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瀟玉才走上馬車,就被慕云昭拉住了手,她回頭,一臉詫異“不知,齊王爺,有何事賜教?”
這般疏離的語氣,有別于方才她的主動獻吻,是那么的生硬而又刺耳,刺的他慕云昭心跳漏了一拍。
他知道李瀟玉很聰明,他看得出李瀟玉知道今夜若是她李瀟玉說不出個之所以然來,必然會被兄長慕云絕拿來安撫人心,大做文章。他不忍心她就這般悄然離世,但是他也受不了她的冷色疏離。
他走在后面看著李瀟玉穿著薄薄的衣衫,走在這仲夏的夜色之中,是那般的孤寂又是那般的孤獨,是那般的柔弱又是那般的倔強。這樣的李瀟玉,雖然沒哭,卻讓人心疼。
是的,這一刻他的心,生疼,疼的抓耳撓腮,疼的幾乎窒息。
所以,他不由自主的握住她的胳膊,抓緊她的手,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可就是這般做了,可就是這么做了。他看著詫異的李瀟玉,憋了半晌,終于說出一句話來“夜色雖好,可終究是天涼如水,你還是披肩外套吧。”
慕云昭將身上的披風取下,仔細的為她披上,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他將她打橫抱起,陪著她走上馬車。
馬車里的氣壓很低,很是壓抑,壓抑的二人不說一句話,很是默契,卻也很是蕭索。
快到皇宮之時,慕云昭終是抓住了她的手,他第一次甩開自己的身份,憑著良心,對著眼前的這個恩人,挽救自己男子尊嚴的恩人說道“你有恩于我,若是今夜你有了危機,我愿為你冒險,將你送到你希望去的任何一個地方。”
“你這算是報恩嗎?”李瀟玉揚唇,潔白的貝齒反射著月光的光輝,月光透過車窗而來,將她周圍朧出一陣光暈,仿若隨風而去的仙子。
“我慕云昭也是個知恩圖報的人。”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本王,看來是心里話了。
“不必,我既然想在東岳國謀求一份安定,必然會傾盡全力的謀求生路,也必然竭盡全力的活下來。只是你既然這般待我,我也跟你交個底兒。”李瀟玉無比認真的說道“我只想在東岳國開心的活著,不被任何人所威脅,僅此而已,絕無他想。”
慕云昭看著猶自下車的李瀟玉,看著月光籠著的這個女子,看著她臉上純粹的自信和直率的語言,這般純凈,這般自然,多年以后成為他的夢魘,讓他揮之不去,也讓他見之不忘,終成心底最珍貴的東西。
“好。若是你今夜有驚無險,齊王府便是你的自由之地,任你隨心所為,任你隨性所去。”慕云昭點頭,算是承諾給她一份安定的生活。
“隨心隨性?只怕沒那么簡單。若是真是如此,為什么我還被人設了個局,被人當做活王八一般放進甕中,成了甕中之鱉?真是應了那句話。”李瀟玉無奈的搖著頭,與慕云昭并肩而走。
“什么話?”慕云昭納悶的看著身邊這個女子。
“我本是無為的庸才,卻被命運逼成了絕世之才。”李瀟玉拉緊披風,快步往慕云絕的寢殿而去。
慕云昭回味著這句話,看著眼前這個剛毅而又勇敢的女子,對她的好感日益加深。這個謎一樣的女子,到底擁有多么強大的內心和多么強大的口才呢?這樣面不改色,這般淡定自若,怕是很多男子都自嘆弗如了吧?
慕云絕坐在寢殿之中,身邊除了凌芷柔,只剩下幾個內力極深的侍衛。
看著這些侍衛盯著自己,虎虎生威的模樣,猶如三堂會審的架勢,頗有審死官的氣憤,在這漆黑的子夜之時,尤其讓人心生不安。
可是她李瀟玉是個異類,越是緊張的氣憤,她越是安之若素,越是心內惴惴不安,越是能笑的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李瀟玉自顧自的搬來一把椅子,坐在慕云絕的對面,自己給自己搬來一把飯桌,將溫涼的茶水倒進茶杯,看著眼前嘴角含笑的慕云絕,飲下一杯茶,對著慕云絕將杯底倒置,杯口朝下“我的家鄉有句話,感情深,一口悶。雖然沒有酒水,但是以茶代酒,也算是我今夜感激東岳國的國君你給我一條生路的心意。”
慕云絕挑眉看著眼前這個膽大的女子“你倒是膽大的很,當著朕的面,還能這般怡然自得?不怕朕殺了你來祭奠今夜死去的王公重臣?”
“殺我?比起殺我,從我嘴里得知一些有趣的信息,知道今夜是否能夠借題發揮,給西霖國和北晉國予以顏色,才更有價值吧?”
李瀟玉淡定的舉起茶杯,再度飲下。
“哦?你知道了什么?”慕云絕好奇的問道。
“自然是知道我能夠保命的信息,也自然是知道能跟東岳國國君你討價還價的東西。”李瀟玉揚唇淺笑。
“哦?這倒是有趣,那你來說說如何?”慕云絕挑眉,興致高昂的看著李瀟玉。
“我有三個信息,分別代表著安,祿,權。這安是平安保命的安,這祿是腰纏萬貫的祿,這權是將軍征戰的權。不知道東岳國的國君你,先聽哪一個?但不管你聽哪一個,只要你聽了其中一個必然想聽另外兩個。而你聽了另外兩個,必然會讓我活著,不只是讓我活著,還是讓我好好的活著,還會派遣重兵保好好保護著我,讓我幸幸福福的活著。”李瀟玉自信的看著眼前的慕云絕。
“哦?有這般的神奇不成?”
慕云絕打量著李瀟玉,看著她一杯接著一杯的飲著茶水,手指未顫,語音未改,眼神未慌。依舊是口齒伶俐,談笑風生的模樣,這樣的李瀟玉或許真有什么有價值的信息。
若真如這李瀟玉所言,即便是讓她活著又有何妨?這樣的李瀟玉必然能壯大東岳國的國本,他慕云絕的心思在動,他在衡量,衡量讓李瀟玉活下去到底值不值得。衡量讓李瀟玉開口說出她的信息,是否必要。衡量是否該將這個看似妖女的女子留在東岳國,是否可以暫時撇開她是西霖國郡主的身份,來全然信任她。
他與她對視,她未答話,他未說話,兩人僅僅是對視而已。
慕云絕是極度想要洗刷今夜皇宮被人攻破的恥辱的,雄心壯志讓他放棄了對她的殺意,他揚起唇說道“那就先說說權吧,比起你的祿和安,朕更喜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