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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白衣男子后背一涼,回過頭來,果然一雙圓溜溜的眼睛打量著自己。

“喂!你怎么也在這里?!”云順順瞪大雙眸又驚又喜。全然忘記了自己之前如何討厭地稱呼對方為晦氣鬼,不過好在,人家壓根不知道。

喜?喜從何來?應該是因為此人身份不凡吧。就像抓了根救命稻草一樣。嗯,云順順承認自己有時候確實挺沒臉沒皮的,可是一句話叫此一時彼一時呀!本來人就是瞬息萬變的嘛。

男子眉毛一挑:“我叫沐天歌。”我不叫“喂”,從來沒人敢叫他“喂”。

“哦。”云順順眸光一亮:“好熟悉的名字哈!”

沐天歌搖了搖頭,苦笑道:“是嗎?聽過這名字的人不多呢……”說瞎話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強。

云順順連連點頭道:“說不出哪里聽過,就是熟悉嘛!”

沐天歌微怔,忽而彎起嘴角道:“敢問姑娘芳名。”

“云順順。”云順順見他笑若朗月,心情瞬間好轉(zhuǎn),面上不由泛紅起來,輕聲道:“順順利利的順順。”嗨,自己并非墻頭草,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她懂得看清形勢而已,眼前這個沐世叔應該是厲害人物哇哈哈。

沐天歌頷首:“順順姑娘,我是受明月峽白峽主之托前來尋姑娘的。”

“外……白峽主呀!”云順順跳將起來:“他、他托你來救我?”

她的眼睛彎成月牙,隱隱泛著柔光。

沐天歌眸光一晃,竟覺得心頭一暖,不知緣由地癡了半晌,頓了頓,才干咳兩聲:“姑娘是明月峽的人?”

云順順努嘴道:“白峽主未說?”

沐天歌搖頭:“他只讓我尋你。”

“那你就沒必要知道了。”

上一秒還熱情如火的,這一瞬就淋了對方一身的冰水。

“為何是你?”云順順還在傷春悲秋。

“因為我是重霄宮的人。”

云順順看他神色異樣,也不多問,只客氣地回笑幾聲道:“呵呵,重霄宮呀,重霄宮呀,重霄宮好呀……”

“重霄宮哪兒好了?”沐天歌饒有興致地問道。眼中閃過一抹異彩。

“重霄宮行走于正魔之間,無正無魔,自由自在,心境自比別人高些。”云順順似在艱難地回憶些什么,明明很清晰卻又抓不住……但心里卻是雀躍的。她的情緒向來很難有人拿捏得準的,雖然她這輩子沒見過幾個人,不死堂那天就是最熱鬧的時候了,想想都覺得有點心酸,為什么是這么不吉利的日子?

沐天歌展顏道:“難道姑娘識得重霄宮之人?”怎么可能,師父年過百歲,十四年前才收了他這名弟子,且至今只有他一名弟子,他與她從未識得。

“哦……嗯……呵呵……我看過一本游記,是重霄游記,里頭說什么記不清了,就是覺得很自在……呃……很……和平……”

其實所謂重霄宮大多數(shù)是經(jīng)由爹娘口中知曉的,她也從沒翻過重霄游記,僅僅后來道聽途說知道游記有三部就是了。是的,她很確定,所以未免露出破綻,忙忙又補了一句:“我好幾年前看的,太久了,忘了。”

“重霄游記的印刷版只有兩本,順順姑娘你看的是手抄本?”沐天歌的眸光閃亮,仿若星辰。

云順順看得心頭一跳,順順,順順姑娘呀……“咳咳。”她忙回神過來:“啊,是印刷本的,哈哈,不過我送人啦。”她的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極了快樂的精靈,她的腦海里一閃即過一抹白色亮麗的身影,那個人啊,自雨中而來,踏虹橋而去,如仙人一般……

沐天歌沒有接話,他,晃神了。

“左護法要見你們。”

……

沐天歌、云順順二人跟在押奴身后,就一個人領(lǐng)著他倆,云順順不免疑惑,低聲用沐天歌才聽得到的聲音說:“喂,他不怕我們跑了?”

“因為我們跑不掉的。”沐天歌笑眼盈盈。

云順順一呆:他有笑嗎?沒有呀,可為何總覺得他的眼神叫人喜洋洋的,好開心啊!哈哈哈!雖然此前恨不得讓他馬上消失,但是她也是順勢而變,云順順覺得自己不要臉的功力著實是挺厲害的。

“為什么跑不掉?他們很厲害么?”云順順歪著腦袋問,其實她只是在看沐天歌頭上的玉冠,玉冠很漂亮,一定值不少錢!對了,她一定是被玉冠亂了心神。

“因為暗夜谷向來外人是有進無出之地。”沐天歌云淡風輕道:“除非是他們自己人帶出去。”

“暗夜谷?這兒是暗夜谷?!”云順順差點兒沒跳起來:難怪這么熟悉!原來爹爹強讓自己背的地圖就是呀!她不禁感激涕零,老爹用心良苦!

但她轉(zhuǎn)瞬又道:“那你怎么救我出去?!”

沐天歌道:“我沒辦法。”

“那你來干什么?!”云順順終于大叫出聲,不顧場合的。

“讓暗夜谷放你走呀。”

“你,要犧牲色相……?!”云順順清楚記得墨瑄瑄看他的眼神,曖昧不清呀!

“你在想什么?”沐天歌無奈搖了搖頭:“暗夜谷也不是不講道理的地方,你幫他們,他們自然不會傷害你,到時我再說兩句,多少看我一分薄面……”

云順順這才記起那日耳邊的輕柔細語,輕塵怎么說也是堂堂的左護法,斷然不會欺負她一個弱小女子的。

“喂,你很厲害?”云順順突而興致勃勃問道。

“沒有很厲害。”沐天歌紅了耳根子,謙虛道:“是我?guī)煾竻柡Α!?

“哦。”

……

“怎么會是你?”大廳上一抹婀娜多姿的緋影映入眼簾,沐天歌暗自嘆了嘆,如此道。

墨瑄瑄輕卷紗簾,撥弄著裙擺的流蘇,腰肢一擰,嫣然一笑,迎上前去:“想見你唄。”

沐天歌不動聲色地側(cè)身閃開:“在下受白峽主所托,前來尋人的。”

墨瑄瑄挑眉輕瞥了云順順一眼,不悅道:“所以你擅闖暗夜谷就是為了能被下人們關(guān)起來?”

沐天歌頷首:“這法子最快,還望姑娘恕罪。”

墨瑄瑄秀眉一勾:“沐世叔游走于黑白之間,何時會做這種事了。”她又輕蔑地瞅了眼云順順,太沒殺傷力了。

沐天歌道:“呵,也不是呀,當年我救你的時候也如此……”

不待講完,墨瑄瑄截口莞爾道:“沐世叔還記得?”

沐天歌暗自輕喟,道:“我自記憶起,甚少忘了何人何事。”

真是絲毫不給機會呢……云順順心忖:“只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吶……可惜了一個碧人哦……”

“好吧。”墨瑄瑄突然放軟了語氣:“我可以放她走……”

“多謝。”沐天歌忙道了聲謝,拉起云順順的手便要轉(zhuǎn)身。

“可是沐世叔你要留下來!”墨瑄瑄微噘著紅唇嬌俏說道。

沐天歌呼了口氣:“瑄瑄姑娘這是何必……”

“你要不要救她?”紅顏嬌嗔。

“當然。”

“那就留下來。”又是一道柔情似水的目光,云順順瞧了都不忍心,暗自連連搖首。

“……”

“我就不信,以我墨瑄瑄的姿色都動搖不了你,饒是天天相見,即便石頭的心也要軟化了吧。”

“還請姑娘自重。”沐天歌嘆了嘆:“在下心里已有意中人了。”

“不就是紫幽冥圣女么!我墨瑄瑄不比她許靈然差!”

“……”

……

“終究還是得得靠他犧牲肉體與靈魂……”云順順乘著竹筏,跟在兩名男子后頭,暗自這般想法:“看他樣子,心里早已對那個什么圣女的情根深種了,我這樣一走了之,豈非拆散有緣人,棒打鴛鴦,雖然這非我所愿……”

“嗨……”云順順嘆了口氣:“兩位大哥,我們還是回去吧。”她雖然并非善良之輩也斷然不會做出損人利己之事的。

“不行,我們奉命送你出去,就不可能讓你有機會再次踏進暗夜谷,你必須出去。”

他粗噶的聲音真是叫云順順嚇壞了膽兒。不過云順順干笑兩聲,思量片刻,終于一掌輕拍,兩人瞬間倒地。

“真真是經(jīng)不住打,太弱了。”云順順喃喃自語道:“暗夜谷如此下去難免不會被正道趁勢而入……不不不,暗夜谷以一當十,萬不是如此脆弱的,難不成是我太厲害?哈哈哈!”

云順順斂起得意,仔細打量了眼四周蘆葦高聳望不著東南西北的河面,利索地將兩人捆綁,半身浸在蘆葦叢里。

她反手一擊,竹筏掉頭返回。

她記得,蘆葦河是個迷宮,復雜神秘且充滿危險的有進無出之地。不過,這倒一點兒沒難住她。

所以,不到一柱香時間,云順順便出了蘆葦河。

正當思量著路線之際,她眼前忽而一亮,心里莫名激動起來:“喂!”

沐天歌放眼看去,百米之外,一抹倩影在夕陽余暉之下略顯單薄,揮舞的雙手像精靈擺動的翅膀,靈動活潑,煞是……

“你這么快完事了?”云順順轉(zhuǎn)眼掠到他的跟前,本是一臉的欣喜,突而變得詭異起來。

……煞是令人無語……沐天歌這樣想。

“嗯,完事了。”他的面容仿若冰霜:她在想什么?!

“你,你……我……”云順順驀地難過起來,竟會覺得不安:“對不起我……”

“我和右護法什么都沒有。”沐天歌終于解釋。

“那你怎么出來的?”云順順一抽鼻子,喜道:“真的沒事?”

“陪她下了兩盤棋。”沐天歌嘆了嘆道:“上次能救下她,是因為我贏了紫幽冥圣女的棋。”

“啊?”

“你不需要懂。”

“可……”

“順順。”沐天歌嘆了嘆,繼而柔聲道:“走吧。”

順順,順順啊……少女不由喜滋滋的:“呵呵,好呀好呀。”連“姑娘”都省了?

……

“她倒大方,把錦鯉都借給你了。”云順順看著前方帶路的金色鯉魚,不免唏噓,帥哥就是不一樣啊!下一盤棋救了一位美人兒,下兩盤棋不僅又救了一名女子,而且還還了一份人情……嘖嘖嘖……雖然這名女子并非很貌美,雖然她……已有了意中人了……可是,不影響他的光輝形象呀!……咳,意中人,意中人現(xiàn)在長什么樣了呢?……

“你為何打暈他們折返回來?”沐天歌蹙眉道:“很危險的。”

云順順臉頰一紅,收起心神,聳聳肩:“喏,我又沒事,說明暗夜谷也不是什么危險之地嘛!”

沐天歌搖了搖頭:“話不能這樣說,也許你的身份早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

“嗯?”云順順后背一凜:“什么?”

沐天歌看著月華如水,泄下一泉盈光,水波粼粼,清風拂面,暗香浮動,輕笑道:“你可喜歡現(xiàn)下這般?”

“喜歡啊!”云順順一手托腮,側(cè)首瞧他:“很漂亮呢。”但她的心思還飄在方才的那句話上,身份?難不成他知道啦?……也是,外公如此作為,他也不是傻子……只是,知道了又會作何感想?云順順驀然惆悵。

沐天歌眼中閃過一抹異彩:“重霄宮有比這更美的。”

“是么?它有多美?”云順順道。

沐天歌俊薄的唇微微勾起:“你去了就知道了。”

云順順奇道:“我能去?”

“當然。”沐天歌挑眉頷首道。

“外人不是不讓去的么?”

“說的是黑白之人。”

“……”

“你是黑還是白?”沐天歌忽而肅穆道。

云順順一怔,心中打鼓,吱吱呀呀了大半天,才泄了氣道:“我既黑又白……”

沐天歌展顏一笑,淺淺道:“哦,那就是不黑不白了。”

“嗯?”云順順心頭一熱:“不黑不白?難不成還能和你一樣是游走于黑白之間?”

“嗯,和我一樣,你就只能是我重霄宮的人。”沐天歌明眸凝視,擲地有聲。

云順順差點兒沒被嚇住,重霄宮才是她安身之處?皎潔的月下溫熱的目光傳來,是不是看錯了?烏漆嘛黑的夜晚,容易走神……啊!哎呀!

噗通!——

……

驟雨初歇,少年微施一禮,答謝贈書之情,便轉(zhuǎn)身走遠了。女孩兒低語喃喃:“陌上人如玉,好一個翩翩公子哈……”這是她娘親教的,娘親總是對著爹發(fā)呆,然后笑著笑著濕了眼角。

女孩兒現(xiàn)下也終于體會到了美人如玉卻漸行漸遠的凄楚。

“嗨,好生落寞呀!”女孩兒低語喃喃,甩了甩額前細碎的沾了些水珠的劉海兒,正當踏進包子鋪之際,一群馬匹狂奔卷過,濺破千層積水揚起萬里長鞭。

“駕!”

女孩兒稍一偏差便要一分為二了。

她的運氣向來不錯。

“沒事吧?”身后一道聲音傳來,溫潤悅耳。

“出門要看黃歷呀。”女孩兒心頭一顫,沒瞧見來人,竟已直直向后倒去。

“發(fā)燒了?”少年伸手覆上她的額頭,火辣辣的燙,他左右細看,只是被馬鞭輕擦了一道淺淺的痕,小留了血而已,哪兒能傷得這般嚴重?

一股淡香飄來,清新幽遠。他一皺眉,暗自長喟:“回去前再幫一個吧。”

……

女孩兒睜開惺忪睡眼,朦朦朧朧中,一道白影在眼前晃悠:“呵呵,是帥小哥哥么?哈哈哈……”呢喃著又睡了過去。

少年無奈搖頭:“我該走了,自己好生保重。”罷了,將她額上的頭巾摘下。

“誰?!”女孩兒一個激靈噔地坐直了身。

……

軟綿綿的,溫熱熱的……是……好像是……唇。少年隨即瞠目,漲紅了雙臉,蔓延全身。他霍然跳起,一路踉踉蹌蹌,只聽乒乒乓乓,倒了一地的鍋碗瓢盆,“唰”地消失地無影無蹤。女孩兒舔了舔唇:“好香呀……”忽而又一頭栽進了被窩:“他穿白色真好看……”

……

云順順醒來便看到一張放大的清逸的臉,璨若星辰,俊郎奪目。

復閉上眼睛,又睜開。

果然一場虛幻。春夢了無痕吶……

“喂——”云順順喚了喚。回聲不斷,怪是嚇人。她的膽子也不是大地無邊無際……

“我有名字。”后面的人淡淡回道,可云順順聽來怎地這么悅耳?

“干嘛躲到后面去?”她一個跳將起身,甩了一身的水花,濺在了沐天歌臉上。

沐天歌搖了搖頭:“我剛干了的頭發(fā)……”

云順順忙一停住腳,干咳兩聲,靠著沐天歌坐下:“哈哈,你在烤火呀!”

沐天歌斜睨她道:“要不要我?guī)湍悖俊?

“無賴!”云順順忙捂住胸口,濕透了的衣裳,很……一覽無余……

沐天歌漲紅了臉:“又在想什么?!我的衣服已經(jīng)干了!借你!”

“哦……”

……

云順順披著白袍,不愿脫下。甩著長袖走在路上,大搖大擺,甚是得意。

沐天歌也隨她去,面上不語,心里倒是火熱熱的……他暗啐自己:何時變得這樣?!

但,他很高興。

東方既白,人也遠離了蘆葦河畔。

“沐世叔!”一個小子奔奔跳跳前來,本為一股溜兒投進懷抱之勢,卻在白衣男子面前瞬間收住了腿兒,笑嘻嘻地喚道:“沐世叔!”

沐天歌揉了揉他的頭:“很好。”

小子眉開眼笑,嘻嘻地合不攏嘴:“爺爺叫我來接你。”這可是沐世叔頭一次主動撫摸自己腦袋!

“你?”云順順前前后后打量著他,嫣然笑道:“你爺爺讓你來接我?”

小子個子不高,約莫在云順順肩頭,斜仰著下巴斜睨她,一副老成模樣:“你是誰?又犯了什么事?竟煩我爺爺和沐世叔親自出馬解救?”

云順順瞧他不過十二三歲年紀,人小鬼大,竟還不將自己看在眼里!她順了順氣,哼道:“你個臭小子叫什么名字?明月峽是怎么**人的?!”

小子卻不以為意,眼中只有白衣飄飄仙人之姿的沐天歌:“沐世叔,此地乃暗夜谷出口,為免落人舌根,爺爺在前方五里涼亭處接風洗塵,還望沐世叔隨我前往。”

“白小公子請帶路。”沐天歌不溫不熱的說話已叫小子心中竊喜。

暗夜谷旁邊真是慘無人煙,即便風景優(yōu)美,常年待著,豈非也要寂寞死?云順順暗忖,難怪爹爹這么想走……

草木青青,色彩繽紛,云霧繚繞,香氣撲鼻,放在往日,踏歌而行也是一樁美事。

可云順順現(xiàn)下全然沒有這般心思:我是走呢還是走呢還是走呢……是要離開的吧,身份太過礙眼,與外公相認又能如何?歡歡喜喜之后該如何自處?他又該如何自處?究竟還是留著魔教人的血呀……云順順知道,自己其實就是這般沒出息,她裝著沒事人一般,其實比誰都世俗,俗不可耐。

“看,快到了,就在前面!”小子領(lǐng)著兩人,在前頭又奔又跳,指著一處八角涼亭,隱約可見,下邊站著十來人,為首一個白發(fā)蒼蒼,比起前日看來,不到三天,卻老了好幾歲。

云順順秀眉一挑,卻有氣沒力地應和道:“嗯。”不斷尋思著該如何逃脫,她環(huán)顧四周,雖然草木叢生但是視線也是開闊,難不成滾著逃跑?那面壁崖不知道有多高……

云順順思量著,忽而后背一涼:“不對。”

驀地,云煙滾滾,叢林深處四面黑團翻涌而來,席卷八方,分開了沐天歌和云順順。

云順順腳下一軟,饒她活了十七年,也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

來者不由分說,動起手來。云順順見一張亮劍劃過眼前,神色一凜,迎上前去。她功夫傳自明月峽與暗夜谷,現(xiàn)下對付暗夜,自當以明月峽的功夫使出,否則就露陷了不是。雖然如此,她的明月峽身份也顯而易見,不過,眼下這般似也沒有藏著掖著的必要了。

可是來者似乎是沖著她來的。蜂擁而至,將她圍得水泄不通。

“為何攔我?”云順順氣道,但她心里多有不安。某人剛說也許是身份暴露了,沒想到……怎么能這么快!

“左護法請姑娘暗夜谷一敘。”為首一人冷冷道。

“你是誰?憑你來請我?”云順順不滿道:“況且我和他不熟,沒什么好敘的!”

“如此,便得罪了姑娘!”

“且慢!”沐天歌一抹白衣翛然而至,掠過重重圍堵落在云順順面前,似有不可描述的強硬氣勢:“重霄宮的人,不能動。”

“哦?”后背一襲絳紫色飛身前來:“本護法說她是我暗夜谷之人,又當如何?”

“左護法。”沐天歌微一蹙眉,淡淡道。

“沐世叔。”輕塵眉角飛揚,神氣逼人:“你乃重霄宮之人,我不與為敵,但這是我的家事,沐世叔最好不要插手。”

他停頓片刻,又勾起一抹詭魅之笑,語帶邪肆:“沐世叔就是熱心,也難怪江湖這么多姑娘心生愛慕。”

沐天歌苦笑不已,余光落在云順順身上,隨即又收了回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白靜亭上前道:“想來各位都看錯了,這位姑娘是我白家二子之女,名叫白雪。”說著將小子推了出去,小子反應極快,面上雖還笑得尷尬,嘴上已親昵地喚道:“哈哈哈,大姐!”

云順順嘴角抽抽:“……呵呵呵。多年不見,我回來了,爹爹可好吧?”她演起戲來如魚得水。只是今日的心情頗有異味。

輕塵冷笑道:“云似白雪嘛!既是云姑娘,那就不錯了。”罷了,一個飛躍,欺身而來。

“好生牽強呀!”云順順瞠目結(jié)舌未來得及做出反應。

沐天歌卻早一手負背,將云順順遠遠推開,再一反手,輕塵的褲角已被劃了一道,輕塵冷眼一瞇:“久仰沐世叔大名,今日機會難得,定當?shù)们写枨写琛!痹捰任赐辏粋€橫飛,雙手連翻出擊,形若風,攻如鐘,快得叫人不知招在何處。可沐天歌卻易如反掌般,見招拆招,游若游龍,行云流水。

兩人斗在一起,一紫一白忽遠忽近忽上忽下,難解難分。

下面的人已經(jīng)動手。

明月峽十來號弟子皆加入隊伍,可雙拳難敵四手,暗夜谷人竟還可昀出二十來個圍攻云順順,她心下一橫,纖手一翻,一條白綾自右手袖中如箭一般打出,穿住盤根錯節(jié)的大榕樹枝頭,腳下一點,身子已輕飄飄地落下了懸崖……

她已聽不清上頭是在喊孫女,還是呼喚順順。手頭已緊緊握著今年娘親剛送的,藏在靴里還沒幾天的一把金色匕首,嘩啦啦地狠狠刺進壁崖,著匕首她還是第一次用呢,本以為是用來救人的,沒想到先救了自己。還好還好,她的運氣不算差。

劃下一道深深的印記,手,已沾滿鮮血。

看來今年的生日禮物又保不住了……

云順順借著白綾與匕首,終于是留住了性命,可下墜之勢過強,她的手掌已是深深傷痕,而后背也皮開肉綻,模糊一片,全身上下沒有一絲的完好。

壁崖很高,高地她意想不到自己竟然沒有立馬死去。也好在云順順的底子厚,在貼著大地的一瞬間她仍然清醒著。

好藍的天呀……云順順勾起嘴角苦笑,她這一生是不是都得這般活著了?好白的云啊……可惜離自己太遠太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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