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wèi)們端著那攔路的人走了過來。
是的,就是端著,自從楊東把突厥右王被綁成米其林的故事說出去后,據(jù)說最近連六扇門辦案拿人都是這種綁法,這些侍衛(wèi)原本就是公主府的護(hù)衛(wèi),平時也沒有人敢冒犯公主鑾駕,好不容易逮住了機(jī)會,自然要效仿一下才行。所以,他們只能把人端到方回面前,詢問方回該如何處置。
到了近處,方回才看清楚這人的張相,玉面小生絕對是比不上,黑倒也黑不到哪去,皮膚是那種顏色略深的小麥色,很健康,很陽光,面目堅毅,臉頰棱角分明,身上的肌肉——綁的太嚴(yán)實,看不出來。總之,這人應(yīng)該是習(xí)武之人,可又跟那些綠林好漢有很大的差別。
“你叫什么名字?”方回問道。
“童虎。”那人甕聲甕氣的回答道。
“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先前不知。”童虎看了一眼太平公主的鳳輦,道:“現(xiàn)在知道了,這車?yán)锸枪鳌!?
方回嘿了一聲,道:“既然知道你還敢攔路,瘋了吧?”
“這位——大,將——先生?”童虎眼神在方回臉上掃了一圈,有點拿不定準(zhǔn)該如何稱呼,叫大人吧,太年輕了些,叫將軍吧,臉又太白,也只能叫先生了。
“大醬先生?我還豆瓣醬呢。”方回笑道:“說說吧,你既然不瘋不傻也不瞎,怎么做起這攔路搶劫的勾當(dāng)了?”
“先生,我沒有。”童虎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辯解道:“我不搶劫,我要告狀。”
“告狀?”方回聽的云山霧罩:“告狀去衙門啊,跑來攔我們算怎么回事?”
童虎鼻孔出氣,冷哼一聲:“我要告的就是那蚌山縣知縣。”
“你要告知縣?”方回眨眨眼,對侍衛(wèi)們揮揮手:“來,放開他吧。”
等侍衛(wèi)們一圈一圈的把繩子松開,卻是手握刀柄,警惕的盯著童虎的舉動,方回笑了笑,問道:“說說看,怎么個情況啊?”
這事方回還真挺有興趣,俗話說民不與官斗,這話傳承了幾千年不是沒有道理的,而童虎卻要告一縣的父母官,這是多大的冤情啊?
“先——”
“叫大人吧。”方回打斷道。
“大人,小人童虎,本是這蚌山縣的捕快,就住在這蚌山縣的城邊——”
方回突然一樂,渾然天成的接道:“家中有屋又有田,生活樂無邊?嘿嘿,嘿嘿。”
童虎也愣了,吶吶的點著頭:“這——是,家中有薄田五畝。”
方回這無端的一樂,樂的所有人都一頭霧水,方回也不去解釋,當(dāng)然,解釋了他們也未必聽的懂。有些幽默,恐怕也只有他能懂了,寂寞,寂寞啊——
“咳咳,你繼續(xù)說。”
“大人,事情是這樣的,那蚌山縣知縣張保保他不是人——”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童虎的故事大概也說的差不多了。方回聽的是嘖嘖稱奇。首先,他是蚌山縣的捕快,然后,他還有一個叫“寶寶”的頂頭上司,而且這個頂頭上司還是壞的冒煙的那種。童虎去年娶了個媳婦,挺漂亮一媳婦,然后,狗血故事發(fā)生了。上司貪戀下屬媳婦美色,強(qiáng)取豪奪栽贓陷害,氣病了童虎的父母不說,還陷害童虎進(jìn)了大牢,最后是他那漂亮媳婦為了換他自由,不得不委身于“寶寶”,這才有了童虎今天攔路這一出。
方回眨眨眼,嘶了一聲,道:“有冤喊冤,你沒長嘴么,拿跟棍子攔路算什么?你看,鬧出多大的誤會?”
童虎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接話,貌似,這個很年輕的大人說的很有道理。接著,便突然跪了下來,沖著方回抱拳道:“小人冒犯公主,罪該萬死,還請公主與大人替小人申冤,即便過后要小人的命,小人也自當(dāng)雙手奉上。”
“行了,起來吧,別咋呼了。”方回抓著童虎的胳膊把他拖了起來,笑道:“別喊公主,這事我媳婦幫不了,還得我來。”
“媳婦?”童虎大驚失色:“你——你是駙馬?”
“你還是叫我大人好了,我姓方,單名一個回字。”方回擺擺手,奇怪道:“我就納悶了,看起來你功夫不若啊,幾十個公主府的侍衛(wèi)都不是你對手。有這身好功夫,還喊什么冤啊,直接等天黑了,摸進(jìn)縣衙剁了那知縣不就行了——嘖嘖,一個男人叫寶寶?這得多變態(tài)?好啦,這事我挺有興趣的,就幫你一回——正愁沒地方落腳呢,你們家有地方住吧?還有還有,我聽說你們這的全魚宴還不錯,弄一桌嘗嘗。”
“謝大人。有的,小人家有地方住,只是怕委屈了公主。”童虎大喜,接著,猶豫道:“可是——”
“急什么?”方回笑道:“要幫你也得等明天,總得讓我了解一下具體的事情吧?”
——
既然要幫童虎,那就不能再坐這鳳輦了,太大太扎眼,讓蚌山縣的官官腦腦們知道了就不好玩了。
讓侍衛(wèi)拿了銀子,在附近一處小村子中買了兩個破舊的馬車,侍衛(wèi)們也都收了武器,只留幾人和秦歌負(fù)責(zé)保護(hù),剩下的零零散散分撥進(jìn)了縣城。
童虎的家確實在城邊,只不過是在城北,從南門進(jìn),要走好一陣才到。童虎是衙門的捕快,正經(jīng)的公務(wù)員,家里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富不了也餓不死,溫飽不成問題,有一處兩進(jìn)的小院,因為去年成親,小院還翻修過,倒也整潔干凈。
讓其他人分別在客棧投宿后,方回只留下兩個侍衛(wèi)和秦歌,本來打算把孩子交給奶媽照顧的,只是兩女實在不放心,便帶在了身邊。
一進(jìn)門,一個身材佝僂的小老頭兒便迎了出來,見童虎帶著人回來,微微錯愕了一下,問道:“虎子,不是讓你給你娘抓藥去了嗎?怎的去了這么久?這幾位是?”
方回幾人為了保持低調(diào),都提前換了身不扎眼的衣服,但畢竟身份都在那擺著,就算最普通的衣服,光看面料也知道是好料子。
“爹,咱家的冤有人管了。”童虎激動的雙眼通紅,扶著老頭兒的胳膊道:“爹,這是方大人,這位——這位是太平公主。”
甭管太不太平,公主就是公主,那是皇帝的女兒啊。
童老漢活了大半輩子,見過最大的官就是知縣,乍一聽眼前這氣質(zhì)高貴的女子是公主,一下就呆住了,有些不知所措。
“爹,快行禮。”童虎小聲提醒道。
“哦,哦,這——”
“叔兒,得了,什么禮不禮的,沒必要。”方回扶住童老漢的胳膊,笑道:“遇不上就不說了,這不是讓我們遇上了么——您不知道吧,我這人最討厭這種人,你說他要是當(dāng)個土匪攔路搶劫,我還敬他膽大,可他這種陷害下屬,占其妻女的勾當(dāng),見一個得打一個。”
“謝大人,謝大人為我們做主。”童老漢感激涕零,頓時又要給方回跪下,方回趕緊扶住,沒讓他跪下去。
“叔兒,今天我們就在你這打擾了。”方回道。
“不敢,可不敢。”童老漢使勁兒搖頭。“大人怎么能叫老漢叔呢,受不起,老漢受不起啊。”
“有什么受不起的?童虎跟我年紀(jì)差不多,叫你聲叔還不是應(yīng)該的?”
見童老漢還想說什么,方回連忙掏出幾張銀票塞給童虎,道:“今天就在你家住下了,這銀票你拿著,出去買些吃食酒水——對啦,全魚宴啊,這個得有。”
“大人,小人不能拿您的銀子。”童虎一急,就要把銀票還給方回。
“不要我的銀子?”方回樂道:“那你有銀子買東西嗎?告訴你啊,我這公主媳婦可嬌貴的很。”
“這——那小人這便去操辦。”童虎快步向門外走去,還不忘叮囑道:“爹,您幫我招待好呀。”
等童虎走遠(yuǎn),太平公主才嬌嗔道:“方郎,人家什么時候嬌貴了?”
——
方回此行帶了不少銀票。在沈萬福這個江南首富的操作下,基本上中原和江南地區(qū)都開起了銀行的分行,少數(shù)北方地區(qū)也有分行,這銀票比帶銀子方便多了。只要不出關(guān)外,基本上都能用。
還別說,這全魚宴確實名不虛傳,煎炒烹炸燉,五花八門,沒有魚的葷腥,越吃越可口,方回就差點吃吐了。
期間,童虎的老娘聽聞有朝廷的大官和公主來了,非讓童老漢扶著下地拜見一下。方回可沒敢讓她跪。問了一下情況,倒不是什么大病。一輩子種地打漁,老兩口的身體都硬朗的很,就是這一急,怒火攻心,除了火氣有些大之外,就是血壓有點高,這得養(yǎng)著。
不過話說回來,這年頭,得了高血壓還算好的,不嚴(yán)重的養(yǎng)養(yǎng)就行,要是腦血栓了,那就真的沒救了。
方回暗下決定,等回去后就弄點藥膳和健康食譜出來,自家吃不說,回頭娛樂城那邊也用的上,一盤子賣一百兩,為了健康,你買是不買?不買?這可是健康,才一百兩。買?——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