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兒,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的?”
明珠想了想,怎的也得弄清楚了唐應(yīng)竹的現(xiàn)狀才行。
“是應(yīng)竹說的。”
“他還說什麼?”明珠聲音裡有一絲顫抖,不遠(yuǎn)處四個綠油油的眼睛逐漸逼近,聲音漸漸小了去。
明珠悄悄從包袱裡摸出了匕首和蒙汗藥,她再怎麼也跑不過餓極了的老狼,還不如拼了一死,看看到底誰命大。
“他沒說什麼啊……對了,他說要是看見你了,就告訴你,在外面別欺負(fù)良家婦女,要做一個好人……”
“什麼?”明珠大驚的手顫了顫,再怎麼樣,也沒想到唐應(yīng)竹能說到這方面,不過倒是像他的語氣。
秀兒吐了吐舌頭,“其實他還是很擔(dān)心你的,只是徐州現(xiàn)在局勢緊張,聽說他們打了一仗,吃不不少虧,司青他們現(xiàn)在連吃飯都顧不上了。”
眼見著四個眼睛越來越近了,明珠拽進(jìn)了秀兒的衣服,“我們先去和他們會和,再回京城。”
秀兒點了點頭,“那我先睡了,你別拽我的衣服,貴著呢……”
明珠僵了僵嘴角,“你知道嗎,你的左面有兩匹狼正走過來,聽腳步聲,是已經(jīng)餓了很久的了。”
秀兒一聽,驀然的睜大了眼睛,轉(zhuǎn)過頭去一看,二話不說就開始大叫起來。
明珠是沒有料到,嘹亮的嘶吼在這遼闊的草原上掙扎蔓延,可是廣闊的星空依然繁茂,兩匹老狼只是頓了頓,反而加快了步伐。
秀兒一個躍身就跳了起來,明珠捂住她的嘴,“別叫了,聲音越大,狼來的越多。”
驀然寂靜。
“怎麼辦,明珠,我可不能白白的搭上性命,雖然我年少糊塗喜歡你喜歡了幾年,可是我迷途知返已經(jīng)改了,還不想和你生同寢死同穴,我也不想被狼咬死啊……”
明珠看著緊緊貼在自己身上的秀兒,有些無奈,“你去把馬牽過來,實在不行的話,就剪了它們的馬尾巴揪起來,我攔著。”
明珠點了點頭,二話不說就向後退,可是沒過幾步就鎮(zhèn)定的走了回來。
明珠驚奇地看著她,“你還在這裡做什麼?”
秀兒撅了撅嘴,“前面只有兩隻狼,可是後面有一羣狼,這樣賠本的買賣,我纔不去。”
明珠驚訝的轉(zhuǎn)頭一看,果然不遠(yuǎn)處的幾十只綠油油的眼睛向這邊靠近。
明珠心裡有些悽慘的絕望,自己難不成真的會葬身狼腹?
秀兒定了定身說道:“明珠,要不你走吧,我在這裡攔著,你跑得快,回去你就告訴我爹,烏查山好水好,我在這裡嫁人了。”
明珠看著前後狼羣的夾擊,風(fēng)裡吹來了一絲肅穆,搖了搖頭,“說你嫁人了,他保準(zhǔn)不會相信。”
秀兒還沒等反駁,只見前面的兩匹老狼閃著兇煞的眼睛已經(jīng)到了眼前不到一米的距離,貪婪的看著兩個人。
月光下甚至能看出不斷流出的口水,明珠更是握緊了手裡的匕首嚴(yán)陣以待。
她一邊拉著秀兒的胳膊,一邊向後面走,後面雖然是一羣狼,可是距離較遠(yuǎn),而且馬匹就在身後,兩匹馬也意識到了氣氛的凝重,紛紛搖著尾巴站起來。
前面的土坡高度她們一時半會跳不上去,只能向後退。
沒走幾步,老狼就察覺到了他們的意圖,仰天長嘯,哀嚎一聲向她們撲過來。
秀兒大驚的呆滯住,說時遲那時快,明珠向著旁邊的石頭墊腳一跳,一隻手舉起了手裡的匕首,向著撲過來的那頭狼頭上刺去。
老狼意識到不好,前腳騰空撲起,明珠被它的爪子一抓,刀鋒一側(cè)滾在了一旁,血腥之氣更加加重了它們的嗅覺。
也顧不上明珠的招式是如何的凌厲了……
兩隻老狼吃了虧,可是更是拼得一死的決心,它們眼裡的貪婪顯而易見,若是再不動手,兩個人就屬於後面的狼羣了,它們又得餓肚子了……
明珠捂著胳膊上被撕破衣服的地方冒出的血珠,鮮血的腥氣也刺激了後面的狼羣,形勢更是不好。
可是後面的狼羣也逐漸走了過來,若是不解決了前面的兩個,她們就真的無處可逃了……
明珠咬了咬牙,把秀兒向旁邊的土坡推上去,自己舉著匕首又一次刺過去,擋住了老狼的注意力。
明珠這次刀鋒出鞘,準(zhǔn)確無誤的插在了一頭老狼的頭上,黑血滾滾的冒出,可是另外一頭也咬住了明珠的靴子。
明珠穿的靴子是烏查人特有的,布料很厚,雖然一時沒咬破,可是明珠也感覺到了尖牙刺入血肉的感覺。
這些徹底激怒了後面的狼羣,也許是衝著老狼的腥氣,也許是衝著明珠的無禮。
後面的狼羣滾滾襲來,秀兒在一旁驚嚇的大叫“明珠——”
一隻黑影騰空而起,準(zhǔn)確無誤的對準(zhǔn)了明珠,明珠擡手阻擋,閉上眼睛之前甚至還看到了它爪子上泛出的光澤。
可是過了一刻,想象的疼痛並沒有再次襲來,腿上的疼痛還有餘感,只是不再加深。
明珠擡眼一看,面前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形體貌立在面前,可是狼羣紛紛柔弱的四處打著轉(zhuǎn),一點也看不出有攻擊力的樣子。
腳下的那匹老狼也已經(jīng)有氣無力的倒下了,只是還不斷的伸長了舌頭,舔著從那頭死去的老狼身上,不斷冒出的鮮血。
“烏查各?”明珠以爲(wèi)看錯了人,還特意揉了揉眼睛,確認(rèn)面前站的就是自己來的時候遇到的第一個江都人。
男人微微頷首,看了看明珠指尖發(fā)白緊握著匕首不曾鬆懈,“姑娘真是巾幗不讓鬚眉,竟然一個人敢對付一羣狼,還殺了一隻……”
明珠頓了頓,看著底下的奇怪的景象,“不敢當(dāng),只是這……它們是怎麼回事?”
男人笑了笑,“常在這裡走,一點防身的東西還是隨身帶著,只是下了一點藥而已。”
明珠恍然想起來,自己當(dāng)初幫蘭若的時候,也是給了不少的蒙汗藥,他灑的藥粉大約就是這些東西吧。
都怪自己粗心,明明手裡也拿出了蒙汗藥,怎麼就是沒用上呢,還讓自己受傷了。
明珠收起了匕首,感激地看著他,“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你,你還救了我們,真是感激不盡。”
烏查各點了點頭,“只是湊巧而已,我在不遠(yuǎn)處聽到有人大叫,便趕過來看看,不像是碰到了姑娘,怎麼那個兄弟沒跟你一起?”
明珠匆匆的垂下眸子,又招呼來旁邊已經(jīng)嚇得丟了魂的秀兒,“這是我妹妹,我們是要回到中原去,有些急事不方便告知。”
烏查各略一思索,看了看秀兒,“我看令妹已經(jīng)驚嚇過度,不如先歇息一碗,明日啓程吧。”
明珠猶疑的看了同樣被暈的七昏八倒的兩匹馬,還是點了點頭,“可是這裡……”
“我在前面紮了個帳篷,如不介意,可以一起。”
秀兒連連點頭,想是再也不敢單獨住在外面了,“好主意,我們不介意。”
說著,就一手拉著明珠向著烏查各指的方向走去,也顧不得頭上身上的狼狽。
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帳篷,進(jìn)去一看,地上都鋪著毛茸茸的羊皮地毯,潔白得沒有一絲雜色,足夠三個人住下了。
可是明珠猶疑的轉(zhuǎn)過頭,“沒有落腳的地方,我們還是在外面湊合一晚吧。”
烏查各抿了抿脣擺了擺手,“都是中原人,又何必斤斤計較呢,這些不過是鄉(xiāng)親們送的,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我也是要回家去看看,纔在這裡碰上你們,大家就別客氣了。”
秀兒微微一愣,“你也是中原人?可是爲(wèi)什麼你叫烏查?”
烏查各微微頷首,“正是,中原江都人士,不過是入鄉(xiāng)隨俗,就去了個當(dāng)?shù)氐拿帧!?
秀兒眼裡一亮,“我也是江都的,說起來,咱們還是老鄉(xiāng)呢。”
烏查各微微驚喜,“如此,就更不必客氣了,我與這位姑娘本就是相識,和你又是老鄉(xiāng),還有什麼見外的?”
秀兒點了點頭,沒等明珠再客套客套,就脫了鞋爬了進(jìn)去。
明珠尷尬的看著他,“你剛剛說,你也是要回去中原?”
烏查各點了點頭,“終歸是要落葉歸根的,中原征戰(zhàn)四起,江都又被賊人控制,我心裡念不住,就想回去看上一眼。”
明珠頓了頓,“可是如今江都被孫慶州控制了,你這個時候回去,難免會被人當(dāng)做是奸細(xì),不如咱們一道吧,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我們要去徐州,路徑徐州回京城,江都離京城不遠(yuǎn),有些消息也好打聽,摸清楚狀況在考慮要不要回去。”
只見烏查各皺了皺眉,微微沉吟了一番,點了點頭,“也好,一路上也有個照應(yīng)。”
烏查各的帳篷還真是奢侈,什麼東西用的都是極好的,明珠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回到了王府。
美美的睡了一覺之後,筋疲力盡的起來,明珠動了動手上,感覺有些遲鈍,突然睜開了眼睛。
看見手上被潔白的紗布包的紮紮實實的,帳篷裡又沒了人,才掙扎的起身。
反覆看了看手上,昨夜還真是兇險,差點就把小命丟在這裡了,蘭若還說什麼自己是狼女,差點被狼吃了的倒黴女嗎?
秀兒一大早就掀開帳篷走進(jìn)來,陽光透過縫隙,毫不吝嗇的灑在了裡面。
“明珠,你醒了?盧大哥說你受了傷,不好驚動,得讓你自己醒來,就連盧大哥給你包紮了傷口都不知道。
我還以爲(wèi)你從來都愛睡懶覺,咱們得明天出發(fā)呢……”秀兒笑意盈盈的過來。
明珠沒反應(yīng)過來,好一會兒,纔想起來,當(dāng)初烏查各說過,他的中原名字本姓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