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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教歷802年4月4日,聚集在卡皮託療養(yǎng)院的軍人代表終於結(jié)束了四天會議,陸續(xù)踏上歸程。這表明軍人們在帝國首都的工作完全結(jié)束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依靠軍人的偉力登上王位,依靠遊說和高超的制權(quán)手腕理順了各個軍區(qū)和世家門閥武裝集體之間的利益配比。

其實,光靠遊說和制衡永遠與解決不了戰(zhàn)爭中的現(xiàn)實問題。帝國攝政王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軍隊需要爲大兵團作戰(zhàn)準備一套全新的體制,當侵略者深入帝國內(nèi)地的時候,隨著被佔區(qū)的擴大,近衛(wèi)軍的軍羣軍區(qū)編制就會成爲敵人的笑柄,同時也會限制自身的戰(zhàn)鬥力。

應(yīng)該有一種科學的方式能夠解決大兵團運動作戰(zhàn)時的隊伍建制問題,奧斯涅攝政王在皇家軍事學院時期的畢業(yè)論文只是對這個問題淺嘗則止,他的單步方面軍縱隊制式雖然經(jīng)受過實戰(zhàn)檢驗,但出現(xiàn)於第一次衛(wèi)國戰(zhàn)爭肖伯河河套平原戰(zhàn)役的“縱”仍是軍區(qū)建制的衍生物,這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要建立一種科學合理,並符合戰(zhàn)爭需求、能夠有效打破近衛(wèi)軍區(qū)域利益團體的戰(zhàn)場編制,首先要解決的自然是軍羣內(nèi)部的派系問題。

說起大集團軍羣內(nèi)部的派系問題,帝國攝政王首先想到的就是全軍擴大會議上最著名的問題兒——北部戰(zhàn)區(qū)!

令奧斯卡印象最爲深刻的是,大會上所有的軍羣軍區(qū)都是在爲自身利益謀求預算給養(yǎng)和充足地補充兵,只有北方軍羣代表在自己人中間就吵了起來。會議表決數(shù)度因爲北方軍代表的胡攪蠻纏和損人不利己而中斷。

這樣不務(wù)正業(yè)也就罷了,囂張跋扈做足兵痞派頭的個別北方軍代表還企圖故意拖延會議日程,並在會議間休用各種各樣見不得光地小手段去拉攏首都軍部中的主事官員。在第一時間得到部下奏報地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立即做出反應(yīng),他解除了六名北方代表的會議資格。給予軍銜降級處分,並勒令北方集團軍羣代表團團長在大會上向全軍代表和首都軍部作檢討。

這份檢討勉勉強強在會議上通過了,可大多數(shù)與會軍官仍對混亂的北方軍務(wù)抱持看熱鬧的心情,他們根本就瞧不起善長在窩裡斗的北方兵痞。

作爲北方兵痞地最高統(tǒng)帥,克拉蘇斯波萊斯拉夫?qū)④姷共幌袼赏锥嫉臅h代表那樣倒黴。甚至可以說,這位近衛(wèi)軍歷史上最年輕的集團軍羣上將總參謀長該是春風得意纔對!他剛剛收到最高軍部寄來的新軍銜和新軍衣,此時此刻他正在對著鏡子美滋滋地試穿試戴。

北方集團軍羣總參謀長克拉蘇斯上將年僅三十五歲,雖然他擁有的記錄比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在二十一歲“幼齡”晉升帝國元帥還差了那麼一些,但兩個人一直都有惺惺相吸的感覺,就像這一次!

克拉蘇斯相信奧斯涅攝政王一定能夠領(lǐng)會自己的用意,若是不把那些喜好挑惹是非的傢伙派去最高軍議上出出風頭,近衛(wèi)軍統(tǒng)帥就不會理解北方軍的現(xiàn)實難題。

也許是因爲北方人特有的那種凡事較真、或是歡喜拉幫結(jié)派、佔止,爲王地品質(zhì),北部軍區(qū)內(nèi)部的上層軍官團派系林立。而且一直以來,土匪和兵痞始終是北方的特產(chǎn)。當兵即當匪,今天是匪、明天是兵,今天是兵、明天就是匪——北方部隊如此而已。

在對待北方集團軍羣地問題上。首都軍部沒少花力氣,可三番五次的整治一直收效甚微——北部軍區(qū)存在嚴重的歷史遺留問題。三巨頭在實際上控制北方的大片土地,地方駐軍也就無法獲得足夠地資源,更無法獲得等同於其他三方大集團軍羣的地位。同時。阿爾法三世的羅琳凱特皇后爲了家族和自身利益,長期把持北方軍務(wù),在北方軍中任人爲親,進一步加劇了軍隊上層的腐朽墮落。

也是因此,北方軍一直不存在集團軍羣總司令這個職位,在泰坦近衛(wèi)軍的四大地方軍系統(tǒng)裡,只有北方軍的主官由參謀長擔任。這樣一來,北方軍大本營的控軍力度就在無形中被削減了一環(huán),北方軍的總參謀長在現(xiàn)實中並不能像軍羣總司令那樣直接行使人事任免權(quán)和戰(zhàn)地最高指揮權(quán)。

在797年前後,泰坦軍務(wù)大臣馮·休依特·阿蘭元帥親自出面,在全力打擊北方三巨頭家族勢力的同時,以一場大規(guī)模對德戰(zhàn)爭達到了清洗一部分北方軍官的目的,併爲淤積已久的北方軍羣上層職權(quán)系統(tǒng)注入了新鮮的血液,甚至還藉著勝利爲北方軍人拓展了極爲有利的戰(zhàn)場環(huán)境。

因此!我們可以說銀狐阿蘭是當之無愧的軍事家、謀略家、泰坦第一智將!他借皇帝之手剪除了三巨頭,又借戰(zhàn)爭之便打亂了北方軍羣的利蓋派系、清理了其中的一些人渣和無能之輩。

在親身執(zhí)掌北方軍務(wù)的過程中,阿蘭元帥做出了許多調(diào)整、許多佈置、在加強隊伍戰(zhàn)鬥力的問題上也反覆投入偉力。可現(xiàn)在的問題是,銀狐志得意滿地上陣、被人擡著由戰(zhàn)場上走下來!

儘管接替阿蘭的克拉蘇斯波萊斯拉夫?qū)④娨彩且粋€全面俱到的好手,可控軍手腕上的差距還是令他在北方軍區(qū)的工作難以爲繼。在失去阿蘭的全盤控制之後,北方軍的陋習死灰復燃。德軍兵臨城下,泰坦軍人的派系和小團體之間的爭鬥大有燎原之勢!要打破這種危險局面,克拉蘇斯認爲,只能藉由自上而下的軍羣編制改組決議。

※※※

但是……克拉蘇斯也知道,若沒有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改組近衛(wèi)軍傳統(tǒng)官僚系統(tǒng)就會是比抵禦德意斯人的進攻更加困難地事。

將嶄新的軍衣穿戴整齊,克拉蘇斯將軍就打開了臥室大門。最爲他賞識的幾位北方將領(lǐng)都等在門外。一見到軍羣主官,在場地將領(lǐng)便都以最莊重的軍姿向統(tǒng)帥立正敬禮……他們互相之間都是同齡人,平常並不習慣這麼幹。大家只是爲了祝賀克拉蘇斯地升遷。

北方軍總參謀長最先與剛由帝國首都趕回軍羣司令部的李將軍,他攬住老朋友的肩膀。又親了親對方的雙頰,然後才用促狹的目光上下打量李,麥克倫。

“砸地啦?當了幾天軍情第二特戰(zhàn)旅地代旅長就擺出一副精明強幹的架勢啦?”

克拉蘇斯話音剛落就引得滿室的北方大漢“嘎嘎嘎”地怪笑起來。

李,麥克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報告總參謀長!正打算向您述職……”

“拉倒吧……”克拉蘇斯猛地一揮手,“還述啥職啊?馬上給我去前線,帶上你的整編第八軍去敲鬼子的營門!”

豪爽的北方軍官笑得更厲害了,李將軍只得無可奈何地應(yīng)了一聲“是”

克拉蘇斯將軍的臥室緊臨著集團軍羣的作戰(zhàn)部門。他引領(lǐng)軍官們走進寬敞的磚石大廳,期間還不停地向李將軍詢問首都之行的見聞。

這間華麗地磚石大廳原是傑布倫要塞的宴會廳,直到克拉蘇斯將司令部設(shè)在要塞主堡之後才被改爲作戰(zhàn)室。作戰(zhàn)室靠內(nèi)裡的一側(cè)高牆上掛著一幅一人多高地戰(zhàn)術(shù)地圖,地圖上描繪著東起捷坦邊境、西至斯坦貝維爾黑森林的帝國北部防區(qū)。

克拉蘇斯在地圖前站定,他剛想開口就聽見站在磚石大廳二層陵窗裡的哨兵朝室內(nèi)大喊了一聲:“投石……隱蔽!”

隔著要塞主堡的高牆,石頭建築裡地人還是能夠聽到一塊重物從空中呼嘯而過的聲音。在一陣難以形容的沉寂過後,主堡牆體上突然發(fā)出一聲暴裂一般的嗚鳴。堡身劇烈地顫抖、牆體和屋頂抖落了滿身的灰塵……

“要該死的德意斯人!”克拉蘇斯將軍低聲詛咒了一句。

突然間!傑布倫要塞內(nèi)部響起了更巨大的轟鳴,音波刺穿牆壁、在各條走廊和戰(zhàn)道中迴盪不絕,沉悶的憤怒的暴鳴持續(xù)了半分鐘的迴音,克拉蘇斯的耳朵在經(jīng)歷一陣音嘯之後才清楚地聽到炮彈在下落的時候撕裂空氣的聲音。

“是塔裡!”李將軍欣喜地笑了起來。“首都炮兵師不愧是參加過妻女山阻擊戰(zhàn)的老兵,只要德意斯人敢朝咱們?nèi)邮^,塔·馮·蘇霍伊將軍就用火炮朝他們吐口水!”

“他帶了多少炮彈?”克拉蘇斯皺起眉頭。他的布倫要塞擁有十二萬守軍,足夠城下的二十萬德意斯人啃上一年半載,可最關(guān)鍵也是最令克拉蘇斯感到擔憂的就是補給品的運輸、後勤通道的安全、以及補充兵的來源問題。

“炮彈?”李·麥克倫前後想了想,似乎他也有些擔心。“我覺得……問題應(yīng)該不大!蘇霍伊將軍向我提起過一次。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有意重新扶植蘇霍伊家族的軍工產(chǎn)業(yè)!我在回程的時候就經(jīng)過灰熊要塞,那裡的確變成了一個大工地!”

“重新扶植蘇霍伊?”克拉蘇斯的語氣帶著毫不掩飾的質(zhì)疑。

“攝政王殿下必然有他的道理……”李·麥克倫邊說邊從懷裡掏出一封信。“殿下命我將這封私人信件轉(zhuǎn)交給您。“北方軍總參謀長接過信件,他四下觀望一陣之後才把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親筆信收到懷裡。“好啦!”克拉蘇斯轉(zhuǎn)向在場的軍官。“李回來的正是時候,看到戰(zhàn)場中線那片淺藍色的區(qū)域了嗎?”

李·麥克倫點了點頭,戰(zhàn)術(shù)地圖上標記爲淺藍色的那片區(qū)域是布倫要塞左翼防線的最中心,德意斯王若是打算對要塞進行合圍,必然會由無險可守的左翼防線中心區(qū)域發(fā)動突襲。

“突出部!”克拉蘇斯將軍大力按住戰(zhàn)場上的藍色區(qū)域,“我需要你的第八軍在半個月內(nèi)打破左翼戰(zhàn)場上的僵持局面,於中心防線最前沿建立一個正面跨度不小於十公里、南北縱深不小於七公里的突出部!”

“頭兒!您沒搞錯吧?”雖然李·麥克倫是北方集團軍羣鼎鼎大名地戰(zhàn)場英雄,可他在聽到總參謀長的作戰(zhàn)部署之後還是垮下一張臉。“德意斯人大舉來攻!第八軍能守住防線已經(jīng)非常吃力。您還要我在對方的鋒線上打開一個突破口!我可不想士兵地生命陪您……”

“我不是那個意思!”克拉蘇斯搖了搖頭,“前兩天的作戰(zhàn)會議你是沒見到,第五軍和第十七戰(zhàn)區(qū)地傢伙就像瘋了一樣!既然他們不想縮在要塞裡。就讓他們和德意斯人面對面地打一場!由他們發(fā)動突出部之役,你的第八軍由後策應(yīng)。”

“可剛剛您不是命令我的軍團去開墾突出部嗎?”

“你可別傻了!”克拉蘇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會拿你和八軍將士的性命開玩笑嗎?你只要告訴那些活得不耐煩的傢伙……你地鋒線前沿就是突出部,然後讓他們上去拼命!”

李將軍瞪大眼睛,他用難以置信的眼神打量著早已熟識的總參謀長,樣子就像第一次認識。“將軍,可您想過沒有!第五軍和第十七軍區(qū)的士兵也會被德意斯人……”

“他們必然會敗!德意斯人勢大。這是沒辦法的事。”克拉蘇斯拍了拍老朋友的肩膀,“別爲他們難過,不管是你還是我,或者是普通一兵,爲國捐軀都是遲早的事!但總得有人爲戰(zhàn)敗和犧牲揹負責任!你給我記住,我不是讓你的第八軍在突出部後面看熱鬧,當?shù)谖遘姾褪哕妳^(qū)的部隊敗退下來的時候,你就給我把所有地軍級主官全都捆起來,布倫要塞會有軍事法庭在等著他們。”

“總參謀長閣下!”李,麥克倫朝他的軍羣總指揮鄭重敬禮,“請您再考慮考慮!利用士兵的生命剷除異己不是真正軍人地作爲。您不能像阿蘭元帥那樣……”

“夠啦!”克拉蘇斯猛地揮手製止第八軍軍長的胡言亂語:“李·麥克倫將軍,你只需要執(zhí)行命令!”

李將軍搖了搖頭,“你變了……”

克拉蘇斯沒有言語。他只是背向在場的軍人,狀似專注地打量著地圖。作爲一大集團軍羣的統(tǒng)帥,克拉蘇斯波萊斯拉夫沒有足夠地力量控制軍內(nèi)的不同派系。由之前的三大家族併入北方近衛(wèi)軍的部隊實屬各自爲政,連駐守布倫要塞的重裝步兵軍也經(jīng)常性地牴觸他的命令。要想打贏這場戰(zhàn)爭。前提必須是軍羣內(nèi)部只能發(fā)出一個聲音!

望著李將軍的背影,唐·卡洛斯少將不禁暗自嘆息。李將軍在剛剛提到了阿蘭元帥的冬季攻勢,這令他想到自己在那場戰(zhàn)役中犧牲的三個弟弟。

“報告總參謀長!”平民出身的帝國勇士從軍官羣中站了出來,“總裝備處接到了帝部發(fā)來的第九批戰(zhàn)爭物資,不如——“,““不過什麼?”克拉蘇斯將軍朝他的總裝備官吼了一句。

唐·卡洛斯挺起胸:“戰(zhàn)具還是跟不上消耗,特別是鐵箭和刀具,馬料和糧食的質(zhì)量也參差不齊!一線衛(wèi)戍部隊的指揮官都在向我抱怨,我……”

“他們向你抱怨,你就向我抱怨!那我問問你,我去向誰抱怨?”

克拉蘇斯瞪圓眼睛,他的怒火來得又兇又急。

北方集團軍羣的總裝備官唐·卡洛斯少將難堪地垂下頭,他也覺得從前的克拉蘇斯並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不可理喻。

“對不起……”軍羣總參謀長在沉默半晌之後才拍了拍卡洛斯的肩膀,泰坦帝國的四大軍羣主官裡面就屬他的壓力最大,在大敵當前之際還得提防隊伍內(nèi)部的不安定份子,克拉蘇斯只能祈禱他的防線撐過一天是一天!

今天是802年4月4號,當落日燃盡餘輝,德意斯王就從布倫要塞北方鋒面的平原穀道退了出去。空曠的原野上落滿黑洞洞的炮坑,守在城牆上的近衛(wèi)軍士兵就對著首都炮兵師的傑作指指點點,樣子滿是歡喜。

晚霞將西方天宇變作一顆成熟的大柿子,流雲(yún)時而前行時而在空中懸停。巨大的要塞堡壘飄揚著戰(zhàn)旗,士兵們?nèi)齾参鍒F地蹲在城牆走道上,他們守著湯鍋,說著各種各樣的無聊話,但都不去留意身邊的戰(zhàn)友又少了誰。

有時,戰(zhàn)爭就像平原盡頭的落日一般乏味,除了螞蟻一樣的敵羣和活生生的戰(zhàn)友,世界上的一切都與士兵的心靈隔開一段異常遙遠的距離。

就這樣,帶著些許無奈和寂寥,802年4月4日的夜幕降臨了。

同樣是帝國最高法庭,在經(jīng)歷一場乏味甚至帶點的審判鬧劇之後,一場新的訴訟又開始了。法庭正門的高大羅曼式廳堂上懸掛著莫瑞塞特皇朝的獅子徽和象徵正義女神的紋章,貴族們就守在大堂裡。他們一邊竊竊私語一邊三不五時地望向門口,帝國的皇帝陛下已經(jīng)遲到了六個鐘頭,都林的交通就算再糟糕也不至於把阿萊尼斯一世女皇堵在那裡。

八點一刻,天色完全暗了下來,淡藍色的天宇被光明神的畫筆塗上了墨汁,星星燃起一閃一閃的***,只有兩三顆,點綴在月亮出沒的地方,預示著一夜晴空或是越來越熱的天氣。

“她來了!”不知是誰在走廊裡喊了一句。

帝國最高法院喧鬧起來,首都貴族忙不迭地趕來看熱鬧,與審判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親王殿下時的熱情相比,這些爲莫瑞塞特皇室服務(wù)了四個世紀的世家子弟都帶著驚恐悲哀的神情,就像突然失去了一件異常重要的東西。

在法庭裡有一羣趾高氣揚的傢伙,他們滿心歡喜地聽聞女皇陛下的降臨,卻沒移動好好擱在高背靠椅上的大屁股。南方貴族再也不必謹慎小心地察言觀色了,他們再也不必擔心莫瑞塞特皇帝會把帝國的苛捐雜稅全都攤牌到自己頭上,他們要用貴族元老院賦予自身的合法權(quán)利審理曾經(jīng)的皇帝。

按理說,如果官判處皇帝罪名成立。那麼皇帝就會被他們罷免。要是運氣好地話……皇帝還會被南方貴族集體送上斷頭臺!想想吧,歷史上也不見出過幾個被貴族院的決議送上斷頭臺的皇帝。

所以!最高法庭旁聽席上地南方貴族是興奮的,他們打算創(chuàng)造一段由貴族書寫地歷史。儘管來自維耶羅那方面的消息並不允許他們大張旗鼓地數(shù)落女皇陛下的不是,但事情都到了現(xiàn)在這個地步。火急的貴族本著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的心理,他們把全部心思都傾注到針對帝國皇帝地審判工作裡。

說了這麼多,女皇陛下到底犯了什麼罪?在審理一位皇帝的時候,控方是誰?檢方又是誰?是最高教廷的世俗神權(quán)代表以光明神的名義賜予莫瑞塞特帝王統(tǒng)治泰坦的權(quán)利,除了光明神。世界上有哪個人能用怎樣的藉口剝奪這樣一位主宰者的權(quán)利?

南方貴族似乎考慮到所有的問題,他們由羅曼教廷請來了最高宗教裁判所的官,又花了大價錢從教宗陛下那裡取得了一份沒有填寫罪名的控訴狀,不過當然,單憑這些還不能審判一位皇帝,他們還得爭取到貴族元老院絕大多數(shù)地贊成票,還得在首都貴族把持的都林城佔據(jù)一席之地,還得在佔據(jù)首都的軍人中間製造一定地影響力,還得……

總之呢……天知道南方貴族到底使用了多麼巨大的動量!不管怎麼說,在教歷802年4月4日。他們造成了審判帝國皇帝的事實。儘管女皇陛下已經(jīng)遲到六個小時,但她還是來了不是嗎?這說明……南方貴族會取得對莫瑞塞特皇室的最終勝利!

“都把嘴閉上!”阿萊尼斯旁若無人地走上被告地席位,她衝旁聽席上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大貴族不屑地瞪了幾眼。

貴族們立刻屏住氣。他們難以置信地打量著帝國女皇!阿萊尼斯一世陛下還是老樣子,穿戴著一身華麗的宮廷禮服,外衣前襟和一切鑲嵌鑽石飾品的地方都掛著雕刻莫瑞塞特皇室紋章的金片。女皇高昂著頭,她的皇冠在屋宇的火燭映襯下發(fā)出炫人眼目的豪光。這片神聖的光芒在女皇頭頂凝而不散,就像空想中的神蹟。

按照南方貴族的理解能力,阿萊尼斯女皇應(yīng)該像那些受到侵犯的女人一樣驚恐,她該哭喪著臉,用卑怯的口氣祈求官、陪審團和在場的貴族寬恕她的罪行,可看看她那副樣子!她剛做過頭髮、剛換過衣服、剛蹬上鞋子,她是來逛街的嗎?

“把嘴閉上先生們!不要讓我看到有人接話、有人搭茬、有人隨地吐痰!你們是紳士,不是地痞!”

阿萊尼斯刻薄地譏諷著在場的貴族,包括來自首都的紳士在內(nèi),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垂下頭,直到這時他們才記起骨子裡的從屬性,他們是皇帝的臣子,皇帝的話就是真知。

“夠了!陛下!”

阿萊尼斯聞聲望了過去,她有些詫異,坐在最高法庭審判席上的官並不是豬玀一樣的史蒂芬瑪阿里伯爵。現(xiàn)在這個老人女皇陛下可從沒見過,不過她能從老人的面相上看出一些不好惹的氣息。

“陛下!在審理沒有開始之前,我一樣可以先予定您的罪,您覺得藐視法庭這個罪名怎麼樣?”

阿萊尼斯剛要反駁回去,可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一名近衛(wèi)軍軍官突然挺身而出,被攝政王殿下調(diào)給妻子繼續(xù)做秘書的偉克,克加德上校向高高在上的法官大人微微欠身:

“尊敬的庭上、個位陪審團官員、在座的先生們!”偉克上校面帶微笑,帝國女皇扯他手臂他也置之不理。“女皇陛下並無任何藐視最高法庭的心意!就在剛剛,或者說是整個下午,陛下一直在與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商討前線軍務(wù)事宜,如果對各位有任何冒犯的地方,我向庭上、陪審團和在座的先生們致以歉意!”

“你有什麼資格代表女皇陛下致歉?”不知打哪鑽出來的最高法官不依不饒地質(zhì)問偉克·克加德上校。

阿萊尼斯突然不耐煩了,她從沒吃過這種委屈。“喂!你!南方五省聯(lián)合政府的司法部長又有什麼資格出任帝國最高法官?你的職權(quán)是不是太大了一點?”

“陛下!您還是等等……”偉克上校再次把怒火中燒地帝國女皇拖到自己身後,接著他便轉(zhuǎn)向眼睛瞪圓了的官。“尊敬的庭上。我當然可以代表女皇陛下向在座地各位致歉,因爲是我把傳喚使者攔在門外,女皇陛下並不知道今天她要出席庭上的審理。”

“你憑什麼這樣幹?”官咬牙切齒地叫了起來。

“因爲……這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地吩咐。攝政王殿下在進門的時候告訴我——任何人都不得打擾他與女皇陛下的密議!”偉剋剋加德狡猾地笑了笑,“尊敬的庭上。其實……您只要向攝政王殿下求證一下就能知道女皇陛下的遲到是他一手造成地!”

南方五省聯(lián)合政府的司法部長呻吟了一聲,他可不是帝國最高官史蒂芬瑪阿里伯爵伯爵那樣的廢物點心,若是法庭上的審理牽扯到那位說一不二的帝國攝政王,事情只會更麻煩!

“好啦女皇陛下”,臨時最高法官在權(quán)衡一番之後終於放棄無理取鬧的打算。他徑直敲響定音錘,示意庭議正式開始。

“請控方宣讀……”

“等等!”阿萊尼斯突然朝庭上擺了擺手,她用手中的權(quán)杖指了指坐在控方席位上的一個裝模做樣的傢伙。“他是誰?”

官無奈地攤開手,“陛下,您這是明知故問!他是南方五省最著名的律師德拉霍克爵士。霍克爵士以嫉惡如仇和公正嚴明著稱司法界,再說……他就是那個代表帝國貴族集體控告您地人。所以,您不必擔心他會冤枉好人。”

“我還沒問你呢?你又是誰?”阿萊尼斯對自己討厭的傢伙一直沒有好臉色。

“我?”臨時官不耐煩地捧住額頭,“陛下!我本是方五省聯(lián)合政府的司法部長,現(xiàn)在是審理這次案件地……”

“我是問你的名字!”

官望著面容堅定的帝國女皇,他突然感到有些難堪。“我是……巴里亞烏德爾……伯爵!”

“巴里亞烏德爾伯爵!”阿萊尼斯狀似興致勃勃地重複了一遍臨時法官的名字:“我不認識你,但我記得!烏德爾家族於教歷597年第三次坦法戰(zhàn)爭中自建獨立旅團守衛(wèi)帝國疆土,戰(zhàn)後因功勳卓著被莫瑞塞特盧裡德皇姓四世先皇加封伯爵銜!現(xiàn)在可倒好……烏德爾家地子孫長了大出息。巴里亞烏德爾伯爵要把一位莫瑞塞特皇帝送進監(jiān)獄!”

女皇不屑地打量著最高法官:“伯爵閣下!你還記得烏德爾家族在獲封貴族時的誓詞嗎?你對自己的所作所爲不感到羞愧嗎?”

“抱歉陛下!”衰老的官已經(jīng)過了會爲自己的所作所爲感到羞愧的年紀。“您所說的不是今天的議席,如果我感到羞愧會去教堂扦悔,在法庭上,一切會以犯罪事實爲根據(jù)。現(xiàn)在犯罪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省省控方的口水吧!”阿萊尼斯不想再做無意義的糾纏,敢於在庭上出面的人必定寡廉鮮恥。“快點傳喚你們的證人吧!把所謂的證據(jù)一件一件展示出來,也好讓我明白自己到底犯了什麼罪!”

“叛國罪、戰(zhàn)爭罪、毀謗罪、僞證罪、蓄意謀殺罪、蓄意傷人罪、妨害國家安全罪、妨害司法公正罪、妨害公民權(quán)益罪、非法謀奪他人財產(chǎn)罪……”德拉霍克爵士板著臉,他義正詞嚴地將控訴書上的罪名一仵一件地羅列出來。

“哦啦!”一聲興高采烈的歡呼響掣法庭大堂。

在場的所有貴族全都心驚膽戰(zhàn)地向聲音響起的地方投去目光。

帝國攝政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在法庭門口脫掉他的外套,隨手便丟給身旁侍立的一名聖騎士,這名聖騎士就是仍在當值的宮廷侍衛(wèi)長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巴西利恭敬地接過攝政王殿下的大衣,然後他便朝門外揮手示意。

在貴族們的驚叫聲中,大隊的近衛(wèi)軍刀斧手涌進法庭,這些全副武裝的士兵很快就佔據(jù)了法庭的各個角落,有一隊還闖進法庭二層地包廂。將包廂裡的大貴族極其女性家眷全都趕了出來。

“奧斯涅攝政王殿下!您……”

“得了吧!”奧斯卡朝臨時法官揮了揮手,“想說什麼?藐視法庭嗎?”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巴里亞烏德爾伯爵無可奈何地望了望室內(nèi)的近衛(wèi)軍士兵,在這種時候跟奧斯涅攝政王耍嘴皮子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我聽說你們要把我地妻子送進監(jiān)獄。不過大家請放心……”奧斯卡邊說邊用不甚在意的神情攤開手。“大家放心!我可沒有一點干涉司法公正地用心,只是我有點擔心庭議現(xiàn)場的安全問題!都林城仍在戒嚴。如果法官大人沒有意見,就請庭上、陪審團、還有在場的先生們接受士兵的檢查,軍事情報局提供的現(xiàn)報表明……現(xiàn)場可能有人持有管制刀具、大麻、自制火槍、以及……我忘了!反正是些危害國家公共安全地東西。”

烏德爾伯爵爲難地四下張望,攝政王殿下既然來了,就沒有輕易被打發(fā)走的道理。可若是讓士兵檢查庭議現(xiàn)場……今天的審理多半也就泡湯了!

“殿下!不如這樣吧!”臨時法官眼珠一轉(zhuǎn)就想到一個折中的辦法。“今日休庭!開庭時間會另行公佈。不過您在事前一定會得到通知,到時候……負責安全保衛(wèi)工作的聖騎士就可以在庭議之前檢查到場的各位先生女士。”

奧斯卡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他再沒理會必恭必敬的官,而是興沖沖地走向自己的妻子。

“嗨!尼斯!怎麼樣?有沒有人欺負你?”

阿萊尼斯有些莫名其妙地打量著奧斯卡,他在之前可沒說要來。

“我倒沒什麼,但是你……是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奧斯卡向妻子伸出手,其實他挺喜歡妻子打扮成女皇的樣子,可這是什麼話?他的妻子就是一位女皇,只不過……他這樣想地時候會在內(nèi)心深處產(chǎn)生一種濃烈的,這種能夠令他征服一切東西。或者說……就是征服欲。

“我好想你……”奧斯卡牽起妻子的手臂摩挲起來,也不顧忌在場地人都在呆看這一幕。

阿萊尼斯被噁心得抖了抖,她掉落一身的雞皮疙瘩。“喂!拜託你。別在這裡!我會認爲你是在演戲!”

奧斯卡只得把妻子的手臂放到自己的臂腕裡,當他領(lǐng)著帝國女皇走出法庭地時候,在場的貴族終於想起身爲貴族的自覺,前一刻還在爲今日這一壯舉而自豪的人已然誠惶誠恐地跪倒在走道兩邊。也許他們是在跪拜那位新的主宰者,可帝國的女皇陛下依然高傲地經(jīng)過這羣欺軟怕硬的奴僕,她在俯瞰跪伏在地的人羣時,就像是在打量川流熙攘的螞蟻。

“你要帶我去哪?”阿萊尼斯有些驚異!她的丈夫沒有送她上車,也沒有爲她預備馬匹,奧斯卡只是挽著她的手,在走出法庭之後就領(lǐng)著她走進了夜幕下的都林。

“你想去哪?”奧斯卡促狹地打量著自己的妻子,印象中,他與阿萊尼斯從來都沒像現(xiàn)在這般無憂無慮地走在馬路上,像那種正在經(jīng)歷熱戀的情侶。

泰坦帝國的女皇陛下偏頭想了想,她不確定奧斯卡是心血**還是存心如此,“我想不到!你想去哪?”

奧斯卡聳了聳肩,“我也不太清楚,本來……我想約你去看望一下阿蘭元帥!你知道,不管怎麼說……應(yīng)該的嘛!但是,看看都林的夜色,我不想把這樣完美的夜晚送給一個癱瘓在牀的老頭子,所以……”

“所以什麼?”阿萊尼斯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她很少這樣輕鬆自在地笑一笑,現(xiàn)在看來,與丈夫相處並沒她想象中的那樣困難。

“所以咱們應(yīng)該四處走走!”奧斯卡頗爲頭疼地抓了抓鼻子,他並不知道情侶該去什麼地方,也不知道怎樣才能和妻子親熱一下。

對啦!就這回事!奧斯卡想和阿萊尼斯親熱一下,他爲這件事琢磨了整整一個星期!他得有藉口、他得有理由、他得有機會、他得有一個像今天這麼清爽的夜晚和好心情!那麼這樣一來……就得爲親熱找個好地方。

與丈夫的沒頭沒腦比起來,阿萊尼斯並無多少不自然的神情,可她心裡一直都在打鼓,這從她的腳步就能看得出——她總是下意識地落後丈夫少許。

“他想幹什麼?”女皇陛下心虛地想,“撕掉我的衣服?撕掉我的襯裙?撕掉我的束胸?斯掉我的內(nèi)衣?然後呢?”

然後出現(xiàn)在腦海中的畫面令阿萊尼斯的面孔漲得通紅,就像她從沒做過那麼丟臉的事,或者說……她只在夢中做過那種事!阿萊尼斯很難相信自己竟與丈夫結(jié)婚五年,如果她真的已經(jīng)結(jié)婚五年,她該對那種事心安理得纔對。

“呃……你怎麼看南方人對我的指控?”帝國女皇紅著臉,她就開始胡亂說些分散注意力的東西。

奧斯卡聳了聳肩,他正爲這件事頭疼不已。帝國攝政王四下打量一番,街道兩旁的建築都亮著燈,路面上沒有一個行人,只有他和妻子兩個人。不過當然,奧斯卡指的人僅僅是他自己和阿萊尼斯,他們四周裡三層外三層的近衛(wèi)軍侍衛(wèi)並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行人……於是,奧斯卡就低聲對妻子說:

“你知道嗎阿萊尼斯!要度過這一關(guān)其實很容易,只要我能接受南方人爲我選定的妻子,那麼一切……”

“你說什麼?南方人爲你……他們爲你選定了一個妻子?”

奧斯卡打量著女皇陛下的神情,可是很奇怪!阿萊尼斯沒有橫眉豎目,反倒像聽說什麼新鮮事一樣好奇地瞪大眼睛。

“是誰?是誰?南方人爲你選了誰?”

“你幹嘛這麼興奮?”奧斯卡狐疑地盯著妻子,天底下的女人在聽聞這種事時應(yīng)該歇斯底里纔對。

帝國女皇偏頭想了想,“我只是想知道那個要接替我的人是男是女,長得什麼樣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奧斯卡情不自禁地笑了起來,是男是女?虧阿萊尼斯想得出!他攫住妻子的面孔,用指尖輕輕按壓妻子的臉頰。

“阿萊尼斯!你不用擔心這種事,因爲……世界上任何一個人都無法取代你在我心中的位置,我曾經(jīng)可以否認過這一點,但我明白了!我是一直在跟自己的情感過不去!”

就在帝國攝政王說到這裡的時候,街邊的一戶人家突然大力敞開門,巨大的聲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一個店主打扮的中年人抱著一件莫名其妙的東西走了出來,可他兩眼一瞪就被驚在原地!

護衛(wèi)帝國女皇和攝政王殿下的聖騎士都在盯著這個突然闖入街道的店主人,不知是誰一聲發(fā)喊,數(shù)條人影立刻竄了上去,可憐的店主連慘叫都來不及就被鋼鐵鎧甲壓成肉餅,看看店門牌……還是意式肉餅。

“搜他的身!別動那其他的東西,他可能帶著炸藥……”巴西利肯尼尼上校像個瘋狂的精神病人一樣大吼大叫。

可就在說話間,所有人都愣住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攝政王殿下已經(jīng)揀起店主人丟開的那件東西,就在聖騎士們閉上眼睛等待一場大爆炸的時候……

“哦啦!”奧斯卡突然發(fā)出一聲歡叫,他將手裡的硬木牌展示給妻子,“一家旅店!供應(yīng)意式點心和威爾尼斯本邦菜!”

帝國女皇陛下低啐著別開頭,她的丈夫是怎麼想的?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向她展示一間旅館的門牌,這要是傳出去……

奧斯卡蹲下來,他朝癱軟在地的店主人揮了揮手:

“晚上好,我要一個房間!”

阿萊尼斯難堪至極地呻吟一聲,她沒想到奧斯卡真的會那麼幹。

“呃……你到底想要怎麼對付南方貴族?”女皇陛下又開始轉(zhuǎn)移話題。

“誰跟你過不去我就殺誰!先是污點證人、再然後就是那個沽名釣譽的律師、接下來就是那個自以爲是的官、最後就去找主事的老狐貍!”奧斯卡抱住妻子的腰肢,他的手指在女人的上逐漸發(fā)力。

“不過……我的尼斯!我敢保證!你在這個夜晚不會再想起任何莫名其妙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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