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他們四個能夠自顧自地吃飯那蘇夏也不是不能忍的。田玉云和蘇晴簡直就像是兩塊牛皮糖似的,膩在自己的丈夫身邊,一會兒夾菜給他們吃,一會兒還要喂他們,那語氣,那神情,難道她們當自己是上個世紀的言情劇女主嗎,簡直膩歪地可以。這兩夫妻秀的恩愛簡直就像在看不入流的三流愛情片,叫人直覺惡心,話說回來,難道兩個當事的男人竟然都沒有什么反應嗎?
這一副一臉滿足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蘇夏簡直對他們的三觀五體投地,不得不說相似的人果然都會聚攏在一起。話說自己是蘇振威的親生女兒,自己和季慕風秀恩愛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樣到處都是粉紅泡泡……想到這里,蘇夏不免滿頭黑線。可是季慕風這個沒眼力見的人也不知是不是腦子已經被他們給污染了,竟然還吃得很高興,甚至還有模有樣地學著他們給蘇夏夾菜,蘇夏看著自己碗里的曾經最愛吃的菜,仿佛在看一堆毒藥,她現在懷疑,這菜里是不是真的下了毒?
再者他們自顧自地秀恩愛蘇夏但凡不想理會他們也是不會在意他們的。可是總有人要在蘇夏面前做妖。這首要人物就是從小就有敵意的蘇晴了。只見她每次和蕭洛寒秀完恩愛總愛拿一種高傲和鄙視的眼神瞥一眼蘇夏,不用蘇晴說蘇夏也知道蘇晴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在向蘇夏宣示,蘇夏是一個失敗者,前男友甩了自己,還和自己的妹妹的好上了,自己是有多么的不堪重用,連一個男朋友都管不好,還有就是在嘲諷蘇夏魅力不夠,沒能得到真愛,蕭洛寒是她蘇晴的。蘇夏簡直想暴起胖湊蘇晴一頓,想撬開她的腦子看看,她的腦子里裝的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兒,簡直不可理喻。若是除了蘇晴的眼神那倒也無所謂,至少蘇夏從未對著蘇晴虛過。可還有一道目光總是時不時地觀望自己,這道目光的主人可不是季慕風,而是蕭洛寒。他總是趁著蘇晴不注意,將目光投射到自己的臉上,搞得蘇夏都開始有點神經兮兮,一直以為自己的臉上有什么東西。不僅如此,蕭洛寒的眼光并非是一般的審視的目光,他的眼神中還帶有和季元晟一樣的情欲色彩,雖說季元晟對自己的愛欲來得莫名其妙,可是蕭洛寒這又是為什么,明明早已和自己分手,還早已和蘇晴好上,真不明白,如今他這樣的目光是什么意思,又有何目的。
“真是可怕,還不如在開席前隨便找個理由離開呢。”蘇夏在心里暗自后悔。
“小夏,你怎么不吃?”季慕風尋著間隙,用只夠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問蘇夏為什么不吃飯。
“這樣惡心人的情景下,你可還真能吃得下去,我可不行,我現在簡直想吐了。”蘇夏報以同樣的聲音回答季慕風。
“呵!難道這不是一場滑稽的猴戲嗎?”
“……你可真有閑情逸致看這樣一處猴戲。這種猴戲叫我免費看一年還包吃包住我也是不愿意的。”
“嗯。你說的蠻有道理的,我也不愿意看著這樣的猴戲。只不過,若是你不想看這樣的猴戲,這猴戲自然不會來找你。”季慕風輕聲說完這句話,又恢復常態,斯文地吃飯了。
此刻,蘇夏的內心其實頗為不平靜。她反復的想著季慕風那句話“若是你不想看這樣的猴戲,這猴戲自然也不會來找你”。蘇夏心想是不是自己太過于執著這四個人了呢,似乎自己每次心情低落都是由這四個人引起的。
再看看蘇晴投射過來的傲慢的眼神依舊蕭洛寒不明意義的目光,還有他們兩對人之間尷尬的互動,一切都顯得十分可笑了,連剛剛那個在意到連飯都吃不下去的自己都是那么可笑。原來一直折磨著自己的并非這四個人,而是自己,是自己對他們太過在意才會如此。其實她內心里還是希望自己的父親蘇振威能像個真正的父親一樣,像對待蘇晴一樣對待自己,能獲得父愛,能獲得母愛,一家三口能像其他家庭一樣和和滿滿。她的內心對蘇振威還有期待。至于田玉云和蘇晴,她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們,只是她不能接受她們憑空出現的形式。她們奪取的是蘇夏自己的生母的精神還有性命,這一點無論無何不可饒恕。蕭洛寒是因為什么,蘇夏也是清楚的,她在分手后徹底看清了蕭洛寒的本質,這樣一個人渣竟然是自己的前男友,這著實是蘇夏的一個污點,她希望的是這個污點能夠被永久掩藏,永久消失。
當蘇夏想清楚這些關系的時候,她突然意識到,對這四個人的關注其實都源自于自己內心的希望,內心的怨恨,以及內心的恐懼。她害怕自己一身都要背著這樣的污點,在充滿荊棘的道路上獨自一個踽踽向前。其實真實的蘇夏既膽小又自卑,是一個自私的人。
“我給你的菜都涼了~”正當蘇夏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想法的時候,耳邊傳來的卻是季慕風略帶嬌嗔的話,“我給你的菜都涼了~”這句話像是投入湖中的石頭一般,激起了蘇夏死水一般的心之湖。
“切,對這四人怕什么呢,有在意什么呢,只有身邊這個時而惡魔,時而天使,時而霸道,時而嬌嗔的季慕風才是這一生該攻略的第一對象啊!其他的我管他是什么山精鬼怪呢!”
季慕風的聲音消失的時候,蘇夏正好打起精神,細細咀嚼季慕風一筷子一筷子夾到自己碗里的食物。
秀恩愛什么的,我蘇夏也不是個小白!
蘇夏覺得這大概是她在這個家里吃得最自在的一頓飯了。
往常所謂的一家人吃一頓飯在她看來是毫無意義的。自生母去世之后,每一次一家人吃飯都讓蘇夏覺得十分傷心。幼年的自己不僅要忍受繼母的人前賢惠人后自私的嘴臉,還要處處忍讓蘇晴的霸道與嬌蠻,而自己的生父更是將自己視為空氣,除了要為蘇晴背黑鍋用得著她,平日里可一點慈愛都不曾表現出來。
因此,以往每次吃飯不是蘇夏受到來自三者的冷箭和暗傷外就是蘇夏縮起身子用防衛的姿態強迫自己去無視,直到最近才如同刺猬一樣,用刺,用攻擊的方式阻止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