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抹精光太亮,以至于此時此刻看著自家母親的房錦兒,都不禁愣了愣,“母親,你想做什么?”
“云楚,不是還沒有娶妻嗎,聽說云初很護著這位哥哥的……”
房錦兒姣好的五官擰緊,還是有些不明所已,“母親……”
“錦兒,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女兒……沒明白。”房錦兒搖頭。
云疏容顯然也不想給房錦兒說透了,又再度看了眼云初院子方向,這才對著身后一眾嬤嬤丫鬟道,“方才,我們可是的的確確被云王府大小姐趕出來的,聽到了嗎,至于為何被趕出來,誰還記得這個由頭。”滿含警告的話一出,那些丫鬟婆子又都是跟在云疏容身邊的人,當即彎腰低頭,齊齊應是。
“走吧,錦兒。”云疏容這才輕扶著房錦兒朝前處走去。
水洛閣里。
云初看著知香,一個勁的夸贊,“不錯不錯,下次就要這樣。”方才看著云疏容讓婆子們一擁而上,朝著奶娘和知香而來,她還生氣,誰知一轉身,她讓秋蘭教訓人之時,知香竟不知何時端了一盆水來,直接對著房錦兒罩了個落湯雞。
果然是孺子可教也。
被云初夸贊著,知香不好意思的摸摸頭,“那個房小姐過去沒少欺負小姐,如今送上門來,知香自然不能放過,不過……”知香眼睛一眨,“小姐,會不會惹麻煩啊。”
“有什么麻煩,是你小姐我,兜不住的嗎?嗯?”話落,還沖知香挑挑眉,那模樣,讓一旁奶娘都忍不住笑了。
當然,奶娘和知香對秋蘭的身手倒是沒什么奇怪,畢竟,云初之前也和她們提及了。
只不過,奶娘還好說,知香倒是還沒弄明白太子和小姐之間……
嗯……
想不通。
也不用想,小姐好,她就好。
這廂,奶娘剛把院子里整理了一遍,便又聞遠遠的傳來呼喊聲,驚吵聲。
“怎么回事兒?”正坐在院子里休憩的云初朝著院了外看了眼蹙著眉。
堂堂云王府,一府門庭森嚴,這般呼喊,當是出了大事的。
知香當即就跑了出去,沒一會兒就跑了回來,面上洋溢著笑容,“小姐,是房小姐,房小姐落到湖里了。”
“房錦兒掉到湖里了?”
“是啊,估計是從我們院子里出去之后,心里氣無處發泄,走歪了,我去時,正見丫鬟婆子齊齊將她給拉救上來,不過……”知香神色暗了暗,似乎有些遺憾,“不過,看上去,也沒遭多大罪。”
云初點點頭,“掉湖了,是老天都看不過眼了吧。”話落,想到什么,對著知香道,“可有驚動到王爺。”
“我離開時,看到王爺去了,不過……”知香看了下四周,走近云初小聲道,“不過,之前,院子里出那般大的動靜,王爺都未派人過來看看,眼下,房小姐再如何,落湖也牽扯不到小姐你,所以,小姐應該也不用擔心。”
云初點點頭,這個,她倒是真不擔心,不管云王爺心里到底如何想,就憑著她如今未來太子妃的名銜,他也不會怪于她什么。
這樣想著,云初抿了抿唇,讓知香再下去打探著,房錦兒是個腦袋笨的,她娘卻不是個太蠢的,萬一橫生枝節,不說她要想法,多了麻煩也不好。
“小姐,依屬下看,這個房小姐,性子囂張又跋扈,難保以后不會壞了小姐名聲,要不要……”一旁秋蘭此時站在云初身邊道,言下之意,自然是再教訓一下房錦兒。
云初卻擺了擺手,“不用,我以往的名聲就很好嗎?當真如此做,便有些此地無銀三百兩,落人口實了,畢竟,我如今頂著未來太子妃的頭銜,有無數只眼睛看著呢。”哎,這樣說起來,這個名銜也不是太好用。
“太子說過,以你己心為要。”秋蘭卻順口應道。
云初一愣,偏頭看著秋蘭,“你家太子何時說的?”
秋蘭明白自己失言,本來磊落的女漢子,當下支唔了半天,這才道,“是太子在剛下了賜婚旨意后就吩咐過的。”
那般早?就那樣吩咐了?
他到是真不怕,她掀了天。
云初鼻子輕哼了哼,面上無什么情緒,只是,嘴角卻似乎輕輕揚了揚。
“大小姐在嗎?”這時院子里響起一位中年嬤嬤的聲音。
云初識得,當即抬手讓她進來。
“見過大小姐。”那中年嬤嬤走進云初,規規矩矩的行了一個禮。
云初點點頭,問,“可是香姨娘有何要事?”
“回大小姐,是姨娘無意間發現了這個,所以讓老奴給你送來。”那嬤嬤說話間,便遞上一塊娟帕。
只是,娟帕上,還有血,血漬已曾青黑之色,顯然極其久遠。
“這……”云初看著中年嬤嬤,眉峰微蹙。
那嬤嬤當即小心翼翼看了眼四周,近前一步,“據姨娘說,這是她無意中翻騰出來的,是當年,王妃用過之物,那時她剛進府,王妃已去,她因為剛進王府,除了王爺,也無所依仗,萬事都必須要聽從靜側妃的安排,幫著收拾了些王妃的遺物,便留下了這東西。”
“我娘當時據說是得了秘癥,突然就走了,這染血的帕子,想來當時是當真病得極重。”云初說落,對著那中年嬤嬤揮揮手,“你先下去吧,我知道了。”
“……是。”那嬤嬤欲言又止想說什么,可是還退了下去。
云初看著嬤嬤的表情,也沒說什么,而是看著手上的娟帕,確是她母親所用之物,絲織的娟帕上,因為時間久遠,血跡已經變得深黑如濃墨的,云初看了半響,眉心,卻皺在一起,香姨娘不會無緣無故的拿一張染血的帕子給她,定然是她發現了什么,但是最近事多,想來也脫不開身,所以才讓嬤嬤來提示她一下。
看來,需要去她院子走一趟。
“小姐,房小姐和侍郎夫人都住下了。”這個時候,知香從院子外走了進來。
“住下了?”云初倒也不是太疑惑,房錦兒落了水,如今最不節外生枝的法子,自然是住在云王府里,才不置于讓外面說嫌話。
“太久沒在王府里走動了,我們這就去看看香姨娘吧。”
“這般去,會不會讓人說嫌話。”一旁奶娘擱下手中事,走了過來。
云初卻是一笑,“如果是香姨娘來找我,倒是讓人說嫌話,但如果是我去找香姨娘,就不一樣了,正好,我不想掌家呢。”
“小姐的意思是,想將掌家之責交給香姨娘?”一旁知香問道。
云初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總覺著,香姨娘雖然如今在云王府站穩了腳跟,但是,心中所求,應不是如此才對。
方走出院子,轉過幾條青石小道,云初卻停了下來。
“大姐姐是要去看香姨娘嗎?”前方,云花衣帶著丫鬟站在那里,眉宇間少了冷狠之色,加之昨夜的折騰,此時又脂粉未施的,倒是有幾分楚楚可憐了。
云初看著云花衣,“如今靜側妃自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偌大云王府總要有人中持中饋不是,總是讓琴芳一人擔著,我也過意不去。”
“香姨娘倒真是苦盡甘來了。”云花衣面上轉過苦笑,似諷刺又似惆悵,“我娘在這王府芨芨營營這般多年,到頭來……”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你,應該深有體會。”云初對著云花衣也沒什么好臉色好語氣,頂多也就是收了些鋒芒而已。
不過,云花衣竟真就像是心如死灰了般,收了所有凌厲,沒有怒,聽得云初這般直刺話,面上竟然還笑了笑,“是啊,所以,如今我不敢再害你了,只想,安安靜靜,順順利利的嫁給安王,做我的安王妃,以后,云王府任何,就都與我無關了。”言罷,云花衣對著云初一禮,“今早收到母親的消息,說是在那奄里過得不好,又及其思念我,我想去看看,不知大姐姐是否同意。”
“你身為云王府二小姐,出個府門,勿需向我知會。”云初看不慣云花衣這般低姿態。
云花衣卻端了端身子,“我去找過父親,他說,讓我聽你安排。”
“子女行孝,我云初可是管不了的。”云初淡淡的道,沒什么特別情緒。
“那妹妹就多謝大姐姐了。”云花衣話落,便帶著丫鬟退下了,轉身間,似想到什么,腳步停下,又轉頭對著云初道,“姑姑從來就不是個省心的,以前待我雖好,但其實,也是諸多心機,所以,大姐姐還是小心著點。”
“自然。”云初面上浮過一絲笑容。
云花衣這才微微一笑,轉步輕移。
“這二小姐,是真轉性了。”知香擰了眉宇看著云花衣消失在青石道上方道。
云初面上卻沒什么表情,只是情緒不明道,“誰知道呢。”
……
云初帶著秋蘭和知香到得香姨娘院子里,發現院子里靜悄悄的。
“是大小姐來了,請進。”不一會兒,有丫鬟上來。
“你們姨娘呢?”云初覺著奇怪,太靜了吧。
“姨娘在屋里睡著呢。”
“睡著?”云初更疑惑,“這春日里陽光燦爛,天氣溫暖的,又是這般早時,香姨娘還在睡覺?”
聞言,那丫鬟支唔了幾聲,還是點點頭。
云初覺著有異,正要說什么,便聽主屋內傳來聲音。
“是大小姐來了嗎,最近身虛體乏,還請大小姐進屋來說話。”
事出奇,必有異。
云初眉宇又緊了緊。
秋蘭卻下意識的護在云初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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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對她安撫的笑笑,這才走在前面。
香姨娘不會害她,她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主屋內,窗戶緊閉,門開,一片光亮隨之灑入,而香姨娘正側躺在床榻上。
“香姨娘是病了還是有要事?”云初也不是個矯情的人,一進屋子,便開門見山。
此時,香姨娘正背對著云初側躺在床榻上,簾幕垂下,只見隱隱身姿。
“大小姐,你能讓丫鬟都退下嗎?”這個時候床榻上響起香姨娘的聲音。
云初聞言,一擰,聲音……有些不對了。
秋蘭卻直接擋在了云初面前。
云初定了半響,卻是對著秋蘭擺擺手,又沖身旁的知香點點頭,“你們二人守在外面,不得我吩咐,不要進來。”
“這……”知香和秋蘭對視一眼,皆不太贊同。
“香姨娘不會害我,放心吧。”云初又對著二人道,二人這才無奈的又看了眼床榻上,方走了出去。
房門關上,屋內頓安靜下來。
而床榻上,香姨娘這時候也坐起了身,然后,撩開簾幕,看著云初。
云初看著香姨娘,當即悚然一驚,面色沉得死緊,“這是……”
“云初小姐,求你救我。”香姨娘這時突然猛的起身,對著云初噗通就是一跪。
“你細細說來。”云初看著香姨娘不過才幾日不見,便形如枯槁,面色臘黃的模樣,尤其是眉宇之前,似紅似黑的,心下似乎閃過什么,又似乎沒有。
香姨娘由云初扶著坐在了床榻上,這才道,“我有孕了。”
有孕?
云初動作微滯,看著香姨娘,沒說話,她知道,這不是重點,因為香姨娘還像是還有話要說的樣子。
“云初小姐雖然心思靈慧,遇事冷靜沉定,但到底是未出閨的女子,想來有些事情也不太知道,我進得王府這般多年,卻一直無子嗣……”香姨娘頓了下,又道,“早些年,我也曾看過不少大夫,身為女人,如何不想要屬于自己的子嗣呢,王爺他再疼寵我,又能疼寵多少年,當時還年輕,也想著,使盡手段,讓云王爺雨露均沾,可是都依然無孕,后來,我偶然一次卻無現,原來,不是我不能受懷孕,而是靜側妃……”香姨娘說到這里,眼眶一紅,又帶著嘲諷,“那個狠毒的女人,為了不讓我與她爭寵,竟然一日一日的在我飯菜里下藥,我知道之后,卻不能聲張,暗中找了大夫去查,竟說我,以后實難懷孕,我當時傷心啊,整整哭了兩日,可是,最后,為了在王府生存下去,還是要被迫的聽她行事……”
云初沒有打斷香姨娘,神色復雜。
早在打算扶持香姨娘之時,她就查過,香姨娘一直以來沒有子嗣的原因,只是這對于一名女子畢竟是何等打擊,所以,她沒說,卻不想,香姨娘卻一直知道。
可是,知道這樣一個對自己如此傷害至深的事實,卻還要與之假臉迎合,這其中之心,也不可謂不強。
也難怪,正是看出以前香姨娘對靜側妃的態度,這才讓她有機可趁,收了香姨娘的心。
“這些日子里,大小姐你幫我,幫我得到王爺的寵愛,王爺夜夜宿在我屋里,我原來也沒想動什么心思,可是到底,人的年紀越大,就越想有個寄托,所以,便想著,這般多年過去了,是否可以再孕,所以,前些日里,大小姐你失蹤之前,我便趁空去找了大夫,大夫竟然說,我已經懷了身孕……”香姨娘說到此處,似乎極為激動,整個神情都亮了。
那是一種為母的光輝,雖形容憔悴,卻是任何光芒無所阻蓋的溫柔。
云初的面色也在這一瞬,柔了柔,只是,下一瞬,香姨娘面色卻是一暗,“我知道自己懷了孕,卻不敢告訴王爺,因為靜側妃知道,怕那些姐姐妹妹們嫉妒,而暗害我,我……我是……”香姨娘突然激動的拉住云初的手,“我是真的怕了啊……”說話間,似乎覺著自己失態,苦笑一聲,又放開云初的的手,“可是,我千防萬防,卻在今早醒來,不知怎么的,便就這般了……”香姨娘說到最后指著自己的臉,“當時,王爺走得早,顯然沒發現,我起身時看到,也是嚇了一跳……”香姨娘說到最后,整個人都輕顫起來,看著云初,“大小姐,我什么都不要,云王爺的寵愛我也不要了,我現在,就只想保住我肚子里的孩子,所以,求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云初眉色擰緊,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自袖中拿出那張之前香姨娘派嬤嬤給她的那張染著于黑血跡的手帕。
“對,就是這血跡,我當年進王府時,曾聽說過王妃的病狀,就是如我現在這般。”香姆娘看著那娟帕道,“今早起身之時,我已經吐過一次血,我……”
云初眉峰擰得死緊,“你的意思是,你現在的癥狀就和我母親當年臨死前的癥狀一樣。”
香姨娘點頭,“對,我也查過,就是一模一樣,因為我這個樣子也不能出去找你,只能讓大小姐你來找我,我一直覺得當年王妃的死有蹊蹺,而眼下我又這般,我覺得,一定是有人要害我,可我不知道是誰。”
“你說你昨晚還好好的,今早起來就發現自己這般?”云初揪著眉宇問道。
香姨娘點點頭。
“你這些時日的用食……”
“因為知道自己有孕,所有用食我都是小小心心仔仔細細的。”香姨娘很是激動。
云初神色定了定,這才輕輕坐下,認真的看著香姨娘,“那你昨日可出過府,有什么遇到什么人,或者什么異常的情況?”
香姨娘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出府去逛了逛。”
“你再仔細想想。”云初再道。
觸到云初那嚴肅的眼神,香姆娘這才又垂眉思索,隨即道,“我遇到一名婦人,她撞了我,我扶了她,有什么問題嗎?”
“那你當時可覺有異?”云初緊跟著問。
香姆娘卻搖了搖頭,“別說有異,我都只記得那是個婦人,具體卻連對方長相都想不起來……”
見此,云初卻已經起身,直接對著暗處道,“路十,現在能把翁老找來嗎?”
“屬下這就傳消息。”暗處路十應聲。
香姨娘聽著云初的話,面上閃過驚喜之意,“真的可以嗎,云初小姐……”
云初看著香姨娘卻是輕嘆一口氣,“你有孕,為什么不早點和我說呢。”
“我……”香姨娘緊捏著自己的手指,眼神躲閃,隨即終是道,“到底這是王府,比不得尋常府邸,我也知道大小姐定然不會如何,可是經過靜側妃之事,到底還是后怕,只是,若早知有今天,我定然……”
“算了,你先坐下,好好休息。”云初打斷了香姨娘的話,因為,香姨娘的聲音也越來越粗啞了。
約莫一柱香時間后,屋內便閃身進了一人。
白眉白須,罵罵咧咧。
“把我老頭兒弄這里作什么,啊,誰又病了,老頭兒我可不是會輕易出手的……”
“對,我正在想著要不要告訴太子,那晚……”云初突然在一旁道,話未落,翁老聲音止停,笑嘻嘻的看著云初道,“哦,是徒弟媳婦啊,咋了,你病了?”
“呸,誰是你徒弟媳婦,喏,給她看看。”云初手一指一旁的奶娘。
翁老掃了其一眼,嬉笑的面色當即暗了下來,腳步雖還是如常,但是云初卻發現,到底是又快了幾分,手搭在香姨娘的脈搏上。
然后,云初便見得翁老的面色一點一點暗下來。
“不會是徒有虛名吧。”云初瞟著翁老。
“你想要什么結果?”翁老這時卻放下了香姨娘的手腕,看著云初,前所未有的認真。
云初眸光一閃,神色卻極為堅定,“大人孩子,都要活著。”
“只能活一個,而且,活大人的機會大一些,畢竟,這孩還不足一月。”翁老撫了撫胡須道。
“啊,不不不……”一旁香姨娘聞言,眼淚當即嘩嘩流了下來,“不啊,求求你們,我要孩子,要孩子,就算不要我的命也行,我這一生到得現在,就如今這個微薄的愿望了。”
“想要大人活,到是還簡單,想要孩子活,時機不是太理想,兩個人都想活,那就是天荒夜譚了。”翁老仿若沒看到沒聽到香姨娘激動而紅有眼眶與哭訴,自顧自的撫著胡須道。
云初當即拉過翁老的袖子,“行了,到底是什么病?或者,什么毒?”
“和你娘當年一樣的毒。”翁老撫撫袖子,道。
聞言,云初卻是一驚,和她娘當年一樣的毒,她方才就在想,竟然……
等等,翁老如何知道當年她母親是中毒。
“別這樣看著我,和我老頭兒沒關系啊,當時只是恰巧露過云王府,想……”翁老語聲一頓,面色有些尷尬,“想拿點東西,然后便看到云王妃病入膏肓,就好心的把了把脈而已。”
“那,這是什么毒?”云初思疑半響,道。
翁老這時卻猶豫了。
云初也不逼著問,而是又道,“她說她昨日出門遇到一名婦人,那婦人還撞了她一下,可是轉眼間就只記得是名婦人,連對方的長相竟是絲毫想不起來了,這是什么癥狀。”
“不是撞了她一下,應該是她當時被控制了。”翁老突然神色復雜的道。
“被……被控制了?”一旁香姨娘驚慌失色的看著翁老,“敢問這位神醫,什么意思?”看著面前這位仙風道骨的人,又是云初喚來的,她自然知道,面前這人不是個簡單的,其醫術必定冠絕驚華。
云初也疑惑的看著翁老,似乎等著他解答。
翁老年邁卻仍然精光奕奕的眼眸里飛快的閃過什么,又看了眼香姨娘,卻突然哈哈一笑,“跟你開玩笑呢,還好還好,你中毒淺,有我翁老在,大人孩子都能保住。”
“真的?”香姨娘聽著翁老的話,激動得方才還一臉死灰絕望的面色頓時有了光亮,隨即又看向云初,“大小姐,謝謝你,謝謝你。”
“謝什么,你我之間,也說不得這個謝了,你放心,既然翁老說有救,那就沒問題了,你現在且可安心了。”云初安慰著香姨娘,神色顯然的也是一松,然后,這才對著翁老直接伸手,“先拿點藥來把她這面色癥狀給解了。”
翁老聞言,這才愛不釋手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遞給云初,“喏,每日服一粒,不消幾日,精神就好了,但具體的解藥,還要等我研制出來。”
“是是是。”香姨娘忙不迭停的接過藥,感動得淚眼汪汪。
見此,云初這才一踢翁老,“趕緊回去弄解藥吧。”翁老深深的看了眼云初,身形當即一閃,便沒了影兒。
又喚來屋外香姨娘貼心的丫鬟,好生安撫了香姨娘幾句,云初這才帶著秋蘭和知香離開了。
一回到院子,剛推開房門,便見瓜屑紛飛,飄了滿天星。
“臭老頭,這是女子閨房,你好意思。”
翁老此是正翹著二郎腿坐在桌旁,還給自己倒了杯茶,聞言,瞟一眼云初,“砌,一般人的房間我還不進呢。”
“我要告訴太子……”
“你要不要我幫你救人?”
“你救得了?”云初狐疑。
翁老喝茶水的動作卻是一頓,隨后笑看一眼云初,“果然是個聰明的丫頭,什么也瞞不住你。”
“若是當真這般簡單,你當年應該是會救我母親的。”云初撫了撫袖子,在桌旁坐下,與翁老相對著,“說吧,這什么毒,這般厲害?”
“北拓疆域地獄死人谷里面的死人草。”
“什么鬼?”云初正給自己倒茶的動作一頓。
“顧名思義,中者,必死無疑。”
“何人能下此毒?”云初覺得這事情似乎有些嚴重大發了,十多年前,自己的母親也是中此毒,而現在,懷有身孕的香姨娘也中了同樣的毒。
翁老這下卻沒答,繼續磕瓜子。
云初也不急,原本輕松的空氣,似乎沉了下來。
“死人草,無解,能下此毒的人,必是死人谷里面出來的,就算不是,也和死人谷有關系。”
“死人谷里還有人?”云初面色微變,她倒是聽說過,北拓國邊境有蠻族又連著疆域,那里有一處地方,人跡罕至,一際灰白,不歸北拓國管,也不歸大晉國管,說白了,就相當于無人區,在那里生活的人不受任何管轄,只要不進了大晉國和北拓國,以及臨連著的南延,南齊小國,便不受人轄制,這這處無人區的最靠近山脈的位置,又有一處四面環山的谷域,雜草叢生,毒蟲野獸,惡言傳說不絕于耳,是以多少年過去,那里便鮮有人去,因為毒,蠱,咒,實在讓人難以招架,久而久之,便有人給那里取名,死人谷。
而且,她以前從一些孤本上看到過,這一處無人管制的區域,好像是傳制兩千年前的烈國使蠱的宗族一脈,上面記載著,當年宗族欲以叛國,被烈國公主冷言諾毀了,但是卻是留下正心正義的一脈,更下令,蠱毒之術,相傳之人,必是心志尚佳之人,可是,現在……
如果當年的烈國公主冷言諾知道有今日一天,怕是要將蠱毒之術盡消吧。
不過,這兩千年間發生的事情了,誰又能預料得到。
云初思及半響,收回思緒,看著翁老,“那香姨娘……”
“以我的藥控制著……如果要何孩子,也只能是盡量拖到孩子八個月。”
“八個月?”那能……
“定然是先天不足的。”翁老點頭。
云初神色頹暗,這……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不過……”翁老突然又笑了,“那孩子如果真生下來,說不定還會和你哥哥爭位置,死了不正好。”
“你個死老頭,有我在,誰能奪得了我哥哥的位子,你個烏鴉嘴。”
“那好,烏鴉嘴走了。”翁老說話間,人影便一閃。
“哎,我還想讓你給我哥哥看看腿呢。”云初又喚道。
半響,空氣里飄來聲音,“那腿我看不好。”
“你看不好?那還有誰能看得好?”云初問著,可是空氣里已經沒了回答。
這個破老頭,還真是來無影去無蹤。
云初看屋內滿地狼藉,當即眉頭黑線掉落,“靠,下次再來,我揪掉你的胡子。”
知香和秋蘭聽著云初的憤憤聲,忙走了進來。
“把將這瓜殼全收起來,下次當禮物送給那臭老頭。”云初突然看著地上的狼藉又是一笑。
秋蘭和知香齊齊抽眉。
小姐真損,還不是一般的損。
不過,看著秋蘭和知香將屋內收拾好,退了下去,云初眼底光色卻是一暗。
是何人呢,眼下看來,當年母親的死與北拓疆域脫不了關系,而如今香姨娘……
為何是香姨娘呢,還是懷著身孕的和香姨娘。
“路十。”云初對著空氣中一喚。
“云初小姐有何吩咐。”
“此中事,你家太子是不是知道了。”
“是。”路十道。
云初點點頭,隨即伸手從懷里拿出之前云王爺交給她的令牌。
云王府暗衛,就讓我看看你們的本事吧。
“暗處可有王府暗衛。”云初晃動令牌對著空氣中道,不過傾刻,空氣中便有一人現身,黑衣黑褲,眉目俊揚,卻盡是冷酷。
竟是位極其年輕的男子。
“自報姓名吧。”云初將令牌往桌上一放,正色道。
“屬下律嚴,攜帶云王府一千名暗衛聽從云初小姐的吩咐。”
云初上下掃一眼律嚴,“那你告訴我,你的主子是現在拿著令牌的我,還是云王府的主人,云王爺?”
律嚴原本低著頭,這才微微抬起,定定看著云初,一張輪廓極深的面上,濃黑的眉毛緊著。
云初也不急,相反,卻是微微一笑,眼神凌凌的看著,“我呢,既然云王爺把你們給我了,我也就沒打算再還回去,所以,你覺得……”
“屬下律嚴帶領一千名隱衛自然聽從云初小姐吩咐。”
“今日發生之事,你在暗處想必也看到了,所以……”云初挑眉。
“屬下只聽從云初小姐一人的吩咐。”
“好,我現在要你帶十個人去北拓疆域調查死人草之事,但是且記,只是查,不得深陷,去多少人,便回來多少人。”
“屬下領命。”律嚴當即一拱拳,又看了云初一眼,神色間,似乎有些微動容。
之前,他在暗處,還真以為云初小姐要拿他對付侍郎夫人呢,那不是大材小用嗎,而且,他竟也沒相屋,暗處竟然還有太子的人在護著云初小姐。
太子何等人物。
而且,云初小姐雖然是在吩咐他做事,卻是要他,活著回來,如他們這般行走在黑暗里的人,一絲光線,都是一汪溫洋。
當下,律嚴便隱身而去了。
哎,云初突然撫了撫額,怎么的,就沒一個舒心日子呢,睡一覺,先睡一覺,自從落回崖,內力是有了,精神也是好的,可就是總想睡覺來著。
云初這一睡,再睜眼,便已經是夕陽滿天,可怎么還是覺著很困。
“不好了,小姐。”剛坐起身,想再倒下去,房門便被敲響。
云初頓時精神來了個十八回神,對著門外道,“發生何事?”
“二……二公子出事了。”知香道。
云楚?他哥哥,能出什么事?云初當即揭開被子,翻身下床,與此同時,知香也開門走了進來,“是房小姐,房小姐說二公子輕薄她,如今在客院里正哭鬧著呢,全府都驚動了,王爺也去了。”
“云楚輕薄房錦兒,他品味這般差?”云初著實不太信。
“咳咳……”知香聞言,只能輕咳,無言以對。
“不過,云楚如果喜歡,收下做個通房也是不是錯的。”云初覺得這事情一點都水大,當即又轉回身朝床榻走去,再補一覺,再補一覺。
知香汗顏,“小姐,你覺得有侍郎夫人在,只是通房?而不是正妻?”
“正妻?”云初當即回身,困意全無,“近親結錯,生出來的孩子很傻的,知道不知道,擦,這個房錦兒這般手段難不成為了躲避嫁給方家庶子,還賴上云楚了。”
云初這下才當真是困意全無,忙起身,帶著知香秋蘭向客院而去。
遠遠的,還沒走到,便聽里面傳來嗚嗚的哭聲,怨怪聲,責問聲……
總之,吵吵嚷嚷,惹人煩。
而隔著最外面的人群,云初看著自己的哥哥,云初,清雋逸然的坐在正中間,面色正色,聽著面前的哭訴,無動于衷,而其身旁,華落看著一旁哭得聲淚俱下的房錦兒,面色沉暗。
再一旁,云王府被云疏容拉著袖子,“大哥啊,你可要替我作主啊,錦兒可是我唯一的寶貝女兒啊,今日個,先是被云初欺負不說,眼下又……”云疏容一邊道,一邊又看向云楚,“云楚啊,姑姑真是錯看了你啊,沒曾想,你竟然是這種人,錦兒都已經與方家庶子有了婚約,你這樣,叫她情何以堪啊……”
云王爺面色也暗得能化成默,顯然極為尷尬難處。
云疏容依然不依不饒,“今日這事,無論如何也要給我一個交待。”
云初遠遠的撓了撓耳朵,這云疏容的聲音,真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