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一世梟雄猶如手執(zhí)棋子,天下為棋。
那種天下為棋盤的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這便是東臨碣石,以觀滄海的感覺吧?那種站在高處,看著天邊風(fēng)云際會的瑰麗奇變,看著腳下海浪拍岸的蔚為壯觀,一種遼闊的胸懷和萬物為芻狗的豪邁,躍然紙上。
水何澹澹,山島竦峙。那滄海的寬廣水面,猶如畫布,兩岸懸崖峭壁,盡在身側(cè)。有種漫漫雄關(guān)的險峻與威儀,讓人感覺到渺小,也讓執(zhí)天下為棋盤的下棋者心潮澎湃,難以抑制的激動,猶如這澹澹滄海,波瀾壯闊,巨浪滔天。那種天何其高,盡為我所用;海何其深,盡為我所有;地何其寬,盡為我所持的霸氣。是的,霸氣,來自大自然險峻的霸氣。
樹木叢生,百草豐茂。那便是一切以自己執(zhí)念為圓心,由著手執(zhí)棋子,紛繁落子而建立的天下紛爭和世間百象,這樣一切盡在掌控的感覺,真的太好了。
秋風(fēng)蕭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里。
這世間一切的規(guī)矩由自己這個手執(zhí)棋子,天下為棋的下棋人來掌控,這世間所有的合理性和不合理性都是下棋人說了算,這種癲狂到極致的燦爛,是魔,讓人趨之若鶩,讓人恨不得高歌一首,來唱出自己那澎湃不已的心情。
李瀟玉深吸一口氣,感受著徐徐暖風(fēng),感受著這天下漸漸盡在掌握的喜悅,這也是軍人的喜悅,戎馬天下,立不世之戰(zhàn)功的喜悅。
“郡主,馬車準(zhǔn)備好了,我們先去哪里?”
“東西南北四個城門,一一查看。”
李瀟玉睜開眼,看向身后的夕月和容曜,“容曜,你趕馬車。”
“是,郡主。”
容曜隨了夕月的叫法,喚李瀟玉為郡主而非主子,這算是跟李瀟玉的關(guān)系更加親了一步,也是李瀟玉默許他容曜成為她的人。
這商州城是個四四方方的城池,坐北朝南的城,南門為正門,北門為后門,后門靠山,四周有著極深的護(hù)城河。東門為早集和商旅所用的貿(mào)易區(qū),西門為十巷九街的住宅區(qū)。
容曜趕著馬車,來到南門門下,李瀟玉打開車簾打量著南門,這里重兵把守,卻也是距離皇城最遠(yuǎn)的地方,若是從這里發(fā)起總攻,怕是會給皇室喘息機會,若是自己逼宮,絕對不會從這個門進(jìn)入皇城。但是這里卻也是大軍出城的關(guān)鍵,若是這里部署了弓弩兵,怕是這里也是易守難攻的關(guān)隘。
“郡主,這南門是正門,可卻也是最遼闊的街道,不足以為慮。”容曜聽說李瀟玉要實地考察四個城門,便知道了她的主意。
“看來,你知道我要做些什么了,容曜。”
“郡主所想所謀令容曜佩服之至,而容曜不過是借著郡主的思路,才想到這一層而已。”
“你很會說話,也很聰明,但愿你能一直忠心于我。”
李瀟玉看向容曜,那瀲滟生波的丹鳳眼里帶著贊賞,寄托著希望。
“定不辱命。”容曜看向李瀟玉,似乎在發(fā)著誓,又似乎在訴說著他的心聲。
“嗯,去東門吧。”
“是,郡主。”
這東門之地。可謂之車水馬龍,到處都是人流,來自四面八方的口音,有討價還價的,有極力推銷的,有嬉笑怒罵的,有安靜欣賞的。這里是商州城最繁華的地域,卻也是魚龍混雜的地域。
“郡主,這里確實比南門更需要仔細(xì)的看。”
“嗯,這里本就是南來北往的商旅落腳和交易的地方,若是有成群結(jié)隊的人出現(xiàn)在這里,貌似就會不足為奇了。但是越不足為奇,越要仔細(xì)甄別才是。”
“郡主所言極是。”
夕月傻乎乎的看著郡主,她聽不太懂郡主的說法,也不懂郡主和容曜訴說著什么事情,大約也就知道是說東西南北四個城門哪一個更危險一點。但是即便她聽不懂,她也是很崇拜自家郡主的,因為她的郡主自從在邊境暈死之后,便如同換了個人,變成了極有主見,敢作敢當(dāng)?shù)娜耍@樣的人,讓她夕月更臣服更欣喜。
“夕月,我問你個問題。”,李瀟玉看向夕月,笑著問道。
“郡主,您說,夕月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夕月嬌俏的說著,她眨著大大的眼睛,期待著能幫助自家郡主解疑答惑。
“若是你希望帶一千個人進(jìn)城,又不想被人發(fā)現(xiàn),你在這東門,會怎么做?”李瀟玉笑起。
“一千人入城,還要神不知鬼不覺?為什么不晚上入城,非要白天入城呢?要我,會選擇晚上入城。若真的必須白天進(jìn)城,我會選擇偽裝成北晉國的馬隊商人,前來賣馬。馬商每次出現(xiàn)都是帶著馬刀,動輒數(shù)千人的。”夕月想也不想的說道。
“馬商嗎?倒是有些意思。”
李瀟玉嘴角彎起,若是這凌祁天真的動用馬商作為瞞天過海的保護(hù)傘,那么她就有辦法打草驚蛇,先讓凌祁天和凌雪裳父女,知道自己是他們的眼中釘,逼迫他們與自己動手,好抓住他們的把柄,也算是為東岳國除害。
“郡主,除了馬商,還有一種可能。”容曜思想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
“什么可能?”李瀟玉皺著眉。
“西門住宅區(qū)每天也會有成千人帶著彎刀進(jìn)出,這些人便是樵夫。若是偽裝成西門的樵夫,而這些樵夫?qū)⑽淦鞣湃氤衫Φ牟窕鹄锩妫u給達(dá)官顯貴呢?”
容曜這句話,算是點到了話題之上,她李瀟玉眨了眨眼,語氣慢慢放緩,嘴角的笑意加深,“樵夫嗎?倒也不無可能。容曜啊,你說我的雀牌是暗天閣的信物,是嗎?”
“是的,郡主。”
“既然是暗天閣的信物,那我犯不著當(dāng)飾品掛在身上,權(quán)當(dāng)好看吧?總該物有所值才是。”李瀟玉頓了頓,繼續(xù)說道:“你可知道東岳國,暗天閣的分管處在哪里?”
“郡主,您是要借助暗天閣的信息?”容曜笑起來,馬上明白李瀟玉的意思。
“既然有唾手可得的消息,你我為什么要累死累活呢?不如走個捷徑?再說,我正好也有事情,問問這暗天閣呢。”李瀟玉挑眉,“畢竟這暗天閣是情報機構(gòu),既然能做這消息買賣,自然也能幫我李瀟玉買買消息,讓我也賺點小錢,不是嗎?”
容曜笑起,“郡主所說極是,我這就駕車前往暗天閣分處花語軒。”
“好。”
李瀟玉滿意的點著頭,等待著與暗天閣閣主名無心再次相遇,這一次她一定要好好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