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你也有欺負他啊,景元浩腹誹幾聲,自覺的帶著路十路十一退向一旁,足走出出了百多米遠,又抬眉眺眺,他要不要說,他給云初講了故事。
“三皇子……”一旁路十好心的拉拉碰碰景元浩的袖邊邊兒,這位主兒也不是個簡單的,他不想惹。
景元浩此時卻全然沒在意這些細枝末節,瞅著一襲勁裝的路十看看,又瞟向一旁的路十一,“十一,你說,如果我拿了你無關緊要卻又必須要的廁紙,要不要告訴你。”
路十一本來就是個木訥臉,那青俊的面上,除了長相不一般,氣質倒是深得其主真傳,一樣一樣的——冷。
此時聞聽景元浩這沒來由的話,路十一下意識的又看向路十,卻見路十嘴一撇,兩手一攤,表示他也不懂。
“這種事,說出來只會讓人嫌棄。”路十一托腮半響,給出答案。
景元浩聞言,深以為然,點點頭,又回頭看了眼,大步朝前走去。
云初此時就站在那里,頭頂樹林濃郁,枝葉繁茂,為她灑下斑駁光影,美得像是分隔的畫,空氣中,四目對視,景元桀的目光堅定而有力,半響,云初突然偏開,轉身欲走,她還得再消化一下,她知道太子這般多的秘密,又看過他最丑的樣子,還那樣利用他擋荊棘,讓他衣衫染污垢……
更更重要的是,她還看光了他的背,還將他推進河里,還……
“你,應該早就懷疑的。”腦中驀的傳來景元桀淡淡的聲音,云初欲走的腳步生生一頓。
是啊,她早就懷疑的,懷疑他的身份,幾次之后又推翻,雖然推翻,但其實她心里……
所以,太聰明的滴人兒不好哇。
終于,云初轉過身,看一眼景元桀,唇角一抹笑意徐徐如光升,二人目光對視,似乎有什么交錯而過,又似乎沒有,但是有些事情,似乎都心照不宣。
她的目光由笑轉而有些疑。
他的目光有些沉,有些重,有些惶。
山風清寂,那些互相嫌棄的打擊話語,那些危難之中的相互扶持,那些野林中的烤雞香味,瞬間,便如詩畫一般,一幕一幕在腦中飄過。
陽光下,他就那般站在那里,挺拔筆直,似頂了蒼穹,一襲純黑色衣袍也在日光下忽然就生了光,攪動得這天醉生琉璃,似清羅碧海般沐人心房。
云初其實本心里佩服這樣的男子,由高轉低,能屈能伸,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不矯情,不怨天,潔得出山巔雪,美得如萬物花。
更更重要的是,救了她啊,救了她,云初倏的心頭一舒,笑容漸浮開,由唇角至眼角,至眉梢,一點一點暈開,日光點綴,清雅絕倫,明若曦光,一下就好像照亮人無比空寂的心間。
景元桀倏的,也笑了,本就清冷似雪的人,這一笑,五官松開,似冰雪融了胭脂,美得天地失色。
哇靠,這個人笑起來要人命,云初吞了吞口水,她可不是個為美色而折腰的人。
一旁路十見這邊半天沒動靜,想偷偷偏頭往這邊瞧,被景元浩一巴掌拍了個腦門,“非禮勿視。”
非禮勿視?路十扁嘴,為什么什么話從三皇子嘴里出來,都會自覺變個樣,明明太子和云初小姐清清白白好吧。
還有,三皇子方才那個問題奇怪,他要不要稟報主子。
等等,云初的笑意突然僵住了,三天啊,掉崖三天,他對自己做了些什么?云初突然大快步走了過來。
“白木頭,你說,掉崖三天,你傳我內力治傷時,有沒有占我便宜。”
畫風轉得太快,高大上的太子突然有些懵,她的思維……
“嗯……我可以……”
“算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就不和你計較了,那咱們之間那些不太好的事情,你也就別計較了,扯平了,敞亮著來。”
太子后面的話根本還沒說出來,便被云初嬉笑著招招手給阻斷了。
扯平,大人不計小人過?果然,他就不能對她報太大希望。
一旁景元浩三人聞言同樣嘴角抽抽。
這么不要臉的話,真是云王府大小姐說出來的,也對,除了她,沒別人。
太子方才是想說什么呢,可以什么?云初其實挺好奇,可是不知為什么,方才那一刻,明明想聽,心思糊亂間,又給打斷……
“不過,太子大人啊,你什么時候招出你的大部隊護送你回皇宮。”云初想到什么又道。
太子沒回答,一旁景元浩卻是當先扭頭答道,“什么大部隊?”
“難道三皇子你親自前來,就帶了……”云初指指路十和路十一,“兩個高手。”
“只有我們幾人。”一旁太子點頭,聲音竟還有些溫柔。
云初被打擊到了,哪里還分得出這一絲絲溫柔,面色有些苦,“別開玩笑了,你以為景知煦是吃素的,當真會就這般放手……”云初說到這里,笑意微頓,聲音一低,掃了眼景元浩和路十,路十一,然后不可置信的看著太子,“你不會,真的就……這幾個人吧。”
“很少?”景元桀反問。
云初輕抽一口氣,乖乖,你是太子,你就以為全世界都聽你的啊,縱然你們幾個武功高強,也難敵數眾啊,你腦代瓜子到底怎么長的。
“你不是有親自訓練的羽林衛嗎?”半響,云初心思一轉,道。
太子昂首,姿態高然,“之前和安王說了,都被他偷襲了。”
“這么不堪一擊?”云初再次抽一口涼氣,看向太子的目光轉了轉,飄了飄,然后,有些泄氣的走一邊去了。
她要不要另做打算,相較于太子的自傲,還是白木頭可愛些。
當然,云初只是想想,當路十將一只烤雞腿送到她手里時,她又毫不猶豫的接了過來,只是,剛拿到鼻邊聞了聞,眉峰便擰起,很是失望的道,“不是白木頭親自烤的啊。”
“主子烤雞腿?”路十一愣。
云初很有耐心,正要解釋,卻又擺了擺手,“算了,白木頭都變高冷太子了,我還能說什么。”
路十卻沒走,看了云初半響,面色突然有些復雜,“云初小姐,太子從來不會烤東西。”從十歲以后,不過后面這句話路十沒說出來。
啥?云初對上路十復雜的目光,卻有些愣,隨后心間不知是福如心至想到什么,正欲送進嘴里的雞腿放下,“你們主子,到底中的什么毒,每一次病發都會……那樣嗎?”
路十卻沒回答云初的這個問題,眸光動了動,似乎考慮了半響,這才道,“太子每次毒發都會內力全失,所以,他還在那樣的境況下讓你分毫無傷,予你內力,嗯,太子是很好的。”
“嗯,聽你這般說,太子是真的挺好的。”云初咬雞腿,贊賞性的看了路十一眼,這個路十還挺可愛。
路十突然微微一笑,便轉身走開了。
其實,路十想的是,他終于鼓足勇氣將太子的心意告訴了云初小姐。
但云初想的卻是,原來太子還是很有愛民之心的,不如傳言那般冷清冷血,所以,貼身屬下都會為他說好話。
大半個時辰之后。
一輛樸素卻極為整潔的馬車行走在寬闊不平的山道上,馬車內,云初和景元桀,相對而坐,極為平和。
所謂的平和,就是太子又復高山冷,云初瞬間顯卑微。
又變成了之前的鬼樣子,云初腹誹。
景元浩走了,說是回宮了,一個人走,要相對安全。
此時,路十駕著馬車,路十一隱在暗處,全神戒備。
哎,以一敵百更可能敵千的節奏,云初開始在想著一會危急時刻逃生的策略,她耳聰目明,早就觀察過了,太子沒說假話,沒有后手,真的沒有后手,四方暗處連個保護的鬼影兒都沒有。
只不過,這馬車走得也極其奇怪。
“這,是什么陣法嗎?”云初撩開馬車帷幕突然道。
“掩人耳目的障眼法。”太子靠在車壁上,幽深如譚的眼底一剎光束閃過,是對云初的贊賞。
云初不覺,放下帷幕,果然,頂著那般多高能光環的太子還是不能小瞧的。
不過……
“太子,你就真的這么相信,景知煦不會再來暗殺我們。”云初思際半天,終是開口道。
聞言,正欲微磕雙眸的太子抬了抬眼皮,“可能吧。”
可……能?
“呃。”云初干干的應了一聲,住了口。
“太子,前方就是通往皇城的暗道。”這時車外傳來路十的話。
聞言,云初本來耷拉下的神情一瞬跟打了雞血的般的紅亮,一把撩開簾子,一瞬不瞬的盯著路十,“暗道?”
路十看一眼云初又看一眼馬車內的太子,點頭道,“對,我們走暗道。”
“靠,有暗道,不早說,害我瞎操心。”難怪,白木頭這般泰然,云初說話間,很自然很哥們的一拍路十的肩膀,“不錯,不錯。”
路十由來對云初就不是很排斥,尤其此時看她這般笑著夸獎,明亮如日光,當即不好意思的笑笑,“云初小姐過獎了。”可是話剛落,便忽的覺得一道氣息很重,很有迫力的壓來,偏頭看去,主子冰冷的面色好像……
“路十,你去察看一下。”太子突然吩咐。
路十點頭,“是。”
“哎,我和你一起……”
“前面有毒蛇出沒。”云初的話未落,便被太子打斷。
云初動了動唇,撩車簾的手慢慢一松,“不過區區蛇而已……嗯,算了,這種事情還是交給路十辦吧。”
看著云初的神色,景元桀萬年不變的面上似乎有笑意一閃即逝。
她怕蛇,他知道。
是的,云初怕蛇,天不怕地不怕的云初,其實很怕蛇。
不過,云初抬眸微瞧一眼景元桀,她掩飾得如此好,這個景元桀是何時發現的,她可是還曾揚言說,讓他烤蛇肉呢。
好吧,云初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無虞。”這么會功夫,路十已經躍了過來。
馬車內,云初看著太子輕點了下頭,然后,路十掀開車簾,太子各種姿態傲然動作藝術的下了車。
云初撇撇嘴,緊隨其后,直接欲往下一跳,剛要跳,便見到面前伸過來一只手,指節細而長,掌心白又凈,恍惚中,似乎夾著雪子般的清香躥入鼻翼,猛然間云初便想到之前與白木頭粗黑手的十指緊握,心思,突然閃了閃,然后,云初頭抬起,目光往上,一雙明若星辰的眼眸閃閃的看著太子,“那個,不用。”
景元桀這次沒打擊云初,難得的好脾氣,日光下,山風徐來,百花清香間,唇角似乎還勾起了一絲笑意,“這里有機關,我怕被你踩毀。”
呃,好吧,原來是這樣,她就說嘛,太子如此紳士,叫她還心里打鼓呢,感情是怕他弄壞他的機關。
一旁路十再次偏頭,不忍直視,他不記得這里有機關。
主子真是……
不過,云初還是沒有搭上太子的手,好像突然就腳滑了,骨碌一下便下了馬車。
太子看一眼云初,也恍若不經意的,收回了手。
此處,四面環山,又環崖,兩邊是足有一米高長的野草林,前方蜿蜒曲至,小路盤石,想必,暗道就在此處。
路十在前,太子在后,云初居三,最后面,是已經由暗轉明現身的路十一。
一行人安靜的走著,氣氛有些沉抑。
云初看著前面筆直堅挺的身影,聞著空氣中似有若無的雪子清香,眸光一瞬恍惚。
而走在前面的景元桀,突然停下。
“哎喲。”一瞬恍惚的云初不料走在前面的景元桀突然停下,猛的撞了上去,捂著發痛的鼻尖正想說什么,隨即面色輕微一變,當即俯身靠地,以耳傾聽。
“云初小姐,怎么了?”路十先開口,下一瞬卻見云初駭然的抬起頭,“我想,我們應該是被包圍了。”然后,看向景元桀,“是吧。”
景元桀看一眼云初,鳳眸森然,點頭。
“太子一路左支右引,讓我找得好辛苦。”此時,一道聲音傳了進來,隨即,便聞地面震動,似有數千人慢慢攏來。
“轟。”不知道什么東西扔了進來,頓時煙氣彌漫,轟聲四響。
“走。”云初正要躲閃,便覺腰間一緊,已經躍至當空,遠離那片轟聲四響之地,回到最初下馬車的地方,而那里,前方百米處,景知煦騎于高馬之上,身后跟著數千鐵騎,居高臨下,轉身,幾乎在頃刻之間,數千弓箭手齊備,只要他們稍一動彈,便會立馬變成篩子。
“果然,想要讓太子出來,這是最直接的法子。”景知煦揚著馬韁向前走了幾步。
緊隨而落的路十和路十一一前一后,護在景元桀和云初的前后。
“不是說,此事不予追究。”然而,被數千人包圍的景元桀依然不慌不忙,明明站在那里,看上去矮了居于高馬上的景知煦一籌,卻偏叫人覺得,他風華如畫,遠賽千軍萬馬。
但是,眼下,你風華千千萬也不行啊。
云初眉峰擰得死緊,
前有景知煦的萬千鐵騎,后有景知煦的弓箭隊準備,左環山,又環崖。
進無可進,退無可退,這是,被圍攻無處可逃的節奏。
“景無桀,你真不該放他走的。”云初咬牙,她還不想死呢,這景知煦,這陣仗,是公然造反了吧。
“景元桀,以你之行事手段,回宮之后,當真會放過我。”景知煦坐在高馬上,輕言諷笑,“怕不盡然吧。”
景元桀聲音極淡,盡似有嘆意,“為什么,你就是不信我呢。”
“我,也很惜命的,你是太子,遲早會登大統,我行事已經如此明顯,你不會如鯁在喉,他日滅殺,若是在我放松戒備時,再來個措手不及?”景知煦笑,依然風流,依然雅致。
兩個身居高位之人,明明在說著生死間的事兒,卻讓人覺得跟談棋論畫般的美妙。
其實,殺機,也只在一剎。
“景知煦,照你這意思,難道你以為你殺了太子,就可以做皇帝。”云初突然開口,“根本不可能,血脈正統,就算沒了太子,還在三皇子,六皇子,九皇子,無論怎么算,也輪不到你。”
“輪不輪得到我,由不得你說了算,云初,對你的話,現在還有效。”
云初擰眉,“什么話。”
“嫁給我,你可以活。”
景元桀擰眉,沒什么特別的表情,掩在袖中的手指卻是輕輕捻了捻。
云初卻突然冷笑起來,“呵呵,可真蒙安王看得起我,我云初的嫁娶我自己還能作主。”
“難道你不想活命,就想和太子一起下黃泉?”景知煦也不失望,唇角的嘲諷之意反而列大。
云初卻是撫撫胸口,“我當然想活命,當然怕死,可是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怕以后做惡夢啊,而且,你當真就覺得,我們就這區區幾人。”話落,云初眉峰突然高傲的一挑。
因為她的話,空氣都突然一靜。
景元桀也不禁側眉看著云初,眸光里帶著疑惑。
“學你的,蒙人呢,拿出點氣勢來。”云初極細聲道。
景元桀萬年不變的冰山臉突然好像裂了一絲縫,當真好像站得筆之前還直了。
“哈哈哈……”景知煦傾聽半響,忽然大笑起來,笑聲朗悅劃破空際,“云初,與你交手這般幾次下來,你這說大話的本事倒是讓本王望塵莫及,有后手?”景知煦突然又道,“你可知,你們正打算走的這條暗道直連著皇宮,乃皇室秘辛,絕不外泄,且,非皇室之人不可進入,若不是已走至絕路,太子斷斷不會帶上你一個外人來到這里。”
啥?還這么大講究?這景知煦竟然知道這般多。
不過,心思忽轉,余光瞄到一臉深思的景元桀,云初面上的笑意卻是不變,當你面對敵手,又敵不過時,氣勢總要足夠,所以,云初笑道,“什么外人,我可是太子親自承諾要求娶的人,怎么能算是外人呢,等以后太子娶了我,我再給他生個幾子幾女的,那我可是這大晉國的大功臣,萬民表率。”所謂大言不慚就是這樣的。
觸到太子傾刻間看過來閃著絲絲瑩光的鳳眸,云初輕拉拉其袖子,“別拆墻啊,輸人不輸陣啊。”
一旁路十和路十一離云初近,自然聽到她說什么,可是,云初小姐方才的話……呃,二人于此般危險之境,竟然還偷空去看了看自家主子的面色。
好像……還挺好看的。
景知煦的面色卻不好看了,云初說什么,太子親自承諾求娶?
太子之人,他多少了解,別說會為了誰折腰,就算是為人皺下眉頭都難,還親自求娶,更何況,云初何德何能能得太子……
但是,太子聽著云初的話,沒有半絲反對,神色雖不見情緒,但并無怒意。
之前,他們天衣合縫的算計,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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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日子間,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難道……
想到一點,景知煦的面色倏的一沉,“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做一對黃泉鴛鴦吧。”話落,對著身后一揮手。
不是吧,這么容易就生氣了。
唰,身后,弓箭上了膛,前方,長劍出了鞘,真正的殺機終于戳破外皮,露于這一刻。
路十和路十一面色肅嚴,青筋皆露。
劍拔駑張,一觸即發。
“景元桀,我還沒活夠呢,就這么死了,可真不劃算。”云初面色很苦。
景元桀聞言,偏頭看向云初,“你以后叫我名字,也挺好。”
“啥?”
“我說你讓你繼續活著。”
“啥……”
“轟。”
突然,地面震動,似有千軍萬馬隨襲而至。
云初啥字都剛冒出個音,便偏頭,不可置信的看著景元桀,“大招?”
“算是吧。”
“你蒙我。”
“嗯,算是吧。”
靠。
景知煦的面色卻是一變,看了眼遠處,忽然好像就黑下來的天空,目光緊狠的落在景元桀身上,“你……”
“忠義軍,八日前,我便下了調令。”
“八日前?”不止景知煦差異,就連云初也滿是怔愣,八日前,不就是她和太子掉落下崖的日子。
靠,果然是太子啊,我愛死你了。
“可是,就算你人馬多又如何,你覺得,再快的馬腳和你身后的弓箭手相比,到底誰更快些呢。”景知煦很快鎮定下來。
“那你怎么不下令讓他們放箭。”景元桀聲音淡淡,不急不緩。
景知煦風流溫笑的面上,終于出現一絲裂縫,揮手,“放箭。”
箭是放了。
只是……
箭未出銷,盡皆斷。
“哈哈哈,看來,老頭兒我的技術還沒退化啊,果然力道剛剛好。”正在這時,空中一人獻身,白發白眉,身子靈巧,轉瞬間便出現在云初面前,“你就是云王府大小姐。”
“我沒得罪你吧。”云初退后一步,誰都不喜歡跟陌生人這般近。
誰知,老頭兒又進了一步,“沒得罪我,我就是和你認識認識,嗯,不錯,就是瘦了點,以后一定要好好養養,將身子養回來,生幾個大半小子就不成問題。”
“……”云初頭頂一雙圈黑線掉落,然后偏頭看向景元桀,“你……”
景元桀沒答話,只是面上有笑意。
眼見此,景知煦也是個人物,見此情形,揚聲道,“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一般,可是硬拼,我也……”
“你是想讓你身后這般多年苦心訓練的人跟著你送死,踏平這關峽谷?”景元桀聲音微寒。
“那又如何。”景知煦不畏。
“好。”景元桀突然對著空氣中一招,頓時,無數與路十路十一同樣勁裝束的現身。
云初眼睛都綠了,之前不是說都被景知煦的人偷襲了嗎,現在這好模好樣的,霸氣側漏的,幾個意思。
難道……
太子是,一直,都在,故意,示!弱!
那這些天的暗殺,還有他之前放走景知煦,到底是因為,他同情心泛濫,還是就為了留著今日定出,景知煦圍攻太子,證據確著,一擊必中。
所謂的皇室秘密暗道,也只是他的一個引兒,換而言之,他今日根本就沒打算帶她進這秘道,只等著景知煦。
請君入甕。
而這般一會兒,所謂的忠義軍,已經將外圍了個水泄不通。
兩相對敵,一觸即發,但是,景知煦沒有半絲勝算。
“左右如此,拼著一死,也要保留個好臉面吧。”景知煦于這般時候,眸光掃了一圈面方,突然冷笑道,揮手,“上。”
景元桀也揮手……
手未落下,卻有一馬急縱而來。
“圣旨到,皇上有旨,宣太子和安王進宮覲見。”
“圣旨到,皇上有旨,宣太子和安王進宮覲見。”
“圣旨到,皇上有旨,宣太子和安王進宮覲見。”
一連三聲,一聲比一聲高,轉瞬間,前方馬影便影綽于人前。
圣旨這個時候到?
開什么玩笑,云初心中隱隱覺得不好,當下也不管心中那點微末的小心思了,一拉景元桀的袖子,“喂,眼下你勝券在握,安王絕對不能活著,若是他不死絕對是個要置你于死地的障礙,你將寢食難安,將在外,皇命還在所不授,不過一個傳旨的太監,你直接把他殺了,再剿滅安王,誰也不能奈你何。”云初飛快的說過多一大串話,卻見景元桀原本揮起的手只是頓了頓,看了看她,卻慢慢的垂了下來。
“景元桀。”云初壓著聲音,又尖著分貝,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景元桀卻只是淡淡看了眼云初,沒有動。
“路十,勸你家主子。”云初拉一把路十,路十看了眼云初,又看了眼主子,也沒動。
“那我去。”云初剛走幾步,身影卻突然一頓,偏頭,眼神惱怒。
她不能動了,竟然被景元桀點穴了。
這廝到底想做什么。
千萬別這個時候同情心泛濫,宣太子仁慈,那我會看不起你。
云初的情緒表達得很明顯,景元桀自然盡收眼中,但是……
而這般猶豫磨蹭間,那道宣旨的身影已經走近,再殺,不得。
“退。”景無桀對著空氣一擺手,聲堅而定。
“什么,退,景元桀,你腦子有問題吧,這個人想殺你,而你前前后后準備了這般多,就因為一道圣旨,就放了。”
云初怒極,不僅是為自己,也為他。
景知煦看著太子,須臾,一笑,同樣翻身下馬,接旨。
云初沒有細聽太子和那太監還說了什么,沒有細聽景元桀與景知煦如何的表里不一,沒有去看此時的天空有多么藍,她只是,覺得諷刺。
太子,不過爾爾。
方才的千軍萬馬,又緊隨著地面震動,漸去漸遠。
景元桀這才走近云初,抬手一點。
“這是父皇的圣旨。”景元桀解釋。
“呵……”云初認真看著景元桀,突然笑了,“真好,還好你沒說,你要聽爸爸的話。”話落,云初決然的轉身,拉過旁邊一匹馬,躍身而上。
看御馬之術,觀上馬,但,這一刻看到云初極致的駕馬功夫,卻無人驚訝,因為,云初已經太讓他們驚訝了。
“回府的路我認得,不用相送。”云初甩下這一句話,便拉馬韁。
“誒,丫頭,別走啊。”馬韁突然被方才那白發白眉的老人一把拉住,耍賴般的看著云初,“這小子不會哄女孩子,我幫你打他。”
“打個屁,關我鳥事。”云初去扯馬韁,扯不動,這老頭力氣大。
老頭兒看著云初,“對,如果能打出個屁來,也好。”
“呸,我可不敢,打不起。”云初繼續扯馬韁,老頭兒繼續不放,“我叫翁老,我看你挺順眼,你以后跟我混吧。”
云初突然一笑,輕言軟語,“好啊。”話聲落,趁那老頭兒不在意,猛的一抽馬韁,急縱而去。
看著遠去的漸漸縮小的背影,許久,景元桀這才偏過頭,看著站在那里看著這方的景知煦,聲音極冷,“你也有后手。”
“哼,這個后手……”景知煦自嘲的笑笑,卻是轉身,揮退人馬,急縱離去。
“太子,真不追嗎。”路十看著景知煦走遠,這才道,他跟著太子這般多年,又是臨進毒發之時費心至極的謀劃,有多心力交瘁,他自然比旁人知曉,可是他相信太子,太子這般做,自然必有其道理,但是,這些事情,云初小姐不知道啊,經過這么些日,連路十一那個榆木疙瘩都看出云初小姐與太子間微妙的變化,如此不解釋,萬一……
他家太子是因為云初小姐才有了人氣,萬不能……
“先回宮。”景元桀最終只是說了這般一句,隨后看向云初的方向,又道,“十一,你親自護送。”
“是。”路十一答得快速,顯然就是在等著這句話。
景元桀多看了他一眼,隨后還是移開了眸光,翻身上馬,急縱而去。
“哎,等等我老頭啊。”自稱翁老的老頭緊躍而上。
……
云初怒不能減,急縱而行,眼看要到城門口,卻忽的被人一攔。
“誰家人過路,也不看著,可知驚擾了我家小姐。”
云初勒馬,看著面前那尖嘴猴腮一臉奴仆樣的中年男子,冷笑,“喲,我倒是不知,到底是哪位小姐。”她自己的駕馬技術她可是信得過的,驚了誰,她會不知道。
“大膽,驚了本小姐的馬,還出言不遜。”云初話落剛,前方馬車里,便出來一人,紅羅裙帶,嬌縱傲然。
是熟人。
房錦兒看著馬上的云初時也是一怔,一驚,云初沒死?她不是死了嗎,云花衣不是說,傳來消息,掉落懸崖,粉身碎骨,只是二公子還在不死心的找而已,可是現在……
房錦兒隨即又是一笑,沒死正好,那日的氣,她還正愁,沒處發呢,而此時,這里還是城門口,看她這情形,這土里土氣的裝束,應該還沒有人知道她回來了。
“來人,此女驚擾我的的馬車,還出言不遜,定是亂賊欲混入城內,將她給我拉下來。”房錦兒命令道。
侍郎府的馬車,和無標記的馬,身嬌玲瓏的小姐,和孤身一名粗衣布衫的女子,官兵會選擇幫誰,一目了然。
云初冷笑,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是云王府的小姐,我看你們誰敢動手。”
“胡說,云王府小姐我認得,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如今……你竟然敢冒充,真是豈有此理。”房錦兒大聲喝道,反正一看這里就沒人認識云初,隨她怎么掰。
云初的目光卻倏的落在房錦兒身上,“房錦兒,姐姐我現在心情不好,沒空跟你瞎叨叨,不想挨打就讓開。”云初看著房錦兒驕縱跋扈的樣子,真是厭到極致,一拍馬,就想錯著房錦兒身旁馬車而過。
“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點攔住她。”已經走到這一步,房錦兒怎么可能讓云初離開,就算事后有人追究,她也有百般說辭。
城門口本來人就多,更有官兵,加之,房錦兒這不知是去哪里,帶著數十名護衛婆子,一時間聽她命令,全都圍向云初。
然而,當先一名官兵的手還沒夠著云初的馬,便見空氣中一道掌風飄過,身體在空中直打了幾個旋轉,落地之時,只聽骨頭“咔嚓”一聲,想必,摔得極痛。
“大膽,云王府嫡女,你也敢動手。”路十一翻身下馬。
云初回頭瞟了眼路十一,一拍馬,急縱而去。
“什么云王府嫡……”而城門口,另一旁的官兵見同伴受傷,罵罵咧咧上前,話還沒完,便見來人手持一塊墨玉鎏金的玉牌,當即面色一變,“太……太子……”
“知道該怎么做。”路十一道,隨后看了眼一旁還處于呆愣中的房錦兒,一躍上馬,向前奔去。
他必須確定,云初安全到達云王府。
“小姐,小姐……”好半響,房錦兒才由身旁的嬤嬤給拉回了神。
“你方才說什么?”房錦兒不理會那嬤嬤,快步向那方才那罵罵咧咧,隨后失聲的官兵走去。
那官兵眼下心有余悸,看著房錦兒,面色也不大好,雖說,這是侍郎府的小姐,可是云王府小姐的身份可高了她去,眼下,云王府二公子正派人四處的找呢,可見重視,且,現在還有太子撐腰,但是,對方畢竟是主子,只能垂頭道,“回房小姐,方才那位,是太子身邊的貼身羽林衛。”
太子?房錦兒腦子一懵,云初什么時候勾搭上了太子,不可能吧,之前,她倒是知道,云初救了太子,得了太子賞,可是云花衣不是說,不是什么大物件兒嗎,之后也沒人說了,眼下,太了還派人保護云初?這……
“云初沒死,真是老天沒眼。”房錦兒突然一跺腳,轉身。
那官兵聽著房錦兒的話,面色變變,敢情兒,這房小姐,知道方才那位是云王府大小姐,那還……
“小心你的命,不要亂說話。”房錦兒身旁的嬤嬤見到官兵的表情,立馬警告道。
那官兵連忙點頭,可是看到地上受傷的兄弟,卻是心傷不已。
“嬤嬤,我不想去了,反正我也不愿嫁,跑去做什么。”馬車內,傳來房錦兒的不滿嚷嚷聲。
“誒,小姐誒,別任性啊,這可是老爺交待好的。”
“我就不愿意……”
“小姐……”
房錦兒的馬車一路出城,周圍過來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
而人群中,卻有一名貌相清秀的女子,多停留了一瞬,這才提著手中籃子,悄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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