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快亮的時候,愛田玲子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的精神有點恍惚,不是因為疲憊,而是之前發(fā)生的事情。
雖然她不愿意懷疑西村弘志,但是理智的一面告訴她,潛伏在山口野司身邊的內(nèi)奸很可能就是西村弘志。除了她自己做出的推測,還有一個原因,即唐旭宸沒有任何理由誣蔑與誹謗西村弘志。就算唐旭宸拿不出確鑿證據(jù),也不等于西村弘志是無辜的,只是暫時沒有獲得證據(jù)而已。
要不然,她也不會去找唐旭宸說那些話。
可以說,愛田玲子非常矛盾。
不管怎么說,她只是一個女人,而且長期從事文職工作。雖然能力很強(qiáng),但是從沒遇到過這類事情。
在之前的幾個小時里,她不想去面對,也就只能給自己找事做。
忙起來,自然顧不得去想別的問題。
可是現(xiàn)在,在安靜下來的時候,她卻無法欺騙自己,或者說沒辦法不去想唐旭宸跟她說的那些話。
只有一句話值得愛田玲子認(rèn)真考慮,即把西村弘志從山口野司身邊調(diào)開。
如果西村弘志不是叛徒,自然再好不過。如果是,而且與下一次恐怖襲擊有關(guān),與那些神經(jīng)毒劑有關(guān),那么讓他跟首相去青島,后果將難以設(shè)想。哪怕后者的可能性極低,只要發(fā)生了,后果將無法承受。
要不要找首相談?wù)劊屛鞔搴胫玖粼诖笫桂^?
感受著從蓮蓬里沖出來的涼水,愛田玲子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盡量客觀的看待這個問題。
可是她發(fā)現(xiàn),就算身體變得冰涼,大腦也有冷靜下來。
在內(nèi)心里面,她不愿意懷疑西村弘志,畢竟西村弘志是她的未婚夫,哪怕兩人之間沒有真正的愛情。在內(nèi)心的另外一面,她又不想就此罷手,因為西村弘志的問題直接關(guān)系到山口野司的安危。
怎么辦?
聽到從臥室里傳來的手機(jī)鈴聲,愛田玲子關(guān)掉淋浴,裹上一條毛巾走出浴室。
來電顯示是一個陌生號碼。
“喂?”
“愛田,我是歐陽,你還記得我嗎?”
愛田玲子猛的一驚,坐了下來。
“你的身材很好,任何男人都會喜歡。”
“你說什么?”愛田玲子又是一驚,回頭朝窗戶看去。
“別張望了,你看不到我。”
“你想干什么?”
“約你出來。”
“什么?”
“有些事,我們得當(dāng)面談。”
“我知道你想干什么,別認(rèn)為我會上當(dāng)。”
“怎么,害怕了?”
“害怕?”愛田玲子笑了笑,說道,“就算你把我騙出去,綁架了我,首相也不會拿唐旭宸來交換我。”
“放心吧,我要綁架你,早就動手了。再說了,要拿你來要挾首相的話,根本用不著把你騙出去,再綁架你。”
這時候,愛田玲子看到,在胸口處有一個小紅點。
“窗戶上安裝的是防彈玻璃,厚度在十厘米以上,理論上能夠抵擋十二點七毫米口徑以下的槍彈。問題是,這塊玻璃已經(jīng)使用了近十年,雨淋日曬,早就老化了,而且鎢合金彈頭的穿甲能力比普通彈頭高出百分之五十。如果我在這個時候給首相打電話,相信他會在你跟唐旭宸之間做出選擇。當(dāng)然,如果我真的要通過威脅的方式,讓你們釋放唐旭宸,這個電話會打給首相,而不是打給你。你應(yīng)該知道,首相所在房間的窗戶同樣脆弱。只要我愿意,隨時可以干掉你們。”
“你……”
“半個小時后,天壇公園大門外見,一個人來。記住,別告訴任何人。想讓首相活命就老實點,別跟我耍花招。”
“喂……”
歐陽鳳鳴掛斷了電話,從屋頂上溜了下來。
他沒有攜帶狙擊步槍,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也不可能搞到一把大口徑狙擊步槍,使用的只是一支激光指示筆。
“怎么樣?”等歐陽鳳鳴上了車,楊詩琪才問了一句。
“意思已經(jīng)傳到了,她會去的。”
“你能肯定?”
歐陽鳳鳴看了楊詩琪一眼,說道:“我比你了解女人,開車吧。”
楊詩琪翻了下白眼,對歐陽鳳鳴很是無語。
愛田玲子只遲疑了幾秒鐘,就穿上衣服,去了首相的臥室。她沒有進(jìn)入臥室,只是找特勤人員詢問了情況。
雖然她相信唐旭宸不會拿山口野司怎么樣,但是對唐旭宸的那些伙伴,她卻沒有十足的把握,特別是那個歐陽鳳鳴。根據(jù)獲得的資料,歐陽鳳鳴是一個極端情緒化的人,經(jīng)常做一些沖動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與唐旭宸的關(guān)系最好。為了救出唐旭宸,他肯定會拿狙擊步槍干掉日本首相。
他沒有這么做,表示還有商量余地。
愛田玲子知道,她別無選擇,只能去天壇公園見歐陽鳳鳴。
確認(rèn)首相安然無恙之后,愛田玲子才去了停車場。
直覺告訴她,歐陽鳳鳴不是在威脅她,只是想跟她當(dāng)面談?wù)劇?
不到半個小時,愛田玲子就駕車來到了天壇公園。
天色已經(jīng)房亮,只是現(xiàn)在是夏天,清晨起來鍛煉的人還沒出門,公園大門緊閉,附近也沒有多少行人。
手機(jī)響起來的時候,愛田玲子把車停在了路邊。
“喂?”
“戴上藍(lán)牙耳機(jī),把手機(jī)揣到口袋里面,然后下車,走到前面路口左轉(zhuǎn),別掛電話。”
愛田玲子咬了咬牙,下了車,朝前方路口走去。
“走慢點,別太急。”
“你到底想干什么?”
“老實點,不然誰都救不了山口野司。”
愛田玲子長出口氣,放慢了步伐。
“很好,看到路邊的報刊亭了嗎?在靠近垃圾筒的地方,由一部手機(jī)。現(xiàn)在,把你的手機(jī)取出來,拔掉電池,丟進(jìn)垃圾筒。”
“什么?”
電話掛斷了,歐陽鳳鳴根本沒有跟她廢話。
找到報刊亭旁邊,愛田玲子找到了藏在報刊亭下面縫隙里的手機(jī),然后按照歐陽鳳鳴的吩咐,把自己的手機(jī)拆掉后丟進(jìn)了垃圾筒。
隨后,那部手機(jī)響了起來。
“你做得很好,繼續(xù)往前走。在前面有三個垃圾筒,走過的時候,把你身上的三個定位跟蹤器取下來,各自丟進(jìn)一個垃圾筒。”
“什么跟蹤定位器?”
“愛田小姐,你應(yīng)該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所以不要跟我廢話,找我說的做。”
“你……”
“動作快點,我的耐心有限。”
愛田玲子很憤怒,卻也無計可施。她身上確實有三個跟蹤定位器,分別在手表、項鏈與發(fā)夾里面。
“很好,走到前面路口右轉(zhuǎn)。”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別羅嗦,你很快就知道我想干什么了。”
愛田玲子加快了腳步,等她走到路口的時候,看到了停在路邊的那輛轎車,坐在車上的正是歐陽鳳鳴。
“上車!”
愛田玲子沒多說什么,上了轎車。
駕車的是楊詩琪,不是歐陽鳳鳴。
轎車啟動后,歐陽鳳鳴讓愛田玲子躺在了后排座椅上,然后拿出一個探測器,在她身上搜查了一遍。
“我沒帶別的跟蹤器。”
“我知道,只是為了保險起見。”
“你到底想干什么?”
“別急。”
“你……”
“愛田小姐,你得相信我們。如果要殺你,根本用不著花這么多功夫。”
愛田玲子閉上了嘴,這到是事實。
十分鐘后,轎車行駛到一座立交橋下。愛田玲子跟著歐陽鳳鳴與楊詩琪下了車,而且注意到,附近沒有交通監(jiān)控攝像頭。穿過地下人行通道,三人來到立交橋另外一面,上了由范華東駕駛的越野車。
“在市區(qū)里轉(zhuǎn)圈子,別超速。”
范華東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愛田小姐,等下,得麻煩你打車返回大使館。”
愛田玲子咬了咬牙,說道:“你們搞了這么多名堂,到底想干什么?”
“我們是被通緝的逃犯,總得小心一點吧。”歐陽鳳鳴笑了笑,說道,“我找你,把你約出來,是因為我相信你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更相信你會盡心竭力保護(hù)首相。那么,你相信我嗎?”
“我為什么要相信你?”
“因為我沒有殺你!”
“但是你綁架了我。”
“綁架?”歐陽鳳鳴微微一愣,拍了下范華東的肩膀。“在前面停車。”
越野車停在了路邊,歐陽鳳鳴推開了愛田玲子這邊的車門。
愛田玲子微微一愣,不大明白歐陽鳳鳴的意思。
“如果你不相信我,那就下車吧。”
“你……”
“我說過,根本沒有必要用綁架你的方式來要挾首相釋放唐旭宸。如果別無選擇,我更愿意親手干掉山口野司。”
“你……”
“下車,還是留下來跟我好好談?wù)劊俊?
愛田玲子咬了咬牙,拉上了車門。
歐陽鳳鳴又拍了下范華東的肩膀,讓他繼續(xù)駕車前行。
“我知道,你不會輕易相信我們。”歐陽鳳鳴從楊詩琪手里拿過掌上計算機(jī),遞到了愛田玲子面前。“我也知道,你調(diào)查過我們,只不過不那么完全,對我們的了解還不夠,因此在談?wù)轮埃覀冃枰懈由羁痰南嗷フJ(rèn)識與了解。仔細(xì)看看,等你看完了,我們再好好談?wù)劇!?
“這是什么?”
“一些能夠讓我們建立起相互信任關(guān)系的東西。”
愛田玲子遲疑了一下,打開了掌上計算機(jī)。
里面是一些資料,與唐旭宸有關(guān)的資料,而且是愛田玲子不知道的,中國情報安全機(jī)構(gòu)的絕密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