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清明,他是她的窮途末路
那天,骨灰盒重重的磕在唐家族員墓碑上,盒蓋彈開,伴隨起霧的灰白色粉末,蕭靖軒的骨灰就那么毫無征兆的灑在了雨水和草叢里。
隨著突發(fā)變故,緊繃的氣氛陡然一變,唐家墓園呈現(xiàn)出一陣駭人的沉默。
圍觀人員愣了,唐家成員愣了,就連始作俑者唐瑛也愣了。
她似是突然清醒過來,僵在原地,就那么死死的盯著被雨水沖刷的骨灰,那目光不再讓人感到害怕,反倒是她在害怕些什么。
蕭瀟那天跑得很快,可就在骨灰盒落地的一瞬間,她像是忽然間被人抽走了所有的力氣,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狼狽跌倒。
她起身后,眸光渙散,但卻陰氣逼人。
說到底,畢竟是唐老爺子教出來的人,沒有把時(shí)間浪費(fèi)在嚎啕大哭和憤怒咒罵上面,她拼盡全力保持一份清醒,擺正骨灰盒,雨水里,草叢里,她企圖用雙手去挽救蕭靖軒的骨灰。
墓園看熱鬧的人比較多,有人嘆氣,有人麻木,也有那么一個(gè)人看不下去,欲出面時(shí),被傅寒聲拉住了。
“媽,別人家事,管不得。”
這就是傅家母子,母親溫月華善良仁慈,兒子傅寒聲寡淡無情。
其實(shí),傅寒聲勸解母親也在理,溫月華嘆了一口氣,從蕭瀟身上移開眸子:“走吧,該上山掃墓了。”
輕飄的話,反倒有些心事重重。
……
從傅家墓園下來,已是一個(gè)多小時(shí)之后了。
周曼文扶著溫月華在前面走著,經(jīng)過唐家墓園,溫月華卻是看也不看一眼,只催周曼文走快一些,反倒是傅寒聲,下山時(shí),行走緩慢,彼時(shí)唐家成員盡散,唐家墓園里只見蕭瀟和黎世榮。
蕭瀟還在找骨灰殘?jiān)萜耗褂幸惶幘G草都快被她拔光了,黎世榮抱著骨灰盒為她撐傘,隨她動作,或站著,或蹲著,老者不幫忙,因?yàn)槭挒t不許。
周毅看到了,傅寒聲看到了,蕭瀟雙手很臟,上面有泥土,有草屑,有骨灰,還有磨出來的鮮血。
這些痛,她仿似不知。
那天,有少年匆匆趕來,仿佛一陣風(fēng)掠過傅寒聲,匆匆一瞥,少年有一張很英俊的臉龐。
他是蕭暮雨,蕭靖軒的養(yǎng)子,同時(shí)也是蕭瀟毫無血緣關(guān)系的兄長。
雨幕里,蕭瀟正跪在地上苦苦尋覓蕭靖軒的骨灰,肩上忽然一沉,透著經(jīng)年溫暖,她沒回頭,但動作卻僵了。
蕭暮雨不說話,他把蕭瀟摟在懷里,幾秒鐘后,蕭瀟孩子似的大聲哭泣,抬起臟污不堪的雙手緊緊的抱著他,那么緊,仿佛眼前少年,是她的窮途末路。
那是春末清明,生活無趣的億萬富翁目睹一對年輕人在墓園里擁抱,那一刻他在想些什么呢?
據(jù)周毅回憶,那天下山途中,傅寒聲似是說了兩個(gè)字。
他說:“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