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穿過雲霧,緩緩的靠近地面,景物慢慢放大,降落了。
終於到達舊金山,我睜開眼,看見王俊凱不自然的轉過頭去。
他剛剛是在偷看我嗎?
他拉起我的胳膊,又一次從飛機里拉到大廳。
我捂著空蕩蕩的肚子,感覺身體被掏空。
“走,先找個地方吃飯。”王俊凱冷漠的轉身,手一揮,像大少爺指揮下人一樣。
我悻悻的跟上。
大少爺遊美國要低調~
“王俊凱,你那天爲什麼來找我啊?”
他看了看我屁顛屁顛的樣子,有點嫌棄的撇了撇嘴。
“兄弟的女人出事了,我不會不管。”
“就這麼簡單嗎?”
他沒有回答。
我也沒有再問。
“那你爲什麼跟我來舊金山?”
他停了下來,轉過身面帶慍色,“你煩不煩?”
“不煩。”
“趕緊吃,吃完趕緊走。”他轉身進入一家餐廳。
......OK.從現在開始,我閉嘴。
這是一家中式餐廳,人不多,很安靜。
我們坐下後,王俊凱開始點菜,他點的很巧也是我愛吃的。
我拿出手機發短信給老爸,馬上問出了醫院地址。
“你一個人在舊金山不要亂跑。”
我擡起頭,看見王俊凱低著頭坐在對面。
“啊?”
“我只能陪你一天,明天我就要去紐約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我點了點頭,把頭埋下去,怕他看見我紅了的眼眶。
動不動就哭,我到底怎麼了啊?
“對不起,我剛剛......”
“沒關係。”
此時的我們在外人眼裡也不過是一對互相有意思卻羞於表達的人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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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我們趕到那家醫院。
我悄悄推開重癥監護室的門,然姐看到了我,蒼白的臉上硬是擠出了幾分笑容。
長髮飄飄的然姐已然沒有了頭髮,眼窩深陷下去,雙眼空洞無神,臉頰兩邊幾乎沒有一點肉。
“姐。”我輕輕走過去做到牀邊。
她伸出手。瘦得像竹籤。
“爸爸和季阿姨呢?”
“他們打工去了,”她看著我的臉,“你瘦了。”
“你也是。”
幾秒的沉默。
“我想安樂死,可是媽媽不讓,她想讓我活下去。”
我靜靜的聽。
“現在我天天吃幾十種藥來維持我脆弱的生命。我想解脫,源穎,幫幫我。”
的確,在國人的觀念裡似乎沒有安樂死這一說法,人們只知道治病和活著,明明治不好知道自己將要離開卻還拼命吃藥痛苦的活著。有些人覺得死亡是解脫,但在祖國的法律裡是不允許的。
幸好這裡是美國,允許安樂死。但是季阿姨也不同意。
畢竟誰也不想讓親人在自己面前死去。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然姐甚是絕望的望了我一眼,然後陷入了無盡的沉默。
“你們在法律上是親屬,但是有血緣的只有你和季阿姨,源穎畢竟是外人,不好參與。”王俊凱開口替我解釋。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被他假裝忽略了。
“但是,我會試試的。”
然姐空洞的眼裡又燃起了什麼明亮的東西。
不知道是生的希望還是死的喜悅。
我找到了然姐的主治醫生,是一個四十多的大叔。
他從二十多歲的時候就開始研究如何提高根治的成功率,但是二十多年過去了仍然沒有任何進展。
該死的還是死,該吃的藥還是要吃。
讓我奇怪的是這個大叔居然會說中國話。
他說前幾年他去過中國,訪問了白血病患者,並帶回了季嫣然。
“她只有21歲,但是現在這個樣子是活不了多久了,骨髓移植沒有辦法救她,安樂死的確是一種解脫,我也向她媽媽提過,但是她媽媽態度很堅決。”
“謝謝。”
我想了很久。
或許,是我們太絕對了。
我可以退一步,只讓然姐不吃藥,或許她媽媽會答應。
我讓王俊凱留在了醫院,我問到了季阿姨打工的地方。
在國內吃香的喝辣的翻譯到了美國居然只能在廚房洗碗。真可笑。
我向她說明來的原因,得到主廚允許,我們出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