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皓桐,我是唐旭宸。”
“老唐!?”田皓桐很是驚訝,因為唐旭宸是用一部普通手機打來的電話。
“先別問那么多,給我安排一架直升機,送我返回北京。”
“老唐,你在哪?”楊詩琪問了一句。
“上海,你也在上海?”
“對,在哪?我去接你。”
“歐陽的住所附近,那邊有一個公園,里面有空地可供直升機起降。”
“行,十五分鐘后趕到。”
“老唐,你之前……”
“這部電話不安全,等楊詩琪到了,我再告訴你們。”
田皓桐沒再多問,唐旭宸使用的普通手機沒有加密裝置,還用的是普通號碼,很容易被竊聽。
不到十五分鐘,楊詩琪乘坐的Mi-171直升機就飛了過來。
直升機還沒著地,唐旭宸就跑了過去。上了直升機,他先讓飛行員起飛,然后戴上了楊詩琪帶來的通信設備。
“田皓桐,是我。”
“我在。”
“我們逮住了那個家伙,他不是恐怖份子,而是展鵬圖花錢請來的雇傭兵。歐陽正在審訊他,現在只知道,綁架劉雪麗的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伙人。劉雪麗還在北京,我們得趕緊找到她。”
“劉姐在哪?”
“具體地點還不清楚,審訊有結果了,歐陽會跟我聯系。現在,你得利用北京的交通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以及航空管制中心提供的信息,查找可疑車輛與直升機,盡量縮小搜尋范圍。”
“我們已經在這么做了,只是沒有多少收獲。那架直升機一直在低空飛行,航空管制雷達沒有發現其行蹤。我們聯系了空軍,北京周邊的防空雷達也沒能探測到那架直升機。初步斷定,那架直升機已經離開北京,也許去了河北或者山西,也有可能是內蒙古。如果擴大搜索范圍,需要很多時間。”
“他們肯定在北京,不會去別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綁匪與劉雪麗一定在北京?”楊詩琪問了一句。
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那名雇傭兵掌握了一份證據,與幕后主使有關,歐陽會設法拿到那份證據。根據他的交代,幕后主使的一名手下跟展鵬圖、拉提夫都有聯系,而且住在北京。”
“是誰?”
“暫時還不清楚,歐陽會讓他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
楊詩琪看著唐旭宸,她知道唐旭宸在撒謊,至少沒有全說實話。
原因很簡單,如果需要通過審訊那名雇傭兵獲取線索,就應該交給國土安全局,而不是讓歐陽鳳鳴單獨去做。只有一種可能,即唐旭宸與雇傭兵做了某種交易,比如通過放了他獲取他的情報。
顯然,唐旭宸沒有向元首匯報。
按照正常程序,唐旭宸應該向元首申請特赦令,由元首決定是否做這筆交易。因為涉及到國家安全,釋放對象又參與了恐怖襲擊行動,哪怕不是恐怖份子,所以只有元首有權決定是否跟他進行交易。唐旭宸私下放人,不但違背了國土安全局的內部規定,還涉嫌協助恐怖份子逃脫。
這是一個很重的罪名!
往最壞的方面說,唐旭宸已經犯下了叛國罪。
注意到楊詩琪的目光,唐旭宸知道,這些事能瞞過田皓桐,卻騙不了楊詩琪。
“田皓桐。”
“我在。”
“重點監視郊外的別墅區,嫌疑人住在郊外的一棟別墅里面。如果他們在北京沒有別的落腳地點,劉雪麗就很有可能被關在那里。”唐旭宸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他們綁架劉雪麗與我無關,是為了得到她身上的病毒。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幕后主使試圖讓那個一直在謀求病毒武器的國家與東伊斯蘭圣戰軍、以及發生在我國的恐怖襲擊事件扯上關系,從而影響我國的外交政策,為戰爭創造理由與借口,讓元首別無選擇。因為展鵬圖死了,拉提夫等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恐怖份子也死了,導致幕后主使的計劃落空,所以綁架了劉雪麗,通過她達到目的。”
“他們要把劉姐送到那個國家?”
“目前看來,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情。只不過,如果無法把劉雪麗送出國,他們會采取更極端的手段。他們需要的只是劉雪麗身上的病毒與抗體,雖然活體最為理想,但是未必得讓她活著。”
“媽的!”
“所以我們得盡快找到她。通過交通監控攝像頭拍下的畫面查找可疑車輛,讓無人偵察機嚴密監視郊外的別墅區,提前把行動小隊部署到位。歐陽獲得確切情報之后,我們得立即展開行動。”
“明白,我馬上安排。”
“有發現了,立即向我匯報。”
“好的。”
通話結束,唐旭宸長出了口氣。
楊詩琪遲疑了一下,才關掉通信系統,對唐旭宸說道:“老唐,你應該立即把這些事情告訴元首。”
唐旭宸沒有吭聲。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還有歐陽,難道他也不知道?責任太大了,你跟歐陽都會受到牽連。”
“小楊,你盡職盡責就好了。”
“你認為我害怕承擔責任!?”楊詩琪有點來火。“我是擔心你,擔心歐陽,擔心你們把自己害死!”
唐旭宸嘆了口氣,沒有多做解釋。
其實,他想過把這些事情告訴薛震遠。問題是,就算告訴了薛震遠,又能怎么樣?薛震遠絕對信任唐旭宸,也知道唐旭宸與劉雪麗的關系,他會讓唐旭宸去營救劉雪麗,而且不會讓唐旭宸承擔責任。接下來呢?消息擴散,眾多情報安全機構加入營救劉雪麗的行動,幕后主使獲得消息,殺劉雪麗滅口。
當然,唐旭宸可以懇求薛震遠不要告訴其他人,不要讓更多的機構參與調查。
問題是,這可能嗎?
薛震遠有幾名秘書,只要其中一個有問題,消息就會走漏。還有,走正規渠道,就得讓薛震遠簽署特赦令,由元首府辦公廳備案,還得把附件發給最高檢察院與最高法院,根本無法保密。
在宋大為招供之后,唐旭宸就懷疑,幕后主使可能是一名國家領導人。
雖然這只是唐旭宸的猜測,但是他不敢拿劉雪麗冒險。
要知道,在國土安全局消滅了東伊斯蘭圣戰軍的所有余孽、拆掉臟彈、唐旭宸抓住了運送病毒擴散裝置的雇傭兵之后,幕后主使的計劃已經落空,根本不可能讓那個國家跟東伊斯蘭圣戰軍、跟中國遭受的恐怖襲擊扯上關系。綁架劉雪麗,很有可能是在為今后著想。如果劉雪麗的存在對幕后主使構成了威脅,比如她知道了綁架者的身份,幕后主使就會讓手下處決她,絕不會讓她活著把知道的事情告訴國土安全局的人,更不會讓她成為審判時最重要的證人。
宋大為說得很清楚,唐旭宸只不過是大人物手里的一枚卒子。
唐旭宸都如此,更何況劉雪麗。
對那些暗中協助恐怖份子在酒店里釋放病毒、在上海市中心引爆臟彈的人來說,殺一個女人根本不是問題。
如果刺殺薛震遠能解決問題,他們肯定不會猶豫。
其實,一年多前,他們就做過類似的嘗試。弗蘭克在這起事件中扮演的角色,表明一年多前刺殺薛震遠的行動與幕后主使有關,甚至有可能是由此人直接指示,弗蘭克不過是跟他狼狽為奸。
為了救出劉雪麗,唐旭宸不能冒險,哪怕需要背負起叛徒的罪名。
此時,上海港外高橋港區。
五分鐘前,貨輪在三艘駁船的協助下離開了碼頭,現在已經進入主航道,再過幾分鐘就將駛出吳淞口。
歐陽鳳鳴與宋大為呆在船長室內。
船長是歐陽鳳鳴的朋友,準確的是一名退休的情報人員。數年前,他在執行一次秘密運送任務時遇到麻煩,歐陽鳳鳴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還在回國之后,靠關系幫他提前從軍情局退休。
“現在該告訴我了吧?”
“急什么,還沒到公海呢。”
歐陽鳳鳴冷冷一笑,說道:“你應該知道,唐旭宸那個瘋子只在乎一個人。如果沒能及時把劉雪麗救出來,他很有可能把責任推到你身上。當然,我對劉雪麗沒有半點好感,她是死是活與我沒有半點關系。就算她死了,我也不回為難你。至于唐旭宸嘛,我會勸他,讓他想開點,不要在一棵樹上吊死,這個世界上有那么多女人,何必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整片森林?可是他是否聽得進去,是否會讓這件事過去,還是從你開始,為那個臭女人復仇,我就不知道了。”
“你在威脅我?”
“我為什么要威脅你?我說過,我一點都不在乎那個女人。我在幫你,讓你不會在幾個月后死于非命。”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其實,我挺欣賞你的。雖然我完全無法認同你的所作所為,但是你是一個真正活著的人,不像唐旭宸。那個家伙,太死板,純粹一個不開竅的死心眼。”
“他活得很累。”
“是啊,我勸過他,但是沒用。”歐陽鳳鳴掏出香煙,說道,“束住他的不是責任,而是對那個女人的感情。”
宋大為的眉頭跳了幾下,歐陽鳳鳴的這個暗示太明顯了。
如果劉雪麗死了,唐旭宸再無牽掛,以他的能力,找到一個人,殺死一個人,根本不是什么難事。要是唐旭宸離開國土安全局,下定決心為劉雪麗復仇,恐怕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阻止他。
“還有兩個多消息,貨輪才到公海。”歐陽鳳鳴站了起來。
“在西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