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臺詞不對啊!云順順心里念著自己的劇本,她看過戲臺班子唱戲,從沒見過這出……這個拒絕的理由讓人不得不服氣,戴著面具就可以不認人了?
沐天歌又轉身面對著許靈然,將東西塞還給她:“許姑娘。”
“沐世叔……”
……
順順實在不忍看下去,她輕輕跳回了地上,一頭栽下去就是卯足了勁兒挖土,嘴里還不斷念叨著:“這肯定是安全了,量他馮霽年也不敢在沐天歌周圍安插暗衛,傻孩子一個!”
挖著挖著,終于深了,云順順毫不留戀地將鐵環丟進里頭,又將坑給填上。
“好閨女,這東西關鍵時刻保命還是要命就得看你自己的了。”
爹爹的話尤在耳邊,云順順一晃腦袋:“老頭真是愛給我找麻煩呀……”
她的眼前忽而出現爹爹搶她玩具的場景,又一閃,變成帶著她輕點湖面掠起層層漣漪的畫面,再一變,就是她娘嚷嚷著兩父女吃飯……
云順順的淚噠地落在了地上,她趕忙逝去眼淚,向屋里走去……
……
傍晚時分,云順順用過晚飯便跟著馮霽年來到書房,書房雖說不小,但用來眾人開會似乎不夠。云順順立在門前,半晌不愿前進。
馮霽年輕蔑道:“云姑娘放心,他們都在里頭。”
都在里頭才危險……云順順暗自嘀咕。
“云姑娘!”隨著一陣輕呼,跟前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云順順乍見司徒允對著她笑:“我等你很久了。”
云順順跑上前去,眼中盡是驚喜:“你等我?”
“司徒師兄倒是有心。”馮霽年唇角一勾道:“司徒師兄,快帶云姑娘進去吧。我還要接沐世叔。”
云順順本見著書桌底下的暗道一陣后怕,但在聽到“沐世叔”三字后不免放寬了心,他絕對是不會害我的,應該……應該會護著我吧?哈哈哈!可是云順順一回憶起早上他多變的臉色以及方才和圣女之間不可告人的對話后心又沉入了海底……
“云姑娘快走吧。”司徒允催促道。
云順順深呼一氣,后背打了個激靈,隨他跳了下去。
在狹長的暗道里,只有兩人一前一后。
“司徒師兄,你說沐世叔怎么會參和進來呢?他不是黑白不幫么?”
“我也不知,只道他是下午散了會后來的,馮堂主可樂壞了。”
“散會后?”云順順疑糊,卻也沒再多問。
“到了。”司徒允推開壁上石門,里頭的聲音頓時聽得清清楚楚。
“輕塵沒有得到鐘鐵環,定然會對云順順下手……呀!云侄女來了?”馮霽年轉頭笑道:“年兒太不會做事了,竟不懂得親自送你進來。”說著,他起身欲將云順順接過來,白墨聲卻比他快了一步:“順順,快來坐下。”
“嗯。”云順順頷首落座。
“云姑娘,方才我說的話你別介意。”馮孔元道。
云順順瞇著眼道:“馮堂主,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說什么,又怎會多慮。”
馮孔元不明:“云姑娘難道沒聽說過鐘鐵環?”
“沒有呀。”
云順順一張單純無害又委屈可憐的模樣惹得馮孔元也無力起來:“鐘鐵環是暗夜谷谷主的貼身之物,更是象征之物,云……谷主沒有托付于你嗎?”
云順順聳聳肩道:“沒有呀,我聽都沒聽過,而且既然是暗夜谷主象征之物,我想我爹早已經毀了吧,他既已決定和我娘退隱,定然不會留著這東西的。”
頓時,這場面安靜下來。
突然一人聲道:“不對,云姑娘何必說謊呢?”
云順順心下一驚,轉首看去,是一個面如良玉的佳公子,他長身而立,英姿挺拔,正是時刻與云順順懟著的何風。
他上前一步道:“在下不知云姑娘為何欺瞞,但我確定,鐘鐵環一定在的。”
當下嘩然一片。
何風用余光瞄了許靈然一眼,抿了抿唇又正色道:“倘若沒猜錯,云姑娘你將鐘鐵環埋在了一顆大榕樹下。”
云順順心頭一緊,皺眉不語。是的,鐘鐵環遇冰不結,遇熱不化,毀不掉的。而其又是解毒的寶貝……
如此,何風更是得意地對著大家道:“因為我本就懷疑她,所以一路跟蹤,就想自她身上發現一些蛛絲馬跡,本來以為會引出暗夜谷的探子,卻不想看到了鐘鐵環。”
“你,胡說。”云順順雙腳發軟,幸而她是坐著的,否則早已虛脫倒地了,聽著她說話平靜,可早已暗自淚流滿面,哭爹喊娘的了。
“何公子定然是看錯了,順順自小調皮好動,愛玩土,長大了也不例外。”白墨聲悠悠然道,眼角笑意甚濃。云順順心中酸澀,這二叔說謊的功夫堪比鼻祖,臉不紅心不跳,差點連她也給蒙蔽了。但云順順明白得很,自己這下要把明月峽的名聲給毀了,真真是千古罪人也!
“孰對孰錯,去看看不就得了?”何風嘴角勾起,胸有成竹,滿懷信心。
“好,何公子,你且帶著眾幫派的領隊人去看看,把證據拿回來,我們在此恭候。”
“是。”何風仰頭大步而走。
可恰好馮霽年推門而入,差點沒碰到何風,他是滿面疑容:“怎么了?”
而眾人目光卻落在他身后一抹白衣重雪的男子身上。方才的或亢奮或雜亂或緊張或心神不寧均在此刻化為烏有。
“沐世叔。”
眾人起身喚道,馮孔元迎了上去:“沐世叔快請。”
“這是你埋的?”沐天歌卻徑直走向云順順,手里拿著一只耳墜。晶瑩剔透,小巧玲瓏。
云順順更是說不出話來:“這、這……”有點眼熟。
沐天歌將耳墜在云順順面前晃了晃,復道:“怎的將我送你的給埋了呢?即便生我的氣也不該這么糟蹋呀。”
云順順迷迷糊糊:“你、你怎的會有……”不及說完,伸手朝他一抓,而沐天歌早已收起了手,將飾物放回懷中。轉身對著眾人道:“今日我來是接一個人回家的。”
馮孔元皺眉道:“沐世叔你……”
其實在場的幾乎沒有一個不與他一樣震驚又覺得不可置信的。
因為連云順順都覺得沐天歌一定是瘋了。回家?接誰回家?接她嗎?還有,那只耳墜,她似乎在哪里見過……是不是……是不是她生辰那日丟掉的另一半?!
沐天歌沒有等著還在發愣的云順順反應過來便已經拉起她的手柔聲道:“順是我重霄宮的人,我今日來是要帶她回家的。”
“沐世叔……”許靈然的聲線有點彎曲,似乎在空氣間游走。
“沐世叔,她……”馮孔元顫聲道:“難不成云姑娘就是……”
“馮堂主且慢。”何風不待馮孔元說完便截口道:“暫且不說云姑娘和重霄宮什么關系,別忘了今天我們大家前來相聚的原因,可是為了杜絕暗夜谷復興。”他余角注視著許靈然,瞧她一副搖搖欲墜淚眼汪汪的模樣,心里又是得意又是心疼。沐世叔?呵。
馮霽年還疑糊著問道:“發生何事了?”怎么一轉眼場面就不對了?
范明哲拉過好友解釋道:“何風兄弟看到云姑娘在院子的一顆大榕樹下埋了鐘鐵環,可云姑娘抵口否認,大家正要準備去現場看看孰真孰假的。”
馮霽年訝道:“我剛和沐世叔從榕樹下挖了這耳墜出來呀!沒有什么鐘鐵環的。”
“真的?”馮孔元喝道:“可看清了?!”
“爹——”馮霽年有點沒了臉面,當著這么多人,怎不給點面子呢?當下即正色道:“是呀!沐世叔親自挖的,還能有假?!”
馮孔元一時被噎得無話可說。
“可沐世叔你怎的知道大榕樹下埋有東西呢?”何風語氣生硬,頗有質問之意。
“何風!”眾人反提醒道。
沐天歌微笑,竟絲毫沒有脾氣一反常態地詳細解釋起來:“順與我吵架了,就把我送她的東西給埋了,我知道此事又有何不對呢?”他言語淡淡,看似無意的瞟了一眼許靈然,搖頭嘆道:“何公子若有心思,也不是這般做法。”
“你……”何風怒極,卻也無法,忍氣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沐世叔已有了云姑娘,看來得讓許多女孩兒傷心嘍……”
無人不知他指的是誰,那個晚上的瑩蝶燈火可叫眾人難忘。卻沒想結局竟是如此。
許靈然含淚頓足,甚感無顏,竟沖出暗道遠遠跑去了。
紫幽明宮失了臉,宮主倒是平靜,只一個眼神吩咐下去,兩弟子便隨后悄悄追了出去。
沐天歌不及眾人分說,扯著云順順就往外頭走,也無人敢阻攔。
……
云順順任由他牽著手,前方的微光越來越亮,直至看到了整片天空。
夜深沉,人也深沉。云順順覺得沐天歌一定是一個為了履現承諾可以犧牲自我的人……嗨,云順順能這么想也不足為奇,畢竟這年頭會喜歡她并且有勇氣接受她的人不多,實在不多,目前為止,她沒遇見一個……
沐天歌的手還拉著她,他的手掌很大,掌心傳遞過來的溫度將春天黑夜的寒冷一一驅散,云順順竟覺得無比暖和,暖地她快要哭了。可是云順順沒有哭,貌似從幾年前獨身一人后終于發現哭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事了。
沐天歌一路上沒有說話,云順順也不知從何開口,漫漫長夜漫漫路,漫漫心酸無人訴。
月撒下斑駁的樹影,將人影拉地老長老長。地上一男一女的影子左右交錯,將云順順看得臉紅心跳。她終于干咳了兩聲,沉聲喚道:“喂!”當然,她還沒有勇氣說再多的話,因為怕語音顫抖。
“你叫誰都是喂嗎?”沐天歌長得溫潤如玉,可是在云順順看來他表里不一,尤其是說話的時候,經常冷地她全身起雞皮疙瘩。云順順并不是膽小的人,卻唯獨面對他,連說話也都是小心翼翼。倒不是怕得罪人,而是沐天歌總能叫她覺得自己犯了多大錯誤一般,雖然,她從沒意識到自己哪兒錯了,也十分討厭這樣感覺,她可是云順順呀!……
“也不是。”可云順順還是不由地處了下風,她強硬不起來。
“嗯?”
“嗯!”
“嗯。”最終沐天歌的回應也只有簡單的一聲,低到聽不見。
“呃……你……”云順順有點手足無措,吱吱呀呀再說不出其他字來。
“何風愛慕許靈然已久,看到她拐來找我,便跟了過來。”沐天歌微笑解釋。
云順順心頭一顫,這人變臉尤其快,但眼下的沐天歌比方才的可愛多了……哈哈!云順順只感覺自己的手被他握地更緊了。
沐天歌繼而道:“你看到許靈然找我了,也聽到她跟我說的話了吧?”
雖是問話,語氣卻是平淡地敘述,云順順暗自嘀咕,知道了還問?當下垂下眼瞼不去看他:“我也不是故意聽到的,是你們說話太大聲了。”
“嗯,我故意的。”
“嗯?”為何是故意的?
“說給何風聽,也說給你聽。”
沐天歌的頭發在夜風中微微揚起,吻上了云順順的臉頰,纏住了她的發梢。云順順向后一退,故作平常般,佯裝鎮定:“何故要說給我聽?”她不待沐天歌回應,便又低聲問道:“喂,我就不相信你會不知道有人跟蹤我們許久了。”
沐天歌不答反問:“你那晚看到許靈然親了一人,當做是我了?”
他瞇著雙眸靠近了問道,云順順心中打鼓,連連搖頭:“什么?我什么都沒看見呀!”
沐天歌好笑道:“別裝了……那個人不是我,雖然我也在場。”
“不是你?”云順順又驚又喜……呃,喜。
沐天歌絲毫沒放過她的微表情,擒笑道:“嗯,那人絕不是我。”可隨后立馬變了臉色,將云順順護在身后。
“哦?”突然道邊出現一條身影,看不清面容,但是那錦衣絳紫在黑夜之中顯得尤為耀眼,他閑庭信步迎面而來:“難不成是我嘍?”
“輕塵……”云順順不由向后退一步,緊緊握住沐天歌的胳膊。不得不說沐天歌對此很是受用。
輕塵道:“云姑娘,輕塵接你回家。”
“回家?”云順順瞪大雙眸,她到底有幾個家啊?
輕塵料她定會裝傻,咧唇笑道:“云谷主的女兒自然是暗夜谷的人,不回暗夜還能回哪兒去?”
云順順連連搖頭:“不不不,我,我,我……”
“別我的了,快跟我走吧。”輕塵瞇眸瞧她,語音深沉。
云順順只聽耳邊“珰”得一聲,眼前一晃,輕塵越走越近,她卻無法排斥,任由他一步步接近:“順順可愿意跟我回家?爹爹的家。有好多親人朋友們都想你了……”
“是嗎?”云順順呢喃低問。
“是的。”輕塵撫上她的臉,極其溫柔,仿若十里春風:“愿意跟我走嗎?”
“好。”云順順說罷,眼皮一沉,倒了下去。
而沐天歌卻只見兩人相對而視,相隔數米,自己擋在中間,但是不過須臾,人竟已倒下。他忙伸手摟住云順順,見輕塵長身躍起,沐天歌迅速出手阻擋。而后頭有四條長影同時掠起,與暗夜弟子相斗起來。
隨著一陣啼鶯般的笑語,墨瑄瑄不知從何處現身而來:“沐世叔好久不見呀。”沐天歌眼前一閃,手中之人已脫了控制,看著云順順被墨瑄瑄截去,當下亂了心神,只聽耳邊一陣叮當作響,是又氣又惱:“不想你的秋水幻影已達到此般出神入化的地步了。”
輕塵嘴角勾起:“多謝夸獎,不過這也多虧了你的幫忙。”
“什么意思?!”
“問你自己嘍!”
沐天歌耳邊又是陣陣叮當傳來,心叫不好,許是為了云順順而分了心神,當下勉力運氣出手重擊輕塵,輕塵的后背一陣吃痛不已:“如此也這般厲害!”但他現在是無心戀戰,只顧逃脫,加上數名弟子阻攔,沐天歌竟叫輕塵遠遁,扼腕懊惱!
“沐世叔。”司徒允和馮霽年及何風、范明哲等人跑上前來。
沐天歌并未回應,不過眼神卻足以殺人。
“沐世叔,云順順被劫走了?”馮霽年是怕極了沐天歌,聲音微顫。
沐天歌轉首,又是一陣沉默。
“沐、沐世叔,我是說……這,我們也擔心云姑娘。”
“鐘鐵環在我身上。”沐天歌闊步即走。
“啊?”馮霽年一喜:“沐世叔,我、我沒聽錯吧?”可沐天歌眨眼已出了丈外,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口,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背影遠去。不斷嘀咕著:“看來云姑娘真的不是暗夜谷那邊的,否則也不會將鐘鐵環給沐世叔了。”
“看來他們……”范明哲意味深遠:“馮少主,你得當心,現在重霄宮明顯是站在明月峽這邊的,萬馬堂還能撐多久真不好說。”
“沐世叔選擇了云順順?!”馮霽年由于太過不可思議而扭曲了面容:“云順順?呀!原來那天晚上我看到他們兩個在船上的時候就已經……”
“你說什么?”司徒允問道。
“哦哦哦,沒有沒有,是船上,不是床上,哎呀!我怎的這么笨!難怪我回去后跟我爹提起時,他的表情怪怪的,說什么明月峽真不好對付……我太傻了,當時只猜到她是云容之女竟沒想到還有這么深沉的關系!”馮霽年后悔莫及。
“這個放心,重霄宮向來置身事外,是絕不會插手這些事的。”司徒允這般說著神色卻頗為黯然。
“司徒師兄怎么?吃醋了?”何風笑道:“你要知道,即便我們在數丈之外,但以沐世叔的功力又如何不知我們跟蹤其后,不過他仍然明目張膽地和云順順拉拉扯扯,其中關系,你不會不明白的。”
司徒允慍怒,強力平靜道:“何公子先多想想自己吧,況且我與云姑娘是好朋友,外人不可再說她一句不是!”
何風冷哼。范明哲道:“大家莫說了。我們此趟出來就是盯著云順順的,既然鐘鐵環在重霄宮手上,我們也不用多費心,云順順只會讓輕塵多走許多彎路……叫他們內斗去。”
“這倒也是。”馮霽年道:“如此,管她云順順風順順的,暗夜谷一日無主,我們便多一分機會。”
“但還是得加快動作。”何風冷冷道。
“如何加快動作?如今暗夜谷以輕塵為大雖然沒有鐘鐵環,但畢竟已成領頭之勢。他們越來越擰成一股繩,而我們是越來越如一盤散沙。”范明哲憂道。
“哼,可是別忘了,云順順被擼了去,我們師出有名呀。”何風冷笑。
“別亂來,你這樣會害了她的!”司徒允皺眉道:“輕塵也并非傷及無辜之人,他行事自有一套法則,但你逼他,反會叫云姑娘陷入危險的!”
“司徒師兄要以大局為重呀!”何風道:“你知道我們正派一直沒有出手是因為什么?師出無門!如今這大好機會擺在眼前再不可錯過!而且,我們一定要在云順順出暗夜谷之前動手!”
“還是回去和前輩們商量商量吧。”馮霽年忙打圓場。
“嗯。”
司徒允一直默默無聲。
……
暗夜谷黑風偏冷。
守衛的弟子沉默無聲,卻均俯首相迎。輕塵一手扛著昏迷不醒的云順順往右側大院徑直而去,不過在經過大殿大門口時他頓住了腳步。
大殿之下是二十八級漢白玉長條臺階,中間一段大平臺,墨瑄瑄斜坐在最高的那級臺階上,定定地看著他。頗有怨氣。
輕塵道:“這么晚還不睡覺,怎么?突然想當熊貓了?我記得這個時辰你應該在熟睡當中才對。”他的語調輕快,看來心情不錯。
墨瑄瑄道:“你扛她回來做甚?怎么?鐘鐵環沒到手?”她語氣平平。
“右護法,你似乎逾越了。”聽著言重,但沒有絲毫責怪的意味。
“你想干嘛?”
“越說你越亂來。”輕塵不理,扭首離開。可就在離開的幾步后突然停下來,又道:“沐天歌很快就會來的,你再不睡覺,小心真的變成熊貓……叫他看了不喜歡。”
“你倒關心我?”
“向來我是關心你的。”
“是嗎?”墨瑄瑄突然站了起來,擰著細腰,扭到輕塵面前,挑起他的下巴,盈盈笑語嫵媚動人:“谷主比我更想沐天歌來吧?”
輕塵驀地蹙眉,別過臉去:“墨瑄瑄你方才竟然叫我谷主,怎么,現在不是暫任谷主了?”
墨瑄瑄道:“兩個字而已,沒必要這么計較……”
“哦?可是就這兩個字你已和我計較了十五年了。”
輕塵的眸光閃亮異彩,墨瑄瑄忽而一怔,扭首看著云順順道:“你何必將她擼來,會出事的。”
“我知道。”
“知道了還敢這么做?”墨瑄瑄長喟道:“正道之人一直沒拿住我們的把柄才相安無事至今,今日你明目張膽地將云順順擼來,分明就是給他們理由出手。”
“倘若不這樣我如何贏你。”
“輕塵,你已經贏了我了。”
“可鐘鐵環沒到手不是?”
“切。你完全沒必要為了得到它而這么大費周章。”
“與我斗了這么多年,怎么?就差最后一步了,你竟然就這么放棄了?”
……
“我會讓你心服口服的。”
“……你這么肯定沐世叔會為了她而來?”說著,墨瑄瑄的蔥蔥玉指撫上昏迷之人的臉龐,輕輕柔柔。
輕塵后退一步:“別亂來。”
墨瑄瑄憋火,忽而哼聲大罵起來:“輕塵你個不要臉的!拐了人家姑娘還裝好人!”
“你嚷嚷什么呀大晚上的?!”
頓時,守衛的弟子們分分垂下頭去,幾乎快貼著胸口了。可人人肩背顫抖,明顯是隱忍著不做聲。
“我哪兒嚷嚷了?你去問問他們哪個聽到我嚷嚷了?!”墨瑄瑄理直氣壯,蠻橫無理起來也是無人能及。
輕塵說什么也忍氣吞聲十五年了,沒想到當了暫任谷主后還是如此,有時候連他自己也說不清,何必呢?
于是,他轉身疾走,假意也聽不見墨瑄瑄殺豬般的吵鬧聲。
……
少年自白天思量到了夜晚,晝日雨過天晴,可不一會兒又成了陰天。晚上沒有月亮沒有星星沒有螢火,黑漆漆的大樹上,一條身影自其跳下,穩穩落地,只聽輕嘆一聲:“還是回去找她吧。”手中的耳墜妥帖地收入了懷里,往來時方向跑去。
院子的燈還亮著,四面安靜,村子不大,偶有火燭閃爍,少年伏在屋頂青瓦之上朝里頭探去:“按理說也該醒了。”
可里面一點動靜也無,少年一驚,即刻翻墻入院,大步流星,推門而入。呼啦啦的,看到鍋碗瓢盆一地,頓時紅了臉面:“我走得有這么急么?”掃視四周,一個活物沒有。少年急急喚道:“姑娘!姑娘!”然而無人回應。
被子還是暖的,人剛走不久。
但少年楞楞地待在原地,終究沒有追出去。
……
“怎么?什么事竟然讓你如此憂心忡忡?”管家立于門外,神色憂愁。
沐天歌自顧收拾行囊,淡淡應道:“我去一趟暗夜谷。”
“又不是沒去過暗夜谷……但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表情。”管家皺起眉頭:“可是因為那個云姑娘?”
沐天歌的手頓了頓,復又收拾起來,沉聲道:“嗯。”
“少爺不可呀!”管家忙上前來,阻道:“少爺三思,您雖是重霄宮未來的主子,但游走黑白已是不易,倘若插手太多,擾了正魔利益之事,一旦有人眼紅與朝廷聯起手來……”
“來兮。”沐天歌道:“你放心,我絕不會讓重霄宮牽扯進來,更不會讓朝廷有機可乘。”
林來兮仍然滿面愁容:“她是唯一一個你帶回來的姑娘,我自然能明白她對你的重要性……可是少爺,你別忘了,沐府只剩你一人了呀……”
“沒事的。”沐天歌之后再無言語。林來兮深吸一氣,只得退下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