏偏就在此時,施濟孫的番人士卒沖進了杜板港各個街道,見人就抓,見物資就搶,最后還一把火將杜板給燒了大半。
而他也因此與眾人一起被當成了漁民抓到了這里,但他并未就此放棄,而是與幾個好友商議之后,迅速在青壯之中大部分人串聯起來,如此這才有了剛剛一幕。
“不行!吾覺得還得在等等!若吾等待到來援之艦隊攻擊碼頭時再行動,那些番人將不堪一擊!到那時,吾等便是里應外合,兩面夾擊!方可順利解救吾等親人!而且吾剛剛觀察了一下,這里離吾等親人被關押所在地不過百丈,只要一個沖鋒便可,到時候,吾等首先干掉眼前的這幾十個番人士卒,而后再分開,由鄭兄,徐兄,李兄各自率領百名青壯撲向左側,右側,后側番兵......!”
就當鄭西河的好友薛華說著自己的詳細計劃時,杜板東南五海里海面上,十艏福船已然展開了戰斗隊形,隨著中間的旗艦一面面信號旗升起,各船迅速搶占了上風頭。
“嗚嗚嗚.......!”
沉沉的螺號聲隨之響起,一時間,各船甲板上,水手們迅速跑動了起來,前頭甲板炮位上,左右兩側射擊孔旁,乃至是后側炮位以及火油彈投擲器位置上,一眾炮手,水手們紛紛就位。
旗艦上,騰格爾斯與木百將,易百將以及虎百將三人站在李江身后。
李江此時正端著千里鏡查看著前方黑壓壓一片朝他們撲來的龐大艦隊。
此時此刻,李江的表情雖然平靜,看不出什么,但心底卻涌上了一絲擔憂,對方居然有四十艏大船,而且每一艏都不比他所乘之船要小,甚至比之還要大,這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何況,據同行的那些投城水手交代,施濟孫在杜板港所擁有的主力艦隊還擁有近五十門銅火銃。
而說是火銃,但其實乃是最為原始的銅火炮,其口徑盡管不是很大,威力也不怎么樣,但勝在數量多,如果已方艦船被圍攻近戰,恐怕此戰有些懸!
不過,李江也非愚笨之人,他心中擔憂歸擔憂,但對自己事先所定下的計劃卻是相當有信心。
的確,李江是一個謀而后動之人,他做事皆都有一個比較完善的計劃,即使是打仗也不例外。
這不,事先,他就做了許多準備,除了從那些投城水手口中詳細了解杜板港水文水況外,他還在紙上詳細繪制了一張簡易輿圖,與眾人一起商議并制定了一個聲東擊西的計劃。
計劃很簡單,先以十艏福船堂而皇之出現在港口外,以吸引施濟孫艦船出海迎戰,而同時以七艏被俘的福船作為運兵船,悄悄從西側輸送四百精銳士卒登陸,而后再發動突襲。
對于這個計劃,說真的,聽上去十分簡單,但其實做起來卻很難,首先李江不能確定施濟孫會不會看出這是聲東擊西之計,萬一這家伙留一手,那從側面登陸突襲的士卒就危險了。
其次,就算施濟孫中計率領全部主力艦船出海迎戰,萬一他麾下十艏福船難以拖住對方,那同樣,登陸抄襲施濟孫后路的四百精銳士卒也將陷入危機之中。
更何況,就算前兩者都如李江所預料那般,施濟孫中計了,并且他所率領的艦船也成功拖住了施濟孫麾下主力艦隊,但萬一杜板港內留守的士卒過多,或者突襲行動中途被發現,那這次的計劃也將會失敗!
所以這次的突襲計劃必須得天時地利人和才行,否則一旦有一處地方出現紕漏,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但李江也沒有別的選擇,他只有這一條險路可走了。
也許有人會說,李江為何不與上次突襲新村一般,事先派小船進行偵查,得到進一步情況之后再做打算。
是!的確!這次計劃完全可以參照上次突襲新村港那般,但也不想想,雙方實力過于懸殊,而且此時還是白天,別說是正面進攻,就算是側面進攻,也會讓施濟孫給發現。
再說,杜板不比新村,杜板港在施濟孫麾下經營多年,難保這附近不會有制高點俯視整個港灣附近海域,萬一突襲不成,反被對方伏擊,那就糟了!
所以說,這聲東擊西或許才是李江此時最佳的進攻杜板作戰計劃。
..........
主力艦船全出的施濟孫,自然不知道此時港灣外的艦隊乃是李江所率領的艦隊,他更不知道施和還有他麾下第一戰將陳邦憲都敗在了李江麾下艦隊之下。
當然就算知道,施濟孫也不會理會,他是一個相當自負之人,別說是幾支偏師戰敗,就算是損失了大半主力戰艦,他也不會甘心失敗,而是會絕死一擊。
不過這些都扯遠了,還是說回施濟孫所在的旗艦上。
此時施濟孫所坐的旗艦乃是一艏兩千料大船,雖然屬于廣船船型,但是卻兼顧了福船的一些特點,令得其船不僅速度很快,而且所裝載的水手、武器也更多一些。
旗艦前方的甲板上,臨時搭建的觀測臺高高聳立,四周的一塊塊護板刷著桐油,顯得十分光滑堅硬,而幾個觀測孔盡管很小,但四面皆有,觀測手坐于其中能夠很好的觀察四面動靜。
而在觀測臺底下則是船艙口,船艙口由鐵門與甲板隔離,左右兩側還有十多名士卒持盾牌把守。
此時的船艙內,除了各船指揮的千戶外,一眾副將,參將皆都坐于其中,聽從著坐于主位上的施濟孫發號指令。
相對于陸戰,施濟孫顯然更擅長水戰,他的父親乃是前任宣慰使施進卿,此人本就是水戰高手,從小耳濡目下的他對于水戰不僅青出于藍勝于藍,而且還很會拉攏人心。
只是因為機緣巧合加上時運不濟,他最終還是在與同樣優秀的施二姐爭奪宣慰使位置時敗下陣來。
“信號旗手何在!”隨著主位上施濟孫一聲高呼,一瞬間,從左右兩側冒出了八道手持各色令旗的人影。
“甲字信號旗手!在此!”
“乙字信號旗手!在此!”
“丙字信號旗手!在此!”
........
“辛字信號旗手!在此”
“即刻傳令,各船呈倒錐字型,搶占上風向!”
“是!”
隨著八名信號旗手手持令旗出得船艙,一道道命令從旗艦上傳達到各船之上,很快,施濟孫一方四十艏艦船開始迅速調整陣型。
由原本的雁字形,轉化成了錐子形,而且還是倒錐形,前方二十艏戰船一字排開,迎面朝著李江一方十艏戰船撲去,而后方緊跟著的十艏廣船則各自護住左右,最后的九艏艦船則護衛著中間的旗艦,并與前方兩排艦船相隔有一定距離。
面對施濟孫擺出的如此作戰陣型,正在甲板上用千里鏡觀察的李江不禁皺起了眉頭,對方不愧是久經海戰的宿將了,這水戰戰術可以說是信手拈來,此等戰術完全是烏龜打法,不僅發揮出了己方艦船之多的優勢,而且還能護住自身的旗艦,以防失去指揮系統。
“信號旗手何在!”
“甲信號旗手在!”
“乙信號旗手在!”
“丙信號旗手在!”
“通知各船,搶占T字站位,全體艦船橫向側擊迎敵!快!”
“是!”
“是!”
“是!”
“是!”
隨著四名信號旗手手持令旗應聲離開。
其余九艏同行的福船很快就接到了李江的命令,紛紛調整陣型,開始朝著預定站位駛去。
這T型作戰戰術,李江本不想使用的,盡管這種戰術在大航海時代,發揮出了它恐怖的威力,更是在世界航海海戰上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但那是大炮時代才興起的海戰戰術,而如今還是跳幫戰時代,沒有足夠的火炮,這T型戰術,是很難達到其完美效果的。
但不得不說,搶占T型站位,對于整個艦隊而言,最能發揮出艦隊優勢,能夠以少勝多,全面將各船之上所有武器集中起來打擊敵方艦船。
可以想象一下,當對方數十艦船不管是呈錐子型,還是縱字型,還是橫隊型,亦或者是雁字型迎擊過來時,已方艦船幾乎都能將船上的火力發揮到極致,全面覆蓋打擊敵船。
而且擺出T站位,還能有一個巨大優勢,那就是能夠隨時逃脫敵船追擊。
當然,對于這兩個巨大優勢,此時對面的施濟孫自然不知道,不過他乃是水戰高手,盡管不知道這等水戰戰術如何高超,但隱隱覺得對面敵船擺出的陣型有些不對,所以他迅速下令,各船稍稍變陣,將錐子行,改為一字型。
然而,臨時變陣哪有這么容易,他并未想到李江所率領的艦船速度極快,片刻間就已經來到了他等艦隊不足三百丈距離開外。
三百丈,也就是近一千米,如此遠的距離,一般弩箭根本無法進行有效射擊,而床弩盡管能夠夠得著,但精度不夠,很難殺傷敵人。
至于船上的銅火銃,施濟孫卻是根本沒想現在用它,因為他麾下艦船上所裝備的火銃完全是自產的,其射程甚至還比不了床弩了。
然而他卻并不知曉,對面的艦船之上所裝備的火炮卻足以打到他的艦船了。
這不,隨著轟轟轟.......數聲爆炸,對面艦船側面頓時冒出了一股股黑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