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付瑞海站在橋上,思緒亂舞。今天的打算不是這樣的,本來想去和何云秀見面,現(xiàn)在聽曹若燕這么一說,不得不放棄,如果讓曹若燕知道了,對何云秀不利的話,自己難辭其咎。好在該說的事情曹若燕已經(jīng)說過了,就用不著自己白費唇舌了。十天時間,對付瑞海非常不容易,付瑞海有自己的打算,他想去找陳雪音。陳雪音去了哪里,付瑞海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算來算去,陳雪音離開京城應(yīng)該有五六天了,五六天,代表什么,應(yīng)該是非常遠(yuǎn)吧,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更何況,東南西北,自己要去哪里,付瑞海也不知道,只不過付瑞海不愿意放棄,心里希望看到陳雪音平平安安的。不管怎么樣,試試吧,十天時間雖然不夠,但也不是沒有希望,俗話說的好,心誠則靈,說不定可以成功。如果找不到,以后會有機會的。付瑞海這樣安慰自己,騎上了馬,就往城門口走去。出了城,付瑞海加快了速度。忽然看到前面有一個熟悉的身影,急忙停了下來,那個人好像是……付瑞海看到了那個人,非常激動,卻又不敢確定。下了馬,小心翼翼地走了過去,來到那個人后面,輕喚一聲:“陳雪音?”
那個人聽見聲音,身體震了一下,回過頭看著付瑞海,很平靜的樣子,輕輕地喚了一聲:“付公子。”然后彎下腰,輕輕地行了個禮,抬頭看著他。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急死我了。”付瑞海關(guān)心地問道,忽然想到陳雪音寫的那封信,“你不是已經(jīng)走了么,怎么會…….”
“我沒有離開,我一直在這里,只不過沒有出現(xiàn)。”陳雪音淡淡地說道,“那天晚上你離開以后,我休息了幾天,聽說皇甫夜在魯大人那里,我就想去看看。沒想到去了以后才知道魯大人已經(jīng)被打入天牢了,宸妃娘娘也已經(jīng)命歸西天了。我覺得對不起他們,要不是因為我,怎么可能是這樣……”
“陳雪音,你不要胡思亂想,和你沒關(guān)系。”付瑞海急忙勸道,“魯大人的事,何太師的事,和你都沒有關(guān)系,都是因為曹若燕,如果不是她…….”
“付公子,不要再說了,我都知道了。”陳雪音打斷了付瑞海的話,看到付瑞海吃驚的樣子,笑了笑,說道,“該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我也知道了,仔細(xì)一想就可以想出來。對了,那天我看到曹若燕,已經(jīng)是曹嬪娘娘了,既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身份,我覺得該發(fā)生的事情都已經(jīng)發(fā)生了吧。”
“你說的沒錯,該發(fā)生的都發(fā)生了,不該發(fā)生的也發(fā)生了。何太師、曹生明、魯月琴都死了,歸根到底,就是因為曹若燕,可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實在是……”付瑞海說著,無奈地?fù)u搖頭,“本來早就想過去,把事情告訴你,可這么多事,應(yīng)接不暇,沒時間了;好不容易有機會了,過去了,你已經(jīng)離開了。”
“我知道皇宮里出了事,不知道該怎么辦,想去找你,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想來想去,只能暫時離開。本來想一走了之,可還是放心不下皇甫夜,只能暫時留了下來。”陳雪音解釋地說道。看到付瑞海不自在的樣子,知道付瑞海在想什么,便說道,“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不想讓曹若燕知道,讓你們兩個人產(chǎn)生誤會,對你們不好。還有一點,就是我不想讓皇甫夜看到我,我不想和皇甫夜見面。”
“雪音,我和曹若燕的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即使沒有你,按照曹若燕的所作所為,早晚有一天,我們會走到這一步。”付瑞海解釋說道,“至于皇甫夜,我看得出來,皇甫夜對你是真心實意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如果沒有我,不可能發(fā)生的。不管怎么樣,我覺得你們應(yīng)該好好談?wù)劇!?
“你說的沒錯,相處了這么久,兩個人還沒有好好談?wù)劊瑢嵲谑恰?”陳雪音苦笑地?fù)u搖頭,接著說道,“但是我們兩個人的情況你也看見了,現(xiàn)在走到這一步,實在不是幾句話就可以說清楚的,對不對?我想冷靜冷靜,好好想想,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吧。”
“都是我不好,如果沒有我,你們也不可能鬧成這樣。還有那個岳云非,雖然說是曹若燕的意思,可曹若燕也是因為我。所以說這件事歸根結(jié)底還是我的原因……”付瑞海覺得非常內(nèi)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好,看到陳雪音低下頭,唉聲嘆氣的樣子,付瑞海知道現(xiàn)在說什么也晚了,于是無奈地說道,“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沒有用了,我知道,所以我也就不說了。皇甫夜的事你就放心吧,有魯大人在那里,應(yīng)該沒什么問題。”
“我知道,今天早上的事情我都看見了。”陳雪音點點頭說道,“我看見你把他們送出了京城,你們說的話我也聽到了,尤其是皇甫夜因為我責(zé)怪你的時候,那個時候我非常想出來給你說清楚,但我實在不愿
意和皇甫夜見面,所以就……對不起。”
“沒關(guān)系,我理解,這個時候如果我是你,恐怕也不愿意和皇甫夜見面。”付瑞海非常認(rèn)真地說道。看著陳雪音,目光炙熱,陳雪音對上他的目光,一陣心跳,急忙低下了頭。付瑞海看她這樣,也意識到什么,低下頭,輕咳一聲,兩個人之間有點尷尬。過了很長時間,付瑞海抬起頭看著陳雪音,陳雪音也抬頭看他,目光交匯,又是不好意思。付瑞海知道這樣不行,于是又問道,“下一步你打算怎么辦,遠(yuǎn)走高飛嗎,還是去……”付瑞海沒有把話說出來,只是看著陳雪音,他相信陳雪音明白,只是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說不出口。
“我準(zhǔn)備去找皇甫夜。”陳雪音淡淡地說道,看到付瑞海有些失望的目光,又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皇甫夜是我的丈夫,這個時候我不能離開他。今天我沒有出現(xiàn),是因為我不知道該和他說什么,兩個人該怎么辦,能不能和好如初,說實話,我現(xiàn)在也沒有想好,所以我暫時還是不會和他見面。看到他平安無事,再做打算。付公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這件事暫時不要告訴他們。”
“我知道,我是不會說的,你放心。”付瑞海認(rèn)真地點點頭,“你知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在哪里,魯大人讓我告訴你,他們回了魯大人的老家,可是我忘了問,到底是什么地方?”
“我知道,在江落城閑聊的時候,魯大人提起過,我還記得,好像也是關(guān)外,比較偏僻,不過我覺得應(yīng)該可以找到。更何況,現(xiàn)在就一天時間,他們不可能走得太遠(yuǎn),我相信很快我就可以趕上他們的。”陳雪音笑著說道,“不過就是我看見了他們,也不會馬上出現(xiàn),畢竟…….我現(xiàn)在過來就是專門和你見面的。本來我想離開,就這樣一走了之,但我怕你擔(dān)心,所以就過來一聲。”
“其實我也是想去找你的。”付瑞海非常平靜地說道,“看到你不辭而別,我非常不放心,就想找找,看看你去了哪里,沒想到會在這里看到你。既然你是專門等我,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現(xiàn),一直要到我出了城,才出來。”
“我不知道安不安全,如果讓曹若燕發(fā)現(xiàn)了,那我就……”陳雪音說到這里,皺了皺眉頭,“今天早上我聽到你和魯大人說,那個歐陽元還是不愿意放過我們,如果讓他看見了我,恐怕會……”
“你怕什么,我在這里,歐陽元不可能把你怎么樣,我會保護你的。”付瑞海安慰地說道,走到陳雪音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溫柔地看著她。
陳雪音抬起頭,對上付瑞海的眸子,一陣心慌,低下頭去,幽幽地說道:“付公子的一片好意陳雪音心領(lǐng)了,謝謝。但我知道,你和曹若燕的誤會都是因為我,如果曹若燕知道你保護我,恐怕會對你不利。”
“我不是說過么,我和曹若燕的事情和你沒有關(guān)系,你不需要這樣的。”付瑞海不知道陳雪音為什么要把責(zé)任攬到自己身上,還沒有把話說完,就聽見陳雪音又說道-------
“可現(xiàn)在看來就是這樣。付公子,你不用說了,陳雪音雖然愚鈍,但這一點還是看得出來的。曹若燕愛你,所作所為也都是因為這個,難道你還不明白么?”
“我明白,我都明白,但實在是無法接受。”付瑞海搖著頭,苦惱地說道,“曹生明當(dāng)初的一句話,害了我們兩個人。我以為曹若燕是我的親妹妹,所以才會保護她,一心一意,不求回報。可后來我才知道,根本就不是這回事,我和曹若燕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我真不知道后面的路該怎么辦,如果你是我,遇到這樣的事情,你會怎么辦?”付瑞海說完,非常認(rèn)真地看著陳雪音,希望陳雪音可以給他一個答案。
“我……”陳雪音從來沒有想過這樣的事情,所以也就不知道如何回答,想了想,反問道,“付公子,如果你早就知道了這件事,會不會愛上曹若燕?”
付瑞海聽了這樣的話,愣了一下,苦笑道:“曹若燕也這樣問過我,何云秀也是,沒想到你也這樣。說句實話,我也不知道,曹生明是我的仇人,我不會放過他,如果我早就知道了事實,曹生明可能早就死了;至于曹若燕,或許我會看著她非常無辜的份兒上,放了她一馬,但不可能愛上她。”
“那現(xiàn)在呢,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兩個人風(fēng)雨同舟、攜手并肩的,難道就沒有產(chǎn)生感情嗎?”陳雪音接著問道。
“很久以前,我以為曹若燕是我的親妹妹,怎么可能愛上她;現(xiàn)在雖然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但現(xiàn)在的曹若燕,我實在是接受不了。”付瑞海搖了搖頭,苦惱地說道,“我曾經(jīng)想過,一走了之,從今以后和曹若燕就沒有關(guān)系了,但是……”付瑞海沒有把話說下去,而是無奈地嘆了口氣。
“付公
子,別說了,我看得出來,你和曹若燕感情深厚,不是一個事情真相就可以放棄的。還記得那天晚上你說的話嗎,要帶我遠(yuǎn)走高飛,你還說過舍不得我,希望我可以留下來。但我知道,你只不過是一時激動,所以才會……我也沒有當(dāng)真。”陳雪音有點失落地說道,苦笑了一下,又說道,“你放不下曹若燕,我也放不下皇甫夜,所以我們兩個不可能,不可能在一起的。付公子,謝謝你這么長時間對我的照顧,陳雪音無以為報,下輩子吧,下輩子希望我們兩個不再是現(xiàn)在這樣。”陳雪音說著,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付瑞海看見陳雪音哭了,不由自主地想把她抱在懷里,伸出手,縮了回來。忽然感覺到臉上有點濕潤,原來自己也哭了。擦了擦眼淚,平靜了一會,才說道:“這段時間我非常辛苦,曹若燕已經(jīng)同意了,讓我好好休息,十天時間。這樣吧,我送你一段路,要不然,你一個人,我不放心。”
“還是算了吧,讓曹若燕知道了不好;如果讓皇甫夜看見了,恐怕會誤會。”陳雪音搖搖頭,拒絕了,雖然舍不得,雖然情不自禁,但陳雪音非常明白,自己的身份,皇甫夜的妻子,不能和付瑞海在一起,所以違心了,“哦對了,何云秀和何將軍怎么樣了,何太師死了,他們會不會也……”
“你放心,他們好好的,并沒有怎么樣,只是……”付瑞海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把這件事告訴陳雪音,陳雪音知道以后,肯定會非常擔(dān)心,但如果不告訴她,陳雪音恐怕會胡思亂想,想了想,還是打算說出來,“何云秀已經(jīng)不是貴人了,現(xiàn)在在月巷里,做粗活累活,今天早上曹若燕去了,不知道兩個人說了什么,按照我對曹若燕的了解,一定是冷嘲熱諷。何華鋒被發(fā)配邊疆,今生今世不能回到京城。”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都是因為我和皇甫夜,如果不是我們,何太師他們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了,都是我們不好。”陳雪音自責(zé)道。
“和你們沒有關(guān)系,政治斗爭,早就有了。曹生明和何太師之間你爭我斗這么多年,終于有了一個結(jié)果。曹生明技高一籌,成為了贏家。只不過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曹生明到死可能都沒想到害死自己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兒,曹若燕,兔死狗烹,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付瑞海搖搖頭,笑著說道。看到陳雪音一副茫然的樣子,接著說道,“我知道你可能還不理解,但現(xiàn)在就是這樣。算了,這些事和你沒關(guān)系,你沒必要知道那么多。哦對了,何貴人非常惦記你們,想知道你們是不是平安無事。我覺得現(xiàn)在這個樣子,何貴人如果知道了,也應(yīng)該放心了吧。”
“何貴人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我非常感激她。只可惜現(xiàn)在這樣,我沒辦法當(dāng)面致謝。付公子,這件事就拜托你了,替我謝謝她。”陳雪音懇切地說道,“付公子,我該走了,謝謝你,后會無期。”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付瑞海,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眼淚。
“以后我們真的不可能見面了么?”聽到“后會無期”四個字,付瑞海心中一緊,忍不住脫口而出。看到陳雪音停了下來,站在那里,卻沒有回頭。付瑞海已經(jīng)知道了答案,慢慢地走過去,牽著馬,來到陳雪音身邊,交給她,說道,“騎上吧,這樣可以快一點。”
“付公子?”陳雪音心里五味陳雜,不知道該說什么,拒絕,感謝,她不知道該怎么做。
“這是我可以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難道你還不愿意接受嗎?”付瑞海看到陳雪音還是猶豫不決的樣子,皺了皺眉頭,反問道。
陳雪音知道自己不能拒絕了,什么也不說了,點了點頭,騎上了馬。回過頭看了付瑞海一眼,戀戀不舍。付瑞海也看著她,滿含柔情,千言萬語,卻都沒有說出來,就這樣看著。過了很長時間,陳雪音深吸一口氣,下定決心般地回過頭,避開付瑞海的目光。“駕------”一個人絕塵而去,再不停留……
陳雪音已經(jīng)離開了,付瑞海還是戀戀不舍,站在原地,默默地看著,一朝永別,再不相見。這就是兩個人的命運,付瑞海早就知道了,卻不愿意承認(rèn),希望自己可以改變命運,到頭來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空,兩個人各歸各位,這就是命運,付瑞海覺得有時候不得不認(rèn)命,比如說現(xiàn)在。陳雪音離開了是一件好事,安全了,曹若燕找不到她了,這不是自己希望的嗎,為什么自己不高興,是不是因為陳雪音馬上就要見到皇甫夜了?可是這和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他們兩個人本來就是夫妻,而自己,只不過是自作多情。苦笑地?fù)u搖頭,付瑞海覺得自己該回去了,找到了陳雪音,該說的話也說了,陳雪音也走了,如果這時候回去,曹若燕看到了自己,一定是非常高興的。付瑞海苦笑一陣,轉(zhuǎn)過身,慢慢地往回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