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儘管無涯子武功已失,不能爲我親身演示武功,只能嘴巴來傳授,但無涯子就像是個浩瀚的武學海洋,我從他那裡還是學到很多了的東西。我感嘆他的淵博,在感嘆的同時又爲他的遭遇感到可惜,如若蘇星河有他十分之一的本事,應該就不會受到丁春秋如此的壓迫了。蘇星河在武林中的學識已是名揚江湖了,算得上是位可數的淵博之人。由此可想,無涯子的厲害之處,文武之能,實是震碩古今,不愧是一位曠世奇人了。
他雖然知道我已通曉多種內功,貪多毋失,但還是把無相神功教給我;空閒的時候又叫蘇星河教我琴棋書畫以怡情,並講述一些武林典故,各派武學均有涉獵。我實在是受益匪淺,終生受用不盡。無涯子無法教我天山折梅手的招式,但卻把天山折梅手的精要之處,運行心法以及要注意之處盡數告訴我,要我自己去領悟,期望我能夠領會天山折梅手的精義,達到無招勝有招的高深境界。
回想起來,近八年來,我簡直變成學武狂人,雖然有時會爲以後改變天龍世界中一些人命運的活動作些前期準備,但學武的時間無疑還是遠遠多餘這些時間。八年,中國有八年抗戰,那是個漫長的歷程,而我八年學武,雖然在筆下彈指而過,但學武無疑也是一個漫長的歷程;俗話說,學到老,用到老,學武不僅僅是八年的事情,還是畢生的事情。
武能健身,亦能克敵。只要運用得當,武還不止這兩種作用。這段時間,我似乎忘記了外面險惡的世界,感覺到好像又重新回到無量山中學武的日子。但是,畢竟有些不同,如今有蘇星河和無涯子陪著,我又感到以前在無量山練武跟現在來比是一件多麼無聊枯躁的事啊!
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無涯子的事情。本來來到這之前,我就曾在無盡的夜晚裡不止一次地考慮過這個問題,尋思著可能發生的各種設想。再看天龍八部裡,我不知道李滄海的命運如何,卻知道無涯子他們的命運,也曾想著嘗試改變他們的命運,但我覺得無從著手。或許他們原本的結局未嘗不是一個好的結束。
我長嘆了一口氣,看著即將下山的太陽,心中不由涌起一股無奈的感覺。蘇星河還是坐在那個棋盤面前。曾經幾個的雨天裡,我看見他還是在那兒坐著不動,竟無視風雨的存在,毅然地度了過來。這使我想了很多,他的癡迷和執著使我深爲折服。看著風雨中的他,不由想到有許多人也是在風雨中度過的,他是一個接受過風雨洗禮的人。而以後的日子,我也會遭受到風雨的洗禮的,我老想著讓事情沿著我的意願發展下去本來就是一種奢望,事情總不會一直一帆風順的。
不知什麼時候,蘇星河走了過來,看著哪一輪已下去一半的落日,不由感慨道:“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我聽了不由心中一動:蘇星河此時恐怕也有六七十歲了吧,他難道已服老嗎?
蘇星河突然道:“師弟,你還年輕,以後的路還很長,這世界以後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呀!”
我聽了一時反應不過來:“不是說老當益壯嗎?現在薑還是老的辣,年輕人還需要放手去磨練呀,師兄,你怎麼說出這種話來?”
蘇星河似喃喃自語:“真的老當益壯嗎?”隨後頓了頓說,“師兄不能繼承師父的衣鉢,逍遙一派的命運還要靠師弟去掌舵。師父這些日子常對我說,此生無憾了。但我知道,師父一定還是不甘心,沒有看到丁春秋這狗賊的下場,心中一直放不下。我和師父都盼著你出去遊歷幾年,而後時機一到便清理門戶,把丁春秋帶回來,讓師父親眼看看他的下場。”
我點點頭,卻默然無語了。
夜裡,無涯子把我招進裡面去,蘇星河在外面候著。裡面已經點著了兩排蠟燭,無涯子看著那些蠟燭,聽我走進來,卻沒有說什麼。
我恭恭敬敬地給他行了一禮:“師父安好。”
無涯子點了點頭:“嗯,你來了。坐下吧。爲師有話對你說!”
我心中驚疑道:“莫非師父有事要弟子去做。”
無涯子也不否認:“爲師給你三年的時間,你明日出去歷練吧。三年之內,你要把丁春秋這逆徒伏法!”
我心中微驚:“但是,弟子陪伴師父的日子尚短,未能盡孝,弟子……”
無涯子打斷我的話:“不必了。星河在此,你就不必摻和了。我逍遙一派,立派至今,以逍遙爲主,與世無爭。爲師當初插手明教中事有違本意,當年明教教衆放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話,妄圖探知爲師的生死。如今三十年一過,恐怕已是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吧!遙想當年,五十多年間,多少人生老病死。然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而我逍遙一派就交給你了。”無涯子忽向那些蠟燭一指,“你看,那些蠟燭,有語曰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如今看那些蠟燭,它們就像有限的生命一樣,最終有一天會泯滅的。春蠶,蠟炬都有後者來繼他們未盡的事業,如今我有你來繼承我的事業,此生無憾了。”
我拜伏於地:“師父教誨,弟子謹記不忘。”
無涯子嘆了一口氣:“當年爲師費盡心力,培育丁春秋和星河二人,丁春秋主學武功,星河卻被爲師引入歧路,癡迷於琴棋書畫,荒廢武技。如今想起,爲師後悔不已呀!其實,丁春秋何嘗不是爲師沒教導好呀!他二人自小本善,不想世間諸多魔障,萬千誘惑,引人步入歧路,而丁春秋心術不正,最終步入了不歸路。丁春秋所盜我神王木鼎,此鼎色作深黃,木鼎彤琢甚是精細,木質堅潤似似玉,木理之中隱隱約約的泛出紅絲。日後見著了定要收回。此鼎乃我收集天下毒蟲之用,不想這個逆徒卻用之來修煉他那化功大法和毒功,實在令人氣憤。”
我道:“弟子謹尊師命!”
無涯子道:“好了,你起來吧!半年來爲師將能教的都已經傳授於你了。你好自爲之,善加運用。該說的,爲師已經說了。你去吧!這掌門之位等你歷練三年之後,爲師再傳於你吧!”
我躬身爲禮:“那弟子告辭了。”
無涯子又道:“明日,你不須向我告別了!就此去吧。”
我聞言又拜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也不說話,然後站起來,頭也不回地出去了。
翌日,我告別蘇星河,向大理而去。此行,我準備去看看皇宮的母親,同時打算在小鏡湖置一座居住之地,以便以後在那小住一段時間,用來方便辦事。另外有空再看看段譽是否按原來的情形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