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老爺子一直追著老太太進(jìn)了房間,他的看護(hù)和保鏢一直跟在身后,直到賈老爺子進(jìn)門后砰地一聲將門關(guān)上,把眾人全部隔絕在了門外。
站在門外,莫子涵抱胸靠在墻頭,面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莫家一眾子女也相繼追了出來,莫軍強(qiáng)急得直跺腳,王艷笑顏如花沒覺得什么,莫軍華卻是轉(zhuǎn)著眼珠看向莫子涵,剛剛老爺子跟莫子涵眼神間的互動,他可是沒有錯漏。
“子涵啊,這老爺子到底是做什么的?”莫軍華走到莫子涵身旁低聲問道。
他觀察到老爺子手持黃花梨木拐杖,配上不凡的氣度以及好大的派頭,估摸著來頭應(yīng)該不小。若是大有來頭之人,攀上這個親戚可就未必是壞事了。
莫子涵瞥了他一眼,然后笑道,“二伯希望他是做什么的?”
莫軍華語氣一滯,然后訕笑道,“這跟我希不希望有什么關(guān)系?老爺子看起來來頭不小啊,我擔(dān)心家底太厚,你奶奶到了他們家受氣。”
心口不一。
莫子涵抱著胸?fù)u了搖頭。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房間門被人打開,賈老爺子邁著步子緩緩踏出,他先是抬頭看了莫子涵一眼,然后緩緩搖頭一嘆。
莫子涵挑了挑眉,看來事情無果?老太太當(dāng)真沒有這個心思?
莫軍華也是心理咯噔一下,然后他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轉(zhuǎn)頭看向莫子涵,“子涵,你先前說讓你奶奶留在東市,打電話給你老師問過沒有?”
賈平國告辭離去,莫家眾人也都趕中午的火車離開了,唯有老太太,留在了賓館。
下午一點,莫子涵陪著老太太坐上酒店門口停靠的一輛黑色轎車。后座車門打開,露出老爺子帶笑的臉龐來。
老太太坐進(jìn)后座,莫子涵則是鉆進(jìn)了副駕駛位。
“敢情您們二老明修棧道暗渡陳倉?險些連我都被騙了過去。”莫子涵微笑回過頭來,大大的眼睛輕輕眨了兩下。
見她打趣,兩位老者對視一眼,均是無聲一笑。
其實今次不過是賈老爺子求親不成,退了一步,邀老太太到他那里暫住,為的是讓老太太留在東市與莫子涵時常見面。
老爺子那里地方寬敞,諾大的別墅只有他一個人住,老太太去了還可跟他做個伴、下下棋、喝喝茶什么的。如此一說,兩位老人反倒是談妥了。
當(dāng)然,這些話老太太自然是不愿跟兒子媳婦們說,省得他們又安了別的心思,攪她清凈。
將二位老人送回別墅,陪著他們喝茶聊天直到四點多鐘,莫子涵才告辭離去。
回到公司,就接到了李博打來的電話。
“是我。”李博的聲音似乎有些疲憊,再無往日風(fēng)采。
莫子涵微笑道,“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她問得自然是云南方面與他爭奪東市市場的對手。
聽著莫子涵那磁性略低的嗓音,李博的聲音就染上了一層笑意,“是啊,終于解決了。這幾天都沒空聯(lián)絡(luò)你,東市方面怎么樣了?”
“一切順利,云國帆已經(jīng)死了,不過這個星期我將動作暫緩,原因是省委注意到了這件事。”莫子涵只是簡單的說道。并沒有提及省委注意此事是因?qū)W校爆炸案這樣復(fù)雜環(huán)節(jié)。
李博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如果政府方面已經(jīng)注意到這件事,我看還是先不要有太大的動作,畢竟你還沒有什么根基。”
莫子涵便笑著應(yīng)道,“這個事情就不需要李老大來操心了,我已經(jīng)有了打算。”她與白子振的合作,暫時還不打算透露與李博。
“哈哈,有了打算就好。也對,你老鷹的事情哪里輪得到我來操心?”李博口氣酸酸地玩笑說道。
“老鷹已經(jīng)死了。今后這世上只有莫子涵,沒有老鷹。”莫子涵沉默了一下,才正色道。
對面的李博似乎輕嘆了一聲,隨后聲音柔和地笑著說道,“你說得不錯,她的確已經(jīng)死了。不過……在我的心理,老鷹就是莫子涵,莫子涵就是老鷹。”
“你這錢簍子,什么時候也學(xué)得多愁善感起來了?”莫子涵一邊走進(jìn)辦公室,一邊搖頭而笑。
電話對面頓時傳來暢快的笑聲,“據(jù)說偶爾改變改變風(fēng)格,更能覓得美人心。”
莫子涵頓時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李博,你若早些年結(jié)婚,女兒可都快趕得上我大了,說這話時就沒臉紅?”
“臉紅?我可沒那矯情的習(xí)慣。再說了,男人三十一枝花,越老越有味道,堂堂鷹王竟然沒聽說過?”李博不羞不臊地哼哼起來。
“堂堂鷹王可沒時間跟您閑聊打屁,東市我會給你罩著,有了進(jìn)一步消息再讓秦樂通知你。”莫子涵淡淡說完,便再次搶先掛斷了電話。
李博被她掛電話已經(jīng)不是一回兩回,只怕早已習(xí)慣。
掛掉電話,莫子涵就撥通分機(jī)叫了老六、猴子和楊明三人過來。
“來到東市不過一個多星期,進(jìn)展還算不錯,云國帆身死,云冉把持家業(yè),但云幫這偌大幫派又豈是一個女人能把持得住的?加上趙康已死,賈艷洳只怕也鎮(zhèn)不住幫內(nèi)這攤散沙,賈老爺子更是已經(jīng)示下,不想介入此事,所以下個星期,咱們也該有所動作了。”
莫子涵靠坐在真皮轉(zhuǎn)椅上,看著對面三人緩緩開口,總結(jié)這一星期的收成。
老六點頭笑道,“涵姐做事雷厲風(fēng)行,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咱們東鷹在東市的名號已經(jīng)打了出去,馬上就要進(jìn)入正軌!現(xiàn)在華南幫派更是被搞得一團(tuán)散沙,就等著我們?nèi)グ堰@些散沙收攏收攏了!”
猴子笑罵,“老六,你什么時候也學(xué)會拍馬屁了?不過你說得對,咱們這些日子收獲確實不小,東鷹現(xiàn)在可已經(jīng)成了政府扶持企業(yè),多少單位看著眼紅呢?”
“就是為難了涵姐,這段日子兼顧學(xué)業(yè),還要馬不停蹄的忙活。”楊明適時地跟著贊了一句。
莫子涵看著面前三人哭笑不得,“找你們來說這些,就是為的聽你們?nèi)藖砜滟澪业模俊?
三人頓時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不過他們說的可都是發(fā)自內(nèi)心,扶持企業(yè)一事是莫子涵一手促成,云國帆之死、趙康之死、哪件也離不開莫子涵。
莫子涵微微一笑,將雙手?jǐn)R置在了辦公桌上,身體微微前傾,開口道,“今次去往賈老爺子家中,猴子也注意到了賈老爺子手下各個素質(zhì)超群,十分正規(guī),相比之下,咱們倒顯得一團(tuán)散沙不成樣子。”
猴子趕忙跟著點了點頭,“是。”
“東鷹規(guī)模日漸龐大,咱們內(nèi)部體系也該趨于成熟才是,今天得空,咱們就好好研究一下。”莫子涵看著三人開口說道。
老六、猴子、楊明三人對視一眼。
“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沒有明確的劃分也難成大事,你們?nèi)俗詵|鷹創(chuàng)始就跟著我,無論是私底下的雜事,還是公司的事情都兩頭忙活,長此以往也不是個辦法。”莫子涵又緩緩將身體后靠,面上掛著笑容。
“涵姐的意思是……”楊明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要給咱們?nèi)齻€明確分工一下?”
莫子涵贊賞地頷首。
“既然要收攏云國帆和趙康手下幫會,咱們自然要先有自己的幫會,否則豈不師出無名。”老六沉默了一下提議說道。
眾人點頭,猴子就笑道,“咱的幫會,就叫東鷹會唄!”
“你倒是省著費腦筋了,不過這名字確實好。”老六瞥了他一眼,點頭說道。
莫子涵亦是點頭拍板,“就叫東鷹會,我看,以后公司事務(wù)就交由老六打理,幫會事務(wù)交予猴子和楊明,你們?nèi)朔止っ鞔_,也好發(fā)揮各自所長。”
猴子和楊明自然喜無異議,老六卻瞪眼道,“涵姐,做生意可不是我長項啊!猴子精明善于結(jié)交,要不您把公司交給他,我打理幫會行不行?”
猴子頓時眼睛一豎,“你當(dāng)是過家家呢?這公司法人是你,當(dāng)然你管最好!以后幫會的事兒你就別跟著操心了,我跟明子會處理好的。”
楊明只在一旁傻樂。
老六不干,急聲道,“涵姐,您讓我自己一人打理公司,我也真不是這塊料啊!我實話跟您說了,您不在的時候,公司大事小情我可都是找猴子商量定奪的,他這人腦筋靈活,在外面又會交際,是個做老板的料子!”
“以前怎么沒見你小子這么夸過我!”猴子也急了。
事情還沒定下來,二人就打得不可開交,莫子涵不由得有些頭痛。
不過仔細(xì)思來,老六為人不夠圓滑,對于公司的運作的確沒有猴子來得靈活,她便沉吟道,“武空,公司以后就交給你了。”
猴子頓時一臉哀痛,起身長喚,“師父!”
“哈哈哈!”老六楊明都忍不住大笑出聲,猴子也撇了撇嘴坐了下來,“得得得,老子可沒六子那么矯情!只要涵姐發(fā)話,我來就我來!有什么大不了的!”
這話說得老六面皮通紅,不過他也懂得趁熱打鐵,“那涵姐,我明個就把公司轉(zhuǎn)到猴子名下吧?”
猴子頓時面露怒瞪。
莫子涵勾唇笑道,“你們倒是謙讓,這么大的公司誰也不愿接手。”
猴子和老六都有些不好意思地?fù)狭藫项^,他們的都是愿意闖蕩的性子,相比管理公司,他們更愿意轟轟烈烈的干上一番,而且也總覺著管理公司怕是要與莫子涵以后的主要走向脫軌。
似是看出他們的想法,莫子涵便搖頭笑道,“可別小看了咱們的東鷹公司,日后這才是咱們的核心根本。星期一我會帶著黃渤南與建設(shè)管局一趟,跟局長孫慶合作華西地區(qū)開發(fā)項目,這將是東鷹未來兩年內(nèi)的主攻核心。”
說罷,莫子涵又道,“對于華西開發(fā),東鷹不僅要滲透,更好入主,要成為這次華西開發(fā)的大東家。”
三人頓時眼露亮光,都有些蠢蠢欲動之意。
卻見莫子涵嗤笑一聲,“想法固然是美好的,事情辦起來卻也不會如說得這么簡單。事情成敗,還要靠咱們齊心合力才行。”
猴子咬牙,點頭道,“既然涵姐都這么說了,再推脫就不是我猴子的性格!管公司就管公司!我保證讓咱們東鷹蒸蒸日上,成為東市的活招牌!”
“不止是東市,東市只是咱們眼前的第一步,上面也不會只希望我們著眼于東市一隅之地。”莫子涵輕輕一笑。
眾人都有些迷糊。上面?哪個上面?
跟白子振合作一事,莫子涵卻是一直都沒有提及過,現(xiàn)在,也該是讓眾人心里有數(shù)的時候了。
如果,莫子涵便將此事與自己的一些猜測想法說與眾人聽。
聽完莫子涵的話,三人都是瞪大眼眸,他們只是從蘭城剛剛進(jìn)入東市的運輸公司,甚至還沒有到展翅騰飛的階段,竟是被‘委以重任?’
委以這樣的重任?跟國家合作?為國家搭橋鋪路?
“涵姐,最后他們會不會過河拆橋?兔死狗烹?”楊明有些擔(dān)憂地說道。
莫子涵便是微微一笑,“從另一方面看,這于我們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jī)會。難不成怕摔的疼,便拒絕往高處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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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子沉吟片刻,也點了點頭,沉聲說,“何況我們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有心人注意了,你們有沒有想過,被進(jìn)入上面的視線,若是我們現(xiàn)在拒絕,日后只怕寸步難行。”
老六撓了撓頭,“不幫他們,就不讓我們發(fā)展了?”
“是根本不會給我們發(fā)展的機(jī)會,難道讓我們發(fā)展壯大,日后再調(diào)轉(zhuǎn)過來讓他們寢食難安?他們找上涵姐,就證明在他們眼中涵姐有這個潛力。”猴子淡聲說道。
實在沒有想到,事情發(fā)展到了這樣復(fù)雜的一步。既然如此,倒不如放開了干,干得轟轟烈烈越大越好,到時起碼有了自保的能力。
“槍打出頭鳥啊。”老六無聲一嘆。
“這頭是逼著我們出頭的。”楊明抿唇說道。
莫子涵輕輕一笑,“槍打出頭鳥,難道這出頭鳥除死之外沒有其他選擇了嗎?”
一眾人頓時面面相視,眸中都是露出些許精光來。人活一世,為何不活的灑脫自在些,想的那么多,也不見得有用!
“涵姐,反正不管你做什么選擇,我老六都跟著你干了!上刀山下油鍋我要是有廢話,你就一槍崩了我!”老六一拍大腿,粗聲說道。
楊明和猴子也都跟著點頭。
莫子涵便點頭而笑,“那好,日后公司事務(wù)就交給猴子。道上的事情便由老六和楊明打理,你們二人一個沉穩(wěn)思慮周全,一個圓滑精明懂得處事,相信可以相輔相成。”
老六和楊明對視一眼,后者笑道,“我要跟六哥學(xué)的地方還多著呢,不過我覺著我挺幸運的,一根指頭換來跟了涵姐的機(jī)會,值了!”
猴子就笑道,“怎么著,你小子還怪涵姐當(dāng)年砍你一根手指呢?”說著,眼神就瞟向了楊明那根斷指。
楊明頓時怪叫,“怎么可能,就是再砍一根我也認(rèn)了!”
眾人哈哈大笑,莫子涵亦是無聲一笑,點頭道,“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如果沒有當(dāng)初的誤會,又何來今天的情分?”
楊明也有些感慨的點頭。想到當(dāng)初自己這個小混混,竟是到莫子涵的地頭上撒野收保護(hù)費,落井下石找老六的麻煩,最后被剁了一根手指,還險些丟了小命。
哪里想到今日,自己坐在這高聳大樓的辦公室中,成了莫子涵手下一員大將,公司的高層領(lǐng)導(dǎo)。
想到這里,楊明便感慨萬千,點頭嘆道,“反正我楊明就這點能耐,跟著涵姐邊做邊學(xué),赴湯蹈火在所不惜吧!”
“這都表態(tài)了,我是不是也得跟著表表態(tài)?涵姐,咱猴子就為你上刀山下油鍋,萬箭穿心五馬分尸都不在話下!”猴子開玩笑似的一挺胸脯,咧嘴說道。
莫子涵頓時擺了擺手,“沒用的都一套一套的!說說你們的看法,老六楊明,東鷹會交到你們手中,下一步你們有什么打算?”
二人尋思了一會,楊明張嘴卻欲言又止,看了一眼老六終是沒用說話。他知道論資歷自己還是在六哥和猴哥后面,不能搶了他們的風(fēng)頭。
這時,坐在辦公桌后的莫子涵卻笑道,“明子,有什么話就說。”
楊明笑道,“我其實也沒什么建設(shè)性的話,就是想下一步先搞趙康的勢力,畢竟趙康沒用云國帆根基雄厚,而且照您說的,賈老爺子也不會管這個事情,最重要的是那個賈艷洳對您有些虎視眈眈的,當(dāng)務(wù)之急應(yīng)該先從他們下手。”
老六聞言點了點頭,粗聲說,“明子說的對,應(yīng)該先從趙康下手。至于云國帆的場子,完全可以再緩一緩,畢竟那個云冉一介女流,到時候支撐不下去自然就會同意轉(zhuǎn)讓。就算不轉(zhuǎn)讓,咱們也可以用老辦法,一邊嚇一邊哄,跟她談收購,現(xiàn)在咱們也算是有后盾了,不怕省里盯上。”
說完話,老六拿起桌面上的香煙抽出一根,放在嘴里點燃,似乎在沉思什么。
第二天是星期一,一大早莫子涵就托親效秦小悠給老師帶了假條,莫子涵,則是帶著黃渤南來到了市建設(shè)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