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理了現場，楊詩琪駕駛從地下車庫里“借”來的一輛超級跑車離開了西爾斯大廈。

她有點想不明白，李金明為什么要對那對狗男女網開一面。雖然他們是無辜的，但是殺了他們根本不算什么。要知道，只要知道他們沒死，蓋茨就不會老實招供，就拿不到繼續調查的線索。

為了兩個人，而且一個是背著丈夫偷情的少婦，一個是為錢賣命的保鏢，值得嗎？

楊詩琪怎么都想不明白，心情變得有點煩躁。

駕駛超級跑車在市區里轉了一圈，楊詩琪才去了一家通宵營業的酒吧，決定用酒精沖散繁雜的思緒。

其實，在他們五個當中，楊詩琪最不了解就是李金明。

不僅僅是楊詩琪，歐陽鳳鳴他們也一樣。

雖然相處了兩年，一起出生入死，攜手完成了很多高難度任務，但是楊詩琪始終沒有看透李金明。在她眼里，李金明永遠是那個不愛說粗口，做起事來有條不紊，從不慌張急躁的翩翩紳士。也就在幾天前，在馬尼拉被追捕，用火箭筒打下那架直升機的時候，他才表現出了不同的一面。

不過，只是那一刻而已。

危險消除后，他恢復了原來的面貌，再次成為那個裹在冰層里面，看得見，卻摸不透的完美男人。

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一杯威士忌，三塊冰。”

聽到從旁邊傳來的話語，楊詩琪笑著搖了搖頭。

“你以前應該經常泡夜店吧？”到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李金明。

“有需要的話，可以沒日沒夜的呆在酒吧里。”楊詩琪側過身來，笑著說道，“有的時候也會窩在家里。”

把酒杯遞過來的時候，酒保很是奇怪的打量了兩人一番。

“很不錯，來去自由，無牽無掛。”李金明拿起酒杯輕輕搖晃起來。“你知道，我是那種思想與觀念都比較傳統的男人。出身社會之后，還沒來得及享受自由自在的單身生活，我就結婚成家了。”

“后悔了？”

“不，從沒后悔過。”

楊詩琪笑了笑，說道：“怎么我聽著，你是在抱怨，而不是在贊美。”

“這不是在陪你喝悶酒嗎，要是在你面前秀恩愛，那不是太殘忍了？”

楊詩琪很是無語。

“其實，遇到合適的就把自己嫁了。”

“是啊，可惜我運氣不好，沒有早十年遇到你。”楊詩琪故意說了一句。

“如果早十年遇到我，你的運氣就不好了。”李金明笑了笑，說道，“十年前我，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那是什么樣子？”

“其實，我覺得歐陽不錯。”李金明轉移了話題。“雖然有點油嘴滑舌，不過現在的女孩子都愛吃這一套。再說了，他心眼不壞，對人也很溫柔體貼，個人能力更不用說了，算得上是理想男人。”

“除非用膠布封上他那張嘴。”

李金明笑了起來，說道：“習慣了，也就好了。兩個人一起過日子，其實就是一個相互習慣的過程。”

“老李，你是男人，我是女人，對吧？”

“行，不跟你談這個。說實話，我也受不了他那張嘴，很多時候就像你說的，想用膠布把他的嘴封上。”李金明做了個掐脖子的動作，然后說道，“差不多了，沒喝夠的話，下次我請客。”

“為什么？”楊詩琪放下了酒杯，她已經喝夠了。

李金明微微一愣，說道：“不管怎么說，孩子是無辜的。他需要一個母親，更需要一個父親，哪怕不是親生父親。我相信，他們會照顧好那個孩子，給他一個幸福的家庭，撫養他長大成人。”

“僅僅如此？”

“等你哪一天有了孩子，你就能明白。”李金明勉強笑了笑，起身朝酒吧外走去。

楊詩琪嘆了口氣，等她回過神來，才發現李金明沒有付賬。

“難道結了婚的男人都這么小氣？”楊詩琪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丟下兩張鈔票，也離開了酒吧。

楊詩琪并不知道，李金明把身上的錢全都給了約翰與雅尼。

此時，島上的別墅里。

用了差不多三個小時，蓋茨把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講了一遍。他是那個神秘組織的成員，只是具體情況與唐旭宸之前設想的有很大出入，甚至可以說根本不是唐旭宸設想的那么回事。

在創建“康沃”公司之前，蓋茨是強生公司的高級法務顧問。當時，他花了差不多三年時間，幫助強生公司打贏了一場誰都不看好的官司，準確說是部分勝利，即把賠償金額由二十億美元大幅度降低到了四億美元，等于為強生公司減少了十六億美元損失，他也因此獲得了一筆高額獎金。

如果他留在強生公司，要不了幾年就能當上法務部主管，甚至是專管法務的副總裁。

只是，他做出了另外一個選擇。

在慶祝宴會上，一名自稱為藥品監管局工作的人把他介紹給了一個小圈子，讓他認識了幾位大人物。不久之后，他收到邀請，參加了一個非常私秘的聚會，并且說服參與聚會的幾名富豪，為他創立的制藥公司投資，他保證在三年之內給予豐厚的回報，讓所有投資人賺到理想的利潤。

三年后，蓋茨兌現了承諾。

此后不久，他就成為了那個神秘組織的正式成員。

與唐旭宸的設想不同的是，那個神秘組織是個龐大的無形之物，嚴格說來甚至算不上嚴密的組織。該組織的所有成員從沒見過面，通過一個保密度極高的衛星網絡平臺聯系，而且在參與網絡電話會議時使用音頻干擾設備，也就無法通過聲音特征知道蠶回者的身份。別人不知道蓋茨是誰，蓋茨也不知道其他成員是誰。把這些人聯系到一起的就是共同利益，而且每個成員都有著顯赫的社會地位，不是身家巨億的富豪、就是掌握實權的政要、或者擁護其他成員沒有的資產，比如一支雇傭軍，或者在暗地里操作某個國家，甚至是某個能影響全世界的國際組織。

通過這個組織，蓋茨得到了把“康沃”公司發展壯大所需要的一切條件。投資、法律援助、政治支持、乃至進行非法科學研究的人員、設備、物資與研究對象、以及推廣公司產品的渠道。

總而言之，沒有這個神秘組織，“康沃”絕對不可能成為全美第三大制藥公司。

做為回報，蓋茨一直在為該組織提供資金。為此，“康沃”公司專門雇傭了十幾名高級會計師做假賬。

按照蓋茨所說，在過去十多年里，“康沃”公司至少輸出了一百億美元。

其實，這根本不算多，一些主要成員一年的貢獻就超過一百億美元。

組織的規則很簡單，貢獻越大，得到的支持就越多。

當然，貢獻不僅僅是金錢，還包括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

三年多前，蓋茨第一次見到劉雪麗。

把她送來的是一群雇傭兵，蓋茨根本不知道他們長什么樣子，也沒必要知道。按照組織的安排，由他負責從劉雪麗身上提取病毒，并且對病毒改良，培養出一種能讓“康沃”公司賺大錢的新病毒。說得簡單一些，這種新病毒類似于流感的變種，有很強的傳染性，卻不夠致命。如果這種病毒在世界各地擴散傳播，“康沃”公司率先研制出疫苗或者藥物，幾年內就能賺到數百億、甚至上千億美元。雖然蓋茨得上繳百分之五十的利潤，但是剩余的利潤依然足夠誘人。“康沃”公司的股價肯定會因此大幅度上漲，甚至會翻好幾倍，蓋茨的身家就會暴漲數倍。

為此，“康沃”公司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與財力，包括在加拿大修建那座與世隔絕的科研中心。

“你們來得很是時候。”既然已經說了，蓋茨就沒有保留什么。

“什么意思？”

“第一批病毒與第一批疫苗在上個月才研制出來，完成最后一次檢驗之后，就將開始大規模生產。”

“檢驗？”

“只有通過臨床實驗才能證明病毒是否研制成功，也才能證明疫苗是否管用。”

“在哪？”

蓋茨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已經找到她，還把她救了出來。我知道你想復仇，但是我是你的話就會到此為止。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多厲害，你能干掉我，能干掉更多像我這樣的人，但是你不可能摧毀整個組織，因為這個組織不為某個人或者某些人而存在，殺再多的人也沒用。”

“在哪？”唐旭宸又問了一句，態度不容質疑。

蓋茨嘆了口氣，說道：“圣多明各。”

“多米尼加的首都？”

蓋茨點了點頭，表示就是那座城市。在拉丁美洲，很多國家都有以“圣多明各”命名的城市。

“為什么在多米尼加？”

“美國的法律管不了那里。”蓋茨回答得很坦誠。“當然，那里有很多人愿意為幾百美元充當臨床實驗者。”

“你們拿活人做實驗！？”

“不是實驗，是臨床實驗，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

“媽的！”唐旭宸咒罵了一句。

“即便沒有我，也會有另外一個人做同樣的事情。我說過，這不是某個人的問題，也與任何人無關。”

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攤上這件事的是你，不是別人。”

“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了。”蓋茨瞪大眼睛看著唐旭宸，他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這還不夠。”唐旭宸站起身來，說道，“你得跟我們去圣多明各，拿到病毒與疫苗，然后就能見到你的寶貝兒子。”

“不，你搞錯了，我不會去圣多明各，我……”

“你認為，這里由你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