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童,以你的悟性一定能夠解密那些黑白相片,那是我媽媽‘回光返照’時拍攝下來的東西,讓你揭秘它才是我的真實目的,我想得到生死密碼,但是我又不相信除了你之外的任何人……”尤媽媽將畫筆重新蘸飽顏料繼續畫起來。她說話的樣子讓人不免心生膽怯,臉一下子變得陌生而冷漠。
楚江童想起剛才——自己的恍惚!難道也是被她催眠了嗎?天哪,太可怕了!
尤媽媽一邊作畫一邊溫和的笑道:“楚江童,從《茅屋暮色圖》中發現了什么?他們是可愛的精靈還是恐懼的魔鬼?”
她的手卻一直不停地畫。
“啊……”楚江童腦海中再次浮現那可怕的“白色布靴”,看不到身體,唯有那不停走動的白靴……
“孩子,你把茅屋給毀了,為什么?還不把它重新畫好……”尤媽媽惱怒著,卻大笑起來,讓人分不出她究竟是什么心情。
楚江童處于迷迷糊糊中,只看到她雪白的嘴唇扭動著,別的什么也看不到。自己的潛意識也無法控制了,好似置身于某種程序的左右中。耳邊唯有尤媽媽的話音遙遠、怪異。
“我本不是個惡人,但是……很遺憾,我無法用善良迎接邪惡的到來,這就是規則。年輕人,讓我倆共同完成這幅曠世奇作吧!只有你我才能共同締造畫面的至極完美……”尤媽媽的畫筆沙沙作響,只有激情與靈感相融之時,才會生出這樣的奇妙音韻。一幅新的《茅屋暮色圖》即將完成。她得意地笑道,“這幅畫作完成之后,再有你破譯了相片中的生死密碼,我們便能共同主宰這個塵世的悲與喜、憂與樂,甚至生與死。真的,你的靈悟之氣并沒有消失,而是正在從另一個世界修煉,你卻毫無所知……”一聲聲嘖嘖夸贊與加速的畫筆響聲。
“不——”楚江童雙手一握,催眠已經將他的意識撕裂,堵在一個令人窒息的彌漫著渾黃泡沫的詭塘中。
吼——突然,小巫蠻發出一聲尖利的唿哨,向尤媽媽撞去。
尤媽媽憐憫地望它一眼:“小巫蠻,你去監視我,你的主人太謹慎了,還好我已經識破了你們的詭計,沒有看到我的另一面才是你們的幸運,現在你們危險了。我的另一面是不能讓人看到的……”
吼吼吼——小巫蠻一迭聲地狂叫。
楚江童才要站起來,頭痛的無法忍受,耳邊又多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咚咚咚……啊!完了——詭塘那邊肯定又有‘人’來了。快醒來!快快醒來!可是自己跟進入了一個深潭一般無法醒來。
砰——一聲清脆的槍響,伴隨著一股彈藥的濃濃香味在林間彌漫。
楚江童頓時醒來,尤媽媽的臉扭曲著,又白又暗,恐怖至極,難道這就是她的另一面?
尤媽媽怔怔地盯著開槍的人,她不承認,女兒會向自己的畫板開槍:“你要干什么?尤尼斯,我是你媽媽!”
“媽媽?正因為你是我媽媽,才要向你開槍,結束了,噩夢結束了!”尤尼斯雙手握槍,指向媽媽的胸口。
“什么……噩夢……你說什么?”尤媽媽遲疑地盯著自己手中的筆,想了想,然后問道,“……我……我怎么會在這兒?”
“媽媽,將筆扔掉!你被惡鬼控制了,快!把畫作毀掉,如果這幅畫與另外的一幅畫合幅,就再也沒法毀掉了……”
“啊?”楚江童吃驚地盯著尤尼斯喊道,“尤尼斯,不要!快把槍放下,她是你媽媽!”
“我終于調查清楚了,媽媽在若干年前就被一種外侵病毒感染,或者說被一種奇怪的符咒控制,那幅《茅屋暮色圖》原本是一幅平常畫作,只因為被她身體里的奇怪符咒催化,才導致出現異常,楚江童我命令你,快毀了畫作!”尤尼斯幾乎發瘋!
尤媽媽的目光一會兒溫和一會兒呆滯!她輕輕舉起畫筆,猛地向畫作中揮去……尤尼斯一個箭步撲過來,楚江童生怕她的槍走火,飛手奪過,將保險退下丟給她。
尤尼斯愣了一下,憤怒地吼道:“還不快奪下畫作?等什么?”
“啊!”楚江童這才記起應該去奪尤媽媽手中的畫筆。
尤媽媽一點兒也不驚慌,轉過身去,繼續點描。吼!小巫蠻一聲唿哨,飛向畫板,哧——將畫作撕下。尤媽媽的畫筆落空,頓在畫板上。“快,小巫蠻,給我……”尤尼斯大叫著滑地而去。
就在這最緊要的時刻,尤媽媽的身子猛地向后一側,頭重重摔向一塊巖石。啊——不好!楚江童倏地將自己的身體鏟去,不偏不倚恰恰墊在她的身下,啊!太驚險了!
小巫蠻雙手抓著畫作,楚江童驚訝地發現,只差寥寥幾筆就完成了。這畫作是不是如尤尼斯所說的那么嚴重,還不能完全確定,但一定有她的道理。
尤媽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不知所措起來。突然,她對著臉前吩咐道:“你們還愣著干什么,快奪回畫作,只要幾筆就……”
尤尼斯向媽媽的前邊望去,什么也沒有。楚江童疑惑地盯著尤媽媽的前邊,的確什么也沒有。啊?不好!他立即閉目靜聽。
唰、唰、唰的腳步聲詭異雜亂。他凝神以待,手中的骕骦陰陽戟一動不動。突然,腳步聲嗖地加快,向小巫蠻飛去——颼!戟如電光,貼地狂削而去!噗噗!兩只白色布靴落在地上,血跡斑斑。
啊!白色布靴鬼!
尤尼斯連開數槍,打在靴子上。幾乎就在同時,尤媽媽的身體被猛地拽起,向詭塘處奔去,速度之快好像一股狂風卷動一棵干枯的苞米秸。
“尤尼斯快開槍!”楚江童閃身追向前邊,命令道。尤尼斯并沒有開槍,她看不到目標,恐怕誤傷了媽媽和楚江童。
楚江童知道詭塘中奇毒浸漫,一旦尤媽媽被拋入塘中,后果將不堪設想。他一邊揮舞骕骦陰陽戟攔在尤媽媽身前,一邊怒目盯著她的前進方向。
小巫蠻情急之下一下躍向塘堤,拉弓準備拼死攔截。可是,已經遲了。
尤媽媽的身體左右扭擺著失去控制,瘋了般向塘中撲去。楚江童大吼一聲:“誰也不準下塘!”隨后自己卻一下躍去,雙**替著踩水前行,盡量不讓鞋幫沾入水中。尤媽媽身體幾乎已經進入塘內。
“冥塵靈悟——”
突然,楚江童一聲咆哮,接著發出一片爆炸之聲,一股紫紅色光焰忽地漫過塘中,然后緊緊纏在尤媽媽身上,呼呼呼……仿佛尤媽媽的身體被燃燒了,衣服發出焦糊的氣味。尤尼斯半跪在塘沿,驚呆了——她從未見過這種可怕的現象:完了,媽媽被燒化了!眼睜睜看著,卻無力回天!握槍的雙手劇烈顫抖起來。
嘭嘭嘭……幾聲響,尤媽媽被甩在塘堤上,昏迷過去,臉孔也慢慢恢復原本的樣子。
那一團眩麗的光焰仍然在塘中盤旋不止。尤尼斯清楚地聽到,光焰之中,傳來一聲聲凄厲的慘叫,隨后看到一滴滴鮮紅的血濺落塘中。
光焰突地一閃飛到堤上,楚江童顯身站定。
剛才他被那一團絢麗的光焰包在其中,行跡全無,尤尼斯嚇壞了,這時卻又突然出現了一個奇帥無比的身影,尤尼斯簡直懵了。
小巫蠻捂著嘴,終于發出一聲唿哨!
尤尼斯奔過來,萬分驚訝,摸摸他的胳膊,熱熱的,好像剛從火中鉆出來一般:“楚江童,你沒事吧?”尤尼斯激動不已。
“快看看媽媽,她身體里的冥世符咒被灼化了,連同那個可惡的白靴鬼,這只是白靴鬼中的一個。”
“啊!天哪,太神奇了,在泉韻閣中,你也是這么帥,不過在那里卻是一種欠揍的帥!”尤尼斯擦擦臉上的汗,塵灰將她美麗的眼睛抹成搞笑版的萌呆呆。
楚江童望一眼尤媽媽:“尤尼斯,她已經沒事了,身體中的冥世符咒,折磨了她好多年,今日也是純屬偶然,還擔心沒法破譯那符咒呢!”
“謝謝你,船長……”
“《茅屋暮色圖》只是一幅平常的作品,沒想到是你媽媽和我將其賦予詭異。當然,她也是被控制才致如此。”
“船長,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個為她植入冥世符咒的‘人’就是剛才被你消滅的那個。”
“不,我感覺剛才這個白色布靴鬼,只是一個執行者,真正的高手還在這臟乎乎的詭塘中,如果能找到冥門也許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
“噢?太不可思議了!”尤尼斯收起槍來,望著“睡”著的媽媽。
楚江童掏出打火機,將未完成的畫作點燃,輕輕一丟飄入詭塘:“詭塘里的朋友聽著,我們的廝殺才剛剛開始,你們最好專心做點準備,而不是將心思用在給我投寄快遞上……哈哈哈……”
“快遞?什么快遞?”尤尼斯有點糊涂。
“這些蠢貨,下一步要學會給我發電子郵件了,最好給我拍張懸賞照片發到冥世網上……”楚江童順手將兩只血淋淋的白色布靴掩埋起來。
“你這個混蛋,竟然讓小巫蠻去監視我媽媽……”尤尼斯狠狠踢了楚江童的屁股一腳。
“我靠!出手這么狠!”楚江童捂著屁股,“如果不派這小家伙去你家,恐怕我們都完了!對不起,我剛才讓你開槍,是打媽媽身邊的東西……”
“呸!屁話,你讓我向媽媽開槍也不可能!混蛋,我都被你吼得不知所措了。”
“好了,尤尼斯,你媽媽快醒來了,這才是一次真正的醒來,我們卻明白了一個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