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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很難想象在紐卡索斯這樣的地方為什么會有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

賈伯麗露宮始建于教歷578年,是當時的莫瑞塞特魯西姆一世皇帝為賈伯麗露皇后所建。

紐卡索斯坐落在水仙郡與帝國接壤的西側邊境中間地帶,歸屬前代皇裔泰坦尼亞家族的領地。這座小城沒有什么出名的特產,景致和城市面貌也屬中上,唯一令紐卡索斯人感到驕傲和自豪的只有賈伯麗露宮,這座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宮殿是中世紀建筑藝術史上的里程碑似的杰作,同時它也象征一段可歌可泣纏綿徘惻的愛情故事。

說起賈伯麗露宮,人們首先想到的必然是莫瑞塞特魯西姆一世皇帝和賈伯麗露安魯皇后。在那位絕頂才子和那位絕代佳人相逢相愛的時代,由于內塔加波家族最終倒向安魯,莫瑞塞特皇室與猛虎水仙的關系處于歷史上最最低迷的時期。

在形式上徹底控制帝國東部領土的安魯家族引起整個泰坦貴族階層特別是首都權貴的恐慌,他們一面害怕內戰的爆發,一面在暗地里瘋狂地打壓水仙人的勢力,就在安魯的忍耐力到達臨界點的時候,即位不久的魯西姆一世皇帝結識了剛剛行過成人禮的安魯小小姐賈伯麗露。

光明神贊美愛情!當絕頂才子遭遇絕代佳人,之間發生的事情或者說是可能發生的事情自然不難想象。魯西姆一世皇帝與賈伯麗露安魯公爵小姐在紐卡索斯度過了一個如夢似幻的夏季,盡管皇室的阻撓和安魯地警惕逼迫如膠似漆的青年男女不得不在假期結束之后回歸各自的家庭,但他們在心靈和上都留下了彼此地烙印。就像已經歷盡一生一世那樣清晰。

魯西姆一世回到都林,恐懼的首都貴族和皇室宗親催促皇帝趕快迎娶他地未婚妻;賈伯麗露小小姐回到安魯哈啦,憤怒的家族元老指斥她背棄了祖宗的教訓。很難抱怨。因為光明神通常都會這樣安排,才子佳人的愛情故事充滿坎柯、充滿無奈、充滿懷疑、充滿諒解和互相扶持。

排除萬難、披荊斬棘、摧枯拉朽、乘風破浪。魯西姆一世以超卓的政治手腕和強大地領袖意識分化瓦解了首都權貴中的反對派;賈伯麗露,安魯公爵小姐以堅定的信念和光明神賜予的美麗心靈打動了舉棋不定的家族長老!乘此之機,魯西姆一世皇帝向全世界宣告他的誓言——在與愛人相逢相識的地方,建造一座象征純美愛情的宮殿,宮成之日就是安魯小姐貴為帝國皇后的那一天。

這一天,足足讓這對有情人等了十一年!在十一年間。魯西姆一世破除無數危機,進一步強化了他的集權統治,鞏固了與安魯家族地良好關系;賈伯麗露小姐在無數次的刺殺中僥幸脫險,盡管首都傳來的風言***和刺殺事件造成地傷痛一直像魔鬼一樣折磨她的身心,但她始終堅信愛情的偉力終會成就她的姻緣。

這段上天注定地姻緣在宮殿主體建筑落幕當天最終得以實現!莫瑞塞特王朝魯西姆一世皇帝在紐卡索斯城的一間小教堂與安魯家族的賈伯麗露小姐舉行了簡單的婚禮,并在婚禮過后由羅曼趕來的教宗陛下為泰坦帝君的皇后加冕。

“白宮”至此便以這段歷經磨難的愛情故事聞名于世,但這并不是故事的終結。在婚后第一年,賈伯麗露皇后誕下了一位皇子,于產后第九天撒手人寰:魯西姆一世皇帝在婚后第三年任命自己的叔父為帝國攝政王,從此便拋棄國事。潛心于建筑藝術,不斷翻修擴建已被更名為“賈伯麗露”的愛之宮殿。

在皇后離世的第四年,賈伯麗露宮已經擁有318個房間。象征皇帝與皇后在此度過的318天,在開始裝潢第319個房間的當天,一代大帝魯西姆一世陛下被人發現猝死于皇后的墓邊……

從那以后,再沒人動過賈伯麗露宮的一草一木。這里有318又半個房間。

愛情故事至此便圓滿了,才子佳人被合葬在賈伯麗露宮的后花園。

墓園不大、墓碑不大,銘文少得可憐,后人只用兩句話便概括了這對曠世情侶的一生:

“這是我的丈夫、這是我的妻子……我們相約今世今生,在此守望永恒的降臨。”

“永怛?”阿歐卡亞·席瓦·威夫敏斯特女伯爵撫摸著先代皇帝與皇后的墓志銘,她的手指在最后那段銘文上停留好久。

“阿卡……阿卡……”宮殿的露臺上傳來聲聲呼喚。

阿卡回轉身,她看到薇姿德林夫人在向自己招手。再次無言地面對一對有情人的墓碑,女伯爵嘆息了一聲,然后她便扶著自己的大肚子、舉步為艱地挪向白色的愛情宮殿。

賈伯麗露宮雖然被稱為“宮”但實際為一座中世紀泰坦最常見的豪華城堡。宮殿建筑群體包括一座白色大理石打造的城堡主堡,五個形狀各異的優美院落和四周六個具有不同時代特色、造型各異的花園。

宮殿主體建筑內部自然是最精彩的部分,這里被譽為代表泰坦早期宮廷浪漫主義思潮的博物館。賈伯麗露宮沒有遵循古典主義建筑的對稱原則,采用自由甚至是隨心所欲的隔斷建筑體裁,但古典主義又通過建筑整體的結構和立面,深深地滲透在自由靈活的形式中。

古堡中采用細木護壁、黃金浮雕和石膏壁畫相結合的裝飾藝術、天花板和護墻板均用胡桃木制成,燈具、酒具、祭器和日常用品均為真金白銀制品,家具與墻板上的胡桃木同色,輔以象牙、犀角等材質,包括窗簾床幔在內的布藝制品都是由東方引進的絲綢,色澤鮮艷、勾嵌金絲銀線。

極盡展示泰坦皇室地奢侈豪華的大氣概。

光明神贊美愛情,城堡宮殿的裝飾主題無一不以愛情為主。一代天驕魯西姆一世大帝請到了當時世界上最偉大地雕塑家、藝術家和建筑師為他打造與妻子守望永怛的愛巢。從意利亞式地樓梯間到法蘭樣式的客廳花房,從細枝花騰到無處不在的圣母圣子雕像。從描繪愛情傳奇的壁畫到天使狩獵的浮雕,一切裝飾都給人以女性和母性地印象。走在堡壘的廳堂中的感覺就像無數懷春少女在人身前身后不停地笑鬧,時而含羞帶怯、時而大膽誘人……

直到今天,吸食這座宮殿的藝術氣息不斷成長起來的泰坦宮廷主流藝術家仍被世人稱為“賈伯麗露派”

※※※

穿過著名的“賈伯麗露皇后長廊”兩道敞開的古典主義金漆宮門完全擋住來人去路。印有圣母迎子壁畫的宮門通往后宮居住區,印有天使狩獵圖的宮門通往鏡廳連接的花園。

阿歐卡亞女伯爵示意宮廷侍從打開圣母迎子門。伴隨一陣沉悶地轟鳴,連接殿宇居住區的數座大門陸續敞開,清風www.Qingfo.Cc一涌而出,掀起阿卡的栗色長發,她向內望了望,所有地房間都關著門,只在走廊最深處傳來一陣摔打東西的聲音。

在一間臥房的門口,由大泰坦尼亞省首府趕來照顧安魯主母的薇姿德林夫人擁抱了大腹便便地女伯爵,她在放脫阿卡之后突然板起臉。

薇姿指了指室內又指了指阿卡,“一個流產的女人、一個懷孕的人!這已經夠我受的了!你還想怎么樣?”

女伯爵展示出寫滿歉意的笑容。

薇姿德林不為所動。“記住阿卡!我不是第一次這樣跟你說。出門要帶上女侍和侍衛,要不然真的會發生……”

“我記住了!”阿卡頗為無奈地打斷薇姿,“薩沙怎么樣?還是沒有起色嗎?”

蘇霍伊夫人一把攔住就要進門的女伯爵。“阿卡,那些女侍和侍衛都是經過嚴密審查的,你可以信任他們!”

阿歐卡亞沒再說話,她只是垂頭打量自己身上的那處隆起。說實在的。薩沙流產時的景象可把同樣大著肚子的阿卡嚇得不輕,就算遠在天邊的大家長沒有下達此行隨從全部給辛亞利殉葬的命令,阿卡相信自己也會那么干。

薇姿德林打量著懷孕的女人,她在最后只得發出一聲嘆息,并挪開身子讓出屋門。

“去看看吧!還是要死要活的……我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阿卡輕輕點頭,她在穿過臥房的門廳和小客室之后就看到了炎炎一息的家族主母。女伯爵只是乍看一眼就猛地別開頭,她用手捂住不斷呼氣的嘴巴,盡量不讓自己發出哭音。其實她不想哭,可心底涌起的同情和悲哀就是遏制不住。

薩沙伊躺靠在一張巨大的坦式帷床里,午餐的湯水從她嘴角溢出,在白色的棉制睡衣上積成黃褐色的一灘,剩下的餐點都在地板上,和著一地的餐具碎片。

安魯主母雙眼無神,她盯著窗外的一個角落不錯眼珠地猛瞧,就像那里停留著某些東西。阿卡循著主母的目光望過去,天空是藍色的、林木還未生出綠枝,除此之外似乎再沒別的。阿卡就把蹲在地上收拾東西的侍女打發到室外,然后她便捧著肚子坐到床邊,并牽起薩沙的手帶向自己的面孔仔細摩挲起來。

“在想什么?”

薩沙伊的視線沒有焦點,沿著一道平行線緩慢地移了過來,她看到阿卡的肚子,嘴角難得地牽起一絲笑意。

“辛亞利……”安魯主母發出一聲囈語,她的神情一下子就開朗起來。“是羅曼尼亞也說不定……這可不是什么好事!阿卡無可奈何地望往薇姿德林,薇姿只得攤開手。“行了阿卡,這樣已經不錯了!”蘇霍伊夫人慶幸似的聳了聳肩,“至少她沒對你說……滾開婊子!”

阿卡不禁用手指按住額頭,這到底是怎么了?

“薩沙……”女伯爵捧著家族主母的手。“該說的我們都說了!該做的和能做地我們都做了!您想怎樣?拉上我們一塊兒給辛亞利又或羅曼尼亞殉葬?”

薩沙伊無動于衷,她別開頭,只是輕輕地蠕動唇皮。這樣就沒人聽得出她在嚅喃什么。

阿卡嘆了一口氣,她示意侍女遞過一碗重新換好的麥湯。“來吧薩沙!振作起來,別再讓大家受這份活罪了!”

女伯爵邊說邊用湯匙舀起一勺麥湯。小心地遞到主母嘴邊。

麥湯入口,薩沙并不懂得吞咽。金色的小麥汁液又從她地嘴邊溢了出來。阿卡只得用餐巾不停地擦拭,然后進行第二次喂食,再忙碌一陣過后又進行第三次……等到第七次的時候,薩沙伊那件棉制睡衣地前襟已經被湯水染得透濕,阿卡突然怒目而視。她從座位上床上猛地彈了起來,并把手里的湯碗丟出老遠。

餐具碎裂,似乎還砸倒了臥室里的某件陳設,侍女們驚悚駭然地縮起脖子,就連一向不慌不亂的薇姿德林夫人也被女伯爵勃然而發的怒火和一陣破碎地轟響驚得渾身一顫。

阿卡注視著始終無動于衷的薩沙伊,她的手在顫抖,但在下一刻她便用這雙顫抖的手提起主母大人的頭發,強大的力道把薩沙整個人都帶離床鋪,后又重重地摔在床頭的靠板上。

“阿卡!你在干什么?”薇姿德林驚恐地湊了上來,但阿卡的瞪視令她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我在干什么?”女伯爵反問一句。“我想讓大家都看看安魯家族的主母大人、神選戰士的主母大人變成了怎樣一副鬼樣子!”

薩沙伊似乎并不清楚面前那個大著肚子地女人在叫嚷什么,她不斷吸著氣,無聲地承受頭部和背部突然遭受的重創。不過這種程度的痛楚和流產時地苦痛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薩沙輕輕哼了一聲就挺了過來。

阿卡用手拖住家族主母的下巴,從前的水仙花冠已經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可憐蟲。女伯爵受到地教育并不允許她同情弱者,之前對薩沙伊的愛護和安慰已經是阿歐卡亞能夠付出的底限。既然家族主母已連自身的尊嚴和體統都不在乎,那么誰還在乎她的遭遇是否真的那么凄苦。

“大家來看啊!”阿卡邊說邊把薩沙的棉制睡衣撕成碎片,侍女們紛紛躲閃,她們不敢面對主母大人那身慘然的白肉和瘦得支棱嶙峋的胸骨。

“這就是……這就是安魯主母!”一系列動作和沉重的肚腹累得女伯爵上氣不接下氣,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過軟倒在床上的可憐蟲。

阿卡親自取來一碗新的麥湯,一邊咒罵一邊用手抓住安魯主母的下巴,然后不由分說就把麥湯灌了進去,炙熱的湯水終于燙得薩沙大力掙扎起來,可阿卡不想放棄!她的手指在主母的嘴唇邊留下觸目驚心的血痕,她不顧薩沙的叫嚷,不顧主母的口鼻都在噴涌湯汁,她狀似瘋狂地抽打薩沙的嘴巴,并在薩沙伊無力抵抗的時候接著灌入那碗熱湯。

阿卡大聲斥責、大聲叫罵,她罵薩沙的軟弱、她罵薩沙的膽怯,她說薩沙是個連自己的孩子也保護不了的蠢女人,她還說眾人對薩沙的憐憫和愛護全當喂給不值一錢的母狗了!

“夠了……”

阿卡一把甩開由身后扯住她的薇姿德林,這個難得的機會令安魯主母一下子就脫出了瘋女人的控制。阿卡低啐一聲,她目露兇光,只是一探手便把薩沙伊抓了回來,主母大聲尖叫,她一口咬住阿卡的手腕,但女伯爵硬是皺緊眉頭挺住了,阿卡反手為掌大力一甩,一個清脆的耳光立刻就將咬人的母獸扇到床下。

“你給我回來……”阿卡似乎還不打算放棄,她抓住薩沙的腳踝使勁拉扯,被打得心膽俱裂的安魯主母只得大聲厲叫,不斷地踢動四肢!

“奧斯卡……救我……奧斯卡……”薩沙的大喊大叫終于令冷眼旁觀的薇姿德林夫人不耐煩了,她由后抱住瘋狂的阿歐卡亞,在室內呆愣半晌的侍女們也紛紛趕了上來,她們企圖分開仍在撕打的兩個女人。

“嗚……”怒火中燒的女伯爵突然發出一聲痛苦至極的悶哼,掙扎中的薩沙伊好死不死地踢到了她的大肚子。阿卡很快便委頓在地,她的額頭冒出大顆的冷汗,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大聲呼疼。

“我的光明神啊!這到底是怎么了?”意識到大事不好的蘇霍伊夫人慘白著一張臉。“帕爾斯!帕爾斯!你快來啊!”

跟隨奧斯卡多年的毒醫帕爾斯已經可以轉行開家婦科醫院了。這位頭上的白發越來越密的毒藥大師在半分鐘內就趕到了混亂的臥室,他沒空兒了解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只是不由分說地掀開阿歐卡亞的裙擺,又把一截咬木塞進被巨痛折磨得近乎歇斯底里的女伯爵的嘴巴。

帕爾斯的手掌在阿卡的大肚皮上按了一陣,狀況似乎并不怎么嚴重,胎位還算正常,也沒有大出血的跡象,他真搞不懂奧斯卡的女人們到底在干什么。

毒醫一邊檢查一邊詫異地望向神情近于崩潰的主母大人,可阿卡卻一把糾住他的衣領。

“別理她!她瘋了!快看看我的孩子到底怎么了!”

毒醫翻了個白眼,他只得專心致志地檢查女伯爵的身下。木制開陰器似乎弄疼了阿歐卡亞,女伯爵發出一陣慘過一陣的叫聲,帕爾斯緊張起來,胎兒并沒有任何問題呀?安魯軍統調查局長的反應是不是太激烈了?

“奧斯卡……救我……奧斯卡……”薩沙瑟縮在床角,但女伯爵的痛叫把她的思路打斷了。

室內不斷有人在走動,室內充滿各種各樣的呼聲。薩沙的腦子一片混亂,她看到無數關切的目光,她聽到凄慘至極、能令人發作無數噩夢的叫喚!她頭疼欲裂,她不知身在何處,她只能盡量不讓自己的牙齒咬到發顫發麻不斷發散苦汁的舌頭,她怎么了?人們都在干什么?

無數飛動的光影突然合成一個畫面!薩沙伊就看到血,好多好多血從下身涌出!瞬間就染紅了白色的床單,那燦爛的絕望的紅色瞬間就填滿了整個視野!

對了!還有帕爾斯!帕爾斯在干什么?他手里拿著一個莫名其妙的器具,那上面也是血,血無處不在!流!不停地流!

“啊——“,“一聲慘烈至極的呼聲嚇得薩沙伊猛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毒醫帕爾斯無辜地攤開手,他目瞪口呆地打量著不斷掙扎不斷大聲慘叫的女伯爵,好像……好像誰也沒碰她呀?

一雙枯瘦蒼白的手掌突然進入人們的視線,阿卡望了過來,她已經停止呼叫,她萬般期待地望著那裝不斷接近的手。

薩沙伊與女伯爵五指交握,安魯家族的主母大人淚流滿面。

“阿卡……你沒事吧?阿卡……”

阿歐卡亞緩緩張口,但她的淚水瞬間就淹沒了一切語言,薩沙的目光澄明清澈,薩沙的目光寫滿擔驚受怕。

“我……我沒事……主母!”女伯爵撫摸著薩沙伊被她打得紅腫一片的面孔,她在哽咽半天之后才艱難地吐出這句話。

薩沙轉向百感交集的帕爾斯:“要保住孩子……要保住奧斯卡的孩子……”

毒醫擦了擦眼睛,“您放心……孩子已經保住了……保住了!”

夜深了,賈伯麗露宮“魯西姆一世畫廊”點亮了直徑近兩米的水晶吊燈,畫廊的裝飾色以紅黃綠為基礎,然后用金葉和銀粉涂漆裝飾四壁和天花板,地板上也鋪著色彩鮮艷的畫毯,***一閃便將整個房間映襯得明亮活潑。

魯西姆一世畫廊是賈伯麗露宮最經典的去處之一,這里收藏的畫作和雕塑作品無一不是泰坦的國寶,而且鮮少有人能夠走進畫廊觀摩這些傳世佳作。

賈伯麗露宮的存在十分古怪,這座巨大的宮室在魯西姆一世皇帝夫婦離世之后劃歸安魯所有,但莫瑞塞特仍按年例提供養護這座藝術殿堂的龐大費用。似乎沒人打算用世俗紛爭來騷擾長眠于此的絕世情侶,不管是安魯還是首都權貴都對這座宮殿抱持一種懷古的謙卑態度。

薇姿德林·馮·蘇霍伊夫人大概是少數幾個對賈伯麗露宮不屑于顧的人之一,她討厭繁復的裝潢和奢侈淫糜的宮廷建筑樣式,不過地方大總有好處!她的小米卡爾特已經到了好動的年紀,這個小家伙在行動能力上的天賦完全彌補了語言的匱乏,盡管他的舌頭還是不太聽從頭腦的調度,但他的肢體動作卻像剛剛進入狩獵初期的幼豹一樣敏捷迅速。

魯西姆一世畫廊的落地窗外就是一個二十多米見方的大露臺,整座宮廷都已掌燈,可距離米卡爾特少爺下晚課還有些時間,這個好動的小家伙穿著一身寬大的武士服,面對一臉無辜地東方武師不停地揮舞著小拳頭。

殺手13坐在露臺欄桿的一座塑像上。這個小老頭兒佝僂著背,一口一口地吸著雪茄煙。他是在不久之前才愛上這種嗜好,剛一接觸就發現再也離不開了。

“不對!腰要再硬一點!”也不見殺手之王有什么動作。一顆小石子已隨著老人的話語擊中男童地腰肋。小米卡爾特被這一下打得猛一挺身,腰椎立刻挺直。隨手沖出的拳頭不偏不倚地擊中霸拳李地肚腹,東方武師竟然被這個小娃娃打得跌退了一步。

李皺著眉頭瞪了一眼狀似無所事事的干瘦小老頭,但他對這個老家伙一點辦法也沒有。這是實力上的差距,也是認識上的差距。拳師雖然口頭上從不服輸,但他早就對殺手13展示出來的武術功夫佩服得一塌糊涂。

盡管都是東方人。但拳師與殺手曾經從屬地地域有著本質的差別。

霸拳李清楚地知道殺手13來自一個叫做天朝上國的地方,那里是武術的發祥地,而他的祖國被天朝人稱為交趾,是一個部落聯盟國家,按照西方人的說法,還處在城邦制的瓦解階段。若是不去管這些莫名其妙的稱呼,單說武術上的差異……其實很明顯,經過天朝武術家的指點,一個小小地娃娃都能輕易掌握霸拳李的功夫套路。

“左腳!”殺手13又是一聲大喝。

拳師猛然驚醒,他一個急竄便躍上露臺的立柱。雙腿借力一蹬就脫離了小男孩兒地攻擊半徑,米卡爾特傻呼呼地踢出左腿,但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手從自己的頭頂像大烏鴉一樣凌空掠過。

身在空中的拳師突覺肩膀一沉。他在落地的時候便已發現殺手,琳著自己地肩膀先行站穩。霸拳李的面孔又沉了下來,這在他的武術概念中簡直是匪夷所思的事,那個老頭明明在塑像上抽煙來著!

“今天就到這兒小家伙!”13難得地露出笑容。

小米卡爾特謹守學徒的禮儀,他在恭謹地向兩位導師行禮之后才隨隨便便地松動筋骨。

“都來喝杯茶吧!”畫廊中傳來薇姿德林夫人熱情的呼聲。霸拳李只是一個被人收容的奴仆。他權當沒聽見,倒是不以為意的殺手之王攬住東方老鄉的肩膀把他按坐在畫廊里的沙發上,侍女立刻送來熱騰騰的紅茶,看到那位貴族夫人熱切期盼的眼光,李也就沉默地接過來了。

小米卡爾特滿頭大汗,他沒有理會母親遞過來的水果,而是一屁股坐到13身邊,滿臉的意興闌珊。平常,他幾乎無時無刻不與這個東方小老頭呆在一起,他學習老人的功夫、模仿老人的習慣動作、甚至在無形中模擬著老人的應敵意識!這一點最重要!一個技藝高超的武術家的意識是最為寶貴的財富。

小卡爾朝空氣猛地蹬出左腳,然后無可奈何地攤開手……意思就是說:我踢了,但那頭蜥蜴跳開了!蜥蜴是小家伙給霸拳李取的外號,奧斯卡叔叔的騎士曾經送給他一只沙漠蜥蜴做寵物,霸拳李的動作像極了這種神情懶惰、攻擊和躲閃卻又異常迅猛的生物。

13沖小男孩兒笑了笑,“你看不出他要跳開嗎?”

米卡爾特搖了搖頭,“誰……誰知道呢?”

13只得從沙發上坐起身,他知道小男孩兒的意思是誰能知道對手下一步會怎么做呢!

“注意看!”殺手之王不知又從哪里摸出一顆小石頭,然后他便不由分說地朝霸拳李的肩頭擲了出去。

東方拳師眼疾手快,他只是單手一攬就把那枚小石子抓出了。可殺手13陰狠了得,又一顆石子已經打向拳手的腳踝,霸拳李只得踮起腳尖輕輕一磕,石子立刻彈了起來,下一刻就被他抓在手心。

“看出什么了嗎?”

米卡爾特吞吞了口水,他在考慮怎樣表達自己的意思。“肩腳——,“膝蓋……關節……好快!”

“你是個天才小家伙!”殺手13寵溺地揉了揉小男孩兒的亂發,米卡爾特就呵呵呵地笑了起來,他不常笑的。

“肢體的每一個動作都會牽動一系列肌肉、一系列關節!上身即為肩、肘;下盤即為膝、胯;攻擊防守的組合離不開這四個部位地預動!你可以把武術意識和對敵意識理解為一種動態視力,通過敵方身體主要預動部位的微妙變化判斷敵方動作的出點和入點,然后你就可以提示自己地身體做出選擇。或是切斷這個動作、或是干擾這個動作、或是破壞這個動作……”

小卡爾緊盯著侃侃而談的老頭兒,他地母親在旁聽得一頭霧水,但這個說話始終不清不楚地小家伙卻跟隨著殺手13的話音不斷地點頭。

“大家在聊什么?”面孔有些蒼白的阿歐卡亞女伯爵突然出現在門口。

薇姿德林夫人驚呼一聲便迎了上去。身為奴仆的霸拳李也恭謹地站了起來,畫廊里只有一老一少對安魯軍統調查局長的到來無動于衷。

“你該多歇一會兒!”

※※※

薇姿擁抱了憔悴地阿卡。她的眼中滿是責備。

阿歐卡亞擺了擺手,“睡不著,躺在床上就是一陣接一陣地心驚肉跳!我也不知自己這是怎么了!”

薇姿只得苦笑,這種時候誰又能心平氣和地過日子呢?

“你還沒去看望薩沙伊吧?”

“沒有!”阿卡靠坐到沙發里,她疲憊地用手攬住額頭。“她怎么樣了?”

薇姿聳了聳肩:“還是你聰明。一場搶救的戲碼就把她散掉的魂魄從光明神那給扯回來了!安東妮和芬拉爾小姐在照看她,沒什么好擔心的,她已開始康復,剩下的只是怎樣料理心理上的傷痛了。”

阿卡點點頭,她向坐在自己對面的米卡爾特伸出手。小男孩兒與人溝通的能力雖然有點問題,但他本質還是十分乖巧,阿卡阿姨既然張開懷抱,善解人意的卡爾就興沖沖地投入其中。

“在跟13爺爺聊什么?”阿卡邊說邊重重地親了一口奧斯卡地大兒子,這個小家伙已經快滿五歲了。

“先動!打……打預動!快就對了!”

“什么?”阿卡瞪大眼睛。

13突然拍手鼓掌,他把小男孩兒從女伯爵懷里搶了過來。欣慰地大力親了幾口卡爾的臉蛋兒。“你知道嗎小家伙?你可你父親五歲的時候強多了!”

“你們知道奧斯卡五歲地時候是個什么樣子嗎?”殺手之王轉向室內的女人們。

阿卡搖了搖頭,她喜歡這個話題,這個話題令她感到無比的輕松。

13不斷比劃著手指。他說五歲的小奧斯卡是個生猛地小畜生,只知胡打爛鑿,就像他的腦子是件擺設;五歲的小奧斯卡一點也懂得尊師守禮,經常拿一個小老頭兒的尊嚴開玩笑:五歲的小奧斯卡還分不清是非。經常干些愚蠢至極的事……

老人把已經貴為帝國親王的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形容成一個狀況百出的小淘氣包,他在童年時代的事跡引得阿卡和薇姿一陣陣地大笑。

笑過之后,安魯軍統調查局長的面孔突然冷落下來,她慢慢從懷里掏出一個短小的木筒,并用一種審視的眼神打量著西大陸的殺手之王。

“聽您這么說……您愛奧斯卡?”

老人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按照東方人的解釋……為師即為父!”

阿卡沉默良久,然后她便像下定決心一般打開木筒,取出內里的一個紙卷。

“剛剛收到都林來的鷂鷹傳書,奧斯卡遇到麻煩了!”

霸拳李將一直莫名其妙的小米卡爾特少爺抱回臥室,薇姿德林清退了守在畫廊里的宮廷侍從。阿歐卡亞女伯爵在確定周遭沒有閑雜人等之后便向殺手之王細致解說他們的小奧斯卡即將遭遇怎樣的變故。不過當然,狀似聚精會神的殺手之王并不能領會泰坦皇室和首都貴族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只是知道奧斯卡遇到了麻煩,而刺客就是依據解決麻煩才存在于世的。

“弒君?”薇姿德林難以置信地瞪大眼睛,“莫瑞塞特皇室就找不到更有說服力的罪名嗎?這個莫名其妙的指控雖然毒辣,可真正明白事理的人只會等著看皇室的笑話!誰會相信奧斯卡會殺害一直對他愛護有加的阿爾法三世陛下呢?再說阿爾法三世陛下的死因不是很清楚嗎?”

阿卡搖了搖頭,“難道你不了解奧斯卡嗎?”

薇姿有些疑惑,“為什么這樣問?”

女伯爵點了點手上地鷂鷹秘信。“如果皇室提出的這項指控是無中生有的陷害,那么奧斯卡必然會在這份密報上向我說明這一點,我就可以認定這項指控是皇室地惡意栽贓。然后就用對付栽贓駕禍的手段來處理這件事!可你看看!信上有這種說法嗎?奧斯卡是在提醒咱們,要用對付事實地手法來處理這個大麻煩!”

“事實?你是說奧斯卡真的……”

阿歐卡亞突然做出一個禁聲的手勢。然后狀似滿不在乎地別開頭。

“這沒什么好奇怪的!皇室暗殺了前代安魯公爵、奧斯卡的父親,阿爾法三世若是真地被他給宰了才算死得其所!”

薇姿德林不禁更加心驚,“難道……難道說皇室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要不然他們不會和安魯打一場必敗無疑的官司!”

“不管有沒有確鑿的證據,這個官司皇室必敗無疑!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

蘇霍伊家族的主母大人并不是尋常的女性,她在得到安魯軍統調查局長的肯定答復之后便在頃刻之間想通了其中的關節。但她的臉色還是十分擔憂。

“這果然是狠辣地計策!”薇姿咬牙切齒地念叨一句。“只要奧斯卡背上弒皇嫌疑人這個大包袱,之前他在都林攫取的一切勝利果實便在無形中崩潰瓦解!即便最高法庭宣判無罪,阿萊尼斯只要向奧斯卡發出一道回家反省的皇令也就足夠了!”

“應該是這樣……”阿卡輕輕點頭。“至少沒人敢在這個時候威脅奧斯卡地性命,八十萬帝國近衛軍和四十萬水仙騎士都盯著都林呢!只要首都貴族不和南方人一塊兒發瘋,奧斯卡就不該有危險。”

“信上還說了些什么?”敏銳的蘇霍伊主母已經發現阿歐卡亞女伯爵似乎隱瞞了什么事情。

阿卡將秘信遞給翹首以待的薇姿德林,“我說不出口,你自己看看吧!”

薇姿德林接過信紙靠近燭火,她只是看了幾眼就像被燙到手指一樣把信紙丟到一邊。

“竟然是南方人!南方人這不是在找死嗎?他們以為自己是什么?他們以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真的是圣徒不成?等到多瑙河地碧波變成血池的時候他們就知道后悔了!”

阿卡沒有理會氣得渾身發抖的薇姿德林,她只是轉向坐在對面臉上寫滿莫名其妙的殺手之王,可女伯爵的視線在轉到中途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她驚懼地望著突然出現在畫廊內的主母大人。

薩沙伊穿著一件單衣,孱弱的身影似乎仍在輕微抖顫。她扶著膝蓋艱難地蹲下來,探手揀起被薇姿丟在地上的秘信。

“奧斯卡的筆跡!”安魯主母發出一聲歡快至極的呼喚。可她的視線在隨著字體不斷移動的過程中逐漸黯淡下來。當看到最令人難以置信的地方。薩沙伊握手成拳,緊緊壓著胸口,她將全身心的力量全都集中到胸口才勉強克制吐血的沖動。

“薩……薩沙!快到我這兒來!”薇姿德林心驚膽戰地扶住搖搖欲墜的安魯主母,她不確定薩沙在得知未出世的孩子死于陰謀的時候具體會發什么瘋。

失魂落魄的薩沙伊靠坐在沙發上。她緊緊攥著愛人親筆書寫的信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畫廊墻壁上的一幅圣子受洗圖。

“政治……這就是政治?”

“這就是政治!”阿卡用異常肯定的口氣答復了狀似魂游天外的家族主母,“本來這不關您的事,可南方人企圖操縱奧斯卡的……”

“閉嘴!”薩沙伊·內塔加波·安魯主母大人突然用一種從未示人的冷厲眼神淡定地瞪了一眼羅哩羅嗦的家族秘密事務長官。

阿歐卡亞不禁和薇姿德林面面相覷,在她們面前發號施令的人是那朵最為純美嬌艷的水仙花冠嗎?記得薩沙伊給人的感覺從來不是痛徹心扉的寒冷。

“為什么不是阿萊尼斯?”安魯主母竟然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當帕爾斯告訴我孩子是被毒藥害死的時候,我發誓會親手把阿萊尼斯送進地獄最底層……我可真是幼稚!可在當時我只能想到阿萊尼斯!”

“現在看來應該不是一世女皇陛下!”阿卡只得這樣說。“阿萊尼斯不會在這種時候干這種傻事!如果是她做的。即使您不理會,奧斯卡也會把她送進地獄地。”

薩沙搖頭,“奧斯卡不會!即使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想要泰坦女皇的命。奧斯卡也會為阿萊尼斯挺身而出!別看他處處和皇室作對,別看他對阿萊尼斯不聞不問。可我知道軍情局有專人向他匯報帝國女皇地飲食起居等一應狀況,每天他都把那份密報看得很仔細!所以……他如愛我一般愛著阿萊尼斯,只是他不會承認。”

阿歐卡亞和薇姿德林都抿著嘴巴,她們想不出要說點什么,似乎在安魯主母面前根本沒她們發言的份兒。

薩沙伊側過頭。她在努力調動思維。“這件事……我好像與人談起過這件事?那個人是誰來著?”

“對了!”安魯主母突然拍了拍沙發地扶手,“亞寧!亞寧·切爾曼!我在無意中發現奧斯卡的辦公桌上擺著一份帝國女皇的當日活動表,亞寧就向我解釋這是奧斯卡吩咐的!”

“然后您就向亞寧·切爾曼說了剛剛那番話?”阿卡急切地追問一聲。

薩沙伊疑惑地望了過來,她已經注意到軍統調查局長在說話的時候將音調提高了好幾度。

安魯主母突然慘冷地笑了笑,“亞寧·切爾曼是不是有份兒參與這場陰謀?若不是我將奧斯卡和阿萊尼斯地深層關系合盤脫出,南方人也不會害死我的孩子,再用兩個該死的特勤密探駕禍給帝國女皇!害死孩子的人竟然是我自己?我還真是……”

“薩沙!”薇姿德林一把扯住安魯主母的手臂,“別這樣!錯的人不是你!你只要記緊讓那些兇手付出代價就足夠了,你還要自責到什么時候?”

薩沙伊猛地一掙就脫離了薇姿的掌握,“我不是自責!只是厭惡自己的天真和無知!兇手若是阿萊尼斯的話我還好受一些!可那些南方人……我在維耶羅那過得很開心。我結交了好多新朋友!我以為他們都是奧斯卡的戰友、與安魯是聯盟!難道我地愚蠢和幼稚不該受到懲罰嗎?”

安魯主母扶住自己的肚子,那心疼的眼光就像她地腹內仍有一個小生命在茁壯成長。

“我的孩子,你的母親真是天底下最不稱職的母親!她多傻!她多祟——六“她沒事吧?”薇姿德林一邊小聲嘀咕一邊不著痕跡地碰了碰阿歐卡亞地裙擺。

女伯爵猛然回神。她被對著肚子自言自語的家族主母嚇得不輕,盡管中午那場精彩的急救演出成功喚起了薩沙伊的生機,但誰又知道一個年輕的母親到底被傷到什么地步?誰又能夠保證薩沙伊在經此巨變之后的心智是否還是健全的?

“薇姿!”安魯主母突然扶著自己的細腰站了起來,“奧斯卡把13放在你身邊。我可以借用一陣嗎?”

“當……當然!”薇姿德林下意識地點頭。

薩沙伊就轉向一直呆愣著的殺手之王。“回都林吧13!即刻動身!奧斯卡會有用到你的地方。”

“阿歐卡亞少將!”

阿卡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從來都不清楚家族主母竟會知曉自己的軍銜,但既然薩沙這樣叫,那么她就得規規矩矩地敬過軍禮,“您請吩咐!”

薩沙伊抖了抖手上的秘信,“既然奧斯卡沒有提到怎么對付野心膨脹的南方人,那就表明現在還不是時候!去查吧!我要知道所有參與謀殺我那可憐孩子的人的名字!你得記住……是所有的人!漏了一個你就自己去費戈元帥那兒遞辭呈。“安魯主母四下打量,似乎就剩下薇姿一個沒事人兒。“陪我吃夜宵吧!”薩沙伊在轉向薇姿德林的時候不禁雙手掐住自己的細腰,“竟然瘦了這么多?奧斯卡見了會心疼……”

在場的人什么話都說不出,他們親眼目睹安魯的水仙花冠變成了一株不知名的有毒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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