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崇禎皇帝龍顏大怒,當怒氣沖沖地聽完了駱養性匯報上來的經過以后,崇禎皇帝重重的一拳打在了桌上,怒道:“去!去把程國祥給朕帶過來!”
“是”駱養性得令了以后,急忙就要往外走,就在這時,耳邊只聽崇禎皇帝的怒聲再次傳來:“不!派人,把程國祥給朕直接鎖下天牢里!”
駱養性臉色大變,這一番結果,事實上早已超出駱養性的預想了,于是當下再也不敢馬虎,急急忙忙地便走了出去。”“
圣上下令抓人,又豈容法外開恩的?當崇禎皇帝漸漸地平息了胸口里的那股震動之后,想了一想之后,又冷冷地沖著王承恩道:“把江楚寒給朕喊來。”
“是。”王承恩的胸口里也是暗暗地打著鼓。伴君如伴虎,何況是王承恩了?對于崇禎皇帝的脾氣,王承恩是在熟悉不過的。
當下王承恩便急急的出宮去尋江楚寒,事實上,王承恩并不知道江楚寒的住址究竟在哪,好生打聽了一番以后,這才在某一處宅子的門前停了下來。當江楚寒聽到王承恩來到以后,便立即急急忙忙地跑了出來。
“王公公。”江楚寒臉上的神色看起來也極其不好,當然了,徐文廣被刺也僅僅只是剛剛隔了一天而已。江楚寒千辛萬苦抓住的徐文廣,就這么被人刺死了,更何況擔心天威震怒,江楚寒整整一宿都沒有睡好覺。
王承恩急忙擺了擺手,和江楚寒見面已經不止第一次了,沉聲道:“皇上傳喚你呢,快跟灑家來吧。”
一聽皇上召喚,江楚寒的心里也不由自主的跳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回屋穿好官服,囑咐了眉兒和家中之人以后,這才急急忙忙地隨著王承恩一起出了府。
一路上,江楚寒一方面小心翼翼地跟王承恩打聽宮內的情況,一方面滿心亂跳地想著脫身之法。自己是副督辦,百姓群情洶涌涌向順天府衙門的事情一早就傳入了江楚寒的耳朵里去了。這么大的事情,江楚寒不可能會猜不到,原因究竟是什么!
在打聽到程國祥已然被打下了大獄了以后,江楚寒的心情這才有些稍稍的平復了過來。在江楚寒想來,正督辦程國祥都已經被打下了大獄,而眼下所迎接自己的不是一根粗粗的鎖鏈,而是王承恩這樣一個大太監,看起來,皇上并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最起碼,是現在沒有。江楚寒暗暗地想著。
順天城的熱鬧氣氛似乎并沒有傳染遍整個角落,總有些人和事會專注于自己的事情。
朝廷的賑災款項一直遲遲沒有到位,駐扎在順天城外的難民們雖然每日都能夠得到些許的周濟和藥材的救治,然而,這終究只能是治標不治本的問題所在。
幾名身著著青衣的醫者打扮的人正娓娓地行走在這條滿是破帳篷、破鍋破碗遍地的“難民集中營”里面,悉心地為每一個傷病的災民們進行著醫治。沒有人知道他們從哪來的,也沒有人知道他們叫做什么,但是他們是大夫,就連守衛的官兵也不會去管,醫者父母心,那些守衛的官兵還巴不得早點醫治好這些難民。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一個剛剛受到醫治了的老婦人滿眼婆娑的淚水,向著那幾名正向著別處而去的大夫虔誠地念了一聲。
“大哥,今天我們又救了多少人?”一個帶著斗笠的年輕人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問道。
“說過了,這里是順天城,不要叫我大哥!”一個看起來滿臉慈祥的中年大夫趁著四下沒人,沉聲說道:“要喊我葛大夫!”
“葛大夫。”那年輕人有些抑郁地說道:“我們在這里還要救人救到什么時候才是個頭?”
“趕緊閉嘴。”葛大夫仿佛有些緊張,看著一個守衛的士兵走了過去以后,這才沉聲說道:“這是雞長老交待給我們的任務,一定不能辦砸了。”
“是!”那年輕人仿佛顯得有些怯懦,然后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候,身旁的另外一名看起來年紀也約莫有些稍長的大夫捋了捋胡子,淡淡地一笑道:“這次我們成功在望,想來雞長老一定會很滿意的。”
說完以后,他的面色如水,冷冷地說道:“雞長老料事如神,推波助瀾,我等應當謹遵雞長老的命令,盡力煽動難民們沖突順天城,為小公子在后金國的談判中取得優勝,這是雞長老的命令,也是我們外宗的使命,這,更是我們的籌碼!”
頓了一頓以后,那年紀有些年長的大夫打扮的人又繼續說道:“如果不是那個叫程國祥的狗官,可能我們還沒有這么好的機會,雞長老現在已是北方所有外宗弟子的長老,你雖然是小公子的人,可是,也必須得遵守雞長老的命令,明白了嗎?”
最后幾個字,那人的聲音里仿佛字字珠璣,只是說到最后的時候,顯然無疑已是加重了語氣,有些色厲俱下地沖著那年輕說道。
“是!”那年輕人滿臉的驚駭,有些怯懦的縮了縮脖子,然后急忙重重地點了點頭。
很顯然,順天城里的某一角發生的這一段小小的插曲,并沒有為外人所知,幾個大夫打扮的男人四下里又商量了一陣,然后身形一轉,便再次消失在了茫茫的“難民集中營”里面。
而此時此刻,我們的江楚寒江*青天大人正滿腦門子的冷汗直流,正跪在地上接受著崇禎皇帝的天威震怒!
雷霆雨露皆出自君恩,是非一切也當由圣上獨自一人圣心獨斷,這是江楚寒在第一次見到崇禎皇帝時所說的一句馬屁話。
然而,不發怒時候的崇禎皇帝,盡管頗有些君子之范,然而讓江楚寒感到措手不及的是,發怒時候的崇禎皇帝,則更像是一名皇帝!
不要忘了,盡管歷史上的崇禎皇帝總為后人所污病,然而,崇禎皇帝勤政愛民、宵衣旰食,內無聲色狗馬之好,外無神仙土木之營,臨難慷慨的作風。這些是任何皇帝都不可能做到的!
崇禎皇帝在位期間,正逢萬年一遇的小冰河時期的谷底,冰災、旱災、地震、蝗災等自然災害變得越來越頻繁,同時鼠疫也開始蔓延。由于連年的災荒,農民造反野火般的焚燒整個華夏大地,后金不斷侵擾的邊疆,導致軍費不斷激增,而稅收卻無法跟上。說實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秦皇漢武、唐宗宋祖又能如何?
崇禎皇帝終于罵累了,呼哧呼哧地歇了一會,一直侍奉在旁的大太監王承恩急忙為崇禎續上了一杯茶水,崇禎皇帝也不顧茶水的溫度,一口氣就喝了個底朝天,然而沉聲問道:“你身為副督辦,竟然不及時稟告于朝廷,你說你該當何罪!”
這個時候皇帝問罪的時候,江楚寒是不該說話的,也不能說話,所以江楚寒只好繼續硬生生地忍受著崇禎的怒火,將頭深深地埋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崇禎皇帝看見江楚寒這個樣子,似乎仿佛有些消氣了,然后繼續冷冷地說道:“現在順天城的人們的火氣已經被徹底的煽動了起來了,這件事,若是一個不慎,便可能就會觸了民怒,你說,你要朕該怎么辦?”
“你問我怎么辦,我還想知道自己怎么辦呢?”來自后世的江楚寒顯然不是很尊敬這位皇帝,在心里喃喃地自語了一下,急忙磕頭說道:“啟稟皇上,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所要做的應當是平息民怒,然后徐圖緩進。”
“徐圖緩進!你要朕怎么徐圖緩進?!”崇禎皇帝大怒之下猛地一拍桌子,怒道:“平息民怒,怎么平息?你說!”
見到崇禎皇帝的怒火再一次被勾了起來,江楚寒也只好硬著頭皮,把心一橫,繼續說道:“抓人!”
“抓誰?”
“皇上明鑒。”江楚寒想了想,沉聲說道:“程國祥經管有罪,然而朝廷里也不乏一些貪墨腐敗的官員,甚至是與叛黨有關聯的官員,特別是個別手握重兵的武將,一旦得勢,后果不堪設想。所以,微臣以為,將這些官員下了大獄,才是平息民怒的上上之選!”
崇禎皇帝只是一聽,便立即臉色一沉。江楚寒心神一震,急忙補充道:“百姓震怒,權宜之計,一切自在圣上獨斷!”
崇禎皇帝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江楚寒就連抬頭看一眼的想法都沒有,心里丕自不停地跳著,心想這究竟是個什么事,自從進了京城以來,就一直不斷地遭遇著各種的事情,莫非是與京城犯沖?
“你這是要朕滑全天下之大稽,承認朝野內真的有奸臣么?”崇禎皇帝忽然開了口,冷冷地說道:“你這是要把朕的臉面往哪擱?”
說完了以后,崇禎皇帝頓了頓繼續說道:“朕平生最恨被人要挾,哼,這件事,朕不準!”
江楚寒聽完以后,心里也在不停的嘆著氣,吳三桂、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祖大壽、洪承疇(己被自己干掉了)等幾人,在后世的史學家眼里,就是斷送整個明朝的千古罪人,此時不除,還要留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