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洛沒將學校的事告訴父母,但父母早通過新聞知道此事,催促梨洛快點回家,梨洛無法,只得先回去,反正現在的梨洛要到哪里施個法都很快,倒也無妨。殷秦和梨洛坐了同一班火車回家,同車廂的還有幾個南平老鄉,幾個好事的學生將學校的無臉女尸案說得繪聲繪色,嚇得賣零食的列車員都忘了叫賣。烏靨公爵和木君特意跟人換了位子,坐到殷勤身邊,暗暗對其施法,卻不料殷秦渾然無事,恍若不覺,烏靨公爵和木君更是警惕。
梨洛在家呆了幾日,直到接到玉清寒的電話,玉清寒雖是個壞男人,確是個風度從容的壞男人,甚至可以說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可這次,梨洛很明顯聽出玉清寒的顫抖和緊張——湖邊又發現了無臉女尸,死者口袋里裝著云依的身份證,穿著云依的衣服,也就是說,死的是云依。梨洛和烏靨公爵等人匆匆趕到玉清寒家,玉清寒神情頹喪,似一下子老了好幾歲。
葬禮上,云依父母悲不自勝不消說,烏靨公爵注意到兩個人,一個是凱宸,他和楚碧涵長得實在是像,想到楚碧涵,烏靨公爵心頭隱隱作痛,不知道他現在怎么樣了,至于身邊這個假楚碧涵,不知為何久久沒有動作,念及此處,烏靨公爵心中微微一凜,會不會是最近太注意殷秦了,反而把最可能作惡的假楚碧涵給忽略了?但在這時,烏靨公爵注意到另外一個人,她對著云依的遺像鞠躬,然后退到凱宸身邊,別人或許沒注意,但烏靨公爵見她頻頻去看凱宸,但凱宸面色凝重,似乎克制著極大的悲痛。
然后,令烏靨公爵不解的一幕出現了,玉清寒走到凱宸和那女孩身邊,低聲道:“這里不歡迎你們,走吧。”玉清寒的聲音很低,別人是聽不到的,但烏靨公爵施了法術,所以聽得清楚。烏靨公爵想起梨洛曾對他說云依喜歡凱宸,凱宸卻一直喜歡另一個女孩莎莎,難道她就是莎莎?可是莎莎剛才頻頻看凱宸,那眼神明明有強烈的愛意,這是裝不出來的,并不像梨洛說的,莎莎對凱宸全無意思。凱宸道:“讓我見云依最后一面吧!”玉清寒冷冷道:“云依已經沒有面可見了!”
這時,門口出現幾個人,幾個意想不到的人,冥王冥后和黑白無常,當然,他們是換了現代裝束才來的,黑白無常也變作常人,這里除了梨洛幾位,別人自然不認得冥王他們,只以為他們也是云依的朋友。冥王對云依父母道:“節哀順變。”然后,冥王在云依遺體面前站了站,就走到烏靨公爵面前,低低和烏靨公爵說了一句,臨走前看了凱宸和莎莎一眼,攜冥后和黑白無常徑自去了。眾人不禁低聲議論,驚訝來人舉止之怪異,且在死者靈前不鞠躬,實在是太沒有禮貌了,木君趕緊道:“這幾位是云依的朋友,是……搞藝術的,平常舉止便有些古怪。”烏靨公爵聽了冥王的話,臉色卻漸漸緩和,將這句話傳音給木君,木君聽罷,臉色也好了不少,只是驚奇。烏靨公爵和木君走到云依父母面前,烏靨公爵道:“來日方長,切
莫太過悲傷。”又轉對玉清寒道:“你別那么難過了。”烏靨公爵示意梨洛幾位繼續參加葬禮,與木君先行離去,因為冥王帶來的消息既振奮又震撼。
云依死后,凱宸再度生起人生無常之悲嘆,往常他也會感慨這些,只是未見身邊人旦夕禍福,可是現在,一個深愛自己的女孩就這樣死了,而且死得那么慘!或許是人們對死人總是寬容的,或許是云依精誠所至,凱宸竟漸漸想起云依的好,對她生出絲絲情愫,云依生前怎么也得不到的東西,竟在死后得到了,這真是諷刺!
不過,凱宸心中的女神莎莎,似乎也被凱宸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了——她開始對凱宸笑,和凱宸說話,甚至主動約他看電影吃飯,凱宸原以為自己會受寵若驚,因為這是自己多年來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凱宸并沒有覺得高興。凱宸開始以為是云依的死讓他感慨人生無常,失了常態,并不是愛上云依,他真正愛的,依舊是莎莎,于是接受,直至莎莎主動提出和他交往,凱宸一方面驚詫莎莎轉變突然,而且竟如此主動,另一方面竟在想著云依,可是凱宸還是接受了。
卻說那日,莎莎腳底輕飄飄地走進一個小區,在一棟樓前停下,仰頭看,神情頗是落寞。而后,莎莎變了顏色,因為他看見一個陽臺上有兩個人在糾纏,女的要跳樓,男的拉著不讓她跳,原來是云依的母親因太過悲傷想要跳樓自盡,這事很快驚動了小區保安,保安和一些鄰居趕緊上去,還報了警,莎莎也跟著跑了幾層,她要阻止悲劇的發生——可是她能做什么呢?莎莎跑了幾層,頹然靠在墻角。
“你變成了她,并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失去了原有的幸福。”莎莎聞聲抬頭,見面前站著個一身黑衣的美男子,遂緩緩起身道:“你是梨洛的表哥吧?”烏靨公爵道:“告訴我發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幫你。”莎莎聞言,眼里放出了光,但很快就黯淡下來,摸著自己的臉。烏靨公爵道:“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能做到,既然你已經碰到這種事,我也不再瞞你。把你變成這樣的,是鏡妖,而我和梨洛、木榕溪還有楚碧涵他們,原是天神,因為鏡妖的陰謀流落凡塵。你已經被鏡妖利用,長期下去,你不但會失去你的臉,還會失去你的靈魂。你只是凡人,我不知道鏡妖為什么不直接攝你的魂,或許是因為你和玉清寒走得太近,玉清寒其實是天帝轉世,只是因為遭了橫禍,失去法力。那天在葬禮上看到你的時候,我已經覺得你不對,就在你身上打了五行符,鏡妖暫時傷害不了你。你可要變回你自己?”
莎莎低頭沉默良久,而后抬起頭,道:“我要變回自己!”烏靨公爵在莎莎臉上摸了摸,道:“好了。”少女再抬頭時,已經成了云依,云依疑惑地摸摸自己的臉,不相信地看著烏靨公爵,烏靨公爵將手中一張人皮狀的面膜舉起,道:“這東西我先拿走了,你進去吧。”云依半信半疑地走進家門,喧嚷的人群登時安靜下來,云依母親先叫起來:“云依—
—你沒死!你沒死!”母親抱住云依,不停地說:“我就知道,那個沒臉的女尸不是云依,你們一定說是……”母親又捧著云依的臉,不停地看,不停地問:“你這幾天去了哪里?把媽媽急死了。你這幾天住哪里?吃什么?”云依淚流滿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時,烏靨公爵已經帶著玉清寒出現在門口,路上烏靨公爵已經和玉清寒說了云依的事。云依再看見玉清寒,淚水又滾了出來,叫了一聲:“老師——”這幾日,玉清寒可沒給莎莎好臉色看,現在能再叫他“老師”,云依竟覺得很幸福,雖然云依也知道,她叫老師的這個男人實在是個壞男人,而且是個壞人,也不是好師父,但他對她實在不錯。玉清寒微嗔道:“怎么會有你這么傻的丫頭?你這么好,怎么甘愿失去自己的一切去做別人?何況你根本沒有得到你想要的東西。”其他人聽不懂玉清寒的話,玉清寒自知失言,道:“好了,你已經被死亡了,還好不久,要不我又要招新徒弟了。”云依只對別人說她因玉清寒說了她幾句,氣不過,就去泉州玩了幾天,等回來時就發現她自己被死亡了,至于女尸為什么會穿著她的衣服,身上還有她的身份證,她也不知道。
事情原是這樣,云依在商場買了畫皮面膜,回去試用,躺在床上不久就做了一個夢,夢見有人問她愿不愿意變成另外一個人,云依一開始不愿意,可那人說如果變成另外一個人就可以讓自己喜歡的人愛上自己,云依心動了,于是她想到變成莎莎,那人告訴她只要在面膜上涂一點自己的血和淚,愿望就可以實現。云依抱著試試看的心理,在面膜上涂一點自己的血和淚,面膜突然變緊,云依漸漸窒息,暈倒,醒來時就發現自己成了莎莎。剛開始那會,她很高興,因為他看到凱宸的眼神,她一直希望凱宸能用那種眼神看著她,現在終于實現了!可惜好景不長,變成云依的莎莎很快得知自己的死訊,原來她變成了莎莎真正的莎莎就必須死,她自己的身份也必須死!
云依開始害怕,她想變回去,可無論怎么做面膜都再也夢不到那個人。她的父母視她為陌路,她的師父討厭她,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凱宸,可是凱宸越來越顯得心不在焉,直到今天,凱宸竟然對她說:“莎莎,對不起,我以前是愛你的,我一直以為我很愛你,可是直到云依死后,我才明白,或許我們真的不合適,我不知道為什么我最近一直想著云依,我現在常常覺得你好像她,把你當成她……我想我們不合適……”云依失去了自己的一切,莎莎的一切也不能為她所有,于是痛苦、彷徨,回到小區想遠遠看看自己的家,就看到了母親要跳樓。
那日,冥王來葬禮時和烏靨公爵說的話就是:“死的不是云依。”烏靨公爵因此追查真相,查是查出來了,卻頭痛怎么把真相告訴世人——現在必須解釋的是為什么第四具無臉女尸是莎莎不是云依,為什么云依“死后”,莎莎還參加了云依的葬禮,大家還經常看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