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劉雪麗被綁架了？”歐陽鳳鳴引出了唐旭宸感興趣的話題。
“你認為，憑一個人的能力就能賺到這么多錢？就算你是軍情局的超級情報人員，后腦勺上也沒有長眼睛。要想活著享受拼命賺來的傭金，就得組建一支團隊，讓隊友盯住你的屁股！”
歐陽鳳鳴咬了咬牙，差點給宋大為一拳。對歐陽鳳鳴來說，“屁股”是敏感詞。
“我們這行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絕不能信任任何人，哪怕是出生入死的隊友，不會背叛的只有金錢。”
“有人在協助你？”
宋大為笑了笑，說道：“要想長命百歲，還得學會低調。在這個世界上，長命百歲的不是聰明人，而是傻瓜。”
“裝成傻瓜的聰明人。”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你派人跟蹤監視劉雪麗？”唐旭宸問了一句。
“有這個必要？”宋大為看了唐旭宸一眼，說道，“她感染了病毒，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能夠活下來。再說了，她在北京，能拿我怎么樣？能夠抓住我的是你，不是她！就算我有先見之明，也不會派人監視她。”
唐旭宸咬了咬牙，忍住了上去痛揍宋大為的沖動。
“宋大為，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拿劉雪麗開玩笑。”
“好吧，我交代，老實交代！”宋大為揮了揮手，說道，“我的人在監視另外一個人，碰巧看到劉雪麗遭到綁架的那一幕。”
“你們在監視誰？”
“我不認識他，不過肯定是個大人物。”
“幕后主使？”
“未必，我也無法確定。是個中年人，四十歲左右，而聽聲音，幕后主使的年紀在六十歲以上。”
“為什么要監視他？”
“他見過展鵬圖，而且在三天前。”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鎖緊眉頭。
“別這么看著我，我也是個人，沒有先見之明，但是我很小心、很謹慎，隨時會為自己留條退路。當時，我去見展鵬圖，碰巧看到他從展鵬圖的房間里出來，而且跟著他的兩名隨從肯定是雇傭兵，或者是特種兵，反正不是善類。我多了個心眼，派一名手下跟蹤他，查清他的底細。”
“查到了什么？”
“很少。”
“到底查到了什么！？”
“好吧，好吧。”宋大為長出口氣，說道，“他住在北京郊區的一棟別墅里面，還是一個人獨居，家里連傭人都沒有。在事發的前一天，也就是前天，他在北京郊外的一座森林公園里跟拉提夫碰過頭。”
“什么！？”
“展鵬圖給了我拉提夫的照片。”
“媽的！”
唐旭宸與歐陽鳳鳴都意識到，宋大為監視的那個家伙肯定是個極為重要的人物，就算不是幕后主使，也肯定跟幕后主使有關，也許是幕后主使的“代言人”，要不然，他不可能跟展鵬圖與拉提夫都有接觸。
“那棟別墅在哪？”歐陽鳳鳴問了一句。
“上了船，我會告訴你。”
“是他的人綁架了劉雪麗？”
“也許是，在劉雪麗遭到綁架之前，他乘坐的車輛經過了事發路口，也許是巧合，也許不是巧合。”
“媽的！”咒罵了一句，唐旭宸問道，“他長什么樣子，身高、體形？”
“我有他的照片。”
“在哪？”
“上了船，我會告訴你們。”
“你……”
歐陽鳳鳴拉住了唐旭宸，對宋大為說道：“展鵬圖要價死了，拉提夫也死了，阿布哈辛等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恐怖份子都死了。”
“我知道，電視臺做了專題報道。”
“他們為什么要綁架劉雪麗？”
“你已經想到了。”
歐陽鳳鳴的眉頭跳了幾下，他確實有所猜測，只是希望在宋大為那里得到證實，不然也不會用這種方式提問。
“幕后主使的人一直在監視你們，換句話說，你們當中有內鬼。”
“我們已經抓到了內鬼。”
“看來，你們確實有點能耐。”宋大為笑了笑，說道，“關鍵是，你們在什么時候查出了內鬼？在你們抓住展鵬圖的時候，幕后主使就能想到，至少他手下的人能夠想到，局勢已經失去控制，病毒擴散裝置未必能送到東伊斯蘭圣戰軍手里。為了按照計劃進行，他們需要一個替代品。”
“劉雪麗是替代品？”
“你認為能是什么？”
唐旭宸咬緊牙關，他也想明白了。
宋大為微微一愣，說道：“難不成，你們認為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恐怖份子會用病毒擴散裝置發動恐怖襲擊？”
歐陽鳳鳴暗自嘆了口氣，他之前就猜到了。
“有一枚臟彈在手，有必要用一種失去了傳染性的病毒來發動恐怖襲擊嗎？那是東伊斯蘭圣戰軍的買路錢，也是幕后主使達到目的的必要工具。只有讓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恐怖份子把病毒擴散裝置送到買家手里，整個計劃才能成功。不怕你們不相信，之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鋪墊。”
“媽的！”唐旭宸低聲咒罵了一句。
對病毒武器感興趣，而且愿意為東伊斯蘭圣戰軍提供庇護的只有一個國家，而幕后主使的這些安排，無非是要讓這個國家跟東伊斯蘭圣戰軍、跟中國遭受的恐怖襲擊扯上關系，然后借題發揮。不管是展鵬圖派人在酒店里釋放病毒，還是東伊斯蘭圣戰軍試圖引爆臟彈，都是為達到最終目的做鋪墊。
如果這一切都成了事實，當確鑿無疑的證據擺在薛震遠面前，薛震遠該如何應付？
要知道，一個國家暗中支持恐怖份子對另外一個國家發動恐怖襲擊是戰爭行為，等同于向遭受襲擊的國家開戰。
那個國家在國際上眾叛親離，卻有著豐富的油氣資源。
如果因此事成了中國的死敵，下場將極為悲慘。
哪怕薛震遠壓住了國內的戰爭情緒，通過外交手段解決問題，美國也有可能趁此機會發動戰爭。
問題是，中國能從這場戰爭中得到什么？
不但會一無所獲，還會損失很多既得利益！
“為了石油！？”歐陽鳳鳴捏緊了拳頭。
“還有更多的東西，不過那些都是大人物關心的事情，與我們無關，對吧？”
“媽的！”唐旭宸一拳砸在了書桌上。
“老兄，省點力，書桌不會痛，你的手可不一樣。”
“你給我閉嘴！”
宋大為聳了下肩膀，說道：“劉雪麗應該還在國內，被關在某個地方，也許就是那棟別墅里面。她很有價值，但是在確認她的價值之前，幕后主使不會輕舉妄動。如果我是幕后主使，還會做一件事。”
“什么事？”歐陽鳳鳴問了出來。
“讓你們認為劉雪麗已經死了。”
歐陽鳳鳴的眉頭跳了幾下，在宋大為說出來之前，他就猜到了。
“當然，也可能變成事實。雖然我不是科學家，但是劉雪麗的價值不是本身，而是她身體里的病毒。”
歐陽鳳鳴暗自嘆了口氣，看了唐旭宸一眼。
唐旭宸沒有動怒，他在考慮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展鵬圖死了，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恐怖份子也死絕了，除了舍瑜酒店里的幾百人，還有被炸毀的環球金融中心的頂部，在幾次爆炸中與槍戰中遇害的平民百姓，恐怖襲擊沒有造成更大的危害。雖然死了很多人，經濟損失極為巨大，影響非常惡劣，但是這樣的襲擊，不可能跟那個國家扯上關系。
關鍵是，把劉雪麗送走，不可能讓那個國家與恐怖襲擊扯上關系。
沒有確鑿證據，薛震遠什么都不會做。
那么，綁架劉雪麗還有什么價值？
“歐陽？”
“我知道。”歐陽鳳鳴勉強笑了笑，說道，“很明顯，發展到這一步，幕后主使策劃的恐怖襲擊已經結束了，沒有第三次。他們綁架劉雪麗，甚至把劉雪麗送走，只有可能是在為今后著想。”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說道：“也有可能是某種利益交換。”
“不管怎么樣，我們都得找到幕后主使，把他繩之以法，不然要不了多久，災難就會再次降臨。”
“媽的！”
“看來，你們該送我去港口了。”宋大為站了起來。
“坐下！”唐旭宸朝他指了一下，又對歐陽鳳鳴說道，“我得盡快返回北京，把他送上船之后，你也得盡快趕往北京。”
“別抱太大的希望。”歐陽鳳鳴給唐旭宸打了預防針。
唐旭宸勉強笑了笑，說道：“這是唯一的線索，而且找到劉雪麗，才能通過綁架她的人查到幕后主使。”
“老唐……”
“我不會放棄。”
歐陽鳳鳴嘆了口氣，在唐旭宸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行，我會盡快返回北京，你肯定能及時找到劉雪麗，把她救出來。”
唐旭宸沒有多說什么，因為他沒有半點把握。
“還有，記得聯系楊詩琪與田皓桐，讓他們知道你平安無事。”
“讓我自投羅網？”
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如果你不這么做，在你回到北京的時候，才是自投羅網。”
唐旭宸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歐陽鳳鳴的意思。國土安全局沒有發布通緝令，楊詩琪與田皓桐還在幫他掩蓋。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歐陽鳳鳴看了宋大為一眼，說道，“想活命的話，最好不要打什么鬼主意。”
“放心吧，我很識趣。”
歐陽鳳鳴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么，與唐旭宸帶著宋大為離開了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