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貞雪聽他如此說,心中不由得一凜,驚道:“那一箭真的沒射中你?”司馬行方道:“那還有假?你那一箭射來之時,我拉過一名教衆擋了一下。張女俠,這次你明白了?”
張貞雪心中恍然大悟,原來那聲慘呼是一個教衆發出的,自己身在屋內,看不見外面的事,便以爲是司馬行方中箭,這纔出了屋來,與摩尼教的人交戰,不由得對自己的粗心頗爲悔恨,但她還是不敢相信,問道:“你的武功怎麼……竟能躲過那一箭?”在她的心中,司馬行方武藝雖然不弱,但竟能躲過自己毫無徵兆的偷襲,委實令他大爲震驚。
司馬行方道:“張女俠武功進境很大,難道在下平日就不練功了嗎?張女俠對於自己的弓箭之術,恐怕也太自信了吧!”張貞雪“哼”了一聲,淡淡地道:“那我就看看司馬寨主的武功進境到了什麼地步!”隨即身形一晃,短劍圈轉,劍勢變幻,刺向了司馬行方的胸口。這一招挾著極凌厲的劍氣,一下子圈住了他胸口七處大穴。
司馬行方只覺得胸口一窒,知道自己若向後避開,對方後招定會連連而至,到時候的情景,定會十分危險。他“哼”了一聲,心念電轉,竟不擋架,手腕一抖,長槍猛的刺向了張貞雪小腹。張貞雪見狀暗暗驚佩,低聲道:“好!”這招拆解實
是妙極,槍長劍短,她短劍還未刺到,必先被長槍刺穿了小腹。
她怎地不知其中道理,清嘯一聲,左手射日弓向下一隔,同時身形向右急閃,短劍虛空一劃,一股劍氣猛地劈向了司馬行方。司馬行方知道自己的長槍決計不可和射日弓相碰,忙將長槍收回,同時左手一掌打出,化解了那道劍氣。
這幾招一過,張貞雪便知對方武藝在自己伯仲之間,非千招不能取勝,心中一動,高聲叫道:“冰兒,放箭射他!快!”司馬行方心頭一驚,知道血劍門的女弟子們弓箭之術極精,若是冷冰婉在後面放箭偷襲,對自己大是不利。
他忙向左望了一眼,只見左面連半個箭影也無,這時他只覺得後心一涼,一股冰冷的劍氣已透體而入。他暗叫:“不好!”他怎知這時冷冰婉這時已被摩尼教衆纏住,無法脫身?
張貞雪正是利用他分神的一霎那,在背後偷襲成功。司馬行方心道:“好狡猾的女人!”他左手向後急揮,一道極凌厲的掌風向後擊出,張貞雪又劈出一道劍氣與之相抗,聽得“嘭”的一聲,兩人都連退了三步,而張貞雪則是晃了一晃。只這一下,兩人內功修爲高下登判。
司馬行方察覺到了張貞雪的弱點,心頭大喜,長槍路數突然變得大氣已極,簡直是猛砸猛撞,猶如杖法一般。張貞雪暗叫:“壞了,他看出了我內力不足,竟然要與我拼內力!”
她的武藝長於招式的變幻無方,而內功修爲則是稍顯不足。雖說招式練到極精之時,確實可以彌補內力之不足,但遇到
真正的強手,取巧卻是困難得多了,只有硬碰硬的拼內力。張貞雪心道:“現在只能智取,不能力敵,他中了‘玄冰劍氣’,內力定會滯澀,我若展開輕功,定會將他耗死。”隨即步法一變,展開“彩蝶身法”,竟殺回了摩尼教衆當中。
司馬行方這是環視了一下四周,見摩尼教衆已然佔了上風,十幾個教衆已將吳輕鴻和冷冰婉圍住,勝局似乎已定,而張貞雪這一回去,真是有如虎入羊羣,倩影所到之處,圍攻鏢隊的教衆紛紛中劍倒地。
司馬行方想要追上張貞雪,甫運真氣,突然感覺到一股寒意襲向胸口,胸口猛地一陣疼痛,如同被萬針攢刺一般,他心道:“這賤人果然狡猾無比,竟然利用遊鬥耗我力氣。看來這‘玄冰真氣’大有門道,我還是速戰速決爲妙。”隨即也殺入人羣當中,欲將張貞雪攔下。
此時十幾個摩尼教衆突然將張貞雪圍了起來,似乎要爲那死去的教衆報仇。張貞雪清嘯一聲,右手將短劍收起,從腰間摸出了一把鋼針,身形一轉,猛地向衆人拋去。只聽得“媽啊”、“操你奶奶”、“我的眼睛”等一陣慘叫,前面的摩尼教教衆
的眼睛皆被射傷,紛紛倒地亂滾。張貞雪“哼”了一聲,便欲躍出。
這時她突然覺得右腿被人抱住,那人正是剛纔中針的摩尼教衆,那人口中大呼:“你跑啊!我讓你跑!”張貞雪羞憤已極,猛地一掌擊在他肩頭,聽得砰的一聲大響,血花四濺,那漢子的肩骨已經被擊得粉碎。可是那人悍勇已極,吃如此大痛竟然還不放手,反向張口向張貞雪小腿上咬下,竟硬生生地咬下一塊肉來!
張貞雪痛得銀牙緊咬,心中大怒,右手五指成爪,“噗”的一聲,插入那人腦中,那人哼也沒哼,頭一垂便死了,但雙手仍是緊緊抱住了張貞雪右腿,而他臨死前更是死命的一拉張貞雪的小腿!張貞雪武藝雖高,但畢竟是個女子,身形與男子相比仍是頗爲嬌小,這一拉之下竟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習武之人都知道,戰場之上情勢瞬息萬變,若是在戰場上摔倒,極容易被亂槍刺死,這時人雖較少,但個個都身有武藝,情勢危急驚險之處,決不亞於戰場。張貞雪心中驚恐已極,忙伸手欲扳開那人手臂,但那人抱的極緊,張貞雪連扳了好幾次,竟都無功。
這時司馬行方已發現張貞雪,獰笑道:“小賤人,這次你死定了!看槍!”隨即橫槍猛地掃向張貞雪頭部。張貞雪無法再躲,只得雙手舉起射日弓相架,聽得“當”的一聲大響,槍弓相交,張貞雪“啊”的一聲大叫,竟被震退了一丈多遠,但司馬行方的長槍也斷成兩截。
司馬行方拋去斷槍,哈哈大笑,道:“張女俠的內力不過如此,再接老夫一掌如何?”言罷他右掌“呼”的擊出,掌未及身,掌風已颳得張貞雪滿臉生疼。張貞雪知道這掌厲害,右臂舉起,拼盡全身之力來擋這一掌,同時左手放下射日弓,在左邊衣袋裡摸出一根銀針,迎著司馬行方的右掌彈了出去。
聽得“砰”的一聲,雙掌相交,張貞雪又是“啊”的一聲大叫,竟被震出了兩丈遠,只感覺到似乎耳邊鐘鼓齊鳴,眼前金星亂舞,神識一陣昏迷。她雙手支地,勉強穩住身形,但鮮血卻從口中狂噴而出。
司馬行方笑道:“沒想到血劍門紫電使者也有趴在地上的時候!你要是求我,我倒可以饒你一命!”這時他突然感覺右掌一陣麻癢,舉起手掌一看,只見的掌心有一個黑色小點,鮮血不斷地從其中滲出。他怒道:“小賤人,竟敢暗算老子!”
適才張貞雪彈出的銀針正是血劍門的劇毒暗器“銀蠍針”,那銀針極小,司馬行方掌力雖然凌厲,但也難以將那銀針擊偏,就像大風可輕易吹走鉅艦,卻難以拂動一根鋼條一樣。而司馬行方正是高興,他雖知張貞雪狡猾成性,但決計沒有想到張貞雪重傷之下竟會出如此奇招,一時大意,竟被“銀蠍針”射中。
張貞雪慘然一笑,道:“樂極生悲!司馬寨主,你要是求我,我倒是……倒是可以給你解藥!不過……不過就算用瞭解藥,你這條手臂也是廢了,但命還是可以保住。怎麼,你求我……求我啊?”她身受重傷,說完這幾句話,鮮血又是急噴而出。
司馬行方道:“小賤人,你還敢笑,我先把你殺了!”言罷搶上幾步,左掌意欲擊下。這時他只聽的背後一陣風聲,他忙低頭,只見得一根羽箭掠過他頭皮釘在了前面的一棵樹上,他仍覺得後面有些不對勁,忙向左急閃,見得又是一根羽箭射來,如此接連五箭,他向左連閃五次,這時只見得一道紫色的身影掠過,將張貞雪抱走了。那人一躍上馬,雙腿一夾,縱馬遠遠的逃開了。
那人自然是冷冰婉了。張貞雪與司馬行方對第一掌時發出的尖叫便傳到了她耳中,那時她與吳輕鴻正被十幾個摩尼教好手圍住,難以脫身。這時吳輕鴻道:“張女俠有危險,我擋住敵人,你快去救她!”言罷衝向了幾個教衆。那幾個教衆兵刃齊向吳輕鴻砍去,冷冰婉見得空隙,便衝了出去。她還沒奔出幾步,便聽得後面一聲慘叫,知道吳輕鴻已經遭難。
她心中一陣難受,暗道:“有一條好漢死了!”這時她見司馬行方正要對張貞雪下毒手,忙抽出硬弓,邊跑邊射,放出連珠六箭,逼開了司馬行方,這纔將射日弓撿起,抱著張貞雪逃開了。而幾個摩尼教衆也追了上來,冷冰婉彎弓搭箭,箭無需發,將他們全都擊斃。她倆一走,建武鏢局中再無高手,不一陣便全部喪命於摩尼教的刀下。
張貞雪見自己已經脫險,心頭一寬,便暈了過去。冷冰婉連叫了幾聲“師孃”,張貞雪都毫無反應。她忙探了探張貞雪的鼻息,感覺雖然微弱,但仍是均勻緩和。她這才放心,放緩了馬速,讓馬慢慢地走了起來。
兩人一會就到了一處樹林當中,冷冰婉向後望了望,見沒有人追來,便放了心。她心道:“這裡似乎很是安全,這打了一夜,應該休息一下了。”隨即便抱著張貞雪躍下馬來。她將張貞雪慢慢得放在了地上,讓倚在一個大樹上,然後從包袱裡拿出一件衣服,蓋在了張貞雪身上。這時聽得張貞雪嚶嚀一聲,冷冰婉忙叫道:“師孃,你醒了?”
張貞雪緩緩睜開了雙眼,只見她眼中紅絲全無,變得頗爲清澈。她一醒來,便向背後摸去,突然感到射日弓已經不見,驚道:“射日弓呢?你看見沒有?”冷冰婉將射日弓拿出,道:“在這呢,瞧給您急得。” 張貞雪將射日弓拿過,放在身邊,道:“我能不急嘛,那可是本門的神器,我若將它弄丟了,還怎麼當這大法師?”
冷冰婉道:“可是師孃,你的眼睛……”張貞雪轉過頭去,道:“怎麼,我眼睛不紅了?嘿嘿,那掌力果然……果然厲害,竟將我的‘玄冰真氣’給……給打散了!”說完這些話,她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不住地咳嗽。
冷冰婉心中大驚,道:“打散了玄冰真氣?本門重訓,功在人在,功亡……”說到這裡,他忙住了口,偷眼瞧了瞧張貞雪,不敢再說下去。”張貞雪卻不以爲意,道:“功在人在,功亡人亡,嘿嘿,我的內力只是散了,還沒有消失,不必害怕。”冷冰婉見張貞雪還在和自己開玩笑,心中一酸,道:“師孃,你還是別說話了。金瘡藥在哪?”