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你能確認他說的是‘展鵬圖’?”
“這句話,他說的是中文,雖然有明顯的口音,但是說得很清楚,也許是另外三個發音相近的字。”
劉雪麗沉默了下來。
“劉姐,你認識他?”田皓桐問了一句。
“老唐的情況怎么樣了?”
“還在醫院里,不過已經穩定下來,醫生說沒有生命危險,需要休息,短期內不能做劇烈運動。”
劉雪麗咬了咬牙,說道:“小田,聯系軍情局,用我的機密授權,讓他們提供第九九八七好黑色文件。”
“什么?”
“拿到文件后,再跟我聯系。”劉雪麗知道田皓桐聽到了他開始的話。“小楊,你繼續審訊維克多,搞清楚來龍去脈,特別是與幕后主使有關的事情,還有那個秘密組織。老唐曾經提到,李瑞佳查到一個秘密組織,維克多與弗蘭克都在為這個秘密組織服務,搞清楚這次恐怖襲擊的目的。”
“明白。”
“等我的消息。”
結束通話,劉雪麗咬了咬牙,拿出手機撥通了唐旭宸的電話號碼。
此時,唐旭宸正在軍區總醫院里“大鬧天宮”。
他不想來醫院,只是面對兩名五大三粗的武警特種部隊戰士,還有身上的傷痛,讓他無力反抗。一番折騰下來,醫生開出的檢查報告與唐旭宸的預料差不多,那根還沒有完全愈合的肋骨斷裂,在肺膜上劃了一下。所幸沒有刺穿肺膜,唐旭宸落地后咳出來的是上次受傷時留在肺里的淤血。
只是,唐旭宸仍然傷得不輕。
他本來就沒好全,這下是傷上加傷。
如果照醫囑,唐旭宸至少得在醫院里將息三個月。換在以往,唐旭宸不會拒絕。可是現在,別說三個月,三天、甚至三個小時都不行。唐旭宸給了薛震遠承諾,而且沒能阻止恐怖份子在酒店里釋放病毒。要是那個家伙再次得逞,哪怕在薛震遠釋放了在押恐怖份子之后停止了襲擊行動,后果都無法設想。另外九份病毒就是九枚威力巨大的定時炸彈,隨時有可能奪走成千上萬名無辜民眾的性命。關鍵是,唐旭宸不相信那個家伙,他未必會在薛震遠釋放了在押恐怖份子后停止襲擊行動。只要薛震遠還在臺上,只要薛震遠的高大形象還在,他就不會收手。
這次是釋放在押恐怖份子,下次是什么?
唐旭宸不敢去想,也沒有去想。
他只想出院,回到崗位上。
顯然,醫生沒有答應。
有了上次的教訓,那幾名保安都有點怕唐旭宸。在他們眼里,唐旭宸是一個無法用常理來對待的人。
為了對付唐旭宸,他們帶上了警棍與電擊槍。
在一名保安被自己手里的電擊槍放倒之后,其他保安就退縮了。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的時候,院長急匆匆的跑了過來。
“住手,你們全都住手!”院長大聲呵斥一句,走過去把一部收集遞給唐旭宸。“劉局長打來的電話,有急事找你。”
唐旭宸認了出來,那是他的手機。
院長沒多羅嗦,把在附近圍觀的保安、醫生與護士全都趕走了。這里是特護病房,沒有其他病人。
“小劉,我要出院。院長就在這,你告訴他,我……”
“老唐,是展鵬圖。”
“什么!?”唐旭宸猛的一驚,回頭看了眼盯著他的院長,然后推開房門,進了專門給他安排的病房。
“楊詩琪抓到了維克多,從他那里獲知,幕后主使是展鵬圖。”
“沒有搞錯?”
“沒有。”劉雪麗長出口氣,說道,“維克多說他是我們的人,還提到了一件事情,非常可疑。”
“什么事?”
“讓我們在內部公布他服毒身亡的消息。”
“讓其他人認為他已經死了?”
“以此來保護他的家人。”
唐旭宸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也就是說,在我們內部有奸細。如果向外界公開他身亡的消息,反而會弄巧成拙。以內部通信的方式公開,才能讓控制他的家人的那些人相信他真的死了。”
“正是如此。”
“媽的!”
“展鵬圖還活著。”
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得聯系軍情局,把他的資料調出來。”
“我已經讓小田去聯系軍情局了。”
“需要機密授權。”
“用的是我的授權。”
“為什么讓小田去,你……”
“我現在不方便。”
“有什么不方便?酒店那邊的局勢失去控制了?”
“沒有,防疫人員已經到達,搭起了隔離通道,正在逐一給所有人做檢查,暫時沒有出現病發癥狀。”
“你最好親自去一趟軍情局,找楊局好好談談。”
“我說過,我現在不方便。”
“你跟我最了解展鵬圖,要想追查下去,必須搞清楚他為什么還活著,以及他做這些事情的動機。酒店那邊有足夠多的外勤人員與特警,防疫人員也已到達,局勢沒有失控,有什么不方便?”
“現在不好說,等見了面,我會向你解釋。”
“雪麗,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唐旭宸并不笨,劉雪麗支支吾吾的,讓他很不放心。
“當然沒有,我實在是走不開。這樣吧,我給院長說,讓你出院。”
“行。幫我聯系楊局,我等下去找他。”
“我派兩名外勤人員跟著你。”
“用不著,我能照顧好自己。嘶……”唐旭宸動手換上便服,在套衣袖的時候拽動了肋部肌肉,忍不住“嘶”了一下。
“你能照顧好自己?”劉雪麗聽到了。“我可以讓你出院,但是你必須聽醫囑,不能做劇烈運動。”
“好吧,我聽你的話。”唐旭宸沒有糾纏這個問題。只要離開醫院,要做什么,沒人管得了。
“把手機給院長,我跟他說。”
唐旭宸走出房間,把手機交給了院長。
五分鐘后,他離開軍區總醫院,坐上了前來協助他的外勤人員開來的越野車。
雖然重新獲得了自由,但是唐旭宸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在此之前,也就是在接到那個電話的時候,唐旭宸就意識到,幕后主使認識他,甚至很了解他。
只是,讓唐旭宸萬萬沒有想到的,竟然是展鵬圖。
在軍情局,展鵬圖是一個傳奇般的存在。他成名的時候,唐旭宸還在小學念書,“五虎將”更是不知所謂。
此外,展鵬圖還是唐旭宸與劉雪麗的“領路人”。
軍情局有個傳統,剛從諜報學校畢業的新人要跟隨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活動幾年,一般是三年,這個經驗豐富的情報人員就是新人的“領路人”。在參與多次情報行動,表現出足夠的能力之后,“領路人”會向軍情局總部遞交一份評估報告。如果主要是正面評價,新人就將獲得獨立活動的資格。如果主要是負面評價,最好的結果就是再跟著“領路人”干兩到三年,然后做第二次評估,而最壞的結果是被調回軍情局總部,從事其他工作,比如成為情報分析員。
當年,唐旭宸與劉雪麗見到展鵬圖的時候,他已經四十五歲了。
對一名長期從事外勤工作的情報人員來說,這是一個非常尷尬的年齡。離退休,至少還有五年,即便調回總部,也很難適應喝茶看報紙的生活。繼續在情報戰線上拼搏,又有點力不從心。
唐旭宸與劉雪麗是展鵬圖帶的最后兩個新人,他把二十多年里累積下來技巧與經驗,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了兩人。
從某種意義上講,展鵬圖是唐旭宸與劉雪麗的恩師。
甚至可以說,唐旭宸有如此強悍的能力,與當初展鵬圖傾囊相授打下的堅實基礎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如果唐旭宸沒遇到展鵬圖,沒有學到他傳授的技巧與經驗,最多只是一名普通的情報人員。說不定,唐旭宸還在南亞或者東南亞的某座城市里,做著收集日常信息的普通工作呢。
只是,唐旭宸與劉雪麗并不是很了解展鵬圖的過去。
他們只知道,展鵬圖與楊懷烈是一個時代的人,兩人甚至合作過很多年。楊懷烈在四十歲前就得到重用,成為重大情報項目的主要負責人。展鵬圖一直在前線奮戰,直到犧牲都沒被調回總部。
讓唐旭宸與劉雪麗記憶最深的,就是展鵬圖的死,因為與他倆有直接關系。
那是十一年前,唐旭宸與劉雪麗跟著展鵬圖的第三年,也是最后一年。在跟隨展鵬圖執行最后一次任務時發生了意外,為了讓兩人逃走,展鵬圖單獨留下來斷后。劉雪麗打死不肯離開,唐旭宸強行把她推上車。幾天后,兩人收到了展鵬圖的死訊。他憑一己之力拖住上百名敵人,堅持了將近半個小時,為唐旭宸與劉雪麗爭取到了足夠逃走的時間,最后用一枚手榴彈與幾名試圖活捉他的敵人同歸于盡。死得很壯烈,整個人被手榴彈炸得面目全非,死的時候都握著槍。
不久之后,唐旭宸與劉雪麗就分手了。
雖然分手的主要原因與展鵬圖的死沒有直接關系,但是有間接關系,因為劉雪麗沒有原諒唐旭宸。
十多年來,唐旭宸與劉雪麗一直相信展鵬圖已經死了。
當時的尸檢報告也證明,那具尸體就是展鵬圖,他確實死了。
可是他還活著,還發動了針對中國的恐怖襲擊!
他怎么還活著?
還有,他為什么要發動恐怖襲擊,他的動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